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南納四水,北接嶽陵,方圓八百里。?風光綺麗迷人,浩瀚迂迴,山巒突兀。
七月二十五的正午,柳毅已然到了洞庭湖的南岸,向湖面望去,但看湖中有山,如仙女一般立於水中。湖中金波萬道,形如魚鱗,點點白帆,風光之秀美,實是他平生未見。湖風吹來,心曠神怡,果然不愧是神仙福地。
沿着湖岸行走,但看兩邊楊柳依依,讓人頓生忘憂之心。
如此走了有半個時辰,遠遠的果然看到一株大橘樹,高有十數丈,粗有數十圍,極爲醒目。
“這裡便是洞庭龍宮之口了。”柳毅一邊走着一邊想道。
在柳毅到達洞庭南岸之時,那幫蝦兵還未到達沅江呢?他們雖然御水而行,拼命趕路,但怎麼可能比得上柳毅的速度。這也算他們命好,否則的話,還焉有命在。
柳毅至於那大橘樹下,伸手解開腰帶,在地上找了一塊石頭,拴好之後,連敲三下。
那株大橘樹開了一個巨大的孔洞,一個身着白衣的武士,從裡面出來,看到是柳毅,不由得眉頭一皺。張嘴問道:“大師何來?”
“爲見洞庭龍王而來!”柳毅回答道。
“龍王正在會客,不便見大師。大師若是有暇的話,不妨十五日後再來拜訪!”那武士道了一句之後,轉身欲走。
看那武士如此乾脆,柳毅卻是一愣。他記得清清楚楚,書中寫他入洞庭龍宮時,敲門即入,怎麼今天卻出現了這等麻煩事。
十五日後,便是八月初十。離科考只有五天,他還得趕往聖京城,再去禮部換取考試名牌,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小哥,煩請通報洞庭龍君,言說貧僧是爲瓊瑩公主送信而來。請他抽出時間一見,說完話之後,我馬上就走!”柳毅知道不能耽誤時間,便解釋道。
“你從何處來?”聽柳毅說是爲瓊瑩送信,那武士頓住了身形,張口問道。
“自聖京城外,涇河而來,中途遇到了瓊瑩公主!”柳毅開口道。
“既然如此,大師還請隨我進來!”那武士想了一下,開口道。
“多謝!”柳毅道了一個佛禮之後,隨那武士進入了樹洞。
進入樹洞之後,柳毅才發現裡面是別有洞天。洞內是一條長長的樓梯,由白玉鋪成,兩側的牆壁上鑲着瑪瑙和琉璃等物。頭頂上照明的皆是指肚大小的夜明珠,便好似天空的繁星一般。
“人言龍宮富貴,果然是不同凡響!”看到這種情況,柳毅不由得感嘆。但他乃是修行者,對這般外物絲毫沒有半點的貪婪,只看一眼之後,便轉移了視線,跟上了那武士的步伐。
便在柳毅進入樹洞之後,那武士便注意打量他,但看他的臉上只有讚歎之意,但雙眼澄明,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眼。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之後,這才進入到了龍宮。但看樓臺密集,門戶極多,奇花珍木,無所不有。
柳毅看到這種情況,只感到大開眼界。便當是旅遊了,一邊瀏覽,一邊隨着那武士向內走。
如此走了一段時間,到了一個宮殿之前停下。那武士才轉頭對柳毅道:“大師,請於此靈虛殿前稍候,我去通報我家主人!”
“還請隨意!”柳毅還禮道。
如此又等了片刻,那武士從殿角轉了出來。看到柳毅之後,面帶愧疚之色:“大師,我家主人正和太陽道人談的在講《火經》,正值興起之時。大師不妨在府中歇息幾日,待我家主人會完客之後,馬上便會出來見大師。
“《火經》?”柳毅立時想起來一句話,不由得自語道:“水者,舉一滴可包陵谷。火者,發一燈可燎阿房。”
“咯咯!”
便在此時,一聲輕笑傳來:“沒想到你這和尚,還有這般見識!”說話之間,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從遠處走來。
柳毅只一看那道童,不由得啞然失笑。對方年約十二三歲,雖然頭上束冠,身着八卦仙衣,手裡捧着一個拂塵,背後揹着一個火紅葫蘆,一派男兒打扮。但是膚色瑩白,身體纖細,隱隱從道衣之中可見曲線玲瓏之身體,再加上他走路之時,雙腳並擾,腰部微搖,只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女孩家。
再向她的喉嚨處看去,但看極爲平滑,柳毅便更加確定她是女孩子。
“見過道姑!”發現這裡,柳毅向前微一拱手。
“啊!”聽柳毅如此叫,那女道童立時有些驚慌起來,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紅暈,狠狠瞪了柳毅一眼。
柳毅卻沒有理會那道童,接着與那武士道:“不知道貴主與太陽道士還打算再談幾天,我身有要事,無法在此處久等!”
“這個可說不好,少則三天,多則半月!”那武士回答道。
“這可不行!”柳毅想了一下,便道:“我身有要事,等不了這麼長時間。還請你代爲通傳貴主,我只傳一句話。如果貴主執意不見的話,我便留下一封書信,說明此事!”
“好吧!”那武士想了一下,點頭道了一句之後,轉頭又走。
“慢着!”便在此時,那道童突然喝止一句。
武士依言停下,奇怪的看那道童。
“大師,你好不曉事?”那道童卻是未有理會那武士,反而看向了柳毅:“你的事情重要,難道我師父的事情就不重要嗎?洞庭君請了我師傅幾次,我師傅才終於肯來。而且悟道乃是何等重要之事,難道你就不能多等幾天嗎?”
柳毅看向那女道,他如今心性已高,自然不會爲了這點小事,便與之爭執,便微笑道:“道姑說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便留書一封,也是一樣!”
那道童一怔,卻未想到柳毅如此好說話。
“大師,說你不曉事,你還真不曉事!”那道童故做老氣橫秋狀,搖頭晃腦道:“你受人所託,前來傳書,傳書之人定然對你極爲信任。你留書而走,豈不是辜負了傳書人對你的信任嗎?豈不聞尾生死於橋下之舊事嗎?”
柳毅看那女道童搖頭晃腦的樣子,哪裡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挑釁自己。原因便是她在剛出現時,他一語道破了對方的女子身份。她口中所說的尾生卻是一個千古的楷模,在談戀愛時,與一女子相約於橋下見面。結果女子未致,他便一直等着。而後發洪水,他也不逃跑,而是抱着橋橔,活活的把自己給淹死了!
想到這裡,柳毅哈哈一笑:“尾生不知變通,死則死矣。似這般人雖然重言守信,但太過愚腐。他守信而死,雖然成爲千古笑談。但焉知那女子不會成爲市井罵柄!”
聽了柳毅的話,那女子卻是瞠目結舌,她卻萬萬沒有想到柳毅會說出來這樣的一番話,而且聽着還有幾份道理。
“這位施主,你自去通報便是!”柳毅接着對那武士道。
“慢着!”那道童又出言阻攔道。
柳毅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氣,那女道童雖然兩次嘲弄他。但對方畢竟是個小女孩,他不願意與之一般見識。但卻不代表他可以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耳聽那女道童接着又阻止那武士,柳毅心中怒火立時涌了起來,踏前一跳,雙目爍爍,冷聲道:“你待如何?”
“我想與你比一場!”那女道揚起小臉,出口道。
“與我比一場?”柳毅皺了皺眉:“女孩子家家的,我沒興趣?”
聽到柳毅輕蔑的口氣,把那女道童氣得杏眼圓睜,氣哼哼的說道:“你是不敢吧!”
“我是不敢!行了吧!”柳毅不願意搭理她,而且與一個女孩比試,勝不足喜,敗更可悲,索性一句話,打發她算了。
“你若贏了我,我便替你請出洞庭龍王,你看如何?”那女道童想了一下,提出來一個建議。
“好吧!”柳毅想了一下,終於點頭。
“看我的火鴉葫蘆!”
女道童聽聞柳毅同意,是大爲興奮,把手裡拂塵扔到了一邊,一邊高聲叫着,一邊去摘背上的葫蘆。
而就在此時,柳毅腳下流光一閃,已經縱身搶至了女道童的身邊,伸手一探,曲指成爪,劃出道道殘影,手指輕巧無比的扣在那女道童的喉嚨上。
“啊!”此時,那女道童還沒有摘下背後的葫蘆,便覺得脖上一涼,那股冰寒的殺機已然鎖住了她的咽喉。
“你耍賴!”女道童差點沒有哭出來。
“爭鬥之時,生死一線,誰會等你準備好了!”柳毅冷冷一笑,手指扣在那裡,紋絲不動:“你輸了,去請出洞庭君吧!”
“這次不算!”女道童眼圈微紅,拼命的搖頭。
“你賭得起,便輸得起!”柳毅爭辯了一句,眼中露出了蔑視的光芒。他非是要欺負小孩,而是實在不樂意陪着小孩玩。
看到柳毅的眼光,那女道童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她忙伸手在眼睛處抹了幾下,咬牙切道的點頭道:“好!你這次贏了!我便替你請出洞庭君!”
她這句話一出口,到是讓柳毅對她刮目相看,這女道童雖然纏人,但卻不甚討厭,既贏得起,也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