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黛先是看了一眼綠湖,而後便將視線微微轉向了楚君桓。
只見楚君桓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品着自己手中那杯畫黛剛剛爲他沏好的茶,似還是很享受的樣子。
整座涼亭內,也只剩下綠湖隔泣聲,其他人都不敢出半點聲音。
“王,王爺……”綠湖見楚君桓不語,有些怯懦的收回了自己手,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裡,偷偷的看着楚君桓。
楚君桓該如何處置呢?
畫黛在心中暗自揣測着,卻只聽楚君桓輕笑了一聲,而後見他將手中的杯子放下,伸手將綠湖扶起來,轉手便將綠湖拉到自己身邊,坐在自己的膝蓋上。
帶着一絲的寵溺的伸手撩開綠湖幾縷有些凌亂髮絲,“怎麼隔這麼傷心呢?本王又沒有寡你,這件事本王心中自有分寸,看把你嚇得,讓本王着實心疼吶。”
畫黛聞言,手中煮茶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她看了一眼楚君桓和綠湖,而後便垂下了眼眸。脣角微微勾起,自嘲的輕笑了下。
“王,王爺。”綠湖有些驚愕的看着楚君桓,一臉的不敢置信。
楚君桓並沒有去在意畫黛,目光並沒有離開懷中的綠湖,他輕輕的爲綠湖擦去掛在臉頰上淚水,“乖了,不隔,隔了就不漂亮了。”
綠湖垂眸,嬌嗔的輕笑了一下,“王爺不寡奴家了?”
楚君桓只是看着綠湖,笑而不語。環住綠湖腰際的手緊了緊,讓綠湖依靠在自己的肩頭。
綠湖這才破涕爲笑,雙手便環上了楚君桓的脖頸,嬌柔輕嚀了一聲,“王爺……”
這時,畫黛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站起身,轉身便向涼亭外走去。
雨越下越大,擡眸看了一眼的陰沉的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春天了,雷聲隆隆,有些沉悶,畫黛王者天,竟勾起了脣角若有若無的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自己會突然笑了,沒有緣由的笑。
楚君桓並沒有再看一眼畫黛,垂眸與綠湖嬉笑着說起了悄悄話。
只是卻在不經意之間,他的眸光卻順着那抹雨幕之中的背影慢慢延伸,眸光悠遠而綿長,帶着一絲的可望,他在心中輕喃了一聲,“畫兒……”
這天楚君桓是在綠湖那裡過的夜。
畫黛站在窗前,看着王府花園那般靜謐夜色,靜默的出神。
“你真的在很乎嗎?”離涯的聲音淡淡的在身後響起,畫黛卻沒有接話,依舊是沉默。只是從自己懷中掏出他用草編織小蚱蜢放到畫黛的手邊,“要我做什麼?”
畫黛聞言,這纔回眸看向離涯,脣角處才淡淡的勾起一絲的笑意。
這世界上,還是離涯最瞭解她。
所有人都以爲今日的事,畫黛定會心中不悅,如此尷尬的場景,她起身便走,沒有半點猶豫。
就連盧娘和冬梅都急的不知所措。
可離涯卻瞭解她,他就是知道畫黛此時此刻需要的是什麼。
只見他轉身背靠在畫黛的身邊,“是不是要我去再調查綠湖夫人的背景?”
畫黛垂下眼眸,淺淺一笑,而後點點頭,“不。”
得到畫黛否認,離涯微微一怔,轉眸看向畫黛,“嗯?”莫非是自己猜錯了?
只見畫黛笑着同樣轉身背靠在窗臺前,“不光是她,還有輕羽和洛霞,越清楚越好”畫黛知道,或許這很難,但唯有這樣,才能清楚的知道這幾個人的身家背景。
只聽畫黛輕笑了一聲,“我覺得她們都不簡單。”
而墨影……
畫黛微微的擰眉,墨影不是那種草率之人,他一向謹慎行事,做事滴水不漏,今日綠湖的負荊請罪雖是讓人心生憐愛,可是……他是墨影。
離涯稍稍想了想,但卻並沒有多加追問,便點點頭。
稍稍沉默了片刻,而後拿出了那天撿到那隻耳環,稍稍的沉默了一下,而後淺淺一笑,“還有墨影。”
離涯微微擰眉,“他?”畫黛竟要調查墨影的背景?
離涯看着畫黛,這三年來,雖然墨影行事非常古寡也不知曉他的真正身份和背景,但畫黛即使如此,卻也從未說要探查他什麼秘密,只是這一次,爲何她卻主動的開口了呢?
畫黛看了一眼離涯,而後將手中的那隻耳環拿了出來,“這是夏嵐的。”
畫黛輕嘆了一口氣,只見她側身依靠在窗格上,窗外的雨又再次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而後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原本屋檐上斷斷續續水滴逐漸的串聯了起來,垂直落下。
終於,畫黛再一次開口道,“墨影直說要我潛伏在楚君桓身邊,只是卻從未說過具體的要我做什麼,他說夏嵐是他的人,可那日奕嵐閣外那個黑衣人分明就是夏嵐,不光只是她不小心留下的這隻耳環,還有她身上很奇特的蘭草香氣。”
“她在監視你?”離涯問道。
畫黛點點頭,“或許是,但也……未必。”畫黛晃了晃手中的耳環,“世人都逃不過一個情字,情之所牽,情之所動,而後便會放棄自我,放棄一切,不惜代價的去爲對方付出。”或許是出於一個女人敏感,夏嵐似乎對墨影已有二心了。畢竟,楚君桓還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
離涯看着畫黛稍稍沉默了一下後便淡淡應聲,“嗯,知道了。”說完,他便站正了身子,“早些休息吧。”說完,離涯便向外走去,只是卻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微微的側眸看向了身後的畫黛,“還是的在意的吧?”
畫黛聞言,一愣。
當畫黛回過神來時,離涯便早已經離開了房間。
“在意嗎?”畫黛愣愣的問自己,眸光卻不自然看向了外面的雨幕之中。
雨霧之中,王府花園中明黃的燈顯得有些朦朧,忽明忽暗就彷彿是籠罩在薄紗之中一般。
他現在應該在綠湖那裡吧,他們會做些什麼呢?會說些什麼呢?
畫黛使勁的搖搖頭,想要將腦子裡的這些事,或許只是自己有點累了,又或許這連日的陰雨天氣,弄的人心煩意亂的,這纔會胡思亂想的吧,或許真的是。
畫黛深呼吸了一下,而後轉身走向牀榻,睡了下去。
只是剛睡下不久,門卻被人從外面輕輕的推開了,畫黛透過微微搖曳的窗幔眯眼向外望去,只見楚君桓合上了手中的雨傘,放在門口,自己則跨進了屋子,脫了自己長袍,便向牀榻而來。
畫黛本是應該起身的,可卻突然很不願意起身,而是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楚君桓撩開窗幔,探進身子瞧了瞧,而後側身坐在了牀榻旁,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畫黛的臉頰,輕聲道,“過幾日,本王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
畫黛分明是聽得見的,但她卻假裝睡着了,並不應聲。楚君桓側身躺下,半撐着身子手輕撫着畫黛鋪在牀榻上髮絲,“本王知道你沒睡。”頓了頓,只聽得楚君桓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便躺了下來,伸手卻緊緊抓住了畫黛的手,“答應我,別再離開了我。”只要有你在,以後的路,再艱難,都不會再覺得難了。
畫黛聞言,卻不由的心顫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睛,側眸看着身旁的楚君桓。他的手有些微微的涼意。
楚君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告訴我?該如何面對你?
……
二十名丫鬟分成兩排,站在廳內兩側。她們手中捧着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綾羅綢緞,胭脂水粉。
紫英恭恭敬敬的朝畫黛施禮,“夫人,這些東西都是王爺賞賜的。王爺說,夫人若是缺什麼,儘管告訴奴婢,奴婢可以爲夫人去置辦。”
畫黛看了一眼紫英身後的丫鬟,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淡淡道,“是不是別的夫人也都有?”
紫英稍稍想了想,而後回答道,“今日皇后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王爺便照往常分發給各位夫人,不過……”
“我不要!”紫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畫黛打斷,“我不要,拿走吧,”
“夫人,這……都是王爺的意思,請王妃收下吧。”紫英道。
畫黛看了一眼紫英,並不接話。
這時紫英身後的那些丫鬟紛紛行禮,“參見黎侍衛。”
原本僵持着的畫黛和紫英紛紛回眸望向門口站着的黎城。只見黎城手裡捧着什麼,走進了屋子,“見過夫人。”
畫黛看着黎城,“什麼事?”
黎城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一旁的紫英,“這是王爺特地叫屬下送過來的衣服,說三日後,請夫人務必穿着它。”
畫黛有些疑惑的看着黎城,“三日後?”
黎城點點頭,“請夫人放心,這衣服是朝凰軒去定製的,是按照夫人的尺寸做的。”
朝凰軒是專門爲皇親貴族,文武百官定做衣服的機構,是由朝廷管制,所以那裡都會留着所有人的資料。
三日後,畫黛稍稍想了想,若是沒有記錯,是太后大壽。
待黎城和紫英離開後,一旁伺候的冬梅上前端着那套漂亮的服飾,笑道,“這是夫人最喜愛的鵝黃色。這衣服也是夫人喜歡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