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趕到現場,自然是一無所獲,翟哥和歐陽平一行
人早就跑得沒影,道上混的,有幾個敢拍着胸脯說這輩子沒幹過犯法的勾當,多多少少都可以上綱上線,所以就算佔着理,大多也不願讓警察爲其鳴冤作主,更何況崔哥知道馬六在上海的能量有多大,都敢和八爺晏姐叫板,自然不怕幾個小警察,再說,今晚的事情歸根結底,馬六好像也佔着一個理字。
歐陽平這個倒黴蛋最後也被崔哥帶走,不需要崔哥說什麼,歐陽平的智商不低,乖乖的取錢給這些兄弟看醫生,這筆錢遠遠高出他先前的預算,可他還真不敢不拿,他冤,崔哥這一行兄弟更冤,拼死替他出頭,結果下場如此悽慘,前面得罪了馬六,歐陽平還真不敢把崔哥再得罪了,這小子機靈,今晚的事情擺明了崔哥窩着一肚子怨氣,不拿他撒氣就算是謝天謝地了,這錢掏得慢了,估計結果就很悲劇,他現在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賠了夫人又折兵不說,還白白捱了兩頓打,更不敢先給自己治傷,將崔哥一行兄弟安頓好了,又主動甩了一萬塊跟崔哥,見崔哥還有些不爽,歐陽平趕緊又甩了五千,至此,卡上的幾萬塊錢全部泡湯,這才讓崔哥的臉色稍好,崔哥便道,你這小子也算是夠義氣,今晚的事,誰也別說,當咱們兄弟一起吃個啞巴虧算了,你要是說出去了,後果自負。
能說啥?歐陽平能說啥?苦着臉連連點頭,趕緊去看醫生吧,他也還一身的傷呢,不過身上就揣着幾百塊錢,醫生一看他的傷,說要住院啊,先交五千住院費,歐陽平就真悲劇了,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積蓄也被掏了個一乾二淨,最後無奈,不好意思給幾個玩得不錯的發小打電話,只能給家裡打電話,老兩口趕到醫院,一見歐陽平這一身傷痕,當媽的差點沒哭出來,歐陽平苦着臉說,晚上出了點車禍,看吧,車後燈都被撞壞了。
交了錢,住上院,當媽的便數落道,你小子咋不知道報警,讓撞車的人呢?跑了?歐陽平鬱悶的板着臉道,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趕緊回去呆着吧,我過幾天就好了,老兩口氣得夠嗆,當媽的哭哭涕涕的被老伴拉走,後者則是哀聲嘆氣的嘀咕說,天天就沒個學好,都快三十的人了,沒見存錢討個媳婦,就知道跟人喝酒應酬,這哪是當家的料,遲早要出事,今兒個算好了,沒弄出人命,也不見殘。當媽的就不願意了,跟在老伴身邊就是好一陣數落。
在病房的窗口,看着老兩口深更半夜的騎着自行車離開,老態龍鍾,又透着一股子悲涼,歐陽平似乎有些良心發現,鼻子一酸,竟然破天荒的有些傷感起來,突然想到馬靜,歐陽平有些憤憤不平的罵了句騷-婊-子,算你厲害,居然傍了大佬!等老子哪天出頭了,非扒了你的那身衣服不可!
不過歐陽平很顯然就是過過嘴癮,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就算喜從天降中個五千萬大獎,估計也沒辦法爬到六哥那一步,到時候就算開着寶馬奧迪,也不見得能入馬六的法眼,他現在想起馬六那副邪邪的笑容都會渾身冒冷汗,除了不停的唸叨着運氣不錯沒有破相之外,不敢生出半點報復之心,還暗暗在心裡告誡自己說,以後要是再遇上馬靜那女人,繞道而行,一定要繞道而行。
裝-逼是很拉風的,但裝-逼過後就得出血,這是鐵一般的規律。不過現在馬六根本不需要花錢請這些兄弟們喝酒了,與歐陽平不同,歐陽平是請人出頭,他這是指使人助威,性質不同,混的層次也不同,倒是陳秋事後得讓這些兄弟自個兒去喝酒,酒錢自然是算在他頭上,讓馬六一起去,後者說不用了。
自己開着車,馬六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一路往楓林苑趕,馬六的心裡開始琢磨崔哥晚上的那一番話。韓紹棠到處招兵買馬,從最開初的隱忍到現在的逐漸高調,這有些反常,不太附合他的性格,很顯然,韓紹棠一定是得到八爺的授意才如此的,而且最近將南京城的部下全部叫到上海來,無疑是要有一番大動作。
閉着眼睛也能想到這韓紹棠是衝着自己來的,馬六冷冷一笑,自言自語的道,來得好,來得妙,來得呱呱叫,趁着秦老太爺還沒下來,老子先弄死一家算一家。
秦老太爺已經讓秦婉雪給他帶過口信了,現在儘量是大着膽子整,天蹋下來有老太爺替他頂着,馬六原本想要將精力放在清風藥業那邊,逐漸的淡出黑道,可現在韓紹棠既然和八爺打定了主意又要來犯,馬六倒也不介意先玩點狠的,反正他現在兵強馬壯,別的不保證,估計收拾下韓紹棠那也是指點打點不會有絲毫懸念,至於到時候八爺會弄出什麼動靜來,馬六也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不了不做這酒吧的生意了,這清風藥業現在發展如此火爆,要不是爲了一口氣,他倒也真不用守着sos酒吧不放。
當然,馬六也很清楚,現在自己也算是上了賊船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這種時候估計就算他主動找到八爺說把sos酒吧還他以後不玩了,八爺也打死不會相信,更不會真的就因此放過他,這江湖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就如同道上的事情,武力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可在道上混,武力卻是最有效的一種手段,說到底,拋開政府幹涉的因素,要想在道上逞英雄,還真就比的誰的拳頭更硬,真刀真槍的拉出來練練,打得贏的是大哥,打不贏的當小弟。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就如同官場有官場的潛規則,許多事情不用講,大家也都遵守着規則,而對於江湖上的一些恩恩怨怨,相信政府也不願意真的牽扯太多,一座城市裡或多或少都有韓紹棠和馬六這樣的人物,大家明知道底子不乾淨,但大多不會理踩,你不踩線就行,你們私底下要紅刀子進白刀子出都行,就一條,別整出啥影響,有能耐你殺了人別讓人家去告,你有能耐別影響市民的基本生活,除此之外,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點了根菸,馬六將車載音樂關掉,看了看後視鏡,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身後不遠處,一輛普通的士不緊不慢的跟着,馬六注意到,那輛打着強生出租廣告牌的出租車已經跟了他很長一段路程,而且馬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雖然看不清楚那的士中坐的是什麼人,他卻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危險感覺,這種危險的感覺他現在已經經歷得多了,第一次被單刀無敵木老爺伏擊的時候有過,後來遇到晏姐的時候有過,再後來遇到刀霸的時候也有過,很顯然,憑着第六感馬六也敢肯定,後面跟着自己的傢伙是個高手。
不過這個高手給馬六的感覺有些奇怪,像是起了殺心,又像是沒有惡念,總之,讓馬六的心裡有些警惕,更是忍不住忐忑。
只是馬六並不着急,就任由那出租車跟着,最後在楓林苑不遠處的街道上快速的轉了三圈兒,確信甩掉了尾巴,這纔將車開進楓林苑。
楓林苑是很安全的,因爲楓林苑裡有邵兵,邵兵有多強悍,馬六早就知道,那是連軍刀都幾乎可以秒殺的強悍角色,估計是和晏成春或小虎一個層面的人物,所以進了楓林苑馬六的心裡便安定了許多,透過窗戶,馬六看得見別墅二樓有燈光映出,心裡陡生一股曖意。
而馬六進入楓林苑的同時,先前跟着他的那輛強生出租車便慢慢的出現在街道的一角,安靜的停在那裡,像是早就貓在暗處一般。
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鐘,街道上無比安靜,幾乎沒有人影出現,寒風吹過,街道兩邊的喬木便沙沙作響,此時已經是隆冬,樹杆上的葉子紛紛的掉光,光禿禿的一片,讓人陡增幾分悲涼感,昏黃的街燈照在車窗上,出租車裡坐着一個男人。
不。
是一個和尚。
和尚大約三十多歲,一身的妖氣,眼神有點奇怪,有一絲執着,又有一絲超脫,頭上沒有戒疤,但卻是剃得溜光,穿着一套乾淨而又老舊的僧袍,有些西域風格,與電視中看到的僧袍有些不同,不像是方丈主持穿的那種金黃色魚網狀袈裟,也不是普通和尚穿的那種灰色僧袍,倒是透着一股金光閃閃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其實他那僧袍也不見得有多麼出衆和奇特,可讓人一見之下,就難免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
在如此深夜,一個和尚,穿着僧袍,開着出租車,眼神深遂的盯着楓林苑的方向,無比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