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陰沉,小鎮的集市上一片蒼涼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二牛不知道他們出事後,牛頭山又經歷了什麼。他匆匆四處找尋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蹤跡。
當他走到那鎮外的田地中時,忽然看到腳下的泥土中半埋着莫荀送給他的面具。他撿起面具,輕輕地抹去上面的泥土。
無論在他的心裡還是在莫荀心裡,他永遠都是二牛……
他將面具緩緩罩在自己的臉上,這一刻二牛終於又活了過來。他仰視着天界,不知那天界的衆神能不能看到他。
天空中的雨水漸漸落下,終於又將那面具泥垢洗去,二牛又回來了,莫荀又在哪裡?……
泗水城中一片忙碌,穹或走後還有不少的人從四面八方聚攏到這裡。
赤橫按十皇子的指示將那些人都一一勸回,並將城內的百姓悄悄轉移了出去。幾天之內這泗水城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
思若站在那皇子府外,也不知道穹或現在又怎麼樣了……
穹或走出死靈淵往九幽深處走去。走在那山嶽之間曾經的樹木早已一片乾枯。一片焦土之地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氣。蓮花般的羣山此時更像是一個無底深淵,似乎正等待着穹或的到來。每個陰暗的角落,都似乎有無數的妖魔正靜靜地窺視着他。
山脊上的圖薩靜靜看着緩緩前行的穹或冷冷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天師與田義帶着一行人趕了幾夜的路,終於來到了泗水城外,過了眼前的這道山脈便能看到泗水城了。
遠遠地望着已經沉淪妖魔之中的魔界,也許就再也回不去了。
天師長長嘆了口氣,正當他帶着衆人將要下山時。田義卻停在了那山嶽之上,天師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你還要回去?”
田義沒有說話,天師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
天師急切地說道:“冥王早已不在,你沒必要再信守那份契約。”
“我答應他的事一定會做到。” 田義默默說道。
天師看看這一衆族人再看看那一片黑暗的九幽冥界:“妖魔勢強,你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田義忽然一陣狂笑冷冷說道:“我命由天不由已,我心由已不由天……”說完那引魂幡一展,又慢慢向冥界深處走去,遠遠的看去似乎像一個孤魂野鬼一般。
天師久久地凝望着田義的身影,也許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十二輪迴太長,只要一輩子就夠了。這一輩子就足夠讓他刻骨凝心捨生忘死……
牛頭山外的一座小城內。百姓稀稀落落,城門兩旁站滿了侍衛,這些人好像正在等誰,站在侍衛中間的幾個黑衣神僕更是顯眼。
不一會忽然衆人齊聲跪下,風神徑直向那城門走來。走過衆人他看也不看,只是淡淡問道:“供奉的侍女都準備好了嗎?”
一旁的神僕忙回答道:“神主,侍女都已經送往京城了,最多七八日就能到了。”
風神看着城外又說道:“神帝這次命我親往泗水助戰,你們準備的東西最好不要給我有什麼疏漏,若是出了差池一個都跑不了。牛家山的結果你們都已經看到了,我不想再看到下次。明白嗎?”
幾個黑衣神僕都深深地低着頭,不敢說一個字。
風神說完便騰空往去,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黑衣神僕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終於鬆了口氣。
二牛找遍了牛頭山,發現附近的村落竟是一個人都沒有。只在路邊遇上了一個餓暈的老人。他忙走上前將那老人扶起來,給他餵了些水。
老人漸漸緩過來。
二牛看着他輕輕問道:“大爺,這周邊的幾個村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一問老頭更是難過,只見他強忍着淚水慢慢說道:“我就是這鄰村的。就在前些日子朝廷來徵兵,許多年少未婚的女子也被抓走了。村裡的人去討人,剛到城外就都被抓了起來,說是謀反叛亂。結果幾個村全都遭了殃,現在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沒有人了……”
二牛一聽接着問道:“那些被抓走的人呢?”
老頭搖着頭說:“只知道當時那些人都被抓到了城裡,後來再去哪我也不知道了……”
二牛聽罷給老人留了些吃食,便往牛頭山外的小城趕去。他來到那山城外時,城門口的侍衛正盤着過往的行人。
幾個侍衛看到二牛臉上的面具時都以爲他是個傻子,全都笑了起來。笑罷對他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幾分嘲笑地說道:“你叫什麼?”
二牛淡淡回答道:“二牛。”
侍衛一陣狂笑:“這個白癡叫二牛,哈哈哈……”
笑了許久,一個侍衛走上前冷冷說道:“把你的面具摘下來。”
二牛看了他一眼,動也不動。侍衛冷笑一聲,伸手就去摘他的面具。
只是他的手剛伸到二牛的眼前時,二牛忽然往後一退,輕輕用手一擋。那侍衛雙腳離地倒飛了出去。轟隆一聲巨響,重重地砸在了城門之上。
其他的侍衛傻傻地愣在那,笑容已經僵在了他們的臉上。
倒在地上的侍衛,掙扎了幾下站了起來,他細細查看了自己的身體竟是一點都沒受傷。可再看那城門卻轟然倒下。
二牛緩緩說道:“我不想要你們的命,告訴我那些侍女被抓到了哪裡?”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誰都不知道二牛所說的侍女是在何處。
正當此時城中的黑衣神僕帶着不少侍衛向城門趕來。
看到那些神僕二牛頃刻間化作一道虛影閃現到他們面前。
黑衣人一愣自然知道眼前的二牛不是他們能對付的角色。打頭的那人一擺手,後面的人全都停了下來。
二牛盯着那黑衣人問道:“你們把那些抓走的女子送到了哪裡?”
黑衣人回答道:“她們都已經被送往了京城,再過個三五天就該到了。”
二牛看了那黑衣人許久,他似乎不像是說謊,立刻轉身離去。
黑衣神僕身旁的一個侍衛忽然拉起弓對準了走向遠處的二牛。
黑衣人厲聲呵斥道:“你想死嗎?”那侍衛匆忙將箭收了回去。
他凝視着走遠的二牛猜想着這到底是什麼人。
幾百裡外的宣城城門下,一隊侍衛簇擁着一羣哭泣着的女子正準備進城。宣城的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押送女子的侍衛拔出刀大聲呵斥道:“這些女子都是供奉天界神明的侍女,你們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一名將官走了出來說道:“近來皇上因爲妖魔之事大爲煩擾,你們此時將這些哭哭啼啼的女子送入京城就不怕皇上生氣降罪嗎?”
那侍衛拿着刀卻是愣了一下。
將官上前幾步看着那些侍女,聲音提高了不少說道:“忠王有令,讓你們暫時留在宣城休整,等時局稍穩再去往京城。”
拿刀的侍衛遲疑地說道:“可是……”
將官一聽瞪起雙眼說道:“怎麼兄弟要讓我爲難?”
侍衛忙收起刀緊張地說道:“不是不是……”
將官又冷笑着說道:“那就好,來人好好招待兄弟們。”說完周圍的侍衛一擁而上,將他們一起帶往忠王府。
城樓上的忠王正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一旁的侍從輕輕說道:“忠王……”
忠王一擺手,將他的話攔了回去。他淡淡說道:“這些女子都是窮苦家出身,若去了神界就再也回不來了。神族口口聲聲說是護佑人族,可終是利用我們而已。這件事儘量不要傳出去,拖些時日再說。”
侍從聽完退到一邊。
忠王站在城頭遙望着南方:“十弟,你一定要逢凶化吉躲過這一劫啊。”
二牛一路尋着黑衣人所說的路線,終於趕到了京城。可不知爲何這一路上竟是一點莫荀的消息都沒有。
趁着夜色他悄悄潛入皇城試試能不能找到一些消息。
與京城中的人聲鼎沸相比皇宮內是出奇的安靜。一切似乎都沒有多少變動,太平殿外沒有多少侍衛,二牛潛入殿內正看到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他身前的那個身影看上去卻是那樣的熟悉。
當他一開口時二牛才發覺,這人竟是叛逃龍族的雨龍也就是現在的雨神。
雨龍站在皇帝身前輕輕踱着步緩緩說道:“雖然十皇子巧然復生,但此次他深入九幽妖魔腹地,而且金神親自去送他上路。他自然是必死無疑了,所以皇上也不必再有什麼後患了。”
這些話都落在二牛的耳中,他卻如何也不明白中間的意思。
“十皇子復生?九幽腹地?金神?十皇子早已經死在了黑巫妖的手上,他又怎麼可能復生。要是他真的復生,那思若就不必那麼傷心了。”
雖然他猜不出其中的來龍去脈,但可以肯定的是穹或在九幽必定遇上了什麼危險。
雨神接着說道:“神族爲你做的一切,你的心中都是有數的。接下來妖魔與神族之間少不了一場惡戰。神帝希望你早早做好準備,可不要讓神帝對你失望。”
雨神的話並不多,卻令皇帝字字驚心。此時的他坐在那龍椅之上,倒更像是一個受神族指揮的傀儡。
二牛站在那皇城頂上,天空中的明月似乎觸手可及。他心中的困惑卻難以排解。此時穹或肯定是萬分危急,可莫荀到底在哪裡?一邊是穹或一邊是莫荀,此時的二牛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他摘下臉上的面具,迎着月光靜靜看着那微笑的臉龐,二牛默默說道:“莫荀,等着我,我一定把你找回來。”說完他化作一道虛影掠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