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百姓早已不知逃往了往處,此時的京城已經變成了一個空城。
那些經歷了幾次劫難的百姓本以爲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可誰知四皇子的狼兵一入城便大開殺戒。不僅殺光了城中的護衛,連普通的百姓都沒有放過。
原本一片繁華的京城就這樣陷入了一片火海,幾百年的繁華終究毀在這一日之間。
雖然沒有皇上的指揮,京都鐵騎還是戰到了最後,一個鐵騎護衛都沒有活下來。皇宮內一片死寂,所活着的人都已逃走。
四皇子緩緩地走過太平殿,來到了殿臺之上。他輕撫着那龍椅的扶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十幾年的隱忍,終於換來了他最想要的東西。這皇位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裡。
任誰也猜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四皇子,卻成了最後的贏家。
他正要坐到自己夢寐已久的龍椅之上,卻忽然又覺察到哪裡有些不對。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皮膚,竟開始慢慢變得乾枯皺裂。縷縷陰氣從他的身體中慢慢滲出,飄散開來。
殿臺下的狼兵不停地驚叫着,因爲他們身體正在快速衰老。護國法師給予他們的神力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了,而且還帶走了他們健壯的身體。慢慢地那些狼兵開始一個個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因爲他們已經衰老得再也沒有力量站立了。
龍椅的屏風後面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他看着眼前慢慢老去的四皇子淡淡地說:“護國法師在你們身上施加的巫法已經耗盡了你們的生命力。在失去巫法之前,你們是不會發現的。而現在……都已經太晚了。”
四皇子瞪大了雙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休想騙我,護國法師不可能棄我而去。沒有我他什麼也得不到。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
四皇子的話音剛落,很多黑衣人涌入大殿內,將所有的狼兵都圍了起來。那些狼兵被逼的步步後退,可他們已經衰老的連掉在地上的刀都撿不起來了。
.殿臺上的那人看着四皇子,冷冷笑道:“真可惜,連護國法師自己都沒發現,他被利用了。其實神族早已經發現了那些無影神僕的異動,但那黑巫妖倒也有些實力,所以讓他與魔族互相殘殺一石二鳥再好不過。還有就是順手拿下了這皇位……而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罷了。你也沒有想到吧。”
四皇子緊緊咬着牙,狠狠說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淡淡一笑:“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沒有價值了。”
四皇子死死抓着那龍椅冷笑着說道:“你並不是皇族,即使你拿到這皇位,他們也不會信服你。”
那人卻笑而不語,大殿的一側的黑衣人慢慢退向一旁,一個男子慢慢走了出來。四皇子看到那男子時早已經呆在了那裡。他難以相信自己眼睛:“大……大哥……”
大皇子輕輕走上殿臺,四皇子再也無力支撐自己倒向一旁。
他端坐在龍椅之上,那犀利的眼神再也看不到在龍隱寺時的樣子。大皇子微微低下頭看着倒在一旁的四皇子:“四弟,你做的一切都讓我十分滿意。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勞了。”
四皇子看着他狠狠說道:“想不到最陰險的人竟然是你。”
大皇子微微低下頭,看着他說道:“老四,你要知道你大哥永遠都是你大哥。只是你們看不透而已,弒父殺兄之人並非我,我怎麼能算得上陰險。”他接着轉過頭看向殿外:“來人,將這些叛徒亂黨全都抓起來。”
一聲令下黑衣人一擁而上將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狼兵和四皇子全都抓了下去,四皇子狠狠地盯着大皇子吼道:“你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待黑衣人將他們帶出大殿,大皇子對身旁的金神說道:“神主的計劃如此縝密,當真是天衣無縫。想不到不廢一兵一卒就幫我拿到了這皇位。”
“從今後這人界便是你的天下了。”金神淡淡一笑。
大皇子又問道:“九皇子與魔族已經退回了宣城,要不要藉機剷除他們?”
“你現在剛剛承接皇位,根基不穩。九皇子現在也做不出什麼了。至於那幾個人神帝還有別的用處,你只要坐穩了這皇位便好了。”
大皇子點點頭說道:“這天下還要仰仗衆神的照拂。”
“只要你對神族忠心,這天下便永遠都是你的。”
大皇子對金神重重地行了一禮。
轉眼九皇子和晴天一行人已經離開京城兩天有餘,確認沒有追兵之後,他們才放慢了速度。皇城內大亂的消息很快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大皇子平定叛亂的事也是被傳得神乎其神。九皇子猜不透這其中到底是何變故。
天色又晚了,一行人爲了安全只在荒野中露宿。天佑一直照顧着晴天,晴天的身體也稍稍好了些。只是這次傷的太重想要徹底恢復還要好好休養。
自從穹或出事,思若便不再說話,整個人都像傻了一般。天佑也不知該怎麼勸她,他看着天師問道:“師父,十皇子他真的救不了了嗎?”
天師輕輕嘆息道:“不僅活不了,而且……”天師停了一下,天佑直直地看着師父。天師緩緩說道:“黑巫妖吸食了他的精魂,只怕他的魂魄已經散了。”
天佑愣在那裡,看着師父問道:“師父的意思是,他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嗎?”天師沒有回答,但天佑已經猜到了答案。
正當此時天空中一顆流星忽然滑過,天師皺起眉頭屈指而算。他起身去來到冥王的身邊。
一番耳語之後,天師對天佑說道:“冥界有事,我與冥王要立刻趕回去。你先留下好好照顧晴天,還有他的劍一定要讓他收好。”
天佑點點頭,轉眼間天師與冥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死靈淵盡頭的古墓外,一個人正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當天師走近時,才發現這人竟是田義。冥王雖是幽冥之主卻與這冥界守衛並沒有多少來往,他這一來倒讓天師和冥王頗感詫異。
墓室的石門慢慢關閉,冥天看着田義輕輕問道:“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田義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他的引魂幡。原本舒展的引魂幡不知道爲何圈成了一團,田義將慢慢將它打開。忽然一個陰靈悠悠地從裡面閃現了出來,虛空之中漸漸顯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形。
天師仔細看着這陰靈,它似乎受了重創,眼看這魂魄將要散了。他又看向田義輕輕問道:“這不過是一縷殘魂斷魄而已,有什麼奇怪的嗎?”
田義直直地看着天師,過來許久輕輕說道:“這道殘魄想要不復生死,永不輪迴……”
天師一驚這句話如同釘子一般,讓他不由一顫。
冥王審視着這殘魄,幾千年了只有這三個人放棄輪迴,而他們的心中無一不是承受着這幽冥之苦。卻沒想到這世上當真還有如他們一般傻的人。
“救他……”冥王冷冷說道。
九幽地獄,絕死之地,那來自地府的咒怨氣息與地火交織在一起,總讓那些心存怨念的幽靈痛苦之極。巨大的封魔陣籠罩在這無底深淵之上,站在地獄之口上,能感覺着那地火的炙熱。
一般的妖魔早已承受不住了,更不用說這殘魂斷魄了。天師用法陣將那殘魂護住慢慢升到半空之中,他輕輕轉身對身後的冥王說道:“聖主,開始吧。”
冥王走上前,對着那殘魂凝視了許久,恍惚之間那殘魂似乎也在看着他。他雙目微閉低聲吟誦咒語,那天頂的巨陣竟開始慢慢旋轉,地獄中的陰風隨陣而動,淒厲的鬼嘯之聲從地府中傳來。冥王忽然擡頭看向天際,幽冥王戒閃着光芒。他手指天際的漩渦,默唸道:
“以我之名,再開冥獄。幽冥王戒,釋渡亡靈……釋魂……”
他的聲音在天地間擴散開來,在天際那巨大的漩渦的中心,一條雲卷慢慢伸下來,伸向地獄深處。
霎時間天地間暗了下來,一聲驚雷閃落。接着一道道閃電直劈向那半空中的殘魂,若不是法陣的護佑只怕眨眼間它便會灰飛煙滅。
殘魂懸在半空之中,任那狂風吹動,天師凝神支撐着那法陣。
忽然地獄中傳來無數的鬼嘯聲,緊接着沖天的煞氣從地獄中一涌而出,煞氣中的無數亡魂衝上天際。半空中的那縷殘魂似乎對它們無比的吸引。只是那法陣終是將這些怨靈擋在了外面。
越來越多的煞氣將那法陣圍了起來,那些惡靈憤怒地一次次撞向法陣中殘魂。它們在天空中肆意地飛舞着淒厲的吟嘯聲響徹天地,天師不住地加持着法陣的法力保護着那縷殘魂。
他一次次看向冥王,冥王卻只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當天空中的怨靈將要陷入瘋狂時,那幽冥王戒忽然指向半空中的殘魂。法陣周圍惡靈全被那王戒的光芒罩住,它們痛苦地吟叫着瘋狂的向四周逃去,可終究逃不出幽冥王戒的光芒。
霎時間無數雷電從天而降直落在那些妖魔之中,被那雷電擊中的怨靈眨眼間化成一縷幽藍的陰氣。光束中的那些怨靈絕望地一次次撞擊着法陣,可終就是逃不過那雷刑電。
法陣中的惡靈越來越少,而那幽藍的陰氣卻越來越盛。無數的怨靈終是被幽冥王戒煉化,那些幽藍的陰氣正慢慢透過法陣,彙集到那殘魂之上。
只見法陣中的亡魂變得愈加清楚。光芒之中一個男子正慢慢顯現出來,只見一身戰甲,高大雄壯。偉岸的軀體直直地立在法陣之身,全身上下散發着黑色濃烈的煞氣。只是那頭盔之下卻看不到他的容顏,只有一片深不見低的黑影,讓人毛骨悚然……讓每一個想看清他相貌的人都感受到無盡的恐懼……
慢慢地法陣周圍幽藍的陰氣盡數被那殘魂吸盡,當一切又恢復平靜時。那法陣已經再也無法束縛這亡魂,只見它衝破法陣,仰視天際一聲怒吼驚動天地。天地間似乎又復活一個滅世妖魔,那漫天的煞氣終是變成了它的附庸。這一刻天佑似乎聽到了地獄中那些亡靈絕望的叫聲。
冥王緩緩收回幽冥王戒。他滿意的看着這眼前的亡靈戰將。天師的眼神中卻透出一絲擔憂,他看着冥王輕輕說道:“聖主,我們將這地府中的亡魂煉化是不是有違天理呢?……”
冥王冷冷一笑:“天?何爲天?若是有天,爲何神族殘害凡人的時候他看不到,你我慘死的時候他看不到……只要打敗神族,我們就是天。”冥王說罷,注視着半空中的亡靈戰將說道:“他比我想要的還要好,他的靈識已經幾乎散盡,沒有誰會比他更對我們忠誠的。這正是我們的復仇大業所需要的。亡靈戰將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