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柳局長所料想的那樣,此時的吳龍正龜縮在某郊外的一處民房內,這是一片貧民區,全是兩層樓高的水泥樓房,樓房的外面都有一道小院圍住,當然,在其中也不乏一些一層樓的舊磚房,而吳龍所在的民房便只有一層。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民房,只是一處破舊的祠堂,位於村子的最東面,門前一條水泥馬路,再往東面就是一片密林,密林中有一些芭蕉樹。
吳龍果真是得到了朋友的電話通知,知道晚上十二點過後自己的新義安便要被政府清洗,只是他朋友並沒有告訴他這次的整治行動與之前有什麼不同,所以對於吳龍來說,或許只覺得這與以前一樣,出去躲過一陣風聲便可以再回來逍遙快活,爲了感謝朋友的好心示警,他還親自給那位朋友轉了五十萬港幣作爲答謝,在這一方面,吳龍一向大方,否則依香港整治行動的頻率來算,他早該被抓進去蹲大牢了。
吳龍這次也準備跑路,但他跑路並不僅僅是因爲接下來的整治行動,而是因爲馬六。
得罪了馬六,不死也要脫層皮,這一點他相當的清楚。
只是讓吳龍有些鬱悶的是,山口組的人居然和他失去了聯繫,田原次郎信誓旦旦的說會解決掉馬六,結果據他手下的兄弟介紹,馬六現在活得好好的,曾叔和瘋狗也活得好好的,倒是田原次郎找不到蹤跡了。
打過幾次電話依然無果,吳龍很果斷的和日本的山口組聯繫,他與山口組做生意這麼多年,當然不會只與田原次郎一人認識,他認識的山口組高層還有好幾位,那邊在電話中答應讓他先去日本躲避一陣,說到了日本自然會有人接待和安排。
吳龍心裡並沒有放心,立即召來自己的幾名心腹,讓他們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一定要低調行事,特別是在接下來的整治嚴打期間,更是不能再賣毒品,必須要收斂一下,手下的兄弟答應一聲便離開,而他現在則坐在這祠堂之中等候手下的兄弟將他老婆和兒子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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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近四十,吳龍在外面的女人也多,可他真正的老婆倒只有一個,一位被他霸王硬上弓的柔弱女子,長得水靈,又賢惠,重要的是在去年替他生了個兒子,老來得子的吳龍對老婆兒子可是疼愛有加,所以這次跑路,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將家人送出香港,只是他並沒有準備送老婆兒子去日本,而是送到澳門,他早年有個兄弟退出江湖後便在那邊開了個飯店,因爲他對那兄弟有恩,所以纔會作出這樣的安排。
一邊抽着煙,一邊來回的走動,此時的吳龍有些着急,不過他並沒有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在臉上,一頭被染成白色的頭髮根根豎起,讓他的頭型顯得很有型,一套白色的西裝穿在他身上也很顯得體,只是那張臉,怎麼看都有些狠辣。
突然,祠堂外面響起了停車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一位兄弟領着吳龍的老婆孩子進來,一位柔弱的漂亮女子大概才二十出頭的樣子,懷裡還抱着一個熟睡的小孩,進門之後就有些慌張的跑到吳龍面前,弱弱的道:“老公,怎麼了?”
現在是晚上的九點多鐘,不過她已經睡下了,突然被吳龍派車接過來,她有點驚慌失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她雖然不是道上的人,但也見識過一些事情,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吳龍看了看時間,簡明扼要的道:“老婆,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細說,一句話,你帶兒子先去澳門,到阿洪那裡去住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我會過來接你的!”
柔弱女子倒也乖巧,嗯了一聲,微微皺眉道:“那你要早點過來接我們啊!”
“好了好了,你快和阿峰先走吧,讓他送你去碼頭,我已經安排好了船,馬上就送你離開!”吳龍拍拍老婆的肩膀,擠出一絲笑意安慰道。
接着一位兄弟過來帶着柔弱女子先行離開,吳龍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時間,有些不奈煩的對一位兄弟道:“豹子怎麼還沒過來?”
“不知道,龍哥,我再試試。”一位兄弟說完,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半響,那兄弟才道:“龍哥,豹子這小子居然手機關機。”
“什麼?”吳龍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一變,一種本能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即道:“好了,不等他了,咱們走吧,先去碼頭再說!”
他的面前站着五個小弟,立即一起說好,當先往祠堂門口走去,而吳龍的後面則跟着他那位花大價錢請來的保鏢。
一行人走出祠堂,看了看停在馬路邊上的一輛麪包車,吳龍吸了一口涼氣,吞了吞口水,不動聲色,卻是有些凝神戒備,從門口到那車子,相距不過十多米遠,但看到右邊的那些芭蕉樹,黑影閃爍,總讓他覺得有些危險正慢慢臨近。
噗!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輕響。
吳龍一轉頭,便看到很駭人的一幕,自己那位保鏢此時正被人懸空吊起,雙腿猶自還在狂蹬,雙手死死的抓緊脖子,昏暗的燈光中,似乎有一條鋼絲勒緊了保鏢的脖子,而身後的護牆之上,兩道黑影站在牆上,正一起收攏手上的鋼絲。
保鏢只是蹬了沒幾下,便頹然不再動彈,而吳龍卻是嚇得一聲驚叫:“大家小心!”
可他才一喊出身,他的背後傳來一聲悶哼,再轉頭,前面的五個保鏢已經悉數倒在地上,瘋狗帶着幾個兄弟出現在吳龍的面前,幾個兄弟的手上提着砍刀,砍刀上面還流着鮮血,而此時的瘋狗正臉色猙獰的舉着一柄槍,槍口正對着吳龍的腦袋。
完了!
吳龍暗歎一聲,一顆心一直往後沉,想要後退到祠堂中,可身後又響起兩聲沉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一回頭,吳龍倒吸一口冷氣,兩位黑人,生得都是牛高馬大,正冷冷的看着他,相貌雖然不及瘋狗那般的兇惡,可身材太過彪悍,讓吳龍同樣心底顫抖。
想往兩邊退,顯然是不現實的,因爲瘋狗的槍正指着吳龍的腦袋,所以吳龍只能再轉過頭盯着瘋狗,任由瘋狗一步步的逼近,而他的心裡也像是被人用腳踩着一步步的碾過。
氣氛壓抑得讓吳龍的心都忍不住抽動起來,有些呼吸不暢,可想要深深的吸一口氣吧,又怕破壞了現在的頻率,似乎只要這種頻率一被打破,瘋狗那槍口便會噴射出一枚子彈,然後那子彈會洞穿他的喉嚨、腦門或是心臟,讓他立即就要喪命當場。
這都是吳龍的感覺。
而此時的瘋狗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終於走到吳龍的面前,嘿嘿乾笑道:“吳龍,想跑路是吧?”
“狗哥!”吳龍吞了吞口水,終於有機會吸一口氣了,不禁有些軟弱無力的叫了一聲。
瘋狗突然發力,一槍托砸向吳龍的腦袋,吳龍也不是吃素的,反應挺機靈,立即本能的往後退,可惜他忘了身後還有兩位高大的黑人,所以他被人給挾住了雙臂,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於是瘋狗的槍托狠狠的砸在了吳龍的腦袋上,只是因爲吳龍的臨機一動,原本應該砸中腦門,現在偏了一點,不過這一槍托依然讓吳龍痛呼出聲,感覺到腦袋的左側有液體浸出,一股刺骨的疼痛感涌上心頭,吳龍知道,出血了。
瘋狗接着一個膝頂狠狠的頂在吳龍的小腹,然後就是狂風驟雨一般的胖揍,將吳龍打得口吐鮮血,內臟受到極大的傷害之後,雙腿打着顫,吳龍軟軟的向地上倒去,幸虧有兩人將他挾住,才讓他沒有真正的倒在地上。
對於吳龍,瘋狗可是深惡痛絕的,馬六在香港差點掛了,全是拜這個吳龍所賜,這也讓瘋狗捱了艾麗莎好幾頓飽揍,所以瘋狗這一陣子絕對是憋着一口惡氣,今天終於讓吳龍落在他的手上,當然要發泄一番。
瘋狗似乎打上了癮,接着還想繼續施暴,不過那祠堂之中卻突然傳出馬六的聲音:“把他帶進來!”
瘋狗這纔回過神來,清醒了一點,跟着兩個黑人一起進入祠堂,而身後的一羣兄弟,則被他擋在了外面看風。
吳龍像一頭死狗一般被虐得不成人形,進了祠堂看到馬六就坐在他先前坐過的椅子上,旁邊站的是一臉笑容的艾麗莎,不過看到艾麗莎的那副笑容,吳龍總覺得很可怕,似乎下一刻艾麗莎便會要了他的小命一般,所以吳龍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兩位黑人將吳龍往地上一放,後者便要倒地不起,瘋狗搶上一步,狠狠的一腳踹在吳龍的後背,罵道:“還不跪下!?”
吳龍被踹了個惡狗搶屎,馬六嘴上叼着一根菸,痞氣下足,這樣的場面他經歷過太多,可每次看到自己的對手被逼得在他面前下跪或是狼狽不堪,馬六的骨子裡便涌出一股快感,那種快意與女人xxoo還要來得暢快。
他知道,那是一種本能的虐狂本性,他儘可能的在忍耐或是控制,可一見了鮮血,或是一遇到這樣的場面,馬六就覺得根本控制不住。
吳龍不知道心裡想的什麼,居然真的給馬六跪下了,不過身體卻猶自在打着顫。
馬六站起身來,蹲在吳龍的面前,嘿嘿笑了起來,笑得吳龍只覺得心裡發毛。
“怎麼?就這樣便想一走了之了?”馬六冷笑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怎麼就要跑路了呢?嘖嘖嘖,瞧你現在這副樣子,你可是新義安的老大啊,怎麼會這麼狼狽?!你還有沒有風度可言?還向我下跪?”
馬六很得瑟,相當的得瑟,盡極所能的打擊吳龍的自尊心,因爲愈是如此,他心裡愈是暢快。
“六哥,我錯了,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不和你作對了,我願意歸順!以後我替你做牛做馬,我給你當狗都行,求你不要殺我!我還有老婆兒子,我不想死啊!還有,我給你錢,我賠償損失,我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只求你不要殺我!”吳龍突然開始求情,聲淚俱下,好不悽慘。
馬六一愣,一時半會還不知道吳龍這是怎麼了,就算求情也不用這麼可憐兮兮吧,做男人的基本的骨氣都不要了?
“哦,我明白了,你有老婆兒子是吧?是不是剛纔被你送走的那個女人?長得還不錯嘛,挺水靈的呢,嘿嘿!”馬六嘎嘎直笑。
吳龍的臉色一變,立即收住哭聲,有些驚懼的道:“六哥,我老婆怎麼了?你不會連她也殺了吧?她只是個女人啊,又不是道上的人,有什麼事情你衝着我來,爲什麼要衝着他?”
馬六被搞得有些糊塗了,不過馬上便回過神來,嘿嘿笑道:“想知道你老婆怎麼樣了是吧?怕我報復你老婆是吧?好,那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把握住了,你老婆自然沒事,如果你不老實,嘿嘿,我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只要你不傷害我家人,我什麼事情都答應你!”吳龍趕緊道。
馬六笑道:“告訴我,忠皇會的事情。”
吳龍被搞了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茫然道:“什麼忠皇會?”
馬六微微皺眉,雖然早就料到吳龍不會知道這種機密,但他還是試了一下,見吳龍果真什麼都不知道,又道:“既然你不知道忠皇會是怎麼一回事,那你也沒有利用價值了,瘋狗,拿刀來!”
“六哥,我是真不知道啊,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的我什麼都告訴你。”吳龍見馬六從瘋狗手上接過一柄砍刀,立即大叫起來。
馬六渾身殺氣騰騰,冷笑道:“沒用的人,留着何用,不過在你臨死之前,我可以讓你安息,你的老婆孩子,我都不會傷害她們,你就算再該死,也禍不及家人,道上的規矩我還是懂的,這也是我做人的底線,你可以放心去了。”
吳龍的神色終於安定了一絲,緊張的道:“六哥,你沒有騙我吧?”
馬六皺眉道:“如此羅嗦,去死吧!”
砍刀落下,鮮血橫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