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緊緊抱於懷中,如此動情地輕吻着,說着那誰也不會相信的甜言蜜語,靜和的頭腦竟開始清醒過來。
殷青悠啊殷青悠?你實在是太沒用了,差點便又誤了大事,你此生除了故國親人,你還能有何掛牽,還能有何期盼?他的話,他的真心,你敢相信嗎?
心思變得清明,她卻癟嘴道,“騙人這些虛僞的甜言蜜語,誰信?”
聞言,蕭君軒停下忘情的輕吻,擡起頭,俊眉輕皺,神色凝重地低首看着她,有些莫名,他難得認真一回,她竟是感覺不到,甚至不相信嗎?
見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靜和輕輕一笑,極不信地說道,“即使皇上今日不嫌我是個啞巴,那若他日,我容顏老去,姿容盡失,皇上還能如今日所說,喜歡我?在意我?”
蕭君軒定定地看着她,略一思索,終是點了點頭,“嗯會的,一直會,不會改變。”
“這算是皇上承諾嗎?”,靜和歪着頭看着他,仍是輕笑着問道。
她是在給他設一個圏套嗎?蕭君軒挑了挑眉,卻是審視般地看着她,半晌後,終是肯定地說道,“是”
如今,他害怕她離開他,他要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那麼,此刻如此承諾,又有何妨?
“即使他日,我違你所願,再次逃離,甚至背叛你,傷你,皇上還能繼續喜歡我,在意我?”,靜和卻似玩笑,又似試探般的巧笑問道。
蕭君軒卻是俊臉慢慢湊近她,咬牙狠聲說道,“你敢?”,隨即,他便毫不留情地吻上她的脣,狠狠地,似在警告,更似泄憤
這個女人,當真是得寸進尺,膽大包天,然而,她卻說出了他心底最害怕之事,他怎麼能夠容許她,真的那麼做?
馬車一路直接到了靜寧宮宮門口停下,而夢竹早已經在廢苑收拾了行禮回去,告訴了巧音他們,貴妃娘娘已經被允許回宮居住了,而他們剛把靜寧宮收拾好了,便接到消息,又連忙讓宮女們準備晚膳。
蕭君軒先下了馬車,便站在車旁伸出一手等着她,靜和緩緩伸出纖手,理所當然地享受着他難得一見的體貼與溫柔
手挽着手,兩人擡步向殿內走去。
而衆人見了蕭君軒,忙下跪參拜,“參見皇上”
“嗯,起來吧”,蕭君軒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直接揮了揮一宿走開。
靜寧宮外殿,很快便擺開了晚膳,蕭君軒揮退了所有宮人,說是過年第一天,讓他們自己下去,不用人伺候,兩人如一對恩愛小夫妻般,面對面坐着共同用膳,膳後,兩人又似一對小夫妻般,手挽手在外面的庭院漫步消食
這樣的日子,以往幾乎沒有過吧?即使是在她剛進宮不久,蕭君軒對她刻意溫柔的那段日子,也不曾有過,兩人幾乎從未有過平靜地面對面用膳的機會。
靜和心中不由得感慨,剛入宮那段時間,她曾一度天真的嚮往過這樣的日子,這些她也曾暗暗夢想過的溫馨,然而在這個時候,真的有這樣的時候,她的心境卻已經不一樣了,或許說,她已經不敢奢望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蕭君軒牽着她也停了下來,直接伸手將她輕輕攏入懷中,而靜和則順勢將頭輕輕地靠在他寬闊的胸前,猶如一個最溫婉的小女人。
她聽到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也聽到了他低魅的聲音,“青悠爲何如今突然變得對我百依百順了?這原本該是高興的事,可爲何,青悠越是如此,我心中便越是不安?青悠,告訴我,你現在對我的好,到底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靜和從他胸前緩緩擡起頭,一雙如水美眸在月色下,有如璀璨空夜,閃爍着萬點星光,“那麼,皇上又希望靜和怎樣對你?是要靜和繼續冷臉相對,還是要靜和以死相抗,拒絕皇上的接近?你讓我去廢苑,讓我見到了惠太妃,不就是爲了我如今的百依百順,心甘情願麼?”
是啊,送她去哪裡,去見那個人,不就是爲了讓她瞭解他多一點麼?蕭君軒輕嘆一口氣,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那麼,皇上對靜和呢?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伏在他胸前,突然幽幽問道。
聞言,蕭君軒又再將她輕輕推離,一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正色道,“如果我說,此刻對靜和,全是真心,絕無假意呢?”
“那什麼是真心,什麼又是假意?”,靜和緊緊盯着他的fèng眸,“皇上說對靜和是真心的,那如何證明?”
“好我便證明給你看”,蕭君軒的fèng眸,在夜色下突然閃爍出詭異的幽深光芒。
靜和卻突然便明白了,這樣的光芒意味着什麼,然而,她還未及反應,他已一把橫抱起她,在夜色掩映下,飛身向寢殿方向奔去。
對於身材魁梧,力大如牛的他來說,抱着纖巧的她,躲開衆人視線,在屋頂與平地之間起躍飛奔,簡直易如反掌
避開殿外等着伺候的宮人內侍,蕭君軒直接抱着靜和從那扇他早已熟悉的窗口,悄無聲息地直接飛進了寢殿內,一如他曾數次獨自做過的那樣。
“明明有大門,爲何要從窗口進來?”,靜和蹙眉看着他,下意識的嘟起嘴角沒好氣的問道,“堂堂一國之君,這還翻窗戶翻起勁了不成?”
“果然是笨,還不是怕你害羞,不想讓他們看見我這麼抱着你進屋子麼?”,蕭君軒抱着她邊說邊直接走向榻,單手一揮衣袖,寢殿內的那一層簾子便瞬間散落,阻隔了裡面的一切。
“可是,明明我自己能走,爲何你卻要抱着我走?”,靜和愉悅的嗓音含着嗔怪道,“我自己從正門走進來不就行了嗎?哪裡會害羞?”
“青悠剛剛不是還要我證實真心麼?”,抱着她走到榻之前的蕭君軒,邪笑着挑眉說道,剛一抱着她坐在邊,雙手便開始不老實地對她上下其手起來。
“你這樣關了簾子,雖然外面的人看不到,而她們也不會進不來,但畢竟沒有關門,等下他們會不會奇怪,又會不會在殿內四處尋找我們?”,靜和蹙眉,疑惑般的說道,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雖然知道,她這樣說未必能真的轉移得了話題,而她從踏出廢苑的那一刻起,也知道,這是無可避免之事,可此刻,她仍未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你宮裡的人,真會如此蠢笨麼?”,蕭君軒的聲音已與他整個人一起,全然陷入迷醉之中,語氣少了那份冷漠,低沉癡迷道,“莫要分心,此刻,青悠的心中只可想着我,不能想其它任何的事”
他霸道地話語說完,空閒出的手早已霸道地扯着她的衣衫,埋首在她的脖頸間,好看的薄脣,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光潔細嫩的頸脖。
被他健實的右邊臂膀摟着,她橫坐於他雙腿之上,如此的姿勢與情形,讓她不得不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但這樣讓兩個人貼得更近,她只能羞澀地微閉眼眸,頭頸向後仰去,感受他如珍如寶的溫柔與。
紅紅燭火之下,她此刻的樣子,一如他記憶中那般,如此美好,如此誘人,蕭君軒更是情難自禁,萬般柔情,極盡繾綣,難以言說的情動在兩人之間流走着,讓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只想輕嘆,,可發自心底的羞澀與刻意而爲的排斥,卻在時刻提醒着她,不可就此
好似感覺到了她的極力剋制,蕭君軒溫柔而深情的輕吻着,順勢俯身摟着她,雙雙倒於榻之上,他向來便很清楚,幾乎每一次,她一開始都會很放不開,如果要她徹底放開防備,全情投入,給他最美妙的感受,他便須給予足夠的耐心,啓發她,引導她,甚至誘??惑她。
很快,靜和便在他熟悉的吻中徹底淪陷,如此熟悉氣息,就算她再抗拒,但也不可否認,這氣息會讓她的心不再感到孤苦,她知道,她的身體,總是比她想心更加誠實。
“把燭火滅掉”,在她的身體快要失去控制之前,她任性而嗔嬌地要求道,此刻,身體可以,心,卻要找一個陰暗的角落,好好躲藏起來,她不願他看見自己在他身下承??歡的樣子,而黑暗,也可以掩起她的羞澀與糾結
蕭君軒聞言,並未多想,如她所願的放開她坐立了起來,一揮衣袖,便將房內的燭火悉數滅掉。
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射進來,落在窗前的地上,顯示出夜的靜謐,而此刻春意濃郁的榻,則藏身在黑暗之中,如此靜謐而美好
巨大的愉悅感與滿足感席捲而來,讓兩人都不禁大吃一驚,他們的身體,已忍受了足足一個多月的分離。他們從來不知道,他們的身體竟是如此渴望對方,又竟然能從對方身上得到這麼多,擁着這個自己苦苦思念了這麼久的女子,感受着更勝以往的身體快意,蕭君軒的心竟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與滿足
對是幸福這個從來不曾在他記憶中出現過的詞語,也從未讓他去想要過的詞語,但此刻,他卻是真正的感受到了這個詞語的感覺。
這種感覺,便是他從今日天未亮時醒來到如今,爲自己心中的那種奇異感覺,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那便是:幸福
此刻,他的身與心,一起感受着最濃烈的幸福,當然,還有最濃烈的滿足,而她,在身體陣陣愉悅的衝擊之下,終於不得不暫時放下心的抵抗。
在他身下承歡的日子已近兩年,他的耐心,讓她當初生澀的身子早已變得成熟而感性,早已不是最初那般不知所措,就如今夜,那快樂的驚濤駭浪,幾乎讓她不敢相信,也幾乎讓她難以承受,更讓她根本無從抗拒
原諒我吧就在此夜,就在此時,就在這黑暗之中,暫且放下一切心的負擔,暫且忘了陳國與燕國,暫且忘了恨意與痛楚,便讓她這孤苦無依的身,與那孤獨寂寞的心,暫且從那陣陣難抑的愉悅之中,得到一刻的安撫與慰藉吧
黑暗中,她綻放得美麗而妖嬈,媚眼如絲,嬌脣微啓,毫不自知地伸出兩手,緊緊抱住他的頭,十指伸進他的長髮之中
她不自知,他亦看不見,黑暗中的她,悽美妖媚至極,而他,終在這極致的喜悅與瘋狂之中,將自己的所有熱情徹底交付於她,再也無法收回去了
待一切漸漸歸於平息,蕭君軒卻發現,他的心中,仍有一股莫名的情思暖暖涌動,如此濃烈,如此激動,以致終可謂決堤而出,卻不知該向往何處而去,讓他茫茫然不知如何排解,他惟有緊緊抱住身下剛剛妖嬈綻放過的女子,緊緊的摟着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爲那潮涌找到一個出口,將那股異樣情思狠狠地釋放出來
而漸漸清醒過來的靜和,則於黑暗裡,躺在他的懷中,漠然着承受着他的熱情,不覺喜,亦不覺悲,以色侍人者,便是如此吧?
原來,無論是女子,抑或男子,他們的身與心,竟也都是可以徹底分離的吧
當晨曦不知不覺地從窗戶透進室內之時,靜和內心平靜安寧,她緩緩睜開雙眸,發現身邊已是空無一人,而昨夜,他是何時離去的?她確實不知道。
她只記得,他幾乎整夜地抱着她,不時熱切親吻,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需索無度,徹夜癡纏,似乎要狠狠地補償這一個月,甚至是如他當初在邊境時那般說的,要將她逃離這些日子以來的別離,對他所造成的虧欠,全部討回來。
輕嘆一聲,靜和翻身起,卻是坐在邊怔愣着。
而外間的夢竹和巧音等人,已聽到了內間的聲響,拿着洗漱用物依次走了進來。
“公主起來了?皇上可是天未亮,便早起去御書房了,說等下還回來陪公主呢”,夢竹臉上帶着欣喜的笑意,不管如何,公主能得皇上幸,能跟皇上和好,她都是替公主開心的。
靜和神色平靜地走到梳妝鏡前坐下,銅鏡中她,雖然清瘦,但氣色紅潤,甚至可以說嬌豔無比,巧音走過去,拿起梳子,替她細心梳理着那長長的滿頭青絲。
“娘娘的頭髮,真美”,巧音發自內心地讚歎出聲。
聞言,靜和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這個清晨,不知爲何,她心中竟感覺如此平靜,窗外雖因爲是深冬,早已樹枝凋零,沒有春日的鳥語花香,但此刻晨曦初露,有一抹燦爛的朝陽通過窗戶透進來,靜和不由得看癡了,今天看來是個極好的天氣
不知是不是因爲今日的陽光特別的燦爛,照在人臉上特別的暖,她臉上的笑意更濃,她不知道,爲何今晨起來時,竟突然感覺到她在燕國從未有過的美好而寧靜,是因爲天氣極好的原因嗎?
她沒有細想,也不願去細想,只是懷着這奇妙的感覺,靜待宮人們爲她梳洗打扮完畢。
“巧音,你等等”,等她們皆收拾完畢,欲擡步離開之時,靜和卻開口獨獨叫住了巧音。
“娘娘有何吩咐?”,待夢竹等人皆走出去,並隨手掩上房門之後,巧音才輕問出聲。
“嗯。。。。。。”,靜和略作思索,才道,“你可否秘密去杜維哪裡弄些避子湯回來?要特別小心,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避子湯?娘娘爲何要尋避子湯?”,巧音雖是驚訝,語氣卻仍是平靜。
“你該比夢竹更知道我如今的情形,我不想再讓上次的悲劇重現,那種痛,經歷過一次,便足以,如今,爲了以防萬一,我只能如此”,靜和緊閉了一下雙眸,低低道。
若是以往,她肯定是希望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來彌補她對那個孩子的遺憾,可如今,局勢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她不得不再慎重的考慮這個問題,或許她的內心是願意爲他誕下一個孩子的,可此時不同往日了,戰爭已一觸即發,還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萬一有了孩子,她仍是保護不了他呢?
現在想想,剛侍寢那會兒,蕭君軒對她也是如宮中其它女人一般,是要她喝下避孕之藥的,可她當時卻覺得那是一種屈辱,心中更是憋起了一鼓勁,非要與他相抗到底,怎麼也不願喝下那屈辱之藥,而他最後竟還真的就應允了她的要求
可是如今,她要踐行她的“以柔制勝”之策,一旦兩國開戰,或許最後會配合那所謂的“裡應內合”,這纔是她的最終目的,不是嗎?
如此的話,萬一她真的又懷上了蕭君軒的骨血,那不是讓她到時候更加的煩憂與阻礙,壞了她的家國大計嗎?何況,那時候的局勢會如何,誰也說不定,她又那裡來能力保護下他。
“可是娘娘,這皇宮之中,避子湯的方子與藥材,只有太醫院首一人掌握,更爲重要的是,如今皇上對奴婢及靜寧宮的監視極爲嚴密,莫看靜寧宮內外仍是一片平靜清冷,和以往並無二般,但只要是宮中之人外出的任何行蹤,一舉一動,皇上皆瞭如指掌。”,巧音沉聲說道,“因此,要想到杜太醫,或是宮外取藥,都絕非易事,反會引起皇上更多警覺,奴婢以爲,不宜因此事招致懷疑。。。。。。”
“我明白了。”,靜和了然說道,她亦不想因此事大動干戈,反引起了蕭君軒的疑心。
“娘娘也不必過於擔心娘娘自上次小產後至今,也才半年時間,身子想必尚未調料好,就算如今常常侍寑,但也未必就會懷孕,上次惠太妃那藥,傷了娘娘的身子,本是該好好調理的,可娘娘卻離宮了,所以,着調料怕是也落下了,或許現在本就不易受孕,所以,娘娘也不必太擔心”,巧音坦誠勸道。
“是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或許,我今生都不會再懷上孩子了。”,靜和淡淡苦笑道,心中有一絲的失落,也有一絲釋懷。
上次的事情後,雖然他們都沒有告訴她,但她自己卻一直有所懷疑,只是那時候,所有人都說她無大礙,好生修養就好,後來,她也因爲其它的事而把這事兒給忘了,現在看來,她的身體是真的因爲那一次受損而不易受孕了。
“如此,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巧音低聲勸慰道,不能受孕,對於一般女子來說,或許是件可悲可嘆之事,可是以貴妃娘娘如今的處境來說,倒不如就是不孕來得乾脆利索,即使他日要再次設計逃離,也是心無牽絆的
“也是,那這事,你也無須費心了。”,靜和終是釋然道,“沒事了,你去忙吧”
“是。”,巧音輕輕轉身,退了下去,只餘室內的靜和,暗歎一聲,不知自己是否該爲自己此刻的身子感到難過還是慶幸。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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