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口袋裡的五十塊錢,能夠買到那隻大白兔的。這裡賣的大白兔是翻版,應該不會有多貴的,一定是這樣,緊緊捉住那撿塑料瓶攢下的五十塊錢,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很早就想爲點點買個玩偶了,可對她們母女倆來說,要是想買玩偶,她們一星期就沒飯吃。是一件,很奢侈,很奢侈的事情。
自從凝汐進門,年輕的女店員鄙夷地看了一眼凝汐後,就一直在塗抹豔紅的指甲油,凝汐問了價錢後,她仍然是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
她就不信一個渾身髒臭的清潔工能買得起一隻玩偶?!
“一百二!”,白了一眼凝汐,店員報了個數字。
一百二十塊?!凝汐的心倏地涼了,明知道店員不願搭理自己,瞧不起自己,她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小姐,能便宜些嗎?這個公仔只是翻版的,應該不要那麼貴的吧?”,看着酷似大白兔吉吉的玩偶,凝汐小心翼翼地,怯怯地卻無比真誠地看着店員。
她太想送一個玩偶給點點,平時她一個人在家,沒人陪,興許有個玩偶,會好些。
凝汐的話纔剛出口,那個店員怒了,氣得直接站起了身,走到凝汐面前,“你一個清潔工懂什麼?!我家賣的玩偶全是全球限量版的!買不起還想在這自討沒趣!趕緊給我滾出去!”,店員的話,句句帶刺,諷刺凝汐不識貨,因爲過於激動,那張塗得慘白的臉上,不停地往下掉粉屑。
凝汐在心裡苦澀地笑了笑,轉身,挺直背脊離開。
“一個清潔工還想買玩偶——”
“不識貨也就罷了,還說我家賣的是翻版!”
人,往往越是心虛,就越喜歡辯駁吧,用虛張聲勢來爲自己打氣。直到凝汐已經出了店門,店員仍然衝着凝汐大嚷嚷着,彷彿想讓全街人都聽見,嘲諷凝汐似的。
她能不識貨嗎?他曾送給她的大白兔吉吉,是全球限量版,據說每年只會出五隻……不是因爲吉吉是限量版,她才珍惜它,只是因爲是他送的禮物,她才那麼寶貝……
忍着心酸,口罩下的小嘴扯起自嘲的弧度,眼角的酸澀沒有墜落,看見對面的一家糕點店,“今日特價:蜂蜜蛋糕買一斤送半斤!”。看着店鋪門口牌子上貼着的特價廣告,掃去內心的陰霾,她欣喜着走了過去,拎着一斤半蛋糕出來,掛在垃圾車的車把上,欣喜地往家趕。
即使渾身已經痠痛不已,她的雙腿依舊賣力地蹬着車,她的寶貝點點還在等着自己呢!
深夜,一個高大的身影拎着一隻包着精緻包裝紙的大白兔走進了一個房間,打開燈,空蕩的房間內,卻擺放着十幾只與他手上同樣包裝的兔子玩偶。
御墨斐走到那羣兔子邊,將手上的一隻放在那些兔子裡,十二隻了,記得,第一次買,是在她十歲的時候,那天的那隻,他送出去了。
他知道她非常喜歡那隻兔子,然後,鬼使神差的,每年都會買一隻,但又不願送給她……
他十六歲的時候,即使在將她打入地獄的時候,他後來還是鬼使神差地買了一隻。尤其是那晚看見她拎着那個被他撕碎的大白兔後,他有股將其它兔子送給她的衝動!
看着對着他彎着嘴笑着的兔子,御墨斐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太幼稚!
難以讓人理解的行爲,就連他自己也難以理解。
很多時候,我們所做的一些事情,是不是隻是出於習慣?習慣了,不去做了,就覺得像缺失了什麼一樣。
御墨斐在心裡這麼爲自己解釋。
再過三天,便是她的生日。
他卻依舊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御凝汐,你在哪?!在哪?!在心裡,他瘋狂低吼。無奈地轉身,關燈,離開這個房間。
“不要——不要過來!走開——”在經過蕭瑜欣的房間門口時,御墨斐聽到了她痛苦的叫喊聲。
“瑜欣!”,身體用力地撞開房門,打開燈,看見一臉煞白的蕭瑜欣坐在牀頭。
“嗚——墨斐哥!”見到御墨斐,蕭瑜欣立即撒嬌似地哭了出來,剛剛她又夢見魏明瞭,那張陰魂不散的臉,在向她索命!
無助地抱住在她牀畔坐下的御墨斐,蕭瑜欣心裡還在後怕着,害怕剛剛自己有沒有說出魏明的名字,讓他起疑。
“瑜欣,是做噩夢了嗎?別怕!”,僵硬着的話語,僵硬的手指在她的頭上不自然地撫摸了下,儘量低柔地說道。
“嗚——墨斐哥我怕——”,迷濛着一張臉,她撒嬌道,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聞着御墨斐身上的成熟的男性味道,讓她心悸。
“瑜欣,別怕,什麼都不想,就不會做噩夢了,來,躺下!”,曾經他也經常做噩夢,深知做噩夢時的痛苦,御墨斐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抽開,讓她躺下,說着自己的心得。
“嗯,什麼都不想。”可是,她從未想過魏明,爲什麼還會經常夢見她,每次都如活着一樣,看見那張臉,就讓她快要窒息,就如他要掐死自己一樣。
“嗯,閉上眼,什麼都不想,安心睡吧!我去書房辦公。”,御墨斐輕柔地爲她蓋起棉被,起身,就要離開,誰知,手腕卻被蕭瑜欣抓住。
“墨斐哥,今晚別走好嗎?留下來,陪我一晚……”,迷濛着雙眼,滿臉委屈地對着御墨斐問道。
御墨斐看着蕭瑜欣那張委屈的臉,心裡不禁燃起一絲愧疚,她是個好女孩,守着自己五年了……如果不是他,她早該出嫁,成爲一個母親了……
“瑜欣,對不起,我今晚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輕輕地鬆開她的手,御墨斐對她愧疚地說道,他想,如果今年還找不到凝汐,他在年底就和瑜欣完成婚事,不能再耽誤一個女人寶貴的青春了!
“墨斐哥,你也早點休息,你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休息了!”,蕭瑜欣看着他有些頹廢落寞的高大背影體貼地喊道、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感激地看了蕭瑜欣一眼,便輕輕地帶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