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期是初秋,牧的果園裡的各種果樹上碩果累累,某天,他特意放下幾排木頭圍欄,果園裡的各種水果是猩猩們最喜歡的東西。
果不出牧的意料,有兩隻黑毛猩猩偷偷摸摸的從圍欄的缺口進來了,它們警覺性很高,但是發現以往的“果園警衛”——黑貝今天居然不在這裡,他們就開始歡快的吃樹上的各種水果,飽餐一頓之後,它們大搖大擺的從圍欄缺口出去了,牧就緊緊地跟着它們,想去看看它們具體是怎樣的生活環境。
跟着這兩隻黑毛猩猩越過了兩個小山頭,是一片連接山下平原的茂密的樹林,在樹林裡,牧發現了一羣猩猩,這裡有幾十只大小不一的猩猩聚集在一起,打打鬧鬧的好不熱鬧,牧躲在草叢裡觀察了好半天,鎖定了一隻成年的母黑猩猩,將步槍的電擊模式開到最小,然後一槍將這隻猩猩擊暈,其他猩猩頓時像炸了鍋一樣,嚇得四處逃竄,吱哇亂叫,一會兒就跑得不見蹤影。
牧從草叢裡出來,漸漸靠近躺在地上的母猩猩,在快要靠近的時候,一直體型比較大的雄性黑猩猩突然從樹叢裡衝了出來,攔在牧的面前,它覺察到牧要對暈過去的母猩猩做什麼,它一邊對着牧發出吼叫,一邊緊張的在牧的面前竄來竄去並揮舞着它的爪子,牧對着它緩緩的說道:“好吧,大個子,我知道你想保護你的女朋友,但是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絕不會傷害她的,我保證會送她回來。但是你不能這樣妨礙我。”。
很顯然,這隻憤怒的雄性黑猩猩完全聽不懂牧在說什麼,牧看看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再次掏出手槍,用電擊模式將這隻黑猩猩擊暈在地,其他的黑猩猩沒有一個敢過來,只能驚恐的躲在遠處想這邊張望。
牧正好藉此機會近距離查看下這種動物,看完之後,他覺得除了這種黑毛猴子之外,這個星球上可能沒有其他動物更像人類了,他取出一個抽血用的針筒,從母黑猩猩的手臂上抽了一點血,然後就離開了。
他帶着血液樣本來到他的高山實驗室——盤古號殘骸,使用基因分析合成機分析黑猩猩的血液細胞裡的基因,經過對比,發現黑猩猩的基因和人類的基因相似度居然達到驚人的99%!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天龍星系的人類和這裡的黑猩猩存在什麼關聯,但是這種偶然性實在是太令人無法相信了,牧很高興得到這樣的發現,如果他現在還在天龍星的話,這個發現會必定會讓他成爲一個超級名人,然而,在這裡,任何的名利都已經毫無意義,這個發現給了牧更堅定的信心來進行下一步計劃。
接下來的日子裡,牧繼續躲在遠處觀察這羣黑猩猩的生活,他看到它們具有最原始的社會團體行爲特徵,猩猩和猩猩之間有等級區分,一隻強壯的雄性黑猩猩作爲它們的首領,就是那個被牧擊暈的那個傢伙,其他的猩猩都是他的手下,母猩猩們會集體照顧小猩猩。但是,牧的關注點,並不是全面調查它們的生活習性,他的目標是:需要尋找一隻處於發情期的成年母猩猩。
通過近一個月的觀察,牧基本上把握了黑猩猩的活動特徵,由於已經瞭解了基因構造,牧判斷黑猩猩的生理狀況應該會和人類女性類似,所以他可以用人類女性的生理特徵來推斷母黑猩猩的排卵期,這一天,他再次利用電擊擊暈了一隻成年母猩猩,他把暈過去的母猩猩放進懸浮機,直接飛往高山上的“實驗室”。
爲了防止母猩猩從昏迷中醒來,他對母猩猩實施了麻醉,然後放進全自動手術臺,不出牧的所料,通過透視放大顯示,這隻母猩猩體內已經有一個健康的卵子排出!牧小心翼翼的操作機器將這個卵子從母猩猩的體內取出,放入一個專門保存活體細胞的試管裡,再將試管載入基因分析合成機,至此,這隻猩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手術檯的生命檢測結果顯示這次手術沒有對猩猩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牧把它從手術檯上抱下來,再放進懸浮機,直接飛回到那個猩猩羣落的附近。
他把猩猩抱出來,放在地上,他想坐在母猩猩的身邊,一直等到它醒過來,因爲如果就這把它放在這裡,極有可能會被其他肉食動物給吃了,牧看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母猩猩,絲毫沒有甦醒過來的跡象,不由得有點擔心,他注射給它的麻醉劑是按人類的劑量標準注射的,對於這種動物來說,會不會劑量太高了。牧一直守着猩猩等到夕陽西下,猩猩依然沒有醒來,牧有點緊張了,他檢查猩猩的體徵,有心跳,但是心率偏低,腦波不活躍,新陳代謝緩慢,牧又給它注射了一劑小劑量的體能恢復劑,以幫助它從麻醉中甦醒。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猩猩依然沒有醒來,隨着四周的氣溫降低,牧開始有點焦急,爲了保持猩猩的體溫,他在地上點起一堆篝火,沒想到烤了一會兒火之後,母猩猩居然漸漸醒過來了!但是它顯得渾身無力,反應遲鈍,它看見牧站在它身邊,很是害怕,卻沒有體力立刻逃跑。
牧看它終於醒過來,也鬆了口氣,他沒有馬上沒有離開,而是回到懸浮機上取出幾個個大蘋果,遞給猩猩,猩猩有點警惕,沒有拿,牧自己咬了一口,然後在遞給猩猩,再指指自己的嘴巴,並作出咀嚼的動作,猩猩可能看懂了,也許對它來說,牧可能是它見到過的長得和它最像的動物,它也是餓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蘋果一拿到手就狼吞虎嚥,吃了幾個蘋果之後,似乎體力有些恢復,母猩猩從地上爬起來,看着牧,似乎期待着什麼,牧想了一下,又返回懸浮機拿出一個蘋果,遞給母猩猩,猩猩把蘋果咬在嘴裡,轉身向着自己族羣的方向走去,牧目送它漸漸遠去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樹林之中。
告別了“卵細胞提供者”,牧立刻返回高山上的實驗室,他取出裝有亞倫乳牙的密封管,拿着密封罐的雙手有些顫抖,他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深知自己的神經會出現不穩定狀態,在這個關鍵時刻,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錯。
打開密封管,取出一顆牙齒,放進基因分析合成機中,由於存放乳牙的密封管是一種低溫保存管,所以乳牙裡的細胞可以長時間保存不會死亡,當年牧保留這些乳牙完全是出於紀念意義,而現在,這是重生亞倫的最關鍵物質,這些乳牙的牙髓裡的細胞中,包含有亞倫的全部基因信息。
牧操作機器剝離牙釉質,讓牙髓細胞逐步進入常溫狀態,牧通過電子放大顯微鏡觀察這些細胞的復甦情況,然後從中挑了一個健康完整的細胞,放進裝有卵細胞的試管,接下來的操作是關鍵性的,牧帶上連接在機器上的電子放大鏡的目視器,雙手操作微動控制器,利用超微探針將卵細胞裡的細胞核抽出,然後將亞倫的牙髓細胞裡的細胞核植入這個無核卵細胞,再利用基因分析合成機的自動程序使這個卵細胞和內部的細胞核進行融合,從而變成一個受精卵,這個機器可以實時監控整個融合過程,並實時調整細胞的生長環境,促進細胞的成功合成,這個過程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然而對牧來說卻極其難熬。
機器終於顯示融合成功,牧長長的舒了口氣,但是還沒完,他繼續操作微動控制器,將裝有“受精卵”試管,慢慢的移入培養槽,基因分析合成機已經連接在培養槽上,它會自動控制培養槽形成適合受精卵發育的生態環境,試管進入培養槽,牧撤出試管,使受精卵全部浸泡在培養液中,培養液的濃度較高,受精卵會懸浮在培養槽中,現在的受精卵還是非常細小,肉眼幾乎不能看見,只能通過實時監控器的放大畫面看到這個“受精卵”。
整個工作完成之後,他看着監控畫面的那個柔軟的圓圓的小物體,心中非常激動,他做夢也沒想到今天他可以完成這樣一個奇蹟,監控顯示器上顯示出這個受精卵的各項生態指標均保持正常穩定,預示着這是一個完美的開端,然而興奮之餘,還是有一絲擔心從心底冒了出來,因爲多年前的教訓告訴他,這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漫長的等待,這個受精卵是否能成功的發育成一個健康的胚胎,只有交給時間來驗證了。
此時牧感覺到飢腸轆轆,頭重腳輕,原來他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他駕駛懸浮機快速返回山洞,取了點食物後又急忙回到實驗室,現在培養槽裡的受精卵已經成了他的生命的全部,他必須守候在旁邊,確保萬無一失,牧坐在培養槽旁的地板上,一邊吃着水果一邊觀看他保存在智能伊露裡的老照片,伊露和亞倫生前的影像再次燃起他對於死去妻兒的強烈思念,他不禁淚流滿面,喃喃自語:“亞倫,別害怕,我會馬上帶你回來。你再等一等吧。”
第二天,牧早早的醒來,看到培養槽的監控顯示受精卵已經開始進行細胞分裂,說明受精卵發育正常,如不出意外,它會像在子宮裡發育一樣發育成一個人類胚胎,最終將會成爲一個胎兒!他看到這個信息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衝到實驗室的外面狂笑不止,此時手臂上的伊露終端開始出現震動併發出語音提醒:“現在你的情緒太過興奮,會導致腦血管充血破裂,請立即控制你的情緒,保持冷靜!”,牧聽到之後,回過神來,坐在一個岩石上,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的平靜了下來。
牧對伊露說:“我。我今天很高興,你知道爲什麼麼?”
伊露:“不知道”
牧說:“好吧,我要告訴你,我們的亞倫要回來了”
伊露:“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牧此時突然意識過來,這個說話聲音和伊露一模一樣的人工智能終端,其實並不是伊露的再生,只是有時牧會忘了這個前提。
牧嘆了口氣,說道:“是啊,你可能不知道,當你有了一個孩子之後會覺得多開心”
伊露:“從人類行爲的規則來說,當成年人有了自己的後代,作爲父母必須承擔養育其後代的責任,使他們的後代健康成長,從而達到延續人類種族和繼承人類知識文明的作用。”
這句話提醒了牧,他該爲迎接的新生命的到來做些必要的準備了。
牧打算現在開始就住在盤古號殘骸裡面,他需要時刻守護着這個培養槽,他開始在盤古號殘骸的外圍修建石頭圍欄,爲防止其他動物會跑進來,他把殘骸裡的兩臺自動離子速射炮安裝在石頭圍欄的入口處,並安裝上自動跟蹤和生物辨識系統,這樣在他必須暫時離開實驗室的時候,這兩臺離子炮可以消滅任何靠近的生物。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開始爲新生命的降臨做各種準備,由於沒有母乳餵養,他必須找到母乳的替代品,基因分析合成機再次成爲他的得力工具,他研究出一種特殊藥物,將這種藥物注入母山羊的乳腺,可以讓母山羊分泌出成分接近人類母乳的奶汁,這種藥物注入之後,經過一段時間後會逐漸從母羊體內消失,不會對母山羊的身體產生任何副作用,牧並不擔心其他的食物來源,他的果園裡有着豐富的各種水果,田地裡還有各類穀物蔬菜,飼養的牲畜和禽類可以提供各類肉類和蛋類,可以說,他已經爲新生命的誕生做好了一切物質準備。
每天看着培養槽內的胚胎一點點的長大,已經成牧的生活的全部,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和伊露一起等待亞倫出生的那段時光,這回他更有經驗,他用羊皮,羊毛,和其他獸皮製作了好幾件嬰兒可以穿的衣物,雖然沒有伊露在身邊,手臂上的智能伊露會替他查閱各種育兒相關的資料,並提供給他他最合適的建議,現在的牧,覺得一點也不孤單了。
根據胚胎的發育進度,到成爲完全的胎兒“出生”,還需要還幾個月的時間,牧早已做好各種準備工作,但是他的內心還是有一點莫名的擔心,牧很喜歡現在的日子,但是他不能確定,提拉星或者天龍星會不會再次派人過來,萬一他們來了,初衷是不是還和原來一樣是以科研爲目的。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他在藍星上*“亞倫”,是嚴重違反行星聯盟規定的行爲,如果他們來到這裡發現了亞倫的存在,很可能連同牧和亞倫都要被囚禁起來,這是牧最怕的地方。雖然牧已經關閉了盤古號殘骸上發出的求救信號,但是一旦提拉星和天龍星再次建造一個超級星門,再次派人來到藍星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方面,牧曾自我安慰的想過:自從自己迫降藍星以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日子過得很平靜,沒有任何跡象能顯示提拉星和天龍星又派飛船過來,也許他們永遠不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