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李丘俯視着躺在地上死相悽慘的屍體。
屍體身軀精壯,長着一張馬臉,雙眼細長,頜下蓄鬚,眉宇間殘存幾分威勢。
這人深夜襲殺他,身上什麼都沒帶,所用短劍精鋼所鍛,亦是平平無奇。
但臨死前試圖偷襲他的那一手拳法,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靈蛇武館練肉期武者一共就那麼幾人,到時只要看誰失蹤了就知道是誰來襲殺的他。
不過確認這人身份其實也沒多大意義,因爲估計想殺他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靈蛇武館的館主金厲。
是金厲派這個人前來殺他,不想讓他成長起來,威脅到靈蛇武館。
李丘早有預料,他被陳茂破例改口收爲弟子後,可能會遭到靈蛇和蠻象兩家武館的暗殺。
上江城裡三家武館,青木、靈蛇、蠻象三足鼎立,靈蛇和蠻象怎麼會坐視青木出現一個強大的武者,強盛做大,必然會想法阻攔。
聽說曹紹在初入門時,也遭遇過暗殺,不過僥倖讓他逃脫,使他心有餘悸,數月沒有邁出武館一步。
他向外表現出來的資質,還要超過曹紹,遭到暗殺也不意外。
按理說靈蛇武館派人暗殺他,應該和一樣曾經被暗殺過的曹紹沒什麼關係,但李丘始終感覺這事和曹紹有關。
處理完屋內,李丘將吳義屍體擡到院中,在一棵柳樹旁深深埋了下去,從其他地方攤了一層老土,掩蓋掉一切痕跡。
接着回到屋裡,繼續睡覺,像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中午,上江城城門口。
萬人空巷,百姓聚集在一起,翹首以盼等待着關浩帶兵獲勝歸來。
上江城城主朱攸,身穿官服,相貌儒雅,留着一縷山羊鬍,神色欣喜帶着大小官員與百姓一同站在一起。
昨日傍晚,朱攸得到關浩飛鴿傳書,得知嚴振北被生擒,飛雲寨被剷平。
他欣喜不已,派人將這個消息散佈全城,中午組織官員到城門口迎接,城主府中宴席早已擺好,只待關浩帶兵歸來。
自朱攸上任上江城城主已有近十年,十年來飛雲寨一直是他心腹大患。
飛雲寨在嚴振北帶領下,肆意魚肉殘殺他治下百姓,還劫掠過往商隊,致使上江城變得少有商隊來往,昔日繁榮的上江城漸漸衰落。
朱攸一直想着剷除飛雲寨,恢復上江城和其他大城通商,恢復以往的繁榮,治下百姓也不用擔驚受怕飽受剝削,可以安居樂業豐衣足食。
關浩同樣想着剷除飛雲寨,雖然他更多是爲了軍功,但兩人起碼在目的上一致。
不過,以往關浩帶兵數次攻打飛雲寨,皆是無功而返,直到昨日陳茂出手相助,兩人聯手擊敗嚴振北,將他生擒,剷除了飛雲寨,一把火將飛雲寨燒得乾乾淨淨。
只是飛雲寨除了嚴振北生擒,四當家被殺死外,其餘三位匪首見勢不對全部逃了。
朱攸想到此處,臉上浮現一抹憂色,隨即很快消失不見,眼神冷肅。
飛雲寨這麼久沒有被拿下,就是因爲有嚴振北這個壯骨期武者坐鎮。
其餘人逃便逃了,他們若敢重建飛雲寨,都用不到他通緝搜尋,純屬自尋死路。
人羣中,一羣身穿勁裝的武館弟子,個個精神抖擻,氣勢昂揚,惹人注目。
陶子安和李丘,兩人身穿錦袍,被一衆青木武館弟子拱衛在中央。
李丘眉頭微皺,看了看四周,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從今早起來,他便沒見到曹紹,不知他躲到哪裡去了。
昨晚那事要真和曹紹有關係,他更應該表現得如平常一樣纔對,怎麼忽然不見蹤影。
陶子安眉頭緊皺,神色不耐,慍怒道。
“大師兄就算了,他一向那樣,師父也都是默許了的。”
“怎麼曹師弟人也沒影了?”
正值這個時候,遠處道路盡頭,關浩神色嚴肅,氣勢威武,身穿甲冑騎在馬上,帶着攻打飛雲寨得勝的軍隊緩緩歸來。
關浩馬後是一輛馬車,陳茂安坐在其中。
緊接之後是一輛精鐵打造的囚車,一個身材高大虎背猿腰相貌醜惡的大漢,披頭散髮被倒掛在囚車之中,身上牢牢捆縛着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
他緊閉雙眼一言不發,宛若在沉眠,渾身散發出一股兇悍的氣勢,如一頭正在沉睡的猛虎。
飛雲寨寨主,嚴振北。
囚車之後,還有十幾輛被鮮血染紅的板車,上面裝滿飛雲寨寨衆的頭顱,加起來足有近千之衆。
上江城百姓開始歡呼迎關浩等人入城。
“關都尉,各位兵士,辛苦了!”
“我朱攸代上江城一帶百姓,謝謝你們!”朱攸拱手向停下來的關浩及軍隊道。
陳茂走下馬車,朱攸見到,又急忙拱手。
“我也代百姓,感謝陳館主,此次仗義出手,爲民除惡!”
“朱城主,言重了。”
“我武館裡還有些事情,恕不奉陪就先行一步了。”陳茂同樣拱手,輕笑道。
“陳館主,我已在城主府備好宴席,何不同關都尉一起去我府中,大家好好慶祝一下。”朱攸邀請道。
“城主大人心意我陳某心領了,但還是不了。”陳茂擺手道。
朱攸在城主府裡設宴,但裡面都是上江城的官員,他實在不想摻和。
“那好吧,陳館主慢走。”朱攸也不惱怒,笑道。
陳茂帶着陶子安,李丘及武館弟子,回到青木武館,跟武館弟子說了幾句,就叫他們散去了。
屋中大堂,陳茂坐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
陶子安、李丘兩人坐在堂下,陶子安神色關切,開口問道。
“師父此去助力關都尉,攻打飛雲寨,可遇到什麼危險?”
陳茂放下茶盞,笑着道。
“並沒有什麼危險,事情很順利,包括拿下那飛雲寨寨主嚴振北,都幾乎沒遇到什麼困難。”
“那嚴振北的確早先受了不輕的傷勢,在爲師和關都尉兩人手下,沒有走過三十招,就被生擒。”
說着說着,陳茂忽然問道。
“昨天爲師不在,武館裡沒有發生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