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安和自責,因爲我覺得如果不是在池塘我告訴王萌萌那些話,或許她不會搞突然消失。
我想了想,又問道:“王萌萌在蒲城還有沒有其他的朋友了?”
古箏搖搖頭,緩緩說道:“應該沒有了啊。王萌萌家是月城的,她在這也沒多少朋友,除了我們幾個,可能也就認識些工作上的同事了。”
月城和蒲城挨着,坐車一個多小時也就到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王萌萌不是蒲城人。我繼續問道:“那她會不會去她同事家裡啊?或者說,直接回月城了?”
“不會吧?”古箏蹙眉,隨後又道:“我也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
古箏又說道:“是不是萌萌恰巧出來了,所以老高才沒找到她,說不定現在她回去了呢,你再給老高打個電話問問?”
我點點頭,可是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麼簡單,王萌萌應該是故意避着老高的,可是找不到王萌萌,誰也說不準。
我又給老高打了個電話,電話裡他的聲音依然透着焦慮和急切,我只好安慰道:“你先彆着急,說不定她出去了一趟,或者說請假回家了一趟而已。”
“不會的。”老高疲憊的說道:“她一定是在躲着我!”
我有些擔憂老高,怕他這個狀態在外面再出什麼事,於是問道:“你在哪呢?”
老高告訴我地址後,我告別古箏,直接打車去了老高說的地方。
當我到的時候,看到老高就那麼坐在路邊,身影竟是顯得那麼無助,昏黃的路燈照在他的身上,臉龐深深的埋在那陰影之中。
我快步走到他的跟前,說道:“用得着這麼消極嘛,可能王萌萌只是心裡有些不舒服,想要靜幾天而已,你別太敏感啊!”
老高沉默着,沒有說話。
我只好坐在了他的身旁,在路邊坐了下來,繼續說道:“你放心吧,肯定沒事的,王萌萌這麼大人了,還能消失不成。”
老高搖搖頭,苦笑了下,目光望向眼前的馬路,他無奈的說道:“她當然不會消失,我只是怕我們會這樣結束!”
“怎麼可能?”我繼續勸道:“昨天你不還信誓旦旦的要和你爸媽反抗到底嗎?怎麼今天就蔫了,等找到王萌萌你好好和她說一下就行了,這個時候你不能慫啊!”
老高又是沉默了許久,過了會他站起來,對我說道:“陪我喝點酒吧。”
我頓時皺起眉頭,昨天老高剛喝的大醉了一場,今天還喝?身體能吃得消嗎?我只好勸道:“別喝了,你不還得找王萌萌嗎?”
老高攤開手,有些絕望的說道:“這大晚上的,我去哪找?她要是真想躲着我,我能找得到嗎?”
老高的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正猶豫間老高又道:“放心吧,不會喝多,萌萌我肯定是要找的。我會一遍又一遍的打她的手機,明天到她上班的地方看看,如果還找不到她的話,我只能去月城一趟了。”
“你知道王萌萌家在哪嗎?”我問了一句。
老高搖搖頭,接着卻堅定的說道:“月城還沒蒲城大呢,蒲城的每個街道我都知道,月城我也能翻他個遍!”
我能夠感受的到老高話語中的力量,他的話讓我都不禁有些激情澎湃。腦中不由想起了以前我和丁格反抗她父母的情景,直到今日我依然相信‘二人同心其力斷金’!
雖然現實中許多愛情就這樣在家長的干涉下死了!
不過我相信老高,他也是個瘋狂的傢伙,這時他又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當初我慫過了一次,這次,我不會再慫了!”
老高既然這麼說,我也只好陪他去喝兩杯了,就算是振奮一下士氣吧,只要老高不再消沉就好。
不多會,我們隨便找了個飯館坐了下來。
涼菜上桌,我和老高端着啤酒先倒上了一杯,今天不能像昨天那麼喝了。
老高比我預想中的要消極許多,因爲我以爲憑藉老高的性格,根本不會在乎他父母的意見什麼的,哪怕他們有意見老高也會完全忽略,可是現在老高的憤怒恰恰也說明的他的害怕。
我想,多半還是上次方青雨那件事給老高留下的陰影太大了。
我和老高幹了一杯,我再次問道:“昨天你根本沒說清楚啊,你爸媽到底因爲什麼不接受王萌萌啊。”
老高倒上酒,又喝了一大口,這才說道:“我跟你說過了,真的不是王萌萌的原因。而是不管我帶誰回家,他們都不可能同意!”
“爲什麼?”我不太明白老高的話。
老高悽慘的笑了下,說道:“爲什麼?因爲他們只爲他們自己着想啊,也就是說,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根本做不了主,還得爲他們的利益去服務,明白了嗎?我只能娶他們讓我娶的女人,而不是我愛的女人。”
聽到老高的話,我心底一陣驚詫。
我沒想到老高所說的竟是這個原因!不禁覺得可笑,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家長包辦婚姻?
我是不是太稚嫩了?
當初丁格父母不接受我是覺得我沒能力讓丁格幸福,如果換做其他人,可能他們也會接受。但是聽起來老高就要慘的多了,我從來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我完全不敢相信,有這麼對子女的父母嗎?
“不信嗎?可事實就是啊!”老高不服氣的說道:“這下明白爲什麼我會生那麼大氣了吧?當你發現自己被他們當做工具用時,你也不好受。”
哎,這時我也不想發表什麼意見,因爲我也認爲老高的父母做的有些過分。
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陪兄弟再喝一杯。
“他們已經發話了,只要他們來還活着,我就別想把王萌萌娶進門,想都別想!”老高笑着,只是那笑容中卻盡是苦澀,“他們還說,只要我不和王萌萌分手,往後不會再給我一分錢!”
“你知道嗎?當初我承包池塘的時候他們就特別反對,不過他們還是給了我一些錢,認爲我玩玩新鮮勁過了也就完了,依然認爲我是不務正業。可是我每天都在池塘辛苦的餵魚捕魚,我們現在是賺錢的不是嗎?可在他們眼裡,我這點成就連個屁都不是。真的,真的連個屁都不是。”
老高又有些激動起來,一口將杯中的酒乾了。
我不得不勸道:“你慢點喝。”
“我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乎這點錢,可是作爲父母,卻對兒子連這麼點支持和鼓勵都沒有。沒關係,以後我不會給他們再要一份錢,我要讓他們看看,沒有他們的幫助,我照樣能夠把池塘做的有聲有色,我要讓他們瞧瞧!”
“行,咱們就幹出成績,讓他們看看。”我只能附和着老高的情緒去說。
老高果然沒有多喝,隨後結過賬我們倆便回家了,只是老高的情緒依然不高,在車上不停的給王萌萌打着電話,可是電話卻始終未能接通。
老高的難受寫在臉上,卻又憋在心裡。
打不通老高便給王萌萌發短信,不知疲倦的發了一條又一條。
這時,我又想起剛纔和丁格之間的那條短信了,最後我沒有回丁格的短信,這樣會不會顯得不尊重人?
算了,反正丁格的話也不是問句,不回也能說得過去。
我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到最後還是沒忍住給她發了條短信,就說剛纔和老高喝酒了。發完之後又開始不可抑制的等待,很快丁格便回覆了一條短信。
哦,那你們喝吧。
其實,我想告訴丁格我們已經喝完了,現在已經快到家了,可是想想也沒發。
然而,過了幾秒,又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注意點,別喝多了。
那種久違的關心彷彿一下子觸到了我內心的柔軟,一時之間胸腔變得格外的洶涌澎湃,有些不能自已,我的身體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我將目光瞥向窗外,不想讓人看到我的脆弱。
最後,我又給丁格回覆了一條短信。
知道了。
然後,她便沒再回。
……
回到家,老高在客廳傻坐着,手機連着充電器,眼睛直盯着手機屏幕,我說道:“行了,早點睡吧。”
“你去睡吧,我今個在沙發上湊合湊合。”隨後老高又擡頭望着我說道:“兩人擠着太熱。”
我頓了下,只好說道:“行,早點睡,別想那麼多。”
隨後我便回到了臥室,躺在牀上,身體擺成一個大字,疲憊的一點都不想動,只想這麼躺着,一直躺着。
又失眠了!
不知道同我發了那麼多條短信的丁格安然入睡了嗎?虎子和李小微和好了嗎?王萌萌到底在哪?老高是不是也像我一樣睡不着?
這個夜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陪着你失眠?
可就算別人也失眠,也算不得陪伴。
失眠是孤獨的,是一個人的!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失眠卻永遠無法狂歡,它只能是一個人的漫漫長夜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