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左笑遷死後,鄒寧便彷彿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了,以前的儒雅、倜儻、風趣和健談全都消失不見,這副空皮囊內彷彿就只剩下了仇恨和兇戾的殺意,每逢戰陣他必衝殺在前殺敵盈野,且指揮作戰非常在行,終於得到了梅里亞的賞識,被破格提拔爲準將,成了她的衛隊長。要當將軍有個不成文的慣例,那就是得要達到天帝級別,而個人實力不到這個級別卻又擁有超強的軍事才能或是軍功卓著的人怎麼辦呢?同盟軍中還有一個准將的軍銜存在。你可以把准將當將軍,因爲士兵們確實得稱呼其爲將軍,但這個“準”字又明確的昭示着,這個軍銜離真正的將軍還差那麼一步。就如同是修煉境界中的半步主神、半步神尊一般,算是一種中間過渡性質的級別。至於梅里亞的衛隊,說是衛隊,其實卻是一支人數達到十萬的特種部隊,其士兵個人能力要比普通士兵強得多,無一不是從基層部隊中挑選出來的“兵王”。
“我們的艦隊沒了,所以失去了遠程通訊的能力,現在我們被分割包圍在這片大陸上,如果再沒辦法與皮特將軍那邊取得聯繫,我們就會全軍覆沒,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恢復通訊。”梅里亞一邊說,一邊將鄒寧帶到桌上的地圖前,她指着一處地方道:“這裡是之前敵方的一個通訊大陣所在,離我們這裡只有不到一千里,不過這裡現在不在我們手中,需要去奪下來才行,而且那通訊陣也被空襲炸壞了,需要修復。你的任務是帶着衛隊和一支通訊工程小組過去,搶佔那裡,修復通訊大陣,讓我能夠聯繫上皮特將軍,然後守住那裡,保障後續的通訊暢通。我會派十二位天帝境強者和你一起去,這必將是一場惡戰,可謂九死一生,如果你不願意去,我也不會怪你,我會找別人去。”
鄒寧依舊面無表情的問道:“何時出發?”
“人齊了就去,越快越好。”
鄒寧立正,向梅里亞敬了一個軍禮道:“我去集合人手了,如果我死了,方便的話把我的屍體交給盟主楚驍,他會將我和我妻子埋在一起的。”說完便轉身去集結部隊了。
半個時辰後,鄒寧率領着他的十萬衛隊以及一個二十人的通訊小組,身邊跟着十二位天帝境的強者,匆匆出發了。開始的四百多裡是屬於自己人的地盤,他們行進的比較快,然後便到了雙方部隊的交火區,鄒寧找到了正在指揮打仗的一位己方將軍,二人做了一番協調和安排,鄒寧便率領部下越過火線直接朝敵人衝了過去,在衛隊後面則是剛纔那位將軍手下的百萬大軍。
這是鄒寧一個雙贏的計謀,那位將軍可以利用鄒寧的衛隊當做進攻利刃,撕破敵人戰線向前推進,而鄒寧自己則是利用這位將軍的百萬大軍營造聲勢,吸引敵方注意力,以隱藏真正的戰術意圖。己方的實際控制區越靠近那座通訊大陣,便對他以後的防守更加有利,說不定便能對自己提供一些支援呢。
衛隊是一支精兵,無論是單兵實力還是武器裝備,都要比一般的士兵強得多,瞬間便將戰線上的敵人給打懵了,剛纔還拼命進攻的他們瞬間便如同是被泥石流衝散了一般,戰線被徹底的撕裂。結成“七絕屠魔陣”的衛隊手持“光弩”和“分子刃”,一路上勢如破竹、所向披靡,一時間殺得對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竟是硬生生將兩軍的戰線向前推進了五百多裡,那座通訊大陣所在的小山已經近在他們眼前。爲了迷惑敵人、混淆戰術意圖,鄒寧命令部隊繼續向前推進百里才停下,而他則是帶着通訊小組和天帝強者們登上了那座山,這座山並不算巍峨,也不甚高,或許連個名字都沒有,而山頂上的確是有一座比較簡陋的遠程通訊陣,一根高高的信號塔已經在轟炸中倒塌了。
到了地方,通訊小組立刻開始忙他們的工作了,一組人負責修復信號塔,鄒寧又叫來了幾百個衛隊士兵幫忙,纔算是將這個由鋼架子構成的信號塔又重新立了起來。而另一組則是將信號塔下方的一個被炸得破破爛爛,如同小房子般大小的設備箱徹底拆下來丟到一邊,然後從戒指中取出一套新的開始安裝起來,安裝好了之後調試,然後與梅里亞連通,最後調整到最大功率,終於聯繫上了皮特。瞭解到這邊情況的皮特立刻率領大軍馳援,從路程上看,全力以赴之下也要一天時間才能趕到,不過要想讓援軍登陸這片大陸還得殲滅外圍的那支羅薩族艦隊才行,這時間就不好估算了。
不管怎麼說,鄒寧的任務執行到現在算是非常順利了,接下來就是守住這裡,保證通訊的暢通就行了,他估計最多堅持三天也就夠了。
事實證明,他把事情想簡單了,他這十萬精銳能夠守幾天,將取決於有多少羅薩族軍隊向他們發起進攻。
恢復通訊還不到一個時辰,手下便來向鄒寧彙報了,羅薩族軍隊已經開始對他們進行瘋狂的反撲。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他們在這裡做了什麼,並且想要重新將這裡奪回去,甚至是毀掉。鄒寧心裡開始隱隱感覺到不妙了,他必須想辦法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進行防守。首先,他派了一個親信立刻去找之前“護送”他們來到這裡的那位將軍,懇請其出兵幫助他防守這裡。其次,他安排了大批的手下到山腳下和山路附近設置大片雷區和陷阱。最後,他讓手下開始從戒指中取出一個個大箱子,這些箱子裡全都是一些比較輕便的防空武器和防守用的步兵重武器,比方說“單兵肩扛式防空炮”、“重型防空光弩”、“六管車輪光弩”、“百步無憂連發器”、巫族的“巫毒彈快炮”等武器,該分發給士兵們的分發,該找合適陣地部署的部署。爲了預防敵方可能的轟炸,鄒寧甚至命令手下開始在山上開鑿防空掩體了。
敵人的進攻說來就來,無數穿着皮甲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朝小山涌來,一個參謀對鄒寧說道:“將軍,這些人穿的不是殖裝,氣息感覺着也不如衛戍軍的正規部隊,好像是敵方的預備役兵團啊。”
“聯繫我們的援軍,告訴那位將軍,這裡有成堆的羅薩族預備役韭菜等着他割呢,想立功的就趕快。”鄒寧沒把這些預備役菜鳥放在眼裡,只是命令下面防守的士兵向外投擲“落隕星河”等武器。僅僅不到兩刻鐘的時間,鄒寧的援軍便到了,一個軍團的百萬大軍摧枯拉朽般屠殺着這羣羅薩族預備役士兵,簡直如同是砍瓜切菜一般。
“軍功是計算人頭的,可不分是正規軍還是預備役,咱們這位軍團將軍這回可算是撿大便宜了,數百萬的人頭,足夠他得勳章的。”那參謀酸溜溜的說道。
鄒寧則是搖搖頭道:“是我對不住他了,羅薩族的指揮官只要不是腦殘,便不會只派預備役來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這些菜鳥就是被派來蹚雷的,要不了多久,他們的正規軍就會像風暴一樣席捲而至。”
參謀瞪大了眼道:“那您可是把那將軍和他的軍團忽悠過來給咱們當盾牌的?”
鄒寧斜睨了參謀一眼,淡淡的道:“沒辦法,他是少將,我只是准將,我沒有辦法命令他來幫我,尤其是這種和送死沒多大區別的任務。但是相對較弱的對手和軍功與勳章的誘惑卻是能輕易將他調動過來,我這也不算是忽悠,我們告訴他的情況都事實,選擇是他自己做出的,畢竟接下來會有什麼情況都只是預測,我用不着爲還沒發生的事情負責任。”
事情正如鄒寧所料,正在這位將軍領着自己的軍團所向披靡的時候,羅薩族衛戍軍的正規部隊出現了,而且一來就是鋪天蓋地,一瞬間便將同盟軍的這個軍團圍了起來。
鄒寧的通訊玉佩中響起了那位將軍的咆哮聲:“這是怎麼回事?你他媽到底在執行什麼任務?怎麼這些羅薩族人跟瘋了一樣往這裡聚集?你他孃的是在坑我對不對?”
鄒寧平靜的答道:“打仗自然是要玩兒命,怕死參軍幹什麼?我執行的任務是要拯救在這片大陸上所有同盟軍的士兵,爲了完成這個任務,我甘願去死,難道還會考慮要不要給你安排一條生路嗎?你現在領軍功用的人頭都快把戒指擠爆了,不要告訴我你只打得過那些預備役的菜鳥,遇到羅薩族的正規軍就立馬認慫了吧?”
那位將軍被鄒寧的話噎得無話可說,恨恨的將通訊玉佩摔了個粉碎,抽出腰間寶劍喝道:“兄弟們,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跟這幫羅薩族的龜孫拼了,宰一個夠本兒,宰倆賺一個,殺啊!”說完率先衝殺出去,如同一條瘋狼一般,立時砍翻大片的羅薩族士兵。戰士們在將軍的鼓舞之下也狂熱了起來,這些原本就是修煉多年的武人,放下了生死,豈還有害怕廝殺的道理?立時間如同是一羣被堵在了牆角的野獸一般,開始了瘋狂的反擊。
這支軍團的“狂化”雖然一時間讓羅薩族大軍陣腳一亂,但畢竟是兵力懸殊,羅薩族部隊在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後,終於還是將這支軍團全部殲滅,開始繼續向小山圍了上來。
不多時,敵軍進入了雷區,各種“詭雷”、“定向雷”、“觸發雷”、“絆雷”、“跳雷”,圍着小山被埋了一大圈兒,這回爲了執行這個任務,鄒寧將軍需處能帶走的防禦武器都帶走了,此刻的小山周圍就是一片死亡之地。一陣陣爆炸聲自雷區響起,大批的羅薩族士兵屍骨無存,許多人想要靠飛行接近,那些“跳雷”和“定向雷”就是爲他們準備的,一旦感應到有人自上空飛過,“跳雷”便會彈射到半空爆炸,觸發的人雖然過去了,不過後面的大隊人馬就倒了血黴。“定向雷”更狠,這個裝置仰面朝天,表層是無數淬過毒的鋼珠和鐵釘,感應到空中有強大氣息飛過立刻就會爆炸,鋼珠和鐵釘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向高空激射,專門對付成羣飛行的部隊,即便沒被射成篩子,哪怕是碰破點皮,也是見血封喉的下場。排雷的工兵到了,剛開始作業便被鄒寧這邊手持遠距離光弩的“狙擊手”一個個狙殺,毫無辦法之下,只能讓士兵一面出招轟擊前方地面,一面成排的緩慢前進,這對埋得淺的雷還算有用,可遇到埋得深的,那就算他們倒黴了。
也不知在雷區填了多少人命,羅薩族大軍終於穿過了雷區繼續逼近,來到了樹木茂盛的山腳下。這裡則是被設置了無數的機關陷阱,毒針、窩弩、陷坑、酸液,層出不窮、沒完沒了。羅薩族軍隊在前方蹚路的部隊幾乎要譁變了,指揮官的心裡大抵也是崩潰的,一座小山而已,能藏得了多少人馬?要不是上峰下了死命令,他真的就想幹脆放棄這裡算了。無奈之下,只好厚着臉皮呼叫空中支援,空軍的軍官都快笑岔了氣,一個“耳朵眼兒大”的目標,派了近千萬人圍剿都拿不下來,竟然還要求空中支援,怎麼不乾脆找根鞋帶兒上吊算了?不過嘲笑歸嘲笑,支援還是得給,不多時,便能夠聽到小型飛船極速掠過發出的音爆聲了。
空軍這回也打臉了,本以爲是輕鬆愜意的一次任務,變成了一場災難,四架優哉遊哉前來轟炸的小型飛船,在俯衝的過程中被射程遠、射速快的“重型防空光弩”一個接一個的打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山下的羅薩族士兵羣中,發生劇烈的爆炸。這回這些羅薩族的基層軍官終於意識到這座山的不一般了,顯然上邊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他們,不過卻是再也沒有人敢小瞧這座山上的部隊了。
山腳下的密林被屍體“鋪平”後,步兵繼續登山進攻,狙擊手“點名”早就已經讓他們麻木了,不過那種“噠噠噠”如同是啄木鳥敲樹幹一般的聲音則就彷彿像是來自地獄一般,讓士兵隨時會雙腳發軟的趴在地上。這是“六管車輪光弩”連發的聲音,六根發射管可以快速旋轉,光箭則是以一種一息間發射十七八支的速率向外掃射,絕對是對付成片步兵的利器,士兵們就如同是割草一般成片的倒下,哀嚎聲響徹林間。
這還不算是可怕的,“百步無憂連發器”和“巫毒彈快炮”就真可以稱爲喪心病狂了。“百步無憂”是什麼東西,就連羅薩族士兵們也都不陌生了,這種玩意兒,以“六管車輪光弩”的發射速率向外發射是個什麼概念?一瞬間到處都是爆炸,讓人躲都沒處躲。“巫毒彈快炮”的射速雖然慢了不少,不過這“巫毒彈”簡直就是士兵的噩夢,此彈落在地面便會立刻爆開,裡面的綠色粉末遇到空氣立馬化作毒煙迅速擴散,只要人一接觸到這毒煙,立馬全身潰爛,痛癢難忍,如不及時處理救治,一時三刻便會化作一灘膿水。
一個個敢死隊爲了端掉一個六管光弩或是巫毒快炮的陣地,都得付出數千甚至上萬人的生命,而好不容易衝進對方陣地,等待着他們的往往就是敵方几個武器操作手引爆“落隕星河”讓自已與武器和敵人同歸於盡。
轟炸升級了,小飛船不再是幾架,十幾架,而是數十上百架的狂轟濫炸,通訊塔被炸倒了就再立,立起來再被炸倒,好在通訊設備的機櫃已經被通訊小組埋在了地下,要不然有多少都不夠被人家炸的。絕大多數衛隊的士兵此刻都躲在挖好的防空掩體裡,他們要保存實力,因爲這只是他們守衛這座山的第一天,而鄒寧說過,這裡至少還要守上三天。夜幕悄然降臨,夜晚無法進行轟炸,掩體中的士兵已經走了出來,準備迎接敵人步兵的夜襲。
鄒寧從黑暗中走出,身旁忽明忽暗的火把照在他臉上更顯出一種決絕和兇戾。他對手下的士兵們訓話道:“士兵們,你們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銳之師,你們的存在從來就不是爲了打那種順風順水之仗的,面對數倍甚至數十倍於己的敵人並且出色完成任務纔是你們的本色。黑夜降臨,敵軍必然會趁着夜色展開夜襲,第一營的一萬名弟兄,是時候做你們最拿手的事情了,分散成一個個七人小組,化身爲暗夜幽靈,去收割敵人的生命吧,今夜屬於你們,和敵人硬剛到底,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林間響起,羅薩族的部隊在茂密的林間小心摸索着向山上攀登着,一個士兵緊張兮兮的靠在一棵大樹旁,拿出水壺剛想要喝口水,一道寒芒陡然自他咽喉掠過,水壺落地,士兵則是緩緩靠着樹幹滑坐下去,沒了生氣。緊接着,又一個士兵被黑暗中的一隻手捂住了嘴巴,一刀割喉,瞬間斃命。悄無聲息的,一條條性命被死神帶走,等他們的指揮官發現時,傷亡已經十分巨大了,關鍵是沒有人看到襲擊者是誰,更別說對方有多少人了。寂靜再也無法保持,火把、手燈紛紛亮起,羅薩族士兵們驚慌四顧,沒想到在他們的隊伍中竟然混跡着許許多多的黑衣蒙面人,在他們震驚的時候,這些黑衣人則是毫無顧忌的動手了。一時間哭喊聲、慘叫聲響徹林間,夜風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道。
天色放亮時,羅薩族大軍損失了十幾萬人,硬是未能前進一步,而第一營的一萬勇士,則是沒有一個能夠回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依舊是轟炸和圍山強攻,而防守的衛隊士兵們則開始向敵軍投擲“落隕星河”,無數次的打退敵方的進攻。茂密的樹林已經幾乎被炸成白地,破碎的樹枝、樹幹上鋪滿了一層層的屍體,就如同是身在修羅地獄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