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湖邊遇襲2
(12)湖邊遇襲2
寧遠險之又險地避過這一記殺着,然後就勢向後翻滾,避過正面的攻擊,然後長劍連環出擊,十數聲清脆而又恐怖的兵刃撞擊聲響過之後,寧遠終於擺脫了這一輪糾纏,雖然暫時轉危爲安了,但仍然覺得後腰隱隱作痛,情知是受了輕傷了。
眼前的殺手並沒有給他太多喘息的機會,他們利用剛到者纏住寧遠無法走脫的短暫機會,已經陸續趕到殺場並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十幾個人隱隱形成一個獨立的陣勢,配合着前方的武士把寧遠死死地圍在當中,然後迅速展開了更加猛烈的攻擊。
一直到現在,雙方連一句話都沒有搭上。因爲寧遠是無話可說,在這種情況下只想着先逃出去再說;殺手則知道他是張楚的官兵,只欲除之而後快,所以雙方一動上手就下了狠招,寧遠被死死地纏住,脫身不得。
半刻鐘之後,他雖然也傷了幾個人,但自己身上也有五六處開始皮破血流。而且,黑衣殺手的加入讓他覺得壓力倍增,幾乎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逼入危局,身上的傷也大部分是這些殺手的傑作。
一輪明白緩緩升起,一把把刀劍在夜色下閃爍着陰冷的寒芒相映成輝,死神的笑臉在黑暗籠罩下的鏡湖邊越發地冷酷。又有幾具屍體永遠告別了這個無情而又多情的世界,寧遠覺得身上的力氣越來越不夠用,體內的血卻越流越少,只是始終無法突破這羣人的包圍,死亡的恐懼頓時襲上心頭,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入了地獄,面對的是殺不盡,砍不完的惡鬼。
又過了半刻鐘,寧遠被漸漸逼入一個死角。身後突然響起破風之聲,他本能地回身格擋,卻不料腳下突然一伴,下盤立刻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一個趔趄。
高手相爭,只差一線,有時候毫釐的偏差都有可能讓你萬劫不復。寧遠面對的可都是經久殺場的高手中的高手,他們一見機會來了,立刻絕招盡出,登時便有四五把長刀閃着寒光遞了過來,寧遠左支右拙,終於還是被身側的一名殺手飛起一腳踢倒在地上,兩把長刀一左一右同時朝着他的腦袋削了下來。
“我命休矣!”寧遠只是本能地揮劍住了左邊的一把刀,右邊的長刀已經接近他的脖子不到半尺的距離,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寧遠覺着眼前的長刀越來越亮,越來越大,只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自知必死無疑而絕望地想要放棄抵抗的時候,身後突然飛來一顆小石子。這顆石子似緩實疾,藉着夜色的掩護不偏不倚地擊在砍向寧遠的刀刃上,登時把長刀帶出去一尺左右。
圍攻的殺手眼看就要結束這場戰鬥了,也都在寧遠倒下的那一刻鬆了口氣,有幾個人已經收起長刀,冷冷地看着寧遠的腦袋,想象着鮮血噴出時的場景。這時候突然發生了異變,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但他們平時都是訓練有素,而且對於大大小小的戰事也都經過不少,這時候雖然吃驚,卻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慌亂,而是立刻各歸其位,然後持刀嚴陣以待。
憑他們的直覺判斷,新來的對手既然能以一顆石子盪開殺手的刀,那就絕對不會是等閒之輩,所以即將到來的戰鬥肯定會更激烈,流血會更多。
咱們寫了這麼長,其實在當時的戰鬥中也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寧遠在絕處逢生之後,己然就地一滾,長劍左攔又遮,在擊傷正面的一名武士後,再次轉危爲安,但他的身上也多了兩處流血的傷口,衣服早己經破爛不堪,身上臉上滿是鮮血和汗水,早己分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一道淡灰色的人影像一陣風似地飄進戰鬥的現場,對於前來狙擊的黑衣殺手和武士,來人只是隨意地揮手攻出,便把他們扔出老遠。這些人,剛纔還一個個如狼似虎,但在灰衣人面前,卻像三歲小孩子似的,被人家輕鬆玩弄於股掌之間,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好在灰衣人無意傷敵,他迅速來到寧遠跟前,三兩下襬平了圍攻他的幾名武士,兩人互遞了一個眼色,然後不約而同地朝着樹林右側防禦較爲鬆懈地方向衝了過去。
片刻之後,灰衣人拉着寧遠三轉兩轉,進了林子。突然飛身上了一棵大樹又倒栽下來,像一隻兔子似地雙腳連踢,踹倒了跟來的三四名武士和兩名黑衣殺手,然後縱身躍向樹林深處,在衆人眼睜睜地注視下揚長而去。
從黑衣人的出現到帶着寧遠離開,居然不到短短五分鐘的時間。由於事情起伏得太快,有些人還懷疑自己是眼花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衆人見狙擊未成,也因爲灰衣人的實力太過於強橫而不得不放棄追殺,同時因爲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迅速離去。
夜幕籠罩下的鏡湖邊,蛙聲依舊,松風依然。只有斑斑點點灰黑色的血跡和撲鼻的腥味能夠讓人相信,不久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次不算太小的流血事件。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一輪紅日噴礴而起,照亮了血跡未乾的鏡湖畔,也給遙遠的定邊城塗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霞光。
在百多名親衛軍的簇擁下,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城門,向着遠處的琅雅山而去。馬車上坐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和一位年青俊俏的書生,正是白雲起他們一行三人。
本來這次出行,白雲起並不打算鋪排這麼大的場面,他本身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搖的人。奈何經過上次城門遇襲事件之後,孔北海他們都被嚇成了驚弓之鳥,這次說什麼也不讓他一個人出去。後來在白雲起的好說歹說之下,總算打了個折扣,只挑了一百名殺頭精英化妝成親衛兵士跟着。
一路上,白雲起不住地苦笑。這哪是遊山啊,分明是搬山來了。
許玉嫣和姜文娣並排坐在馬車裡,不到半刻鐘便已經有說有笑,親密得像一對老早就相識相知的鐵桿姐妹。不由又讓白雲起讚歎女人的適應能力,看來只要給她們陽光,她們一定拿幾面鏡子折射,燦爛出強上好幾倍的光芒。
山路越來越窄,馬車已經無法通過了,於是白雲起安排幾個人留下來看着,自己則帶着兩位美女和近百名殺手步行向山上走去。一路上,只見羣山掩映,怪石奇花相應成趣,偶爾又有小橋流水摻雜其中,倒也是移步換景,美不勝收。
衆人隨着山路左轉右拐,快到中午的時候,姜文娣突然啓齒一笑:“到了,過了這座山樑,前面便是香爐峰,也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白雲起突然聽見嘩嘩的流水聲,禁不住加快了腳步率先登上山頂。上得山來,白雲起遊目四顧,好傢伙!前面不遠處居然另有一座略微低了點的山峰,此峰形狀尖圓,真的有些像座香爐。峰頂一條瀑布宛如白練似的斜掛到山谷,然後匯入谷底的一條小河,淙淙錚錚地向着山下流去。時近中午,炎炎烈日狂虐着大地,遠處居然升起陣陣煙霧,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繽色的色彩。
“真的有香爐峰哎!我靠,真是絕了。”白雲起心裡暗暗想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忘情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見白玉般的瀑布傾瀉而下,激起了萬丈浪花,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中照耀,亮晶晶的如璀璨的星辰般,而整條瀑布也更似銀河般,就像從天上掉下的銀河般,閃着攝人的光輝,加上瀑布激起的嘩啦聲,整個畫面看起來壯觀而又輝煌。
看到這裡,白雲起很自然地想起了李白的那首《望廬山瀑布》,於是很自然地吟了出來:“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許玉嫣面含微笑,靜靜地望着向陽臨風而立,正在負手吟哦的白雲起,一時間有如身處仙境之中。
尤其是姜文娣更是有種超脫世俗,不在凡間的感覺。雖然只是寥寥幾句的一首詩,但這可是當年李白的傳古佳作!該詩運用了巧妙的語句和奇特的想象,爲遊覽者展現了一幅雄奇瑰麗的瀑布圖。如此奇景,如此奇人,如此奇句,把這首詩裝上了靈魂,山上的衆人一時間竟然看得癡了,就連平時從不附庸風雅的大老粗殺手們,也一個個面露虔誠地望着遠山,久久神往。
白雲起這次也是刻意在姜文娣面前賣弄,他回頭看看衆人的神色,覺得頗爲滿意。同時也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過份了,居然爲了一個美女而把自己改變了許多,看來真的是紅顏禍水,害人不淺。
衆人尋山而下,片刻之後便來到谷底的河邊。這時白雲起才發現,水邊的樹林裡還有不少人在那裡乘涼,只不過這些人大多面色疲憊,一臉的病容。更有幾位身上還纏着白布,看來是受傷未愈,他突然想起了姜文娣,這時候不僅打趣說道:“姜小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你的地下診所了吧?”
“診所?呵呵,雖然沒聽過這個詞,但也挺合適的,陛下果然是奇才,不但出口成章,而且對於社會的感悟也有自己的獨到至極的地方,文娣佩服。”姜文娣咯咯一笑,絕美的姿容惹得身邊的殺手都看得一呆。這小妮子平時總是一付冷冰冰的幽怨樣子,幾乎從未笑過,可在白雲起面前卻是嬌態畢現,時不時便在臉上開朵花,估計這幾天笑得比以前一年還要多。
許玉嫣倒是見怪不怪,這時候她眼見林子里居然有四五百名傷者橫臥其間,不禁滿含深意地睜大了眼睛望着姜文娣:“妹子,如果他們都是你的病人,你可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應該都是這次戰爭中受傷的兵士吧。”
姜文娣神色一黯,微微點了點頭。“是啊,這些都是,而且只是一小部分。我們這次一共救下了近兩千名傷兵,他們都是受傷較輕的,現在還能自由行動。前面的山洞裡還有更多,陛下請隨我來。”
說完話她徑自轉身朝着山谷的深處走去,完美的背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肅穆,卻又有些柔弱,一絲憐香惜玉的柔情從白雲起的深處升起,他突然好想擁住這位初識卻又似乎久違的異鄉紅顏蜜意愛憐一番。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暗罵自己卑鄙,居然在這時候還想着風月。於是他定了定神,領着衆人跟隨姜文娣朝前走去。
可能是因爲這裡很少有人經過的原因吧,山谷裡到處長滿了奇花異草,有幾種還是名貴的中草藥,陣陣花香惹來大羣的蜜峰與蝴蝶留連於枝間葉隙,讓衆人直覺入了人間仙境一般。白雲起留心細看,原來中草藥都是有意無意地集中在一起,土地還有被人開墾過的痕跡,看來這裡還是姜家的一個私人藥圃呢。
衆人移步換景,一路行來。大約走了一里多的路程後,路邊的山壁變得陡峭起來,正前方擋眼處突然出現幾簇茂密的叢生植物,姜文娣撥開樹叢,原來這裡居然是一個隱蔽的山洞。
洞口大約有一人多高,一行人略微彎腰便魚貫而入。白雲起進洞後擡眼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裡居然別有天地,就像一個有頂無柱的大廳一樣,整個山洞空曠無比,牆壁上刀削斧砍的痕跡非常明顯,一看便知道這是人工開鑿過的。
果然,姜文娣不待他們詢問便自動介紹道:“陛下請看,這個山洞本來很少,是五十年前祖父動用了好幾千人花了十來年的時間才擴充修補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這個山洞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之一,也是最近戰亂中無家可歸又無依無靠的可憐傷兵的臨時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