“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們。”祖鳳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其他所有人也都僵硬在了現場。
祖巫將自己的手按在楚驍的腦袋上,閉目凝神不說話了,衆人焦急了起來,這種說話大喘氣的人真的很讓人想罵娘,可是畢竟祖巫是這裡唯一的“醫學權威”,顯然她此刻是在對楚驍做檢查,就算是再着急,現在也沒人敢打攪她。
許久之後,祖巫收回了她的手,緩緩睜開眼睛道:“他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靈魂也沒有受什麼傷,可以說他現在很正常。”
聽了這話炎冥立馬不樂意了:“你看了半天就這結果啊?一切正常怎麼會不省人事?”
祖巫白了他一眼道:“你缺根筋嗎?他這是‘應激性創傷心理障礙’,就是受刺激了懂不懂?不是他不能醒,是他下意識的不願醒來,潛意識的想要逃避現實,明白不?”
“受刺激了?逃避現實?你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天帝強者,道心何其澄明,你……”
炎冥還想要說什麼,卻是被祖鳳拉了一把:“你這種神經粗的人理解不了,我們先把他帶回去吧,這種情況,什麼時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了,過了心裡那道坎,自然就能無恙,現在還在打仗,在驍兒醒來之前,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替他多擔待些個吧。”
衆人帶着楚驍,收起尚藍衣的屍身,又叫醒了沉睡的黃龍分身,還有一直在小行星外圍等待的齊三,一同回到了旗艦,找了一個舒適的房間將楚驍安頓下來,黃龍從楚驍身上取出“萬里山河圖”,將裡面那些飽受摧殘的姑娘放了出來,宜蘭專門讓手下的一批女兵去悉心照料,妥善安置,艦隊留下三億士兵整理一片狼藉的戰場並駐守“幽曉城”,然後便回去與大部隊匯合了。
會議室裡,司令部各方勢力的大佬聚在一起,大家都沉默着,主帥“趴窩”了,這仗接下來該怎麼打?皮特環視了衆人一圈,笑道:“你們這都是什麼表情?楚驍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再說了,打仗方面,有宜蘭參謀長可以指揮部隊,我皮特在各方人馬間居中協調,相信你們也都給我這個面子吧?繼續打下去沒有什麼問題啊。再說了,‘馬六甲星河’一座座城是怎樣的打法,在進星河前就是已經定好的,也沒有什麼可做調整的餘地,我們只要按部就班的一仗仗打下去就是了。大家可都是各方勢力的一把手,向來是做慣了決策的,不會少了個主心骨就心慌意亂,連事情都不會做了吧?”
“皮特說得沒錯,況且我們都已經打到這裡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一條道走到底。我贊成由宜蘭參謀長行使指揮權。”田飛率先表態。
“我也同意由宜蘭指揮。”蟲族女帝慢悠悠的說道。
大家都同意了,妖帝和獸皇自然也沒有話說。
宜蘭則是站起來道:“請各位放心,我一定會謹慎用兵,以勝利來報答大家對我的信任。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我已經擬定好了,五天後,湯姆將軍將率領十億巴斯通方面軍和三千艘戰艦,以兩艘神盾艦爲掩護,輔助以齊三的特殊武器,對下一個目標‘天機城’發動進攻。”
宜蘭要指揮打仗,霖洛則是在楚驍身邊貼身照顧,爲了能讓楚驍儘快醒來,霖洛從星河外面的預備隊中將千里雪調了過來,至於阿瑤、玎玲和孩子們則是繼續瞞着,怕他們衝動起來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很快,千里雪來到前線,見到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的楚驍,她的眼淚立刻落了下來。“你別哭啊,他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只是尚藍衣死了,他心懷愧疚,祖巫說他這是受了刺激,在逃避現實,不願意醒來,你不用太過擔心。我這次叫你來,是因爲深知你不但在丹道上前無古人,藥石之道上也是造詣頗深,不知你有沒有辦法讓他醒來啊?”千里雪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連忙擦掉臉上的眼淚,走到楚驍的牀邊坐下,兩根玉指搭在了後者的脈門之上。
“我先給他檢查一下,然後再決定如何施治。”號了一會兒脈後,千里雪又將玉手搭在了楚驍的腦門上,檢查他的靈魂。其實這麼多年了,憑着女人的敏感,宜蘭和霖洛早就知道了千里雪對楚驍的那點心思,她們甚至覺得就連楚驍也只是在裝傻而已。千里雪性子恬淡,爲人比較孤僻,有什麼話都習慣憋在肚子裡,雖然楚驍一直以來在自己勢力中給她的地位很高,但憑心而論她還真不是一塊當官的料,別說是應對複雜的人際關係和操作基本的馭人之術了,就連和人相處這件事她都做得不是很好,無論是在狼王山,還是到後來的恆域聯盟,再到永恆宇宙,千里雪雖然是官越來越大,可很多她的直系下屬都沒有機會和她說上兩句話,所以楚驍纔會一直給她配一個副手,幫她管理手下,從楚耀傑到尚藍衣,都是如此。千里雪心裡也很清楚,楚驍遷就了她很多很多,對她更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她不知道楚驍對她如此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是情愛?還是友情?但她不敢問,甚至是從側面搞明白她都不敢,這不是難爲情,而是她怕自己失望,她的內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與其絕望心死,不如就保持現狀,二人都對彼此付出着百分百的信任,同時又似有若無的顯現出某種超出普通朋友和上下級之間關係的相互關心。千里雪本就孤僻,所以這麼多年她也就這麼單着過了,整日裡煉丹、修煉、看書、發呆,有時一連幾天都沒機會說上一句話,更別說展現出她難得一見的笑容了。她是個姑娘,但背地裡不知多少人議論,她活得更像是一個寡婦。她的笑容似乎是隻爲楚驍準備的,平時對所有人都基本是寒冰一塊,只有在楚驍面前,她纔會露出那令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失神的笑容,甚至還會害羞、臉紅。她這個樣子,誰看不出她的心意啊,或許只有她自己覺得這只是她的一個秘密吧。
許久,千里雪將手從楚驍的額頭上拿開:“祖巫說得沒錯,的確是‘應激性創傷心理障礙’,要醒來,基本上主要還是要靠他自己。我可以用鍼灸和一些養魂的丹藥配合進行輔助治療,心病還須心藥醫,最好是親近之人在他耳邊多說說話,讓他的意識能夠重拾對生命的渴望,這樣他就會主動醒來了。”
霖洛點頭道:“好,只要能讓他早點醒來,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雪兒妹妹,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你也看到了,宜蘭在指揮打仗,我又不敢讓這件事被孩子們和楚驍的妹妹們知道,他這裡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不能離開人的,我一個人確實有些照顧不開,反正你也不算是外人,留下幫幫我,咱們輪流照顧他一段時間,正好也方便你給他治療,你看行不?”
千里雪點點頭道:“好,左右我也沒有其他事,你忙你的,沒有關係。”千里雪有些心慌,這是百年難遇的與楚驍單獨相處的機會,光是想想便讓她有些激動,不過很快她又平靜了下來,現在楚驍都成這個樣子了,自己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很快,進攻“天機城”的戰鬥打響了,湯姆是位很有打大仗經驗的指揮官,加上齊三操作的“蛋蛋”輕鬆毀掉了敵方的外圍工事,一度進展非常順利。不過由於戰局緊張,宜蘭負責指揮,參謀長的重要工作便只能讓霖洛來擔任,沒有辦法,這一戰是宜蘭證明自己能力的一戰,參謀長這個位置要統籌各種戰場情況、傳達宜蘭命令,並及時處理大量重要性不足以報到宜蘭那裡的事情,甚至許多級別比較低的戰術命令,都得是參謀長來做決策的,所以這個崗位太重要了,必須是個戰術素養高、經驗豐富且非常可靠的人才能擔任,眼下除了霖洛,還能有誰?
房間內,霖洛抱歉的對千里雪道:“這一仗非常重要,我必須得去幫宜蘭,楚驍我就交給你了,治療方面的事情自不必我多說,生活方面,喂流食,每天擦洗身體,給他翻身防止褥瘡,還有解決他大小便的問題,我也是沒有辦法,實在是難爲你了。”畢竟千里雪還是個姑娘,將這些工作交給她,霖洛還是很過意不去的。
“霖洛姐你放心吧,我是個醫生,知道該怎麼做的。”千里雪鄭重的答應着,霖洛用力的攥了攥千里雪的雙手,然後便急匆匆的走了。房間中便只剩下千里雪和人事不省的楚驍。
千里雪坐在楚驍的牀邊,看着這個自己一直深愛着的男人,二人之間相處的一幕幕浮上心頭,讓她不由得輕嘆一聲。她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玉手,輕輕撫摸着楚驍的臉頰,嘴裡喃喃的說道:“恐怕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才乖了吧,也只有你睡着了,纔不會躲開我的眼神,不會刻意的和我保持距離,拒我於千里之外了吧?”千里雪眉頭微微皺起,楚驍的鬍子茬摸着有些扎手,於是她起身四處翻找了起來,不多時便找出一把剃刀。一片熱手巾敷在楚驍的臉上,千里雪一邊打着泡沫,一邊凝視的楚驍,眼中有着萬千的情愛,在這沒有別人的地方,她終於可以用這種肆無忌憚的灼熱目光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了。剃刀在楚驍的臉上輕柔劃過,傳出“刺刺拉拉”鋒刃切斷胡茬的細微聲音。千里雪颳得很認真,很仔細,老半天才讓楚驍的臉頰煥然一新,她臉頰一紅,緩緩俯下身,用自己的臉頰在楚驍的臉上輕輕蹭着,似是還有些不太滿足,千里雪輕輕擡起頭,幾乎是臉貼臉的凝視着楚驍,許久她才輕閉美目,吻了下去。這一吻是如此的悠長,似是要將多年來的孤獨和企盼全都一次抒發出來一般,直吻得她耳熱心跳、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
千里雪羞澀的埋怨着自己,爲何會如此的孟浪,竟然趁楚驍昏迷的時候揩人家油,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拿起臉盆去接水了,剛剛只洗了一個臉,還沒有擦身呢。
端來一盆熱水,千里雪輕輕掀開被子,將楚驍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這幾天楚驍一直由霖洛照顧,身上的髒衣服早已扔掉,只穿着一套柔軟輕薄的睡袍,輕而易舉的,楚驍便毫無遮攔的暴露在了千里雪的面前,常年鍛鍊讓楚驍的身材非常勻稱,雖不能稱爲壯碩,但一身結實的肌肉和古銅色的健康肌膚卻達到了力與美的完美結合,由於身經百戰,所以自然身上也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如同勳章一樣,見證着他的勇武,和一位強者踏上巔峰所經歷的無數苦難。千里雪有些看得癡了,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她一個姑娘家,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完整的面對着一個男人的身軀,強烈的陽剛氣息衝擊着她的感官,讓她有些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只好強壓住心裡那些想要噴薄而出的東西,故作鎮定的用熱手巾一點點爲楚驍擦拭身體。這就更有些尷尬了,手上的觸感,比視覺感官更爲刺激,千里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如何將楚驍擦洗乾淨的,反正在楚驍清爽的“煥然一新”時,她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輕輕給楚驍蓋上被子,千里雪彷彿虛脫了一般端着水盆走進房間內的浴室,身上的汗水讓她感覺有些黏膩,於是輕解羅衫,開始淋浴。隨着溫熱的流水浸潤全身,剛剛平靜了些許的內心又躁動了起來,方纔眼前的畫面,指尖的觸感,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腦海,清晰得彷彿再次經歷真實,這讓她意亂神迷,不能自已。就如同這些年來每一個在思念和幻想中度過的難眠之夜一樣,她又開始習慣性的微微迷離起雙眼,在氤氳着溫熱水霧的封閉空間內,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將手緩緩滑向那能夠讓她得到慰藉和釋放的地方。
羞恥嗎?如果說出來,或許是吧,但每一個道貌岸然或一身仙氣,大白天嘴上、臉上鐫刻着公序良俗尺度的正人君子、芊芊淑女們,在無人的夜幕籠罩下,揭下面具讓孤獨的靈魂呼吸新鮮空氣時,誰沒做過同樣的事情?千里雪哪怕已經成就了神帝,在心境上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孤獨的,常年缺少愛情滋潤,求不得而又難以舍離斷,極度壓抑自己的女人,她沒瘋或許只是因爲她生性恬淡,她不似茹薇那般敢於愛,敢於去奪取愛,但這並不是她的錯,她的性格本身就是她的悲哀。
許久,千里雪從浴室出來,就那麼不着片縷、張揚肆意的,一邊用大手巾擦拭着自己如黑緞子似的秀髮,一邊任殘留的水珠自其如羊脂玉一般光潔的肌膚上滑落。她的眼神依舊迷離着,也不知她現在是否還清醒,只見她走到牀邊,隨手將大手巾丟到一邊,一點都不猶豫的在楚驍身邊躺下,緊緊擁着她最心愛的男人,頭枕着他寬厚的胸膛,聆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蓋上被子,閉上雙眼……或許是因爲長時間精神緊張的緣故吧,千里雪就這樣沉沉睡去了,即便是在睡夢中,她臉上都洋溢着如小姑娘一般的甜蜜微笑。
宜蘭和霖洛自然是不知道楚驍房間裡發生的事情,“天機城”一戰足足打了兩天,大獲全勝是必然,唯一讓宜蘭憤怒的是,“天機城”的守將吉普森竟然帶着一衆天帝強者坐飛船跑了。這是宜蘭指揮的第一場大戰,如果不收到全功,難免有人會有話說。沒有過多的猶豫,宜蘭命令艦隊緊急出發去追吉普森,同時命令在“幽曉城”附近待命的自由之翼方面軍立即出動,全速趕往“馬六甲星河”中的第九座城,“武威城”。而剛剛結束大戰的永恆星域方面軍陸軍則繼續清理“天機城”的戰場,並修復工事駐守。
這是連續作戰,對宜蘭是個巨大的考驗,不過對敵人來說也是一種出其不意。
“武威城”的守將帕斯卡沒有想到吉普森會帶着十幾個天帝強者逃出“天機城”,更讓他一臉懵逼的是,宜蘭的艦隊緊跟在後面便殺了過來,防禦大陣都沒來得及開,便先被人家幾記艦炮轟掉了城內的重炮陣地,防護大陣開啓的時候,“武威城”內已經是火光沖天了。
帕斯卡怒不可遏,他真想把這個怕死又坑隊友的吉普森宰了,可忍了又忍也沒下手,畢竟這是十幾位天帝境強者,如果內訌打起來,“武威城”便用不着守了,乾脆開城投降拉倒,可留下他們,也是一股很重要的戰力,說不定會成爲左右戰局的一個關鍵。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吉普森一夥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子,別說是無法打仗了,若不是帕斯卡派人偷偷看着他們,這十幾人怕是又要駕船再次逃跑了。
宜蘭打仗的特點就是快、準、狠,戰役步驟環環相接毫無縫隙,根本就不給對手任何組織反擊的機會,而且自由之翼反抗軍的士兵都是些亡命之徒,打仗異常的兇狠,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便讓帕斯卡他們成了光桿司令。很不湊巧的是,雖然帕斯卡這裡加上吉普森的人一共有將近三十位天帝強者,可永恆星域的天帝強者本來就多,再加上自由之翼的,數量達到了五十多位,結果可想而知,一戰收得全功。宜蘭三天拿下兩座城,立時讓各勢力的大佬們心服口服,因楚驍昏迷而面臨着分崩離析的“反羅薩族同盟”,也終於穩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