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白狐
某些人的不滿是隨時間而爆炸的,方青就很不爽郭香香搞的哭哭啼啼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劇白狐,靠啊,真真是連神遊天外的蘇杭都受不了的女生編劇。
方青一怒之下,把白狐的劇本改了個亂七八糟,用強勢的手段,得到蘇杭、藍可人的支持,三票對郭香香一票,南宮初戀棄權,成功奪走了郭香香的編劇位置,讓一中校花的漂亮小臉很不好看,可過河拆橋也太快了吧。
時間一轉,就到了禮拜日晚,方青抱抱蘇淺,揉揉女孩酥胸,很滿意的去參加迎新晚會了。藍可人按照方青的要求弄來了四人的服裝,事實上方青給幾人,包括郭香香看了一部搞笑喜劇片電影,是柳林市某些能力通天的傢伙從香港搞來的。
《大話西遊》,禮拜六,方青徵用了市裡的電影院,整個電影院就放一黑色流進柳林市的電影,比較悲劇的是沒有國語配音,字幕也沒有,當然勉強的幾個人都還聽得懂。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方青就開始謀劃起大話白狐的劇本來。
其實簡單,就是在郭香香的劇本上進行再創作,學校要求一個節目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四十五分鐘。方青就不能隨便瞎搞,總得讓學校領導的臉面上好過一些吧。
迎新晚會,黑暗的大操場,高一高二高三的學生舉起自己的椅子,從教學樓殺到,並排坐,慢慢的等待學校領導又長又讓人抓狂的演講。開頭的第一個節目,是高二學姐們的舞蹈,跳的好不好嘛另說,至少足夠的養眼,底下一片起鬨聲。
方青在後臺換衣服,一襲白色儒袍,黑色長及至腰的假髮,左手一把摺扇,上書:吃喝睡了玩,一等斯文敗類。儒袍上也是用黑色的字跡寫的清清楚楚的,堪稱是勾人眼球,左衣袖寫着青龍,右衣袖上書白虎,雙腿是朱雀、玄武,胸口一頭老牛。
在方青右手上拿着一把燒烤叉,叉子上是三隻烤熟了的雞翅膀,是真的烤熟了的……
南宮初戀的白狐裝,方青就小小的邪惡了一把,沒想到佳人未拒絕,一身素白長裙,一條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頭上帶着一個兩隻可愛耳朵的帽子。南宮初戀真真是化身勾魂的白狐,一笑一顰,足夠讓那些男生噴鼻血的。
藍可人的造型廢了方青一些心思,一身羅衣,就是背後寫了一行大字:本姑娘是公主殿下。方青不敢胡搞兩大班花,那是找死,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別的辦法糊弄一些了,只要讓人爆笑就好,是的,方青就打算把原本沉悶的愛情悲劇,變成超級喜劇。
蘇杭一身青銅鎧甲,揹負巨劍,帥的一塌糊塗的,方青就是故意給蘇杭找麻煩。哼哼,三胞胎美女當未婚妻了不起啊,咱破壞不了,可也能給蘇杭找些麻煩來。
迎新晚會的第七個節目就是方青篡改了的大話白狐,這時候的柳林市,見過大話西遊的人少之又少。方青放了那一首驚天地泣鬼神的唐僧only you,底下的學生笑瘋了一大堆,學校領導也是哭笑不得,因爲某些原因,大話白狐是一路綠燈過來的,根本沒人聽過。
郭香香沒有拋棄大話白狐,在看了一次方青等人的演繹之後,校花還是滿意的,就擔任了幕後音的角色,也就是把故事情節順着話劇需要念一遍。
“很多年前,每一個朝陽四射的清晨,書生都坐在樹樁上苦讀四書五經。書生一貧如洗三餐不飽,家裡唯一值錢的就是那兩擔沉甸甸的書—它們可以當掉或作廢品變賣。書生每天都坐在這片林子裡,隨便尋個坐處,讀到天黑,日子一天天的就這樣在聖賢書中流逝。”
隨着甜美嬌媚的女音,方青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唰的打開摺扇,那一行彪悍的字體震懾了一羣人,學生扯着嗓子笑。方青嘆了口氣,目光看着天空,朗聲說:“平生不讀聖賢書,便稱大儒也枉然,不吃烤雞翅,哪怕書生也白來。”
別在背後的右手一甩,那串無比顯眼的雞翅就展現在觀衆眼中,靠啊,更是笑瘋了。方青做出翻烤雞翅的動作來,郭香香的背景音又柔柔的響起,一個嬌媚一個搞怪,真是太考驗這些九四年學生的神經承受力。
“這日黃昏,書生正自讀書,讀到夕陽遍地時高呼,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不禁陣陣意氣風發,突地吱吱而鳴聲隨風而來,書生擡起頭來,只見一團白影撲面而至,那是一隻晶瑩通白的小狐狸,雪白得一塵不染,兩隻眼珠溜溜而動,口裡哀聲連連。”
方青啃了一口烤雞翅,學生們已經笑得快掛掉了,一團白影從後臺飛出,方青非常準確的一腳踹開,嘀咕了句:“什麼玩意,敢打擾本公子吃雞翅,一腳踹飛。”
郭香香柔柔的呼吸,甜美可人的繼續說,後臺上藍可人笑得肚子疼,推了推白狐裝得南宮初戀:“說也來怪,小狐狸奔到書生面前時,竟兀自停住腳步,氣喘吁吁。書生一動,一把抓住小狐,只見白狐雪白的後腿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箭,鮮血順着箭頭沽沽而下,染紅了一片。小狐哀鳴幾聲,雙目對着書生,寫滿了哀憐與乞求。”
南宮初戀蓮步輕移,如舞如詩,行走在舞臺上,目光如水的看着方青手中的雞翅膀……方青嘆一口氣:“小狐狸啊小狐狸,是誰忍心傷你這麼深……皮毛都壞了,唉,抓了也沒不了幾分錢,沒錢就買不了雞翅,唉,還是救你算了。”
“語音未落,遠處蹄聲如雷陣陣踏來,小狐狸白溜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彷彿要從書生手裡掙扎逃走,書生急忙捧緊小狐,一咬牙將箭拔出,撕下一片爛衣袍,將白狐傷口包好,輕輕放入寬大的衣袖裡,說也來怪,白狐狸竟忍住疼痛,一動不動的躺在書生的袖懷之中。”
郭香香的柔音多了些淒涼,很是應景,只是舞臺上,方青像逗小貓咪一般,拿雞翅膀逗南宮初戀的小白狐,真真是看得人目瞪口呆的。要不是方青背景強大,外加與三美關係還好,大話白狐只要一上場,就會給校領導拍死拍成灰。
可三大招惹不起的二代湊一塊,哪怕是一中校長,也只能看好戲了,反正丟臉的又不是他們,誰怕誰來着。就算是常務副市長、紀委書記、市軍區政委不爽了,也找不到幾個校領導的頭上去,這事情,真是瞎胡鬧。
“書生剛剛端起書,只聽得馬蹄聲轟轟而至,數十匹高大駿馬踏青飛來,爲頭的是一個英武將軍,滿身華貴地叫道:兀那書生,可曾見過一隻受傷的狐狸逃過,書生擡起頭來:兄臺說的可是一隻滿身雪白的狐狸?”
“英武將軍身旁閃出一團綠影,嬌喝道:正是,正是我射中的那隻狐狸,那小畜生呢? 書生只聞香風撲面,迎面是一張如花笑靨臉,書生猛然間驚慌失措,意迷情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着身後結結巴巴的說:剛剛從這邊跑過。”
“少女嬌聲說道:謝謝你,窮書生,哥,我們追。猛一揮手,數十騎悠然而來,又悠然而去,只留下銀鈴般的笑聲蕩在書生耳裡。”
隨着郭香香拿捏極好的唸誦,帥到暴酷的蘇杭榮耀登場,一下就勾的小女生尖叫,藍可人的美人裝也是迷亂色狼眼,這是一場俊男美女的耀眼演出,不管其他的,這一曲大話白狐,一定會在一中的歷史上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遙想當年,九四年的保守社會,四個神通廣大的學生,在整個學校的大舞臺上,演繹了一出光怪陸離的後現代舞臺劇,真是讓人目瞪口呆之餘爆笑如雷。
“書生喃喃念道:書中自有顏玉, 書中自有顏玉,啪地一聲,聖賢書掉到地上竟不察覺,小狐狸從袖口裡伸出頭,啊啊一聲叫醒了書生,書生見它眼裡寫滿了悽美與感謝,書生收起心,輕撫狐狸,愛憐着說:小狐狸,快躲起來,別讓人家欺負你。”
“小狐狸順着衣袖一溜而下,跛着腿,竟通人性,前腿合一朝書生作一個稽首,吱吱幾聲,雪白的身體扭着一團,竟跳起舞來,只見白影閃閃,小白狐體肢如一,在夕陽灑下翩翩起舞,書生看得呆了。”
蘇杭扮演的將軍與藍可人的美人離開舞臺,只留下方青的書生席地而坐,啃着烤雞翅,邊上南宮初戀的白狐翩翩起舞。南宮初戀的舞蹈功底是蠻不錯的,加上跳的舞臺也很簡單,就是盈盈走步,衣袖如雲,身段窈窕。
“遠方突地也傳來吱吱之聲,小狐狸收住舞步,再朝書生稽首,戀戀不捨的朝同伴而去,三步一回首,依依而別,消失在遠山中。”
“書生不知道,每天清晨,露葉旁都有一支小小的狐狸,瞪大着靈動的眼珠,一動不動的望着書生,書生高讀時,狐狸仍一動不動,彷彿怕打擾了書生的修行。書生很奇怪,每天夕陽西下,他對着遠山念念不望笑靨如花時,遠山上彷彿有一團白影,迎着夕陽翩翩起舞,書生尋過去時,卻什麼都找不到。”
“一天又一天,書生就這樣生活着,直到他死去, 再也沒見過穿綠衣的女郎,她和他不屬於一個世界。書生讀了一生什麼也沒得到,當真白讀了。書生去時孤單一人,有人卻說看到過一隻白狐曾出沒在書生的牀前,又有人說每年書生祭日,墳頭都會有人拜祭。”
方青軟軟倒在舞臺上,裝死了,卻很搞怪的豎起那燒烤叉子,南宮初戀的白狐一步一回頭,漸漸走進後臺,燈光黑暗。故事進去下一步,方青做出了極大的犧牲,四仰八叉的倒在舞臺上,非常丟帥哥的形象。
郭香香是一中的知名美女,好多學生都認得女孩的嬌音:“很多年過去了,大約是一千年吧,當年的樹林剷平了,這裡剛剛建起了一座官邸。今天到處張燈結綵,原來是新晉狀元新婚大喜的日子,聽說狀元才高八斗,連皇上也下令將公主許配給他,舉國大慶。”
燈光大亮,舞臺上多出了一些官邸的裝飾,方青從撞死狀態中甦醒,得意洋洋的走進後臺,一轉身出來,就是一身的披紅。藍可人的公主裝也盈盈出來,蘇杭的英武將軍,卻變成了一個侍從,護送着公主嫁給狀元。
這一幕,是簡單又讓人癡迷的,公主狀元,是多少傳奇中的故事。
“啪啪啪啪……鞭聲撩人,管家急匆匆的闖進來:公子,公主花轎到了,公主到了。狀元郎激動得三步並作一步,衝出門外,揭開轎門:公主……但見一身綠裝的公主坐在轎裡,笑靨如花。”
“門突地被撞開,狀元定睛一看,是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丫鬟從小開始照顧狀元,喜歡穿一襲白衣,丫鬟走到狀元身前一稽首,眼睛裡滿是淚珠:公子,丫鬟自幼伺候您,今日要與您道別了。”
“丫鬟淚珠奪眶而出,悽然着望着狀元:公子當年相救之恩,恨不能立時相報,修行千年方能變成人身,殷殷相許,今日公子金榜題名,前緣盡了,以一恩消一恨,望公子珍重。”
“從那晚後,再也沒見過丫鬟,有人傳說:在遠山深處,夕照時分,總能看到有人在翩翩起舞,狀元郎也差人尋過無數次,再沒找到過。”
話劇的最後,是郭香香清清淡淡的淺唱,卻分外的動人,只寥寥幾句,卻讓人心傷:“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裡,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能不能爲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能不能爲你再跳一支舞,只爲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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