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一點兒……”顧聲眼神示意他離自己近一些。
莫青成就勢低頭。
她靈機一動，忽然問：“上次你說的那個錦繡梅菜扣肉飯,怎麼做？”
“錦繡梅菜扣肉飯？”莫青成似乎看清了她的用意,倒也不急着戳穿她，“這道菜有些複雜。把帶皮的豬五花肉煮到八成熟，擦去肉皮上的水分,趁熱抹上醬油。然後在鍋裡倒油、燒熱,把五花肉皮朝下,在油裡炸成深紅色，撈出晾晾,皮朝下放在砧板上，切成大概5毫米的厚片。”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腫麼辦,要找什麼藉口好呢……
怎麼才能既出去玩，又不用見家長呢？
莫青成似乎覺得有趣，繼續看着她魂遊天外的臉，隨口說着：“把泡好的蓮子捲到肉片裡，豎着、整齊碼在碗裡。把梅乾菜切末，加雞精、白糖、醬油，和煮熟的糯米飯一起趁熱拌勻。”
“然後呢？”顧聲假意追問。
多說一些……
我還沒想到辦法啊……
“然後？把拌好的梅菜飯均勻蓋在肉捲上，放到鍋裡蒸大概30分鐘到肉軟爛，取出來，把碗裡的飯倒扣在盤子裡，那些裹着蓮子的肉就露在上面了。”
顧聲完全沒有在聽的節奏。
“步驟複雜，很容易做不好，”莫青成看了她會兒，笑了聲：“想到辦法了嗎？”
……
她被識破，終於示弱，可憐兮兮看他：“讓我再想想好不好？”
這一瞬，竟讓他想起初次聽到她哼唱時的感覺，如此熟悉。
其實他最開始入圈，從電腦裡聽到自己錄下來的聲音，並不覺有什麼特別，甚至有些怪異。當時他只覺得這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好聽與否，他沒有概念，人對自己的聲音怎麼會有感覺？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
淡淡的慵懶，小小的沙啞。
絲絲入扣，讓他的心很快就軟化下來。
“好，”莫青成破天荒讓了步，只不過附贈的是更加纏綿悱惻，如耳鬢廝磨般的低語，“快些決定，我好做安排。”
於是……
十天後，旅行陣容就演變成了這樣：
絕美、庚小幸、風雅頌、豆豆豆餅、斐少及老婆、wwwwk及女友、墨白、沐沐……還有一對完全圈外人，表哥和董一儒，這兩隻的隨行，完全是顧聲爲了讓爸媽安心放行，不得不答應的條件。
起初她只是想到，如果說是和同學畢業旅行，不就什麼都解決了？
於是她求救於庚小幸。
庚小幸非常夠義氣地答應下來，然後和絕美合計了幾天，決定當做兩人第一次從二次元跨向三次元的會面。實在太有勇氣了，第一次見面就去旅行嗎？比起來自己和頭牌的錄音棚面基，實在太保守了……
絕美知道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不知不覺，陣容就比她原先設想的大了幾倍……
尤其是董一儒第一次見到頭牌的激動，真心讓顧聲這種自詡是頭牌粉的人汗顏。
那種站在機場大門口，捂着臉，雙眼熱淚盈眶卻不敢上前一步……激動了半天才抹抹眼淚，梨花帶雨，顫顫巍巍地說：“頭牌大人，我粉了您整整九年，終於終於見到了，實在實在太激動了。對不起對不起，您無視我就好，我就是粉絲見偶像太激動了……”
連莫青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估計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純粹的粉絲，而不是那種合作關係，或者是錄音棚的那種工作人員。
幸好，董一儒已完全被表哥降服，也就激動激動，也沒真想做什麼……
整個旅行團也不過二十幾個人，他們就佔了半數，導遊發現都是相熟的一堆人，倒是覺得好辦了，起碼不用每次活動都一個個去找人通知，找到一個就找到了所有人。
“大家都知道啊，最近那個國家和我們關係不好，所以最好什麼都和我在一起，不要去玩自由項目，也千萬別和當地人爭吵，寧可吃虧一些……”導遊把墨鏡架在腦袋上，巴拉巴拉說的非常起勁，眉飛色舞，把那個國家說得像是巴以衝突的中心地帶一樣危險。
豆豆豆餅去那個國家本來就忐忑着，是越聽越心裡打鼓，抓着絕美問：“爲什麼我們一定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是度假，又不是大冒險……”
絕美殺意倒是覺得導遊誇大其詞，指了指頭牌：“莫青成說，既然現在關係這麼不好了，那就一定要去一次，免得以後沒有機會再去了。”
……
……
好吧，絕美這個解釋更嚇人了。
庚小幸非常溫順地站在他身邊，還沉浸在第一次見面的緊張裡，努力讓自己表現出最好的一面。顧聲看着笑死了，對她做了個表情：小樣，你也有今天~
導遊繼續嚇唬着，估計是真的怕這個團有這麼多男人，會和當地人惹出什麼問題，最後過了海關還在語重心長提醒：“記得啊，飛機落地了不要叫我導遊，就叫我組長。拜託各位了，免得別人覺得我們是旅行團。”
最後沐沐都忍不住了，低聲吐槽了一句：“導遊，發不發槍防身啊？”
“槍？當地隨時就能買到，”導遊把腦袋上的墨鏡拿下來，“落地了你們就知道了，星巴克門口都是拿着衝鋒槍的人。”
……
所有女孩子都默默地，往身邊的男人身邊靠了靠。
豆豆豆餅本來獨自站着，看了看四周，忽然就盯住了沐沐，默默地走到他身邊。沐沐匪夷所思看了她一眼。“人民警察爲人民啊，記得到時候要保護我。”豆餅很簡潔地解釋。
“……”
於是乎，導遊的威脅恐嚇起了一個奇妙的作用。
那些帶着女朋友的男人們，立刻就顯得高大威猛，有用武之地了=。=
因爲飛機是夜航，第二天一到達，下午就會有旅行社的活動，所以很多人都抓緊時間睡覺。顧聲也坐在頭牌旁邊，閉上眼睛，再睜開，再閉上，去看他……他還是拿着一本書在看。她忍不住輕聲問他：“你不困嗎？”
“還好，”他笑，“習慣晚睡，或者日夜顛倒了。”
她輕呼口氣，“我也是晚上纔有靈感做事情，所以現在很清醒，可是不睡的話，明天早上到了會很累吧……”
“累了可以睡，”莫青成的聲音低下來，“本來就是度假休息，如果累了就睡，醒了就去玩一會兒，不需要跟着導遊的安排。”
她嗯了聲。
忽然身後就湊過來風雅頌的聲音：“不對啊，明明是你們兩個安排的度假，不會就真的在房間裡累了睡，醒了玩……不理我們了吧？”
……
明明一樣的話，怎麼讓風雅頌一重複，就這麼……婉轉曖昧。
果然什麼話讓專業人士的聲音一潤色，就立刻變味了……
“你想跟着我們一起玩嗎？”頭牌聲音一轉，倒是把問題丟了回去。
“……不想，完全不想……”風雅頌繼續戴上眼罩……睡覺……
明明很普通的話，讓他們兩個這麼一說……怎麼就如此曖昧了呢？
果然什麼話讓專業人士的聲音一潤色，就立刻變味了……
顧聲繼續閉上眼睛。
睡不着，就只能閉目養神。
偶爾能感覺到他動一動，或者翻一下書頁。
沒過一會兒，他就把她頭上的燈關掉了，她身上一重，被他蓋上了空姐拿來的毯子。
如此折騰到了海島的酒店，顧聲和庚小幸住在一起，頭牌自然也就和絕美在一個房間。衆人一副“你們明顯掩耳盜鈴”的表情，紛紛進了房間，準備補個午覺，一起去沙灘上走走。
她和庚小幸的房間，就在頭牌的隔壁，他們住着的酒店就在白沙灘邊上，酒店大門和海就隔着細白的沙灘和一排酒吧。
光看着那麼近的海，那幾個小時夜航的睏意，從機場折騰到海島上的兩個多小時的勞累，全不見了。
頭牌訂的又都是海景房。
四層、五層的幾間房，都公用一個開放的露臺，正好適合認識的人一起出來度假。
剛纔進了房間，庚小幸就拉上窗簾，立刻開始從冬裝換夏裝：“我帶了兩套游泳衣啊，一套比基尼，一套保守點兒的……穿什麼好呢……”
顧聲只是換上連衣裙：“……兩套？”
“是啊，我不知道大家都穿什麼……不行，我從飛機下來就一身汗，我先去洗澡。”庚小幸抱着衣服，緊張兮兮衝進洗手間。
顧聲這纔剛把自己連衣裙側面拉鍊拉上，就聽見陽臺門被人敲了敲。
她拉開窗簾，頭牌就站在玻璃門外，黑色的沙灘褲，深藍色的短袖，站在那裡，就幾乎把整個碧海藍天的背景都遮住了。他戴着個藍色的棒球帽用來遮陽，一雙眼睛在帽子的淡淡陰影下，顯得更漂亮了。
她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他彎下腰，從玻璃門下給她塞進來一張便籤紙。
她不解，拿起來看。
紙上竟畫着一個戴着大草帽的小女孩，寥寥草草，卻很可愛。
底下一行字：很熱，穿得越少越好，但草帽一定要戴。
越少越好……
她再擡頭，莫青成已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兩根手指悄悄比劃着“走”的動作。
悄悄走？
顧聲有些疑惑，但還是很配合地拿着自己的房卡和大大的草帽，在庚小幸洗澡的水聲裡，偷偷溜了出去。直到鑽進電梯，出了酒店，還有種悄悄跑出來偷情的錯覺。
外邊正好在下大雨。
“沒帶傘，怎麼辦？”顧聲看着雨水，有些躊躇。
“沒關係，這種海島一天好幾場雨，很快就會出太陽。”
兩個人光着腳，各自拎着拖鞋，走過面前的露天酒吧……果然，不到五分鐘，雨就變成了暴曬，連沙子都迅速幹了，在烈日的暴曬下變得細軟滾燙。
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踩着會兒，就開心了。
“開心嗎？”
她點頭：“非常非常。”
腳心被滾燙的沙子烤着，舒服極了。
陽光沙灘，還有身邊的頭牌……她用腳踩了踩他的腳背，他就停下來，她按着草帽，擡起頭，就在他低頭的瞬間，迅速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他垂了眼看她，笑起來。
她很快用草帽擋住了自己的臉，指着遠處的海：“導遊說我們一會兒出海釣魚。”
頭牌清淡地嗯了聲，溫柔極了，輕易就繞到了她的心尖尖上……
呼哧，青天白日吃豆腐，果然需要非常強大的心裡。
身邊人來人往的，剛纔怎麼沒在意有這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