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對她來說,楚君桓不能留,因爲她與暉帝夫妻這麼多年,她還是能猜得出暉帝幾分的新意。
這麼多年來,楚君桓鋒芒太露,能力絕對是一個合格的治國之才。當初她要與楚君桓暗中合作,因爲她知道楚君桓心中還念及太子當年對他一次救命之恩,她要依靠着他的勢力保住太子的寶座。
可是如今,太子回來了,她也不需要了,而且一定要儘快除掉。
盧娘突然放棄了祈求,而是擦乾了眼淚,眸中堅定的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皇后冷聲道,“姐姐,這件事我不會答應你的,黛兒和鳶兒都是我一手帶大,她們雖不是我親生的,可是我卻視如己出。鳶兒的失蹤我已經很痛心了,我知道這與你脫不了關係,既然我保護不了鳶兒,我就一定要保護黛兒。”說完,盧娘便轉身欲要向外走去。
“妹妹!”身後響起了皇后的聲音,盧娘原本可以狠狠心別回頭的,可是她卻還是轉身看向皇后,卻只見皇后跪在了盧孃的面前,此時此刻,早已經淚流滿面了。“姐姐,你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最信任的人了,你不是我,你不明白這後宮有多可怕,我是十七歲進宮,我也天真過,可是下場是什麼?我差點死啊,我知道我這麼做有多殘忍,可是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麼多年來,我要提防着身邊所有的人,我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命啊!妹妹,我也是母親,我又何嘗不明你的感受,可是,可是這裡皇宮啊,這裡吃人都不吐骨頭的。這裡沒有親情的。只有不斷的爭取才能活下去。妹妹,就算姐姐求你了,你幫幫我吧,幫幫我吧……妹妹,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幫我了。”
皇后緊緊的拉着盧孃的手,不住的哀求着。
盧娘看着皇后滿頭泛起的華髮,是那麼的刺眼,終究閉上了眼睛,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年宮中選秀女,姐姐爲了保護她不讓她進宮受苦,她離開她深愛的男人,獨自進了宮,後來差點死在後宮的爭鬥之中。沒錯,她也曾天真過,單純過。若不是被一步步的逼到絕境,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般。別人不瞭解她,可她卻明白她心中的苦。或許通病相連吧,盧娘才如此的感同身受了。或許她比皇后還算是幸運的,雖然沈莫清不愛她,可是他卻對她還是極好的,或許他這輩子除了他的心給不了她,其他的他都給了她了。可是皇后卻不同,暉帝從沒有真的愛過她,因爲他的心裡只有一個人……
在這後宮之中,不爭,不搶,結局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盧娘慢慢的睜開眼睛,看着皇后,沉默了許久之後,淡淡道,“姐姐爲我所做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說着,盧娘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姐姐不就是怕君王爺對您和太子有威脅嗎?你放心,我會替姐姐除掉君王爺。但是,姐姐必須答應我,不能傷害黛兒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到時候我會帶着黛兒和那孩子離開芄月,絕對不會影響到皇后利益。”
皇后看着盧娘,“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盧娘說完便不再有半點的停留,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看着盧娘離開的背影,皇后突然脣角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之意,只見她將掛在臉頰上眼淚抹乾,輕笑一聲後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裙襬,“妹妹,你還是不懂這權利鬥爭的規則,你以爲你不幫本宮,本宮就真的可以答應你要求嗎?可以安心的讓這個孩子生出來嗎?爲了生存,本宮必須得狠。”
……
時間並沒有想象中的漫長,轉眼,又是平淡的一月過去,雖然有時候覺得時間很長,但是它依然在流逝,偶然間,她還會和離涯擦肩而過,只是卻再沒有沒有對視,沒有語言,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畫黛卻習慣性的站在原地看着離涯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爲止。她才轉過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聽說,麟國的和雅公主已經快要抵達芄月國的邊境了。
最近這幾天進宮陪太后聽戲時也發現了宮中已經開始張羅起來了,大家都忙着迎接太子妃的到來。
聽說,和雅公主是麟國的第一美女,她的性格溫和嫺靜,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是麟國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可以說是與芄月太子門當戶對的一門婚事。
聽說……聽說……
這些都是聽說的。畫黛除了不得不進宮陪太后之外,其他的時候都呆在王府內,活着說她是在逃避什麼吧。
“夫人,這是一個小廝送來的信箋。”這時,冬梅將一個信封遞給畫黛。
“是什麼?”畫黛有些疑惑的看看冬梅。
冬梅搖搖頭,“那個送信的小廝放下信就離開了。”
畫黛接過信箋,打開便看到兩個十分大氣的字體:恭喜。
雖然只有兩個簡單的字,但畫黛卻是認得這字是誰寫的,楚君桓。
可是畫黛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爲這麼大的事,楚君桓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只是他這兩個字又說明了什麼?
上一次是他給畫黛消息說離涯的在什麼地方,顯然在她見到離涯的之前他已經見過他了。離涯的記憶是什麼時候恢復的呢?是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還是後來他找到什麼線索呢?他在中間又是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了身孕的關係,畫黛靠在搖椅上閉着眼睛竟然意識有些渙散,很想睡覺。
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淡的墨香味道,很熟悉的味道,一點點的靠近自己,她半眯開眼眸,只見楚君桓坐在她身邊,將冬梅手中的扇子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爲她扇風。
他用手輕輕的覆在畫黛的小腹上,來回的輕撫着,笑道,“這小傢伙什麼時候出來呢?”
畫黛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睜開眸子看着認真扇扇子的楚君桓,“纔剛剛兩個月,還早呢,王爺怎麼比我還着急呀?”
楚君桓回眸看向畫黛,很是認真道,“本王真的很着急希望他快點出生。”他說着,只見他的眸子裡閃出一絲強烈的光澤。
畫黛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面色一窘。
眨眨眼睛,而後就將視線轉向了一邊,“我纔不着急呢?”
自從有了身孕,楚君桓就沒在碰過她,兩個月了,他別的地方也沒去,總是呆在她身邊,其實想想對一個男人來說,兩個月不沾葷腥是有點痛苦。
只聽楚君桓輕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麼。只管給畫黛扇扇子。
天越來越熱了,楚君桓想了想道,“我帶你去西山吧?”
畫黛轉頭看向楚君桓,“嗯?”
楚君桓笑着道,“西山那裡有一處別院,那裡比較涼爽,眼看天就快熱了,我擔心你和孩子。我已經向父皇請旨了,他也同意我帶你去那裡養胎。”楚君桓心中明白,皇后不會放過畫黛肚子裡的孩子。
楚默寒雖衝動,但他的話的確沒說錯,當初皇后要與他合作,是因爲她要藉助他手中的勢力保住太子的位置,但是如今太子已經安然回來,而他這麼多年所積累的勢力對她來說的確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如今再加上畫黛已經有了身孕,不論的她是否能生皇孫,她也絕不會等到孩子出生再下手的。
所以這些時間,畫黛的周圍他安插了更多的暗衛,畫黛但凡接觸的東西事物,都是他所信得過的人,他一定要儘自己所有能力保護這孩子。
畫黛垂眸稍稍想了想後,點點頭,“那就等太子大婚後我們就去西山好麼?”
楚君桓看看畫黛,而後點點頭,“嗯,聽你的。”
這時,盧娘端着一盅銀耳燕窩湯過來,笑盈盈的走過來,“黛兒,我燉了一盅銀耳燕窩湯,很滋補的。”
畫黛聞言立刻就往楚君桓懷中躲,“盧娘,我記得我一個時辰剛吃過雞湯啊。”
盧娘滿不在乎的只管將銀耳湯倒到碗中,“那也過了一個時辰了,來,喝點,很補的。”
畫黛立刻擡頭看向楚君桓,求救一般的看着他,暗暗的拉拉楚君桓的衣袖。
楚君桓看看盧娘手裡的碗,而後垂眸輕笑的看看畫黛,而後伸手從盧娘手中接過碗,“嗯,看樣子似乎挺好喝的,黛兒,你不要吃,可是孩子也要吃啊。”
“他不餓,我知道的。”畫黛無奈道。
楚君桓笑着將東西湊過去,寵溺道,“就吃一口好不好?”可是看着畫黛還是不想吃,“那這樣,我吃一口,你也吃一口,這樣好不好?”
畫黛回頭衝着楚君桓眨眨眼睛。
只見楚君桓自己喝了一口,而後很享受的點點頭,“嗯,很清甜,很好喝。”
而後畫黛只有服從的喝了一口。
看着畫黛乖乖的吃東西,盧娘也就鬆了口氣,而後轉身向涼亭外走去。
只是她站在涼亭外卻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涼亭內的兩個人,不由的蹙了蹙眉頭,而後垂下眼眸一臉愁緒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