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千金大小姐
這房門一開,小猴子跐溜鑽了進去,把那韓姐高興的眉飛色舞,剛換上一張冷冰冰的臉準備對付下一個進門的,卻發現是方青。
“韓姐好,小猴子想你了,我帶他過來看看。”韓姐一句‘老蔣死哪去了’被噎了回去,又不好對方青發作,悻悻回到沙發上坐下。
“韓姐,我今天可是請你回去的。”
“哼!要請讓他蔣文斌自己來,我整不死他。”韓姐終於找到發火的理由,方青要只說來看她,那她是一點招都沒有。
“你誤會了,我是替豪仁來請你的。”
“豪仁?”韓姐沒想到方青會這麼回答,一腔怒火發到一半就停住了。
“你想啊,文案那塊一直都是你在做,換了人豪仁他不滿意,像韓姐這麼成熟又優秀的高手,豪仁他想找也找不到,如今客戶催的這麼緊,韓姐你還是得顧全大局啊。”方青先用上了馬屁功夫,把韓姐捧得高高的,最好連拒絕理由都沒有。
“我過兩天就回公司,還不是躲蔣文斌那混蛋,怕他在公司哭着喊着要我回去,多丟臉。”
“韓姐你真會開玩笑,你當着全公司人的面暴打他,都沒嫌過丟臉。”
“你個死方青,再說我揍你。”韓姐又露出那股霸氣,讓男人都好生敬佩,當然這其中要排除老蔣,他對此很驚恐。
“你揍我沒用,還是想想你們家小猴子吧!小猴子,過來,說說最近都是怎麼過的?”
小猴子:“家裡全亂套了,被爸爸整得一塌糊塗”
韓姐:“還反了他了,說說怎麼回事?”
小猴子:“他下雨天曬被子,害得我們晚上只能蓋着報紙睡覺”
韓姐:“這頭蠢豬,那你們現在怎麼吃飯啊?”
小猴子:“剛開始他買菜回來做,但他做菜從來不切,買來多大就是多大”
李家誠:“這不改動物了嗎,動物都這麼吃!”
韓姐:“那幹嘛不買半成品啊”
小猴子:“後來買半成品了,但是都做糊了,結果出來的菜都是黑色的。”
李家誠:“黑五類,營養食品。”
韓姐:“那幹嘛不買微波食品呢”
小猴子:“買了,他用微波爐蒸刀切饅頭,都不放水,煮出來的跟石頭一樣,上一次發現了一隻蟑螂,就是我用刀切饅頭砸死的。”
李家誠:“饅頭都改兇器了,讓警察局知道可不得了。”
韓姐:“這個挨千刀的,小猴子,跟媽回家興師問罪!”
噢!媽媽回家嘍!小猴子連蹦帶跳的在屋子裡轉,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就打壞了一個花瓶,惹得老蔣的丈母孃一路追殺着去了臥室。
方青小聲問韓姐,別裝了,早就想回去了吧,我這可是幫了你大忙,該怎麼謝我?韓姐臉一鬆,還真讓方青說到心事,要說不急那是假的,他們家老蔣不比她兒子省心,天天防着他出去混,嚴格控制口袋裡錢的數量,這幾天不回去,還不知道瘋成什麼樣子呢。
韓姐說,是老蔣讓你來的吧,這個沒良心的人呢?方青拉開窗簾一指,說樓下正在砍桂花樹那個就是,這老小子學吳剛追嫦娥呢。韓姐噗哧就笑了,說老蔣有時候挺可愛的,就是不太讓人放心。
方青笑道,你還是省省吧,就你家老蔣那經濟預算,一天二十塊錢,追初中生都不夠,進了娛樂場所連門票都買不起,要想風liu快活一回,那得攢上小半年的錢。“說真的,韓姐,你一定得謝謝我,老蔣怕你跟耗子見貓似的,要不是我,樓下他都不敢來。”
“要不我請你吃午飯吧!”
“一頓哪夠啊?”
“那下個月的我包了!”
“還是別了吧,我午飯已經有人請了,聽老蔣說韓姐手藝不錯,我晚上去你家吃去!”
“行,帶着女朋友一塊過來!”
“你又寒磣我,這不是沒女朋友嗎?什麼時候給我介紹一個?”
“美不死你,我可不能把女孩朝火坑推!”
“火坑?……你就看不起我吧,我先下去給老蔣做做思想工作,韓姐抓緊收拾東西,待會溫柔點。”
“我什麼時候不溫柔了?”韓姐怒吼一聲,傻子都看出來跟溫柔不怎麼沾邊。
“你一直都特溫柔,真的。”
昨晚爲了老蔣的事情折騰了大半夜,方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已大亮,看看時間差不多,那就只能做二路飛車去上班。公交車司機還是那個酒糟鼻的高瘦青年,售票員卻換了一個水水嫩嫩的小姑娘,比安安還是小上一些,看來這公交公司僱用童工的現象很普遍。
方青不關心童工問題,怎麼安安今天沒來,酒糟鼻說,安安的姐姐住院了,她本人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上班。當方青趕到病房的時候,頭頂三個大字“放療科”讓他眩暈,本來想好安慰的話不知怎麼開口,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方青猶豫是不是該進去,在門口躊躇一會,蹲在地上掏出一支軟中華,開始吞雲吐霧。他平時不怎麼抽菸,這還是從老蔣那裡收繳的。安安從外面走了過來,眼圈紅紅的,剛哭過的樣子。看到地上的方青,輕輕踢了一腳,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還有你姐,她怎麼樣了?”
“她還沒有醒,醫生說可能再也醒不來了。”安安說完又開始哭,方青努力哄着她,自己的眼淚卻也忍不住流了出來,安安的親人只剩下這麼一個姐姐了,如今又是這種狀況。
當方青進入病房的時候,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盯着牀上的安安姐姐愣神,思緒飛回到好遠好遠。良久,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落到脖子上,也落在了方青心裡。
“方青哥?這是我姐,你連見都沒見過,安慰我也不用這樣吧?”安安原本是傷心欲絕的,還指望方青多哄哄她,看到方青的頹廢樣,這也太傷感了,羣衆演員沒白乾。方青還是不說話,安安朝他胸口就是一拳,但方青繼續沉默着。
生老病死,總是能讓人感慨的,方青所能做的也是有限。
房紫蘭與李蔣石一起,七手八腳給他收拾利索,拽着下樓,開着房總那輛bmw去了都市人家。都市人家是新開的一家海鮮店,據說這裡的龍蝦、螃蟹都是從大洋彼岸飛過來的,那價格都貴的離譜。好在不用方青掏錢,他能吃兩口房紫蘭就已經高興的不得了,爲了這個弟弟真是操碎了心,從認識他那天起就沒消停過,五花八門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方青,待會姐帶你去一個朋友新開的酒吧,據說今晚有模特時裝表演。”方青剛剛回歸正常的生活,目光難免還有一些呆滯,他現在對模特表演沒多少興趣,不停搖着頭。房紫蘭就進一步引誘他,說那裡的模特可是全裸的,似乎要考證一下方青對楚緣到底有多麼忠貞。
都21世紀的人了,雖然方青會一輩子記住楚緣的名字,但他不會傻的爲楚緣守節,楚緣在天堂也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但就方青最近這情緒,就是對全裸的模特也是興趣不大,反倒是旁邊的李蔣石,正吃着的大閘蟹吧唧掉在地上,口水緊隨着直流下去,被房紫蘭大罵沒出息,這裡的大閘蟹一隻上百元呢,浪費。
商量來商量去,房紫蘭還是自作主張去那家叫天地夢幻的pub,李蔣石表現同意,方青就只能一比二敗下陣來,少數服從多數。門房似乎對房紫蘭很熟悉,笑上擰出好幾朵花,腰彎成90度把他們迎了進去,這裡的光線非常暗淡,聲音也異常嘈雜。
房紫蘭對着方青大聲吼,跟上我,別走丟了!方青也對着她吼,你說什麼?房紫蘭貼在他耳朵上吼,去上面跳舞。方青也吼,我不去。房紫蘭沒有聽見,徑自到了舞臺中央,臺下頓時陣陣歡呼聲,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dj爲此換了一個更high的爵士樂,房紫蘭用一個驚豔的姿勢亮相,然後便是狂勁的舞蹈,腰肢扭得那叫一個瘋狂,狀態完全可以用忘我來形容,舞臺下的聲浪更加猛烈,幾乎所有人都跟着舞動起來,房紫蘭成了那位製造狂歡的王后。
方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裡穿着職業裝,溫文爾雅的房紫蘭,身體裡竟然也蘊藏着如此巨大的能力,那舞姿、那身段、那力道,讓全場的男人女人歡呼雀躍。舞會的高潮到了,方青卻成了那個格格不入的人,一隻玉手拍在了他的肩膀,喊道,方青,怎麼不跳?害羞啊?
方青回頭看去,眼前的女孩一邊衝他笑,一邊還在不停舞動着,看不出是什麼舞蹈,但那水蛇腰晃動的讓人意亂情迷。
“不認識我了?”女孩的身體可以用青春勃發來形容,完美的比例完美的曲線,屬於特陽光特爽快那種。方青還真是有印象,這麼漂亮的女孩並不多見,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相逢何必曾相識!想不起來就算了,請我喝杯酒吧!”穿越吵鬧的大廳,漸漸遠離那鼎沸的人羣,方青隨着女孩去了樓上。這裡也已經是人滿爲患,兩人便又去了三樓,撿一處人最少的地方坐下。三瓶軒尼詩朝桌子上一砸,方青險些沒暈過去,這一瓶也少不了千元吧,看來今晚得挺在這!女孩看出了方青爲難的表情,主動掏出卡給了侍者。
方青突然很難爲情,有種吃軟飯的感覺,女孩卻不怎麼在意,給兩人各倒上一杯,稍稍一碰喝了下去。方青沒有辦法,也跟着一飲而盡。女孩似乎酒量不錯,倒酒也勤快的很,兩人不一會便有些暈乎乎的了,話匣子也就此打開。
“嗨,方青,不必放不開,來這裡的人就是爲了放鬆的。很多人在晚上和白天可以判若兩人,白天需要僞裝很多東西,受不少的委屈,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溫順的樣子,去討得別人的歡心。而到了夜裡,放縱、狂歡、奢靡,每個人都活在這瘋狂世界裡,甚至忘了自己是誰,記住的只是不停的舞動,還有眼前晃動的一具具軀體。”
方青靠在沙發後背上,眯着眼睛問,那你經常來嘍?“我在倫敦留學回來後,自己開了家公司,我爸給我鋪平了一切道路,我要做的就是每天過去坐一會。……很多人可能會羨慕這種生活,但我的快樂在哪裡?每天等着不勞而獲嗎?”
方青不說話,悶着頭又喝掉一杯酒,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快樂,也有各自不同的痛苦。幸福是什麼,一百個人會有一百個答案,而眼前的女孩,顯然追求的與自己不同,他們不屬於一個層次。“你怎麼不說話?我記得你不是很愛油腔滑調、調戲美女嗎?”
“可你不是美女?”
“什麼???”
“你是仙女,比仙女還美!”女孩又爽朗的笑了起來,說這纔是你方青的樣子。方青沒有撒謊,雖然身邊過去的美女數都數不過來,肩膀、大腿、後背、小蠻腰,就連***也是清晰可見,整個酒吧裡就像是一場內衣秀。但比坐對面這個女子漂亮的極其罕見,在方青眼裡房紫蘭算一個,那還是沾了感情分的便宜。
再說房紫蘭這邊,她是這裡小有名氣的領舞皇后,不過僅限於開場一小段,短暫的癲狂後,房紫蘭便會找個地方喝上幾杯酒,然後在12點以前回家,房太太的家教可不是一般的嚴,逮住一次嘮叨一次,而嘮叨就是她對付房紫蘭最好的武器。
但今天與往常不同,她是帶兩個弟弟出來玩,其中一個還處在傷痛之中,讓他們玩爽了,玩痛快了,纔算達到目的。房紫蘭把事情這麼一說,電話那頭的房太太難得寬容一次,但囑咐不準胡來,現在的年輕人沒個邊,根本就不懂得責任是什麼。
當房紫蘭跳下舞臺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方青,李蔣石說方青跟着一個千年蛇妖走了。房紫蘭高興的滿面春風,有蛇妖降服他也好,但你怎麼知道是‘千年’蛇妖的?李蔣石說,她那水蛇腰扭的,就是看一千年也不會厭倦,所以就是千年蛇妖。
模特表演開始了,彩色的霓虹燈下,一個個婀娜多姿的女孩登上了t型臺,盡情賣弄着自己的靚麗曲線,或搔首弄姿,或扮作可愛,或玩酷耍派,還有的裝成女王的樣子,更多的是一種挑逗的姿勢。在她們的挺胸搖臀間,氣氛又一次熱烈起來,觀看的人也越來越多。
讓方青不明白的是,很多女孩子也看的津津有味,對着模特品頭論足。那個被蔣石稱作蛇妖的女孩大大方方挎着方青的胳膊,女孩不時隨着臺上情況發出陣陣尖叫,到了興處端起一杯洋酒便倒入腹中
表演的高潮到了,dj一聲誘惑力十足的聲音過後,每個人的神經達到了亢奮,那是全裸演出唉。吶喊聲此起彼伏,起鬨聲不絕於耳,臺上的狀況卻讓所有***失所望。
在一道簾子的背後,清晰的人影走了出來,隨着輕柔的音樂舞動,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淋漓盡致呈現出來。人影越來越多,各色美女集中在簾子後面,不停做出一些搞怪的舞臺動作,像是在比劃着什麼劇情。當然更多人的眼球還是被那些風姿綽約的身姿奪走,等待可能瞬間的春guang乍現。
一曲終了,簾子突然撤去,女孩們發出陣陣的驚叫聲,如同受驚的小鹿四處逃竄。正在臺下衆人準備大飽眼福的時候,燈光頓時暗淡,幾秒後燈光又緩緩亮起,臺上的女孩卻已經不知所蹤。短暫的平靜後是雷鳴般的掌聲,相當不錯的創意。
“那是許仙與白娘子斷橋相會的段子。”方青自顧自的幽幽說着,這個段子他恰好在電視上看過,身旁的蛇妖美女頓時投來崇拜的目光,這個男子還真是不一般,別人都去打量美女去了,他在看劇情。
“我要走了!謝謝你的酒!”方青跟蛇妖美女打了個招呼,頭也不回的便要離開,蛇妖美女一把將他抓住,帶着酒意的美目盯着他。她可能無法理解,以往的自己總是衆星捧月般,今天這小子卻有點熟視無睹。
“別走,再陪我喝杯酒!”方青像是被迷了魂,剛剛纔有的一絲堅定又無影無蹤,他不是貪圖女孩的美色,但實在不知道回去能幹什麼,是繼續昏睡還是……繼續昏睡。
“我們喝個飽,不醉不歸!”方青的話讓女孩一時眉飛色舞,這纔是夜生活要乾的事情。這裡的男人更多是出來撞大運,尋找可能的一夜情,但方青明顯與別人不同,這是女孩欣賞他的地方。
“我不喜歡黑夜,也不喜歡孤獨,白日的喧囂過後,總覺得有陣陣的空虛,如果晚上不出來瞎鬧一會,就覺得這一天都白過了。”女孩說完給自己點了一根菸,優雅的讓人讚歎,順手分給方青一支。方青沒有拒絕,最近對煙很有好感,大力抽了一口,讓煙在身體裡狠狠轉了一圈,險些沒有吐出來,嗆的直咳嗽。
女孩笑得花枝亂顫,晃得搖曳生姿,手中的菸頭扔在茶几上,跟着咳嗽幾聲,也被煙嗆到了:“你很少抽菸?”
“這也能看出來?我姿勢很遜嗎?”女孩翹起二郎腿,把上面的那支裙角上卷,露出小半截雪白的大腿,然後仰坐在沙發上,故作深沉的把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特優雅的抽了一口,然後從鼻孔出來一個個菸圈。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風塵女郎。”去死,女孩把香菸猛的就扔了過去,方青接到後夾在嘴裡,吧唧吧唧說美女吸過的就是不一般,味道香甜有韻味。女孩笑罵道,你不怕我有口腔潰瘍啊,方青也傻樂,說你有口蹄疫也不怕。
兩人很快就熟絡起來,又是幾杯酒下肚,方青的話也是越來越多,女孩對他的放蕩不羈,還有那些讓人捧腹的餿事,有着天然的好奇,那是她不曾有過的生活,自由自在,快活的像個天使。但方青可不這麼看,女孩的生活是他夢寐以求的,汽車洋房、美女嬌娘,還有大片的產業,父母的關心。
方青記不清楚怎麼走的,也記不清楚去了哪裡,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一張碩大的牀上,牀頭燈散發着昏暗的燈光,整個房間影影綽綽,看起來像是很溫馨的女孩房間,裡面所有東西都有重影。過了好半天,方青揉揉眼睛,再次掙扎着坐起,卻發現牀上只有他一個人,這是在哪裡?
伸手摸摸腹部,還好腎還在,至少沒被人給害了。然後轉着頭尋找,他的衣服都還穿在身上,只是鞋子找不到了。兩隻腳朝地上一放準備下牀,就聽到哎吆一聲,繼而是一聲:“別鬧,睡覺呢!”。
方青朝牀下一看,有些啞然失笑,地上躺着的正是昨晚認識的那個蛇妖女孩,看起來特優雅特有氣質的姑娘,這會蜷縮的像只小狗,抱着着枕頭傻樂呢,嘴角還留着口水,睡姿很不雅。
“唉,起來了!”女孩看到方青,像是想起了什麼,幾下從地上爬起,愕然道:“我們沒發生什麼吧?”
方青指指自己一身西裝,連衣服都沒脫,估計是沒發生什麼。女孩也很快平靜下來,把方青一把拉下牀,自己躺了上去,這一夜在地上睡得不舒服,怎麼就睡地上了呢。方青知道原因,他睡覺一向有踢被子的習慣,被子是很難在牀上存活到天明的。
“你這裡沒別人吧?我去洗個澡!”
“你隨便,冰箱裡有食物……別煩我……”女孩夢囈般的說完,方青進了衛生間,他躺家裡這一星期都沒洗澡,渾身的不自在。剛打開水龍頭,就聽到房門被打開,然後是皮鞋與地面交接的聲響,有人來了。
方青也無心洗澡,貼在房門上探聽,只聽得那個女孩被強行叫醒,然後就是拼命解釋着什麼。水龍頭的流水聲提醒了外邊那人,用力踢了一腳房門,喊道:“臭小子,給我滾出來。”
“那聲音是出離憤怒的,估計方青一出去就會被撕了。”又聽到那個女孩喊,爸,你坐下,我們真沒什麼。方青這澡一直洗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那位父親累得坐在沙發上直哆嗦。方青跑出衛生間,兩大步直奔房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女孩死死抱住她父親,這才讓方青順利逃脫。
幸虧洗澡前只有皮鞋和西裝上衣留在外面,要不這會就要裸奔街頭了,方青暗自慶幸,又感覺有些倒黴,他可是什麼都沒幹,也不知如何來這裡的,甚至不知道那個美麗的女孩是誰。
夏天裡的溫差還是比較大的,上午九點左右的時候有點冷,何況方青還把外套丟在了女孩家裡,這會只穿着一個襯衣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最讓他難堪的是,他腳下踏着的是一雙拖鞋,倉促逃竄中沒來得及穿皮鞋。
你可以穿得人五人六,看起來就像個有爲青年;也可以穿得花裡胡哨,有人說那是個性;還可以穿得花枝招展,當然性別要求是女性,人們已經習以爲常;甚至可以穿得邋里邋遢,說不定下一秒就向汽車低下鑽。
人們對這些人已經見怪不怪,所以方青溼漉漉的頭髮、單薄的襯衣、筆直的西褲、寒酸的拖鞋,也就不那麼顯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搞行爲藝術的。方青這造型是不能去單位的,一不小心就成了公司未來一段時間傳播的笑料,泡回妞搞成這個下場,更何況他壓根就沒賺到什麼便宜。
附近的環境有些熟悉,這是一片別墅居多的高檔住宅區,越看越眼熟,快到小區門口時才愕然發現,這裡居然就是房紫蘭所住的那個小區。方青乾脆轉頭去房紫蘭家,找乾孃要件衣服穿。
房太太在家,看到方青的樣子又是樂又是哭,說好孩子最近受苦了,一些事情該忘就忘了吧。轉念又一想,估計這乾兒子早忘了,要不也不會因爲泡妞搞成這樣。方青也沒法解釋,陪着笑臉跟乾媽說話,收乾孃的第一份禮物就這麼丟了,生怕被責怪。
房太太倒也沒說什麼,很快就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給他換上,又吩咐下人去做早飯。方青極力推辭,十多天不上班了,得趕緊去看看。
公司還是老樣子,電梯裡還是那些夾着文件的忙碌身影,偶爾夾雜着幾個養眼的美女。前臺站着的還是蘇青青,見到方青的第一句話還是,死方青,又遲到了。辦公室裡熱情洋溢,幾個人貓在一起開着玩笑,大黃樂得像一朵插在糞堆上的狗尾巴花,韓姐笑得特像野蠻女友剛打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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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家好!”
“我是方青,不認識了?”
“認識,小蔣石說你就剩一口氣了,這不蠻好的嗎,能走路,還能說話。”大黃使勁拍拍方青的肩膀,還行,沒變得弱不禁風。韓姐也伸着頭端詳一番,說小方青你把我拽回來幹活,自己倒是跑了。方青苦笑兩聲,說你們知道的,衆人點頭,小蔣石傳遞消息的能力比蘇青青都強,方青的一切活動都在大家掌控之中。
大黃:“這次運動會的首批廣告策劃已經做完了,客戶相當滿意,豪仁老大開會去了,估計晚上公司領導會爲我們慶功。”
李家誠:“那感情好!我還打算去韓姐家吃飯呢,看來必須改明天了。”
韓姐:“美不死你,小樣空手套白狼,讓老蔣請你一個月的午飯,讓大姐我請你一個月的晚飯,你把我們家當食堂了?”
李家誠:“我這不是有功嗎?要不是我,你和老蔣說不定現在還天各一方呢,過着牛郎織女的生活,每年七月七見那麼一次,旁邊還有無數喜鵲在偷窺。”
韓姐:“小方青你也就剩這張嘴了,大姐再請你吃頓飯,這事就這麼完了,我們家老蔣還送了你兩條煙,知足吧!”
李家誠:“老蔣怎麼什麼都招?沒骨氣!”
韓姐:“我還治不了他,餓上三天,再來一頓鞭子,管保他服服帖帖的。”
方青知道韓姐這不是開玩笑,老蔣一直就過着這種日子,大黃嚇得後退兩步,臉色都變了,慶幸啊,幸虧當年沒追上韓姐,否則的話,小命到今天能不能保住,還不好說。方青搶走李蔣石剛泡好的咖啡,另一隻手拍拍大黃的後背,以示安慰。
豪仁從外面大踏步走了進來,衆人連忙圍了上去,看看公司怎麼獎勵他們。豪仁把文件夾朝桌子上一扔,瞪着個眼睛,看得出來是有幾分怒氣。大黃:“豪仁,怎麼了?挨批了?”
豪仁:“挨批就好了,你說這毛總,說好九點半開會,這都幾點了?”
李家誠:“老大消消氣,來,小蔣石給倒的咖啡,老大喝口。”
王大山:“你倒是會做好人,拿我泡的咖啡巴結老大。”
李家誠:“咱倆誰跟誰啊,你的就是我的。”
豪仁;“不喝,不喝,……氣死我了,你看看創作部其他那幾個組長,我沒受到表揚,他們一臉的嘲諷,小樣嫉妒。”
李家誠:“毛總忙什麼去了?”
豪仁:“招財貓打電話問了,毛總女兒在家不聽話,這會正教育着呢!”
毛總?他女兒?水蛇腰?……方青突然想起那扭着水蛇腰的女孩是誰了,正是他前些日子被毛總叫去問話時門口的漂亮女孩,怪不得對自己那麼熟悉。那毛總,豈不就是一大早在衛生間門口堵着自己那人嗎?天呢!
方青手一抖,一杯子滾熱的咖啡倒了下來,潑的豪仁渾身都是。
“死方青,你想篡權啊?”
“老大,我完了!”豪仁看到方青面如死灰,不像是開玩笑,拉着他進了休息室,李蔣石尾隨在後面,但是被斥退,什麼事情讓他知道,就等於蘇青青知道,也就等於全公司都知道了。
豪仁聽完方青的話,笑得差點沒閉過氣去,你說你惹誰不好,瞅着毛總不放。這回好了,這樑子算是結下了,你就指望着他沒認出你吧,還得他女兒給你保密,這事懸。老大你得救救我,給我出出主意,要開除我,還不是毛總一句話的事情。豪仁想想也是,可他有什麼辦法,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組長,毛總一樣不甩他。
最後兩人一合計,這事情解鈴還須繫鈴人,找他女兒是正途,成不成的商量一下,能解釋清楚最好,解釋不清楚也好好說說,爭取把危害降到最低限度。問題又來了,方青根本就沒法聯繫那女孩,是去昨晚那個夜色夢幻酒吧找,還是去她家找,好像都比較有難度,愁啊!撓頭啊!頭髮又一個勁的掉啊!
下午2:00,豪仁去開會,聽說是毛總主持,方青在發愣;下午2:30,蔣石在玩遊戲,方青在發愣;下午3:00,韓姐看韓劇又哭了,說什麼浪漫滿屋,方青還在發愣;下午3:30,大黃開始看a片,聲音響徹辦公室,方青繼續發愣;
下午4:00,豪仁勝利歸來,一個擺酷的姿勢亮相在衆人面前,然後騰空跳起,大喊一聲,毛總表揚咱們了。
“去!”所有人放下手裡的活,不屑的擺擺手,問毛總有沒有發你小紅花帶帶。豪仁大喝一聲,說毛總今晚爲我們慶功,地點就在本市有名的天上人間,所有人員,包括閒雜人等,一個都不能錯過。
誰是閒雜人等?李蔣石首先提出質疑,不帶這麼損人的,打雜也是爲了革命事業。方青說自己是,那段時間臨陣脫逃,對不起大家。大黃拍拍肩膀以示安慰,豪仁忙不迭解釋,他只是開了個玩笑。這件事情之所以能成功,與大家每一個人的努力都是分不開的,包括李蔣石。
方青最關心的不是什麼晚宴,而是那隻老貓,拉着豪仁又進了休息室,順手鎖上了房門:“老大,毛總情緒怎麼樣?”
“很好,樂得跟笑面虎似的。”
“那豈不是很陰險?”
“無商不奸,毛總不狡猾,公司怎麼才能發展,我們怎麼才能沾光?”
“你沾什麼光了?”
“毛總說了,客戶對此非常的滿意,一筆更大的單子很快就到,他指定繼續由咱們組負責。”
“我還以爲什麼好事,讓你幹活就高興成這樣,老大有點便宜。”
“便宜?……你說我賤?我揍你!”
天上是本市一家著名的綜合娛樂中心,到底有多著名呢?凡是有幾個臭錢的人,沒事總愛朝那跑,據說是一條龍服務,吃、喝、住、玩、嫖、賭,要啥有啥,去了就能讓你樂不思蜀。還有那些不具備經濟實力的,偶爾去上一趟,能惦記大半個月,見誰跟誰說,彷彿是身份提高的象徵,感覺特光榮。
方青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戰戰兢兢來形容,他不知道那個毛總會怎麼對付自己,自己又該如何面對。要是擱在以前的方青,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爲什麼?因爲他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什麼都不顧慮了,自然無所畏懼。
所以,還得這樣說,yu望決定了你的弱點,如果你縱情情色,那美女計就可以對付你。如果你貪圖錢財,那隻要人民幣數量夠,你遲早會投降。方青目前的弱點很明顯,他很在乎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而毛總恰恰是那個掌握他命運的人。
這是一個很豪華的小廳,總共坐了四桌客人,除了豪仁這組的人佔了其中一桌,公司所有中層幾乎全部到場,機器貓領銜各部門經理,與客戶方面代表同桌。而最讓方青感到緊張的是,那個嫵媚多姿的蛇妖女孩也在其中,親暱的摟着機器貓的胳膊,撒着嬌竊竊私語,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小蜜。
蛇妖女孩衝着方青調皮的眨眨眼皮,方青見這父女兩人也不像有什麼不對,一時放下心來,與臨着的大黃開懷痛飲。大黃詭秘的賊笑,說方青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美女了,方青是何等的無賴,自然不會否認。大黃繼續賊笑,說你小子肯定沒那個膽,連機器貓的女兒也敢碰,除非是不想活了。
方青撇撇嘴不理他,大黃有點惱,說要不咱打賭。方青哪裡會怕他,他打賭從來就沒輸過,即便輸了也不承認。大黃說,這樣吧,你要敢單獨和那女孩喝個交杯酒,而且那女孩臉上還掛着笑,我請你今晚從頭按到尾。方青剛從一段愛情中走出,還不想腐敗成那樣,說你也不用那麼破費了,我要是去和那女孩喝個交杯酒,你依樣跟韓姐來一個,祝酒辭要讓全桌人聽見,如何?
大黃猶豫了一下,他和韓姐的過去很多人都知道,韓姐的丈夫蔣文斌更是清楚。在今天的場合敬酒,尤其是大家還都保持清醒的時候,那還真是個挑戰。但是大黃一看方青小人得志的樣子就氣惱,他料定方青也不敢過去找那女孩,不過拿這個籌碼威嚇自己而已,狠狠心,賭!
兩人與身側的豪仁和李蔣石一說,這兩人願意做中間人,就怕事不小。因爲不管誰輸了,今夜請大家上樓按摩,享受一下傳說中天上人間女子的輕柔。
方青遲疑片刻,在大黃等人的催促之下起身,其實他是在等待機會,等待機器貓離開蛇妖女孩的那會。天隨人願,機器貓離座去了洗手間,方青哧溜一下就閃了過去,手裡端着個酒杯卻立在了當場。因爲市場部經理朱堅強正一臉陶醉的誇獎女孩,用盡了天地之間最爛的詞語。
爲了避免尷尬,方青一個閃身繞過酒桌,徑直向洗手間去了。身後看熱鬧的大黃、豪仁等人一陣歡呼,擊掌慶祝今晚有地方折騰了。張繼瑞用水龍頭衝了一把臉,水涼颼颼的刺激着表皮,精神也振作了一些。也就是剛從悲傷中恢復,放在平時,一腳躥開朱堅強,也得把這酒喝了,女孩不笑,那爺就給她笑一個。
端着個酒杯從洗手間出來,那模樣有些另類,幾個女郎捂着嘴笑過。閃身過來一個女孩,正是那千年蛇妖。
“方青,剛纔要敬本姑娘酒,對不對?……看不出來,你還挺害羞。”
“……,早上的事情毛總沒生氣吧?知道是我了嗎?”
“你放心!以本大小姐的才智,輕鬆過關。”
“那就好!”
“唉,你和身邊那個歪眼的傢伙說什麼呢?還對着我指手畫腳的,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啊,我愛死你了,你嫁給我吧?”
“哎哎,你先別跪啊,跪了也沒用……別裝了,想娶本姑娘可沒那麼容易,說吧,剛纔怎麼回事。”方青把打賭的事情那麼一說,蛇妖女孩樂道,我幫你,保管笑他個滿臉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