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所有的人,都要重新斟酌和掂量了。
而放眼整個大殿,似乎只有的暉帝,皇后,和離涯一家三口高興的聊着家常,皇后幾次喜極而泣,離涯細心的安慰着她。
畫黛垂着眼眸,不去看所有的人,爲自己倒上一杯酒,而後獨自把酒飲盡,一杯接一杯……有意要灌醉自己。
楚君桓看在眼裡,卻一時間有些無措,他看到了畫黛的失落和傷心,可是她越是如此在意他,楚君桓心中就越加的不安。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了畫黛的手。
隨着晚宴的時間的推移,她還是漸漸有了醉意。突然發現自己眼前的事物都開始旋轉倒轉……眼花繚亂。
楚君桓一把將畫黛手中的酒杯拿了過來,突然有些懊惱一不注意竟讓她喝了這麼多酒。他伸手攬住了畫黛的身體,親暱的在她的耳畔道,“乖,我們回家吧。”
“家?”畫黛恍惚的擡起頭看向楚君桓。家?家呢?她還有家嗎,就連離涯都不要她了,那是她視作親人的人啊,她還有家嗎?她看着楚君桓,不,她還有,他還有一個楚君桓,他是愛着自己的,畫黛而後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點點頭,“嗯,好。”
這場宴會,也只是爲了那一家三口準備的,旁人是否在場,沒那麼重要。獨獨留下那個滿目妒恨的昭容。
楚君桓扶着畫黛悄悄的離場了,沒有人在意到。
胃裡突然翻滾起來,沒走多遠,畫黛就靠在假山旁,把晚宴上僅吃的一點東西全給吐了出來,吐完之後,肚子覺得舒服了些,她乾脆就靠在假山腳下休息,晚風微涼,濃墨的夜色裡,半輪殘月明亮。
“黛兒,還好嗎?”楚君桓拍着畫黛的後背,希望這樣能讓她舒服一點。
畫黛擡眸看着楚君桓,眼前有些發熱,朦朧一片,身體的力氣似乎也被抽走,靠在楚君桓的懷中,竟然就不想移動身子半分,意識有些模糊了。
“你愛他嗎?”楚君桓抱着畫黛,小心翼翼的問道。
畫黛擡眸看着楚君桓,一臉茫然的看着他“額?”
楚君桓看着畫黛,自是知道自己似乎問了一些很奇怪的問題,不由的嘆了口氣,而後一把畫黛的身子騰空抱起。
“乖,我們回家吧。”他不知道畫黛對離涯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知道,畫黛現在真的很難過,很害怕。
就好像他怕失去她一樣。所以他要好好的保護懷中的這個女人。
只是在兩人轉身後,另一個人影慢慢把身體探出假山,盯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第二天早上,畫黛的頭像是快要裂開一樣的疼痛,她有些憔悴的做起身,靠在牀榻上莫名的有些發呆。
她根本也想不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記得離涯一轉眼變成了太子。所有的事都變了,變得那麼的陌生了。她至今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畫黛揉揉了快要裂開的頭,好痛。
她依稀記得她是被抱回來,可是她已經不記得她是不是說過什麼了。
畫黛下了牀榻,稍稍洗漱了一下後便呆呆的坐在葵鏡前發呆。
大概是楚君桓有命令,不讓人進來打擾她吧,房間四周圍也都沒有人,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窗前一片竹林將外面的陽光擋住了許多,面前吹來一陣陣清風,很是舒爽。
畫黛用手拄着自己的下顎,發呆的看着鏡中略微有些憔悴神態,不免有些後悔,昨天干嘛喝那麼多的酒,那酒入口不烈,可是後勁卻很足。
畫黛也是愛美的,她爲自己上了一點水粉,補了一點胭脂,而後她便笑了,鏡子裡的自己氣色好看多了。
而後她換了套鵝黃色顯得很精神的露肩長裙想去看看楚君桓在做什麼。因爲今天她記得他不用上朝。
順着長長的迴廊一直向小築走去,只是越是靠近,她又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迎面而來,擡眼望去,只見好幾位朝中大臣都神情凝重的在前面小築之中,站的站,坐的坐着,紫英和冬梅端着茶盤正在那裡伺候着。
看着他們的神情各個都很嚴肅,顯然他們來君王府目的自然是爲了太子一事。
轉眼看看楚君桓,他一席墨竹月白長袍,背手站在圍欄前,目光悠遠的看着外面,靜默不語。
終於一位年紀略長的大臣在衆位大臣的推搡下,忐忑不安的走到楚君桓身旁,“王爺,如今您……看怎麼是好?我們都是追隨您多年的,可是如今……”
楚君桓微微側眸,看向對方,稍稍沉默之後,他將整個身子徹底的轉了過來,環顧了在座的所有大臣,頓了頓,只見他微微揚起脣角,“衆位大臣都是朝堂的中流砥柱,太子得以平安回來,爾等定理所當然的好好輔佐太子,讓他更快適應朝中瑣事,爲父皇分憂。”
“可是王爺,您的能力,您對芄月國立下的赫赫功績,無一證明您儲君之位非您莫屬,王爺幸苦數十年……”
“好了!”楚君桓未等對方將話說完便將對方的話給打斷,“本王何時說過想要那皇位的?你我皆知,朝中一直有覬覦那皇坐之人,本王當初答應各位那是因爲本王不希望皇位落入他人隻手,而今,太子回來,爾等就要用心輔佐。不要想旁事。”
“王爺……”那些大臣還想說着什麼,但卻依舊被楚君桓擋了回去。
“本王至此之後不會過多過問朝中之事,一切都要麻煩各位大人了。”
爲首的大臣自是知曉再說無意了,只得退下。
楚君桓看着幾位大臣遠去的背影,眉頭緊縮着,轉眸時,正巧看見畫黛站在外面,隨即便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你醒了?”
畫黛聞言,面色一窘,而後垂下了眼眸,點點頭,“嗯。”臉頰不知爲何嫣的紅了。
楚君桓看着一絲羞澀的畫黛,不免有些小小的心動,走上前,一把攬住畫黛的腰際,一手輕輕的捏住的畫黛的下顎,“頭還疼麼?”
畫黛點點頭,“嗯。”
似是有些懲罰性的緊了緊兩隻手中的力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醉了。”
畫黛看着楚君桓,而後有些撒嬌的雙手攀上了楚君桓的脖頸,“不敢了。以後再不喝酒了。”
楚君桓無奈的笑着將畫黛抱起,大步走到的一旁的座位上。
沒多久,送那幾位大臣黎城回來。
楚君桓只管抱着畫黛,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着粥,並沒有回頭問道,“都將他們送走了?”
“是。”黎城認真回答道。
“嗯,從今日起,本王不再見他們,若是他們再來,就說本王不在王府,出去了。”楚君桓淡淡道。
“是,屬下知道了。”
“還有立刻召回楓葉說太子已經找到,這幾年辛苦她了。”楚君桓說着將一勺子粥放在嘴邊吹了吹涼,遞到畫黛脣邊,畫黛聽話的張嘴吃下,只是很自然的擡眸看向楚君桓,卻只見楚君桓脣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的笑意。“黎城,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屬下告退。”黎城說完便下去了。
待黎城離開,畫黛看着楚君桓稍稍想了想,小心的問道。“爲什麼?”
“嗯?什麼爲什麼?”楚君桓挑眉問道。
畫黛歪着頭,看着楚君桓,“王爺爲何要放手朝政之事,大臣對王爺都是衆望所歸。而且……”畫黛看着楚君桓,而後垂下眼眸,輕聲問道,“爲何……王爺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尋找太子?”
楚君桓看着畫黛,沉默了一會兒後輕笑了幾聲,“黛兒覺得本王爲何這麼多年一直在尋找太子下落呢?”
畫黛一愣,莫名的看着楚君桓,而後十分誠實的搖搖頭。
總所周知,當年楓華谷一戰,太子失蹤,生死不明,而這麼多年,江湖上一直都有尋找太子下落的人馬,但是又有誰不是因爲想要太子的命呢?
只要太子真的死了,那麼太子之位便是能者居之了,所以這十年來,朝堂上下,無不是暗流涌動,刀光血影的呢?
楚君桓將手中的碗放下,站起身,面向着遠處,視線似是沒有半點的交匯,沉默了片刻,“人情。”楚君桓只是用兩個簡單的字來形容,並沒有多去說什麼。但他卻說到了十年前的事,“本王記得,那一年楓華谷一戰,死傷無數,可卻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倖存下來的,要麼瘋了,要麼就是失蹤下落不明。”
對於楓華谷,畫黛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像她的年紀,其實也知道的並不多。
楓華谷位於安城和洛城之間,是與南蠻的一處交界之地,本是一處風景極爲優美的秀麗之所,萬山紅遍,層林盡染,來往於安城和洛城之間的旅人往往會驚豔於此地秀美的景色而流連忘返。但如此美麗的地方卻不是什麼好地方,一直以來但凡是進入楓華谷深處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於是各種傳聞不脛而走,又有人說那裡其實是地獄,還有人說有時候能在楓林裡看見紅色的風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