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這樣的!”沈二寶哀嚎一聲。“我賺點錢容易嗎?這可是我的老婆本兒啊!”
“你別扯了,當我不知道嗎?在宗內,弟子們交易都是用‘太初雲石’的,鈦金可以兌換成‘太初雲石’,但‘太初雲石’只能用於在宗內購買秘籍、寶物、武器等物,卻不能兌換成鈦金,你攢‘太初雲石’能出去買房子置地嗎?”楚驍擺出一副收賭賬的面孔,心裡偷笑着。
“兄弟啊,四成好了,你就可憐可憐我這爲錢所困的人吧。”沈二寶繼續哀嚎。楚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原本他就是逗二寶玩的,還能真割他的韭菜不成。
羣戰之日如期而至,殿前廣場上人頭攢動,不是弟子聚在一起偷偷的下注,更多的弟子在熱烈討論着。廣場中央的擂臺重修了,這回比之前的足足大了兩圈,足夠七個人同臺競技的。更引人注目的是,十二殿主上方的五個座位上也不再空置了,有五個身影正襟危坐,氣場強大,正是太初宗的五位宮主。
第一位是黑衣乾瘦老者,鬚髮皆白卻是目露精光,氣息極爲內斂,就像一個黑洞似的,彷彿能夠透過目光將人的靈魂吸走一般。第二位是一個看上去不足三十歲的美貌婦人,一身月白長裙,清雅脫俗,美麗中帶着一種神聖不可冒犯的威嚴,仿若下凡的女神。第三位是個儒雅的中年人,白面無鬚,形容俊秀,長髮披肩,仙風道骨,臉上始終帶着一抹恬淡的笑容,而一雙眼睛深邃幽深,彷彿能洞悉每個人的心似的。第四位是個如沈二寶一般體格壯碩的中年漢子,鬚髮濃密,狀若鋼針,虎頭環眼,獅鼻闊口,坐在那裡渾身便散發出一股如遠古神獸一般的狂霸氣息,讓人即便遠遠看着都能感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最後一位,一身黑紗裙,臉上也戴着一層黑色面紗,從身段上看好像是一個少女,由於罩着面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可這雙眼睛卻沒有人能夠形容,因爲任何人都無法記住她眼睛的樣子,彷彿和她對視的那一刻開始,記憶就會被有選擇的刪除,楚驍從她身上感受到的威脅感,強過前面四位宮主中的任何一位。五位宮主出現,也說明了對這最後角逐冠軍的羣戰有多麼重視。不過說到重視,最上方的那把座椅上仍然是空的,不知宗主一會兒會不會出現。
閆赫走上擂臺,朗聲宣佈這場比試的規則:“本輪爲決賽,參加角逐者七人,進行無限制自由羣戰。主動認輸、跌落擂臺、失去意識將判定爲失敗,在勝負已分後仍進行攻擊者取消比試資格,不允許故意下重手殺傷人命,違者殺。最後一個站着留在擂臺上的人爲本次殿前比試的冠軍,現在請參賽者上臺。”
楚驍和宜蘭、上官春水對視了一眼,緩緩走上擂臺,接着胡楊、花天語和洛曉棲也上了擂臺,最後則是鐵無疆,七人面向五宮十二殿方向站成一排,此刻他們都驚奇地發現,最上方的宗主寶座上已經多了一道人影,這道人影似有若無,散發出的強大威壓讓人不敢直視,楚驍心中好奇,強頂着威壓帶來的心悸,擡頭仔細觀察,竟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看清對方的樣貌,楚驍甚至懷疑,那寶座之上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真實的人,而是由某種能量凝聚起來的替身虛像而已。不過,不管是宗主的虛像還是宗主親臨,那都是宗主。七人恭敬的行叩拜宗師大禮,宗主則輕輕一拂手,柔力將幾人托起,一個柔和的中年男聲在七人耳畔響起:“這個場合不必多禮,開始吧!”
“比試開始!”閆赫高聲喝道,身形飄到擂臺之外。
羣戰其實是很複雜的,七人羣戰並不一定是七個人各自與剩下六人同時爲敵。爲了在羣戰中取得有利的態勢,有人會選擇與人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小團隊,退而足以自保,進則能以多攻少。而有些人則仍然會獨自應戰,或許是因爲他實力太強,或是其人緣太差,又或是根本不屑與人聯手。聯手也是有講究的,如果和朋友聯手,之間比較熟悉,明白各自的招數及弱點,可以進行有效互補,緊密配合,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水平,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則是會盡量選擇屬性互補的人進行聯手。當然,在羣戰中還有一些潛規則,那就是大家往往都會先集中力量擊潰實力最強的對手。露頭鳥早死,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是這個道理。
羣戰一開始,宜蘭和上官春水便靠攏在楚驍身邊,胡楊和洛曉棲站在了一起,而花不語和鐵無疆則仍然是獨自一個。
“楚驍,你不但身體結實,這個人魅力也是不小啊,兩位美女在側,你這雙料的護花使者,辛不辛苦啊?”開口說話的竟然是胡楊,他那一雙如鷹隼的眼睛直直盯着楚驍的眼睛,而身後的洛曉棲則是警惕地看着花不語和鐵無疆的方向。胡楊第一個就找上楚驍,是因爲衆人之中,只有楚驍是他看不透深淺的,如果說擂臺上有誰能夠破了他的靈魂攻擊將他擊敗,那一定就是楚驍了。所以他仗着還有洛曉棲在側,先向楚驍發起了挑戰。而他身後的洛曉棲是個頗爲與衆不同的女孩,她看上去就是人們通常說的假小子類型。清秀的面容,一頭淡藍色的短髮上時不時的閃動着幾個電火花,一身緊身皮衣加上小皮裙,倒是和靈族姑娘們的打扮有些類似,不同的是裸露在外的古銅色肌膚和極具線條感的結實肌肉,將力與美結合得恰到好處。
在楚驍看來整個擂臺上,他最不懼的就是這胡楊了,論靈魂,或許在招數上他不如對方,但依靠自己靈魂上的絕對強勢,胡楊的一切靈魂類攻擊對自己來說都是無用的。而鐵無疆和花不語也笑了,他們巴不得這五個人拼個兩敗俱傷,他們好乘機摘桃子,自然袖手旁觀站在一側,隨時準備痛打落水狗。
胡楊盯着楚驍的眼睛,毫不遲疑地發動了攻擊,靈魂之力化作無數的魂力鋼針,順着眼神直朝楚驍的靈魂刺去。他可不敢耽誤時間,身後還有兩個極爲難纏的高手窺伺,每耽擱一刻,就會讓自己二人的處境更加危險。不過他失策了,即便他用盡全力展開靈魂攻擊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楚驍,可他還在攻擊中有所保留,預備着提防身後鐵無疆二人的偷襲,甚至對洛曉棲也有一定的防備,以至於他的攻擊對楚驍來說簡直就是笑話。後者眼神一凝,一股澎湃的靈魂之力形成的“破魂錐”陡然射出,如同刀片絞碎草棍一般瞬間將胡楊的靈魂攻擊摧毀,並毫不停留的攻擊在胡楊的靈魂之上,後者只感到靈魂一陣轟鳴,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一陣劇痛伴隨着胸悶噁心讓自己將胃裡的一切都嘔吐了出來,然後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與此同時,上官春水和宜蘭已經直取洛曉棲,後者心裡一陣發苦,自知本事在七人之中毫無優勢,本以爲聯合了一個強手,能讓自己有一線奪冠希望的,不想所託非人,胡楊竟不是楚驍的一合之將,害得自己成了人家羣毆的對象,虧得這只是宗內的比試,要是實戰,自己今日恐怕就是難逃一死了。不過既然是比試,洛曉棲也坦然了,打算展現出自己的所有實力,不論輸贏,要靠自己的堅韌給宗門高層留下深刻印象。於是乎,手中一對輕巧的“雷鳴刺”舞成兩朵銀花,電芒呼嘯劈向四周,竟是讓宜蘭二人急切間近不得身。可她並沒有發現,一直如毒蛇一般等待在一旁的鐵無疆二人已經靠近過來,準備漁翁得利了。
楚驍自然不會閒着,身形一晃,已經就近攔住了鐵無疆,一把修長的唐刀已經出現在了楚驍的手中,刀芒吞吐、寒光閃動,靈器逼人心魄,竟是顯得比上一戰犀利了許多。衆人不知,楚驍手中的已經不是上一戰中的那把唐刀,而是爲了對付鐵無疆,懇求“寒影”寶刀的器靈“影老”專門將寒影刀改變形狀,僞裝成了唐刀的樣子。或許宗門高層會覺得他的唐刀有古怪,但絕對不會聯想到寒影刀的身上。鐵無疆眉頭一皺,狂傲如他,從不相信有人會主動挑選他來作爲對手,心裡頓覺有些不爽,伸手向背後一探,瞬間寒光一閃,只聽到無數金鐵交鳴之聲,由於過於快速、密集,彷彿只有一聲似的。二人身形一觸即分,楚驍面帶笑容,而鐵無疆則是面色鐵青,手裡的劍並沒有歸鞘,而且握劍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着。
五位宮主坐在座位上開始相互傳音起來。落塵宮主最先驚訝道:“天吶,這楚驍竟是完全將鐵無疆的劍法招式學去了,而且還比原創施展得更好!”
蒼梧宮主笑道:“不涉及什麼招式,只是一種用劍方式而已,也說不上誰是原創,而且楚驍刀上使用的波動奧妙要比鐵無疆高明多了,他的刀揮出之後連光影都看不到,比鐵無疆的劍更難捉摸,後者這回算是完敗。”
天涯宮主則是淡淡道:“他換刀了,雖然外觀一模一樣,但今天的刀絕對不是第一輪時用的刀,今天的刀有器靈,而且器靈水平還遠在鐵無疆六柄劍之上,所以他的出刀速度甚至可以比鐵無疆還快,再加上他的力量要比對手高出不知多少,因此這對碰四十多劍下來,鐵無疆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了。無力揮劍,再留在擂臺上也無意義,我想他會自己下擂臺的。”
果如天涯宮主所說,鐵無疆手臂痠麻無力擡起,拎着自己的劍轉身便下擂臺而去了。楚驍沒有爲難他,一是犯不着,二是沒時間,因爲就在他贏下鐵無疆的同時,上官春水卻是中了花不語的毒,倒在了擂臺之上,而宜蘭則是身披“疾風魔龍甲”,又用風壁將自己遮擋了個嚴實,方纔未着他的道。洛曉棲更是用電芒將自己裹成一個雷球,迅速躲開花不語和宜蘭的戰圈,朝楚驍殺來。在她看來,花不語渾身是毒碰不得,宜蘭的風錐能夠空間穿梭,自己根本擋不住,只有楚驍這裡或許自己還能支撐一二,雖然也必然不敵,但總不能打都不打就下場去吧。她渾身裹着電芒,雙手齊伸,當胸推出一道粗如手臂的霹靂,直接轟向楚驍。
這邊楚驍和洛曉棲對上,而不遠處宜蘭和花不語的情形卻是有些詭異。按理說這個時候,宜蘭應該放出她的漫天風錐,用空間穿梭的手段威脅花不語,想必憑對方的本事,絕對只有低頭認輸的份。可宜蘭並沒有這麼做,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到,此刻她只感到自身的脈氣如開閘泄洪一般,不停的飛速流失,不論她用什麼方法都無法讓脈氣聚集起來,連“疾風魔龍甲”都快要消散了,更不要說聚集起無數風錐了。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丹田像插了個漏斗一樣,脈氣一瀉千里啊?”花不語笑嘻嘻的問道。
宜蘭面色大變,怒道:“你是什麼時候下的毒?”
“聰明,你一身旋風的時候我是沒法對你下毒,不過剛纔我們準備開打之前,我還是有機會在擂臺的一些石磚上撒點藥粉的,不巧你正好踩上了,算你倒黴。”花不語一臉的得意。
宜蘭陷入了困境,楚驍這裡也不太順利,洛曉棲將自己包裹得如刺蝟一般,而且使出了拼命的打法,不惜被楚驍擊敗也要拉他墊背,這讓楚驍一時間倒是奈何不得她了。畢竟楚驍的不少招數使將出來是會要人命的,可要是不使出來,怕是用不了一時半刻,宜蘭就得落敗。突然間,楚驍靈機一動,有了主意,心中暗罵自己爲什麼早沒想出來。
“幻!”一字真言出口,楚驍竟是使出了鬥巫術。陡然間數十個楚驍將洛曉棲圍了起來。“兵!”每一個楚驍手中都凝聚起一團散發着詭異波動的脈氣,一起向前者轟了過去。“轟隆隆”的一陣爆響,洛曉棲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而出,向擂臺下飛去。而這個已經註定了失敗的人,卻並沒有放棄要拉人墊背的想法,拼着自己最後的一點脈氣,一道霹靂漫無目的的向擂臺上的一道身影劈去。
看着花不語得意的嘴臉,宜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機了,不過她打算拼上最後一搏,爲楚驍的奪冠掃平障礙。“疾風魔龍甲”自她身上消失,所有的脈氣被她凝聚成了兩枚風錐,悄然懸浮在她身後,這回她不打算用空間穿梭來威脅別人了,宜蘭打算真正的使用一次。“你高興得太早了!”一聲嬌喝,兩枚風錐自背後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向花不語飛去,花不語大驚,衣袖一甩,兩道毒煙向宜蘭激射而出。宜蘭的臉上浮現出笑容,風錐依靠空間穿梭,速度是無人能比的,她沒有下殺手,而是向着花不語的雙肩發動了攻擊。正當一切彷彿都有了定數時,變數到了。洛曉棲的霹靂狠狠的劈在宜蘭身上,猛地將她擊飛出去,雖然不用擔心捱上花不語的毒煙,但卻是被劈得昏了過去。花不語的情況也不太樂觀,第一道風錐已經紮在他的肩頭,若不是宜蘭昏迷,不但這道風錐會將其射穿,第二道風錐也會刺在他身上。只見他一個趔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正在慶幸自己走運的時候,他背後響起了一個冷厲的聲音:“你輸了!”
擂臺再一次承受了楚驍施展的“天罰”,花不語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捱了這一擊,雖然楚驍還是隻用了五成力,也足夠讓前者飛出擂臺,倒地不起的了。於是,被“天罰”炸塌了半邊的擂臺上,只剩下了楚驍一個站着的人。
“好!好啊!”天涯宮主向其他宮主傳音道。“想不到這小子連靈族的鬥巫術都會,看樣子在這殿前比試之中,他還是藏了不少手段的。我之前派人在大陸上打探了一下這楚驍的背景,你們猜怎麼着?”
落塵宮主詫異道:“這才幾天啊,這麼快就打聽清楚了?”
“是啊!因爲他的名氣可是大得很啊,根本用不着費勁,他的情況在‘恆榜’裡寫得可是清清楚楚。”說着,天涯宮主從袖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落塵宮主。
“‘恆榜’啊,想不到恆社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堅持做這種無聊的事情,自從我上了這‘恆榜’之後,倒是再也沒有關注過這東西。”落塵接過小冊子,翻看了起來。
蒼梧宮主笑道:“我們都是如此,在上榜之前,對榜上的強者不甚瞭解,對他們無不是高山仰止,後來上了榜,也與榜上強者交過手,自己的心裡早就有了一個自己認知下的‘恆榜’,哪還會再有看這小冊子的興趣。”
落塵宮主翻着小冊子淡然一笑道:“沒什麼新意麼,前三十的排名還是這些人,不過是赤陽、烏奎這些年來常在外走動,排名倒是跑到我和蒼梧的前面去了。”
赤陽宮主憨厚笑道:“落塵姐可別拿這排名當真,在你面前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落塵卻並沒有糾結在這事情上,眉頭一皺道:“後面的排名可就有趣了,你們也知道,這恆榜是恆界大陸上所有已知各種族強者的總排名,只要是沒有明確證據隕落的都仍會排列在內,範圍何其之廣,年齡跨度何其之大,光魂境強者便有近百。你們猜楚驍排名多少?”
蒼梧也好奇了起來,猜測道:“怎麼着也得在二百名之後吧,我的印象中,即便是像之前劍神宗的絕頂天才鄒寧,也僅僅是破紀錄的排到過第二百位,年輕一輩中算是前無古人了。”
落塵面色有些陰晴不定地道:“前無古人確實,後無來者卻是不可能了。楚驍排名第一百六十一!”
聞聽此言,其他四位宮主都是面色一變,異口同聲問道:“爲何?”
落塵深吸一口氣,看着小冊子上對楚驍的介紹,從他崛起於中州開始念起,結盟蠻荒、聯合恆社、擊敗雅安帝國、與靈族和妖族關係密切,殺曹澤、白沙等雅安天境將領,甚至在燕京城一人談笑間應對大元王朝“烈虎雙星”兩大供奉,竟是讓對方知難而退,沒敢對其下手。實力評估爲:能夠一招滅殺一般天境五階以下的對手。落塵唸完,衆宮主都沉默了,然後悄悄回頭向背後不遠處的寶座看去。
“楚驍勝!恭喜楚驍贏得殿前比試的冠軍!”閆赫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太初聖境。而楚驍則是快速來到宜蘭身邊,檢視了一下宜蘭的傷勢,發現除了一些皮外傷,倒是並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然後抱着她躍下擂臺,一把抓起倒地昏迷的花不語,一股冰寒之氣逼入其體內,花不語激靈靈一個冷戰便醒了過來。
“比試已經結束,煩請你給她們解毒。”楚驍話說得客氣,但那一股凶煞的氣勢,哪裡給對方留有絲毫拒絕的餘地。花不語下意識地點點頭,小指彈出一絲藍色煙霧飄進宜蘭的鼻孔,然後便轉身給上官春水解毒去了。
片刻後宜蘭悠悠醒轉,睜開眼的第一句便是問:“怎麼樣?你贏了嗎?”
楚驍露出了他那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反問道:“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