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離涯做這些只是想要證明,他可以好好對他的妻子好好的愛護她保護她。
只是想到如此勉強的離涯,畫黛卻不禁的爲他擔憂和心疼。
楚君桓看着畫黛擔憂的面容,他自是知道她憂慮,他無法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但他卻不想去幹擾她,因爲他相信畫黛的心都是在他這裡的。
只是原本以爲可以如此以後可以一直如此平靜的過日子了,只是老天卻往往總是愛與世人開玩笑——
君王府——
一場陣雨過後,水面上浮着淡淡的霧氣,稀疏的水蓮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畫黛扶着欄杆,手指無聊地在欄上來回滑動,伸出手,還有點點水汽灑在她皮膚上,陽光也沒有那麼毒辣了,倒是變得柔和了起來,金燦燦的。
因爲前些日子太子大婚耽擱了幾日,這幾日天氣沒那麼熱了,楚君桓準備帶着她前往西山。
“你在做什麼?”楚君桓推門進來的時候,只見畫黛正取出香囊中的草藥。
畫黛擡眸輕笑一聲道,“王爺的這隻香囊怎麼掉線了,我替王爺重新縫一下。”
楚君桓笑着走上前,看着畫黛細心將掉線的地方一針一針重新縫上。伸手寵溺的摸了摸畫黛的頭髮。
畫黛擡眸衝着楚君桓一笑,“這次就算了,等我把孩子的衣服做好我重新給王爺繡一個。”楚君桓聞言馬上笑道,“你都給孩子做了好多衣服了,怎麼連給本王做一個香囊的時候都沒有?”
畫黛擡眸看看楚君桓,眨眨眼睛,而後垂下眼眸,喏喏道,“那我明天就替王爺重新做一個吧。”
楚君桓聞言突然輕笑出聲,“小傻瓜,本王還沒小心眼到這個地步,和自己孩子吃醋。”說着,他坐了下來,隨手擺弄起被拿出香囊中的那些草藥了。只是隨後他的臉色卻突然陰沉了下來,只見他捏着一株灰綠色草藥看了許久,似是猛然想到了什麼,隨即站起身大步的向外走去。
“王爺!”畫黛見狀一臉莫名的看着楚君桓匆匆離開的背影,看看她面前的草藥,一臉的疑惑。她也從桌上拾起一片葉子,神情有些怪異的轉頭看着楚君桓離去的方向。
“這個……”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呢?
楚君桓一把推開了自己書房門,“來人。”這時,楓葉和黎城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而後楓葉上前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楚君桓將手中的草藥攤在手心裡,“楓葉,你去過南詔,你可認識這個?”
楓葉從楚君桓手中接過那草藥,仔細的看了看,而後放在鼻尖聞了聞,猛然一怔,“這,這不是烏蕨嗎?王爺怎麼會有這個?”
烏蕨是南詔的一種毒草,味道與薄荷葉很像,可卻是一種慢性的毒藥。人長期聞着這味道,便會慢慢中毒,而後毒氣從體內慢慢往外擴張,當毒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便會人使人失去知覺,如同癱瘓一般全身動彈不得。
即使是在南詔,也會有很多人都是將烏蕨當成薄荷葉而中毒的。
但此毒卻不是什麼無藥可解之毒,只要每日服用一點生藤黃便可以以毒攻毒化解。
楚君桓微眯了一下眸子,眸中略帶着一絲若影若現的殺氣,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盧娘啊盧娘,本王有心放你,不願追究,可你爲何偏偏……
只是想着,楚君桓的視線微微露出了一絲爲難之色,他背在身後的手最後還是放開了拳頭……
……
天邊橘紅的雲彩漸漸變淡、漸漸變暗。
華燈初上,夜抹濃妝。
楚君桓背手站在一處空曠的荒野之上,仰頭望了望,灰暗的夜空還沒有星光,今天晚上,似乎是看不到星星了吧。
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楚君桓才慢慢開口道,“盧娘可還記得此處?”說着,楚君桓微微側身看向自己後面。
這裡四下空曠靜謐,只有殘垣斷壁和荒草悽悽,周圍的偶爾還能響起幾聲蟲鳴。
盧娘整個人都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四下空洞寂寥的的周圍,淚水含在眼中不住的打滾,她努力睜大了雙眼,試圖不想讓眼淚流出來。
楚君桓背手慢慢的走進盧娘,看着她,認真的看着盧娘,而後嘆了口氣,“本王想,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裡吧?本王和你一樣,永遠都記得這裡,三年前,一場大火,將這裡夷爲平地,這裡空三年,整整三年,本王有時候會一個人來這裡走走,心中總是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可是當本王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發生過的事情永遠的都不可能的當作沒發生過。”
楚君桓看着盧娘,看着她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而出,“怎麼?還不說嗎?”
盧娘語氣依舊和煦,卻帶着絲絲的顫抖,“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王爺想要知道些什麼?”
“盧娘,本王有心放你,你是黛兒的奶孃,本王不想讓黛兒傷心。”楚君桓真誠的目光落在盧娘柔和的面容上,“可是你竟然在黛兒身邊放下如此歹毒的毒藥,本王怎能坐視不管?盧娘,如今黛兒懷着本王的骨肉,你認爲若是本王有什麼不測,你認爲你背後的人真的會放過黛兒和孩子嗎?你以爲她會放過他們母子嗎?”
盧娘聞言,瞳孔突然緊縮,面露出一絲的驚恐,但她依舊還是堅持這,“王爺,老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盧娘緊緊的握緊了拳頭,故作堅定道。
楚君桓閉上眼睛,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盧娘,你到底在堅持什麼?你認爲你不說,你背後的人是誰本王會不知嗎?本王今日之所讓你來這裡,只想你在這裡親口告訴本王當年的真相,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她爲何會變成麟國的細作,丞相爲何會死?他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下了毒,可是他卻自己放了把火將自己燒死的.,這到底是爲什麼?”
盧孃的瞳孔越加的收緊,整個身體不住的在顫抖。
楚君桓看着盧娘,目光如同鷹一般尖銳寒冷,“盧娘,你應該比本王更清楚吧。”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盧娘緊緊的咬住自己嘴脣,身體不住的顫抖,只是悽茫的夜色之下,卻依舊還是能清楚的看得到她顫抖慘白的臉色。
楚君桓緊緊的盯着盧孃的眼睛,沉默幾乎叫人窒息。
只是沉默了許久之後,楚君桓卻放開了背在身後緊握的拳頭,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輕聲道,“盧娘,你爲了皇后,值得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嗎?你甚至可以不惜下毒害死你最愛的男人。盧娘,本王不要什麼,只求你還我母親一個公道。”
盧娘終於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輕笑出聲,“我一直以爲他從未對我上過心,我恨,我恨他爲何如此鐵石心腸,無論我如何對他,他都不能放下心中的那個人而接受我。他知道了我和皇后是親姐妹,也知道了當年皇貴妃是如何被陷害而死的。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做,可是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皇后的。皇后是我的親姐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別人傷害她,既然他不愛我,我何必還念着舊情呢?呵呵呵……所以我決定和他同歸於盡,然後的一把火燒掉所有的證據,因爲在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這樣皇后就安全了,哈哈哈,哈哈哈……王爺,你說我這個計劃好不好呢?”頓了頓,卻只聽見盧孃的一聲自嘲,“可是,可是他卻明明知道那是毒藥,還是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
“那鳶兒呢?鳶兒又知道了什麼,你們把鳶兒弄到哪兒去了?她是無辜的。”
盧娘慢慢的跪坐在地上,老淚縱橫,“如果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鳶兒的,我也找過,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可是,我找不到啊……找不到,我也好擔心她。”擡頭看着楚君桓,流着眼淚,幽幽說:“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也不好過。我總是會想起來莫清死的時候的樣子,我這雙手殺過那麼多人,沾滿血腥,可是唯獨我最不想殺的就是,就是莫清……我害怕有一天黛兒知道事情真相會怎麼樣。我瞭解黛兒的,她就是一個死心眼,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改變,我也知道她一直愛着你,一直都沒變過,可是我看着你們互相傷害着,心裡也難過啊,總是想着能不能讓你們兩個重歸於好。如今看着你們在一起挺好,我也很高興,至少我覺得我罪孽是不是可以少一點。”
楚君桓看着盧娘,“盧娘,將事情真相說出來吧,我想沈丞相也是想你這麼做的。”
“王爺。”盧孃的目光裡閃現出一絲哀憐,“答應我,好好對黛兒。當我看見黛兒在縫那隻香囊的時候,我就知道王爺是不會放過我的,王爺一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盧娘不能告訴你,我怎麼可以傷害自己的姐姐呢?我答應過她,會讓她安心的。我只希望王也能好好的保護黛兒,盧娘欠你的,這輩子也就還不了了,下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你。好嗎?”突然,只見一道冷光閃過的眼簾,只見盧娘手握一把匕首,直直的向自己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