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淵渡口,金牛宮中,以八景帝爲的數名留守仙帝,正條條框框,陳述着寧凡自獨領一軍開始,一系列的過失。天『籟小說』.『23txt.
八景帝是此次界河會盟的副盟主之一,他生性謹慎,屬於羣修之中的主和派。實際上,並不是所有的會盟修士,都主張和異族全面開戰,不死不休。羣修固然都是來界河守衛東天的,但具體要如何防守,和異族打到什麼程度合適,衆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存在分歧。
亙古以來,四天修士對於界河異族的態度,既憎恨,又敬畏,既恨之如鬼,又敬若神明,充滿了矛盾。
三千二百萬年前,界河大舉進攻東天,可謂是東界河歷來爆的異族動亂中,規模最大的一次。
在東界河的歷史之中,大亂只有這麼一次,但小亂卻有過無數次。
不說那些小規模動亂,只說修士渡界河前往其他天界一事,便有着巨大風險。根據金牛宮不完全統計,在近一億年當中,約有六成的旅行者,在半路遭遇過異族襲擊。
幸運的人,忍氣吞聲給那些異族一些好處,便可令異族滿意退兵。
倒黴的人,便是給錢也無法活命,倘若打不過敵人,逃不得性命,便只能被異族吃掉。
過三成的旅行者,會葬身於襲擊者的腹中。只有不到七成的旅者,最終能夠成功渡河,抵達其他天界。正因爲有着如此高的渡河死亡率,沒有重要原因,四天修士是不會前往其他天界的。便是萬古老怪出門遊歷,也不會太過頻繁渡河過界,可見對界河異族是何等的忌憚。
實力羣的萬古老怪,固然不易在界河遇難,可誰都有倒黴的時候。倘若此人渡河渡到一半,恰好遇到數名異族仙帝出水覓食呢?呵呵…若遇到這種情況,便是四天仙帝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住性命…運氣,同樣是渡河成功與否的重要因素。
大多數修士,終其一生都不會走一次界河,只求固步自封於土生土長的天界,便已十分滿意。對於這種人而言,只要界河異族不攻到天界內部,要如何襲擊旅行者都行,他們並不關心此事。
使用界河頻率最高的,往往是那些四天級勢力,其中以四溟宗爲最。這些級勢力不止經營一域,更需要時常在其他天界走動。尤其是四溟宗,有着監管四大天界的職責,就不可避免地要時常派人渡河前往各大天界。譬如前些年的東天森羅之亂,四溟宗便出動了大批人馬來到東天,其中還有寧凡熟識的離小小…
這些級勢力,不少都與異族有所約定,每年都會給異族獻上大批童男童女、三牲祭祀,祈求風平浪靜,水域安寧。此舉被世人稱作祭河神,是一種愚昧、但無可奈何的舉措。
被當成祭品的童男童女,固然可憐,但與那些級勢力的切身利益相比,少數祭品的性命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然而,並不是你對異族恭恭敬敬,奉若神明,對方就會心懷感恩。即便四天的級勢力每年都會獻上大把童男童女,仍有相當數量的異族貪得無厭,持續不斷地襲擊着過往的旅行者。
有人說,異族是一羣喂不熟的白眼狼,可誰頭惡狼,偏偏就無人敢惹。
紫鬥仙皇尚存的年月,這些異族不敢放肆。但在末法修真界,誰都拿這些異族沒有辦法。招撫意義不大,進剿又只是徒然送死的行爲,歷史長河之中,不知有多少怒而殺入河底的萬古老怪,幾乎沒有人能從水底生還歸來…
這便是四天界河所處的大環境。
正因爲有了這樣一種大環境,當日寧凡與龍且一戰,一見面就直接動手的強勢行爲,纔會令龍且大吃一驚,驚訝於東天還有寧凡這種硬骨頭,原來並不全都是軟蛋…
在這種大環境下,人們對待異族的態度,便難免扭曲。更因如此,寧凡一個不慎,惹來五名異族仙帝出水復仇的事件,讓一些對異族心存敬畏的東天仙帝惶恐難安。
異族…是那麼好惹的嗎!若是軟柿子,誰都會去捏的,但異族並不是什麼軟柿子啊!
主和派的仙帝,只想守住界河,守住東天門戶,並順帶收復丟失掉的水上關隘,守成便好。雖說異族進攻東天的賊心昭然若揭,但這些人仍舊存有一絲僥倖之心。主和派收復淪陷關隘的初衷,只是想給異族展示界河盟軍的強大實力,試圖令異族因此而忌憚,知難而退,並最終重新與東天修士罷手言和。
事情沒有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主和派並不想真的和異族拼個你死我活。倘若寧凡生擒龍且一事,並沒有激怒異族,毫無疑問,此事將會是最好的震懾,能讓異族意識到盟軍修士的強大。
可偏偏,寧凡此舉一下子招來了五名異族仙帝,可想而知,十一水路下的異族仙帝,已經因爲此事而震怒了。如此一來,好事便成了壞事,這些主和派便又轉過頭來,數落寧凡的不是,並試圖稍稍懲戒寧凡一二,以此平息異族的怒火。
陣前斬敵,本來有功,卻反而要受過。此舉看似荒唐,但無論是修真歷史,還是凡人歷史,都不乏這種冤案生。主和派與寧凡沒有私仇,之所以會突然針對寧凡,只有一個原因…
這些人,太慫了。
“哼!盟主大人未免也太護短了!只因你與那寧凡有些交情,便派三名仙帝去救寧凡,是否有些私心過重!”
“嚴懲,必須嚴懲!這寧凡未得命令,竟敢擅自和十一路異族仙帝開戰,致使異族派出五名仙帝出水,壞我十一路大好局勢!此子不懲,老夫不服!”
“這一次是五名異族仙帝出水,下一次呢?倘若任由寧凡此子繼續肆意妄爲,從而導致異族與我東天全面開戰,誰來承擔這個責任!盟主嗎!還是在座的副盟主!又或是爾等主將!”
“倒也不必太過嚴懲寧凡,畢竟這寧凡也不是好惹的…老夫認爲,私底下不必太過苛責寧道友,但面上功夫必須做到位,大不了事後給寧道友一些補償便是。既要讓那些異族看到我們的實力,也要讓他們看到我們求和的誠意,如此,纔有和異族再度講和的可能,界河可恢復千秋安寧!”
八景帝等人一人一句,越說越激動。在座諸修,不僅有仙帝,亦有一些留守於太淵渡的仙尊仙王,此刻聽了八景帝等人的言語,不少人都是暗暗點頭,深以爲是。
當然,也有一些主戰派修士,厲聲斥責八景帝等人的軟弱行徑,主將來俊大帝,便是其中一員。
他有至親死於界河之手,恨不得立刻與界河異族全面開戰,聽聞寧凡生擒龍且,乃是諸帝當中最高興的一個,自然是極力替寧凡撐腰。
同樣爲寧凡撐腰的,還有蒼帝,金衡帝、牛橫帝等人。其中,蒼帝身爲盟主,必須同時顧忌主戰、主和派的顏面,很多話都不能直接開口,便只能暗示來俊等人講了。
“軟蛋,一羣軟蛋!傻子都能看出,異族是想再度淪陷東天,爾等居然還祈求和異族講和,真是與虎謀皮,不知死活!寧兄能以仙尊修爲擒敵方仙帝,爾等誰能做到此事?好好的大功一件,竟被爾等說成是罪孽深重,不顧大局,爾等要臉不要!”牛橫帝破口大罵,寧凡可是他看中的義兄弟,他自然不喜旁人非議寧凡,一罵起來,當真是六親不認,很多往日與他稱兄道弟的東天修士,都被他罵得面色漲紅。
“天地萬法,皆重賞罰。會盟一事,亦須賞罰分明。有功便是有功,如何能說成是有過。至於通過懲罰寧道友來平息異族怒火…這種蠢事,爾等居然也能想得出來,哼!豈不聞割肉飼狼乎!狼且不退,乃先毀汝萬里長城!”來俊帝冷嘲道。
“哼!大局重要,還是個人榮辱重要!只要東天安寧,誰人不可稍作犧牲!寧凡又如何,他比別人高人一等嗎!又不是讓他死,只是讓他稍受懲罰,和異族低個頭,很難嗎!”有主和派東陵仙翁,面紅耳赤地還擊道。
“那不如東陵道友先去犧牲一下,如何?”金衡帝沉聲道。
眼見雙方越吵越兇,蒼帝終於出面,制止了衆人的爭吵,並蓋棺定論,寧凡有功無過,當賞,不當罰。
此言一出,主戰派自是人人歡喜,主和派卻各個面色難看,內心暗道蒼帝徇私。
先是派人救寧凡,後又一力包庇寧凡,誰不知道蒼帝及師尊木鬆道人,與寧凡交好…
聽聞寧凡無罪,元丹帝面色含笑,內心卻是微微遺憾。他始終隱藏着對於寧凡的敵意,不欲任何人知曉,眼見寧凡不會受罰,元丹帝忽然不鹹不淡道,“功過倒是其次,老夫覺得我們更應該關心寧道友等人的安危纔是。雖說盟主委派了雷仙道侶、機造道友去救寧道友,但只憑三名六劫仙帝,能否真的救出寧道友,誰也說不準…要知道,敵人可是五名異族仙帝,想要在五名異族仙帝追殺之中逃回太淵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否平安歸來,尚未可知,真是讓人擔心啊…”
此言一出,主戰派各個皺了眉頭,反而是主和派的人,面色和緩了不少。
主戰派的人,因元丹帝一席話,開始有些擔心寧凡一行的安危了,擔心他們會在五名異族仙帝的追殺之中,損失慘重。
主和派的人,卻巴不得寧凡的人多死點人,來平息異族的怒火——若是可能,寧凡這個元兇死了更好,將來再與異族講和,也比較容易開口…
“元丹道友多慮了,敵人雖強,我等卻也弱不了太多。寧道友的實力自不必說,盟主還派去了三位仙帝協助寧道友一行撤軍,即便被五名異族仙帝追殺,也不至於損失過重吧。”金衡帝沉吟了片刻,言道。
“金衡道友此言差矣。異族仙帝既然敢出水報復,豈能不做完全準備。我料這五名異族仙帝之中,至少有一人是七劫修爲,且必定對於寧道友的一身手段,做了某種防備。同級之中,異族仙帝本就比我東天仙帝強大。如今對方人數佔優,修爲亦佔優,更有着界河地利之便,事先還對寧道友的手段做了針對性防備。我料寧道友一行,縱然最終成功撤回太淵渡,也必定損失慘重,甚至可能會有仙帝道友因此事而隕落!元某既非主戰派,也非主和派,但在這裡,卻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了。盟主當真不該爲了一己私心,將其他仙帝道友推入火坑,陪寧道友玩命…”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今日,蒼帝可以爲了彌補寧凡的過失,派出雷仙道侶、機造大帝去送死。
下一次,蒼帝也能派出其他人去送死,誰都可能被蒼帝派出去犧牲!
元丹大帝此言綿裡藏針,話一出口,絕大多數的仙帝面色一變,便是主戰派中,也有幾人神情動容。
“蒼某此舉,乃是爲了顧全大局,絕無私心!倘若真有仙帝道友因爲救援寧道友而死傷,所有責任蒼某人一力承擔!”蒼帝豁然站起,正色道。
“哼!盟主話說得好聽,怎不見你親自前往十一水路,去救那寧凡!”有人陰陽怪氣道,卻在蒼帝怒目一瞥之後,駭得閉了嘴。
嘴是閉住了,但內心終究還是不服。衆人心中如何作想,卻不是蒼帝能夠決定的。
眼見自己隨口一句挑撥,便讓會盟高層人心各異,元丹帝面色不顯,內心卻是頗有幾分得意,暗暗嘲笑所謂的界河會盟,只是一羣烏合之衆。
他更在內心暗暗猜測,倘若自己真的三言兩句就將界河會盟說散了,異日異族再度淪陷東天,他能否憑此事向異族背後的那些人請些功勞…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有趣,有趣啊…
“可惜,可惜…雷仙道侶、機造道友都是義氣深重之輩,否則也不會明知十一路危險,還跑去救人了。奈何異族太強,有五名仙帝齊出。雷仙道友等人怕是凶多吉少啊…”
元丹大帝面露悲憫之色,嘆息連連,每說一句,人心便多散一分。
眼前寧凡生擒異族仙帝所鼓舞的士氣,即將被元丹和主和派三言兩語毀盡,蒼帝內心大感失望,卻忽有一封急報從十一路傳回。
所有人心頭一緊,心道寧凡等人這麼快就被異族五帝擊潰了?否則爲何會有情報傳回?
這纔過去幾日?壞消息居然已經傳回來了…異族竟恐怖如斯!
情報被遞到蒼帝手中之時,還未啓封過。
蒼帝內心極爲沉重,他雖然深知寧凡實力驚人,但寧凡具體如何驚人,他並沒有親眼見過,都只是道聽途說。
或許,這封情報裡面,會傳回雷仙道友等人隕落的消息…
又或許,會傳回寧凡本人隕落的消息…
蒼帝內心愈沉重,翻看起情報,但只看了一眼,他的複雜之色便盡消,俊美的臉上,佈滿了震驚。
沒有太多喜悅。
因爲情報的內容,已出了他的想象,讓他下意識懷疑起情報的真實性。
生擒五帝…其中更有兩名七劫…這怎麼可能!寧凡是人不是神,是仙尊不是準聖,他怎麼可能做到此事!難不成這竟是異族僞造的情報嗎!
“哎,前線潰敗的情報,已經傳回來了嗎?盟主如此震驚,看來是相當嚴重的壞消息了,多半是有仙帝隕落。也不知是哪位道友,步了漢雲道友的後塵,真是痛煞我心!異族該殺,異族真是該殺!”
元丹大帝故作悲慼、憤怒之色,內心卻巴不得異族多殺些東天仙帝。
他口口聲聲說着異族該殺,但他的話,卻一句句瓦解着在場羣修爲數不多的士氣。
“又有仙帝道友被殺了麼!幾人,隕落了幾人!盟主爲何緘口不言!莫非是不敢承擔這一過失嗎!”有人怒聲道,怒聲當中,卻難掩對於異族的懼意。
“老夫就說這寧凡小兒是個惹禍精,如何!被老夫說中了吧!這種人,就該嚴懲!”主和派仙帝表面震怒,內心卻在暗暗高興,尋思着己方既已死了仙帝,擒下的龍且真靈多半也已被異族救走,如此一來,異族對於東天的恨,應該就能減輕一些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鎖定着蒼帝,期待着蒼帝的回答。
蒼帝從愣神之中回過神來,深感慚愧。他長得像少年,又不是真少年,好歹也是活了幾千萬年的人物了,居然會被一封情報驚得愣神,當真有些失態了。
情報不是假的!畢竟情報後面,還附帶了寧凡擊滅龍馬五帝的部分戰鬥錄影呢。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啊!
哈哈哈!
蒼帝再不掩飾驚喜之色,放聲大笑。
衆人皆被蒼帝的笑聲,弄糊塗了。
“呃,盟主莫非因爲前方大敗,精神失常了?”有人暗自懷疑。
元丹帝則暗暗心中一沉,有了不妙之感。
“敢問盟主,十一路前線傷亡幾何?”元丹帝小心翼翼地問道。
“傷亡?哈哈哈,有傷無亡,差強人意,差強人意啊!寧道友等人並沒有撤離廣宗關,而是在廣宗關前,與那五名異族仙帝大戰了一場,經過寧道友、雷仙道友等人的努力,竟將五名異族仙帝全部生擒,無一漏網!其中更包括兩名七劫仙帝!如何!這一次大勝之後,沒有人再說寧道友的不是了吧!倘若連擒六帝都是罪,這世間,可沒有人敢領功勞了!”
什麼!
又生擒了異族五帝!
其中竟還包括兩名七劫仙帝!
所有人面色驟變,便是八景、虛空、神空、鐵犁等八劫仙帝,也難以坐定,豁然站起,面容激動到抖。
便是趴在茶桌上呼呼大睡的白玉樓白老魔,也驟然驚醒,拍案而起,一把將蒼帝手中情報搶了過去,震震看着玉簡中的彙報,目瞪口呆。
生擒比擊殺更難,寧凡等人竟能一個不漏生擒五名異族仙帝,其中還包括兩名七劫!
這種駭然聽聞的事情,便是目空一切的白老魔,都不認爲自己能夠做到,寧凡等人居然能…他們纔多少人,一個仙尊,三個六劫仙帝而已…
不會是假情報吧!
“情報是真!”蒼帝一句話,打碎了所有人的幻想,微微一笑,將白老魔手中的情報拿了回來。
情報是真!
千真萬確!
寧凡等人居然只憑一尊三帝,便達成了一場空前大勝,這…這未免也厲害了!!
所有人都被情報的內容震住了,除了主和派的人,所有人都驚喜交加,士氣大振,甚至有種置身夢中之感。
“不可能!雷仙道侶是強,但只憑一尊三帝,絕不可能生擒五名異族仙帝!便是擊敗都沒有可能纔對!便是自保都困難纔對!雷仙道侶根本沒有這個本事!只憑盟主自說自話,如何證明情報是真!這情報定是盟主編造的,大概是想拿來穩定軍心吧!”有主和派猶自不信,提出質疑。
蒼帝目光微冷,朝那人掃去,沉聲道,“沒有證據,就莫要亂嚼舌頭,否則後果自負!如若不信,便自己看吧!”
蒼帝朝着情報玉簡打出一道指訣,霎時間,有無數破碎光影從玉簡中飛出,化作一幕幕戰鬥畫面,呈現在衆人眼前。
毫無疑問,這些戰鬥畫面可以證明情報的真實性。
只是…這些戰鬥畫面未免也太震撼人心了,方一播放,整個金牛宮大殿,便一瞬間鴉雀無聲了,靜得針落可聞!
無他。那些不信情報真實的主和派就不說了,即便是那些相信的人,也都以爲這場空前大勝,是以實力最強的雷仙道侶爲主導。
最不濟,也是一尊三帝各立功勞,才換來了這次大勝。
然而事實的真相,卻讓所有人驚掉脣舌!
是,雷仙真君等三名仙帝,確實在此戰當中出力了,但卻並沒有獲得任何戰果,從頭到尾,都只是起到了略微的拖延作用,替寧凡分擔了敵人部分戰鬥力,給了寧凡分而破敵的機會。
從戰鬥畫面上看,強如雷仙真君,從始至終都在被敵方仙帝壓着打,機造等人就更狼狽了…
三名東天仙帝皆被異族仙帝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反而是區區仙尊修爲的寧凡,輕易地便碾壓了對方所有仙帝,無人可擋!
畫面中,有堪比先天中品法寶的日月星辰二碑!
有可秒殺仙帝的十字光環!
有可在七劫仙帝潮水般的攻擊之中,毫不損的萬古真身!
寧凡所展現的實力,讓在場所有仙帝頭皮麻,便是九劫修爲的白老魔,都被這一幕幕碾壓仙帝的戰鬥畫面震撼了!
換做是他,或許也能擊敗對方的五名仙帝,但卻做不到碾壓,更不可能無傷做到此事,必定會付出一定代價;且若對方有心逃跑,他沒有信心將對方生擒,生擒仙帝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比擊殺更難好嗎!寧凡生擒仙帝,靠的是東天祖帝的定天術,他又不會此術!對於寧凡而言,定天術只是諸多底牌當中不起眼的一個,但對於普通仙帝而言,此術已經是蓋世神術,不可奢求…
“好小子!想不到後世竟能出如此才俊!”白老魔驚歎連連,從不服人的他,竟對寧凡感到心服。
一個時代只能存在一個東天第一魔。
身爲不同時代的東天第一魔,白老魔對於寧凡,始終有着一番輕視,那輕視,甚至沒有因爲寧凡擊敗沖和減輕多少。
白老魔不知道沖和大帝的隱藏。
他只知道,在他年輕之時,在他未入仙帝以前,並非沒有擊敗過六劫仙帝。寧凡能做到的事情,他似乎也能做到,可能還比寧凡做得更好,寧凡算個屁?
然而此刻,白老魔深刻認識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與寧凡相提並論。就算是如今九劫修爲的自己,或許也只是實力上比仙尊修爲的寧凡略強一線,論手段還要遠遠遜色於寧凡…
怪物!區區仙尊,竟能做到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當真是個怪物!若此子都不能成爲此代東天第一魔,還有誰能夠勝任!
一羣狗日的還想懲罰如此豪傑,真是蠢材,不可與謀!
元丹帝面色仍維持着仙風道骨的微笑,但微微抽搐的嘴角,地說明,他此刻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一點也沒有因爲寧凡的煊赫戰績興高采烈。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區區萬古仙尊,竟能打得五名龍馬仙帝毫無還手之力,且對方更連龍聖祖雲都召喚了一縷,竟還是敗了…那寧凡小兒已經強到這一步了嗎!他還只是仙尊啊,只是仙尊!”
“且河圖鏡居然被此子打碎了!那可是,那可是…”
“攪屎棍!這個該死的攪屎棍!少了河圖鏡,異族大神司的計劃,怕是要有些許變動了,定會震怒…此子該殺!”
“哼!看來需要找個機會,暗中剷除此子了…如今亂古已死,老夫已無掣肘之忌憚,便是殺了此子也無妨!對於此子的十字光環,老夫已有辦法躲避,至於此子的萬古真身…這倒是個變數,但若是老夫能借異族之手…呵呵,說不得還有機會從此子陰陽鎖之中,獲得極丹聖域那座天荒石門的鑰匙”
元丹帝強忍內心的驚濤駭浪,心中暗生毒計…
饒是如此,他仍舊不得不服,寧凡表露的實力,真是讓他難以謀害,必須從長計議。看來需要找個機會和摩訶商量商量了…
…
太淵渡的震動,寧凡並不關心。此刻他正在廣宗關上空的雲層中,嘗試煉化那一縷繳獲而來的雲光。
這雲光雖只一縷,但似乎包含了極爲高深的玄門變化,那種變化,便是天人第二境的他,竟都有些無法參透。
這隻說明了一件事!
此雲光蘊含的神通變化,還要出他天人第二境的辨識!
這是什麼概念!
天人第三境,有着堪比始聖的眼力。
天人第二境,眼力還要出絕大多數的末法準聖。
以寧凡的眼力,都難以參透此雲,足以說明此雲所蘊含的神通變化,已出了第二步的範疇,達到了第三步!
這是之前五太子龍蚩所喊出的言靈咒語。
再加上這區區一縷雲光之中,居然存在着聖人意志,寧凡有九成把握斷言,那令五、七龍馬太子實力大漲的祖雲,是一種第三步的聖人云術!
慶雲即祥雲,不少第二步修士都愛修一些慶雲,用來加入神通變化。
可那都只是第二步的慶雲神通,對於這種層次的慶雲術,寧凡從來都是興趣寥寥。
但若是第三步的慶雲術,則例外…
“若我將這一縷雲光強吞,融入到我的萬古真身之中,不知能否令萬古真身防禦再增一籌…”
寧凡嘗試着抹滅雲光中的聖人意志。他連包含了劫主意志的塵樹都吞過,會怕區區聖人意志?
怕倒是不怕,只是抹滅聖人意志頗費時間罷了,並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
六日後,寧凡仍未完全抹滅雲光中的聖人意志。
但廣宗關的陣法卻已修復完畢,必須繼續進攻下一處關隘了,他不得不暫時放下煉雲之時,再度啓程,帶隊攻略下一處關隘。
戰舟載着寧凡一行,沿着不可觀測的天地磁路,疾馳而去。
雷仙真君等人並沒有離去。三人皆有傷勢,本該返回太淵渡療傷,但考慮到寧凡又擒了五名異族仙帝,便有了猶豫。寧凡前後共拿下六帝,第十一水路的天,這下子是真的捅破了,誰知道下一處關隘會有什麼兇險、報復等着寧凡?他們有必要留在寧凡身邊,繼續幫助寧凡啊。
對於寧凡而言,與龍馬五帝一戰,危險程度接近於零,沒有任何激動感覺。
但對於雷仙真君的人而言,這一戰卻絕對是背託生死、險象環生的一戰了,可作爲一生經典戰役來回憶的。女人的友情,可以因爲很多無關緊要的東西結成,也可以因爲很多無法理解的小理由破碎。
男人則不同。
男人之交,可以因酒肉而生,也可因生死而生。酒肉之交爲輕,生死之交卻重。
當日一戰,幾經生死,互託背頸,豈非生死之交乎?
生死之交有難,又豈能獨自離去?
因爲寧凡展露出的蓋世神威,雷仙真君、機造大帝已對寧凡心悅誠服,又憂心寧凡前路可能會遇到更多的異族仙帝報復,哪肯獨自返回太淵渡療傷?
雷仙真君不走,身爲雷仙真君傀儡的玉華仙子,自然也不會走了。此事當日已被龍馬七太子揭破,雷仙真君索性不再隱瞞,而是堂而皇之地告訴衆人,他的道侶確實是一個傀儡。
寧凡嘖嘖稱歎,仙帝級別的傀儡,竟瞞過了整個東天的耳目,從這一點來看,這雷仙真君倒也有幾分本事…
這都是閒話。
寧凡其實並不在意雷仙道侶二人跟隨與否。當日一戰,二人展示出的實力無法令寧凡滿意,故而寧凡對二人並沒有報以太大期待,跟不跟,無所謂。當然,你若是跟,這份情意,寧凡還是心領的。
雖然你很弱就是了…
倒是機造大帝…此人居然能憑推演之術,在磁力混亂的界河之中來去自如。此事寧凡自問是做不到的,故而對於機造大帝,他倒是真心有些佩服,雖然此人實力同樣很差就是了,但好歹有一技之長啊。
於是前往下一關的旅途當中,寧凡除了對付沿途伏擊的異族,便抓緊時間向機造大帝請教推演之術,再閒下來,他纔會去折騰那難以抹滅聖人意志的一縷祖雲。
卜之一道哪是那麼容易精通的?寧凡自然不可能僅憑几日學術交流,就令自己的卜道大漲,但也確實受益良多。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正是此意。
若是旁人來問他的卜道秘傳,機造帝定是不肯深言的,這可是他賴以立身於世的絕學,豈能透露給他人?
可機造帝早已被寧凡心悅誠服,敬畏有加,寧凡只要問的不是他的最大秘密,他知無不言,當真是學無藏私了,品德頗高。
起初,寧凡面對界河的混亂磁力,只覺得是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經過機造帝講解之後,他再看那些界河磁力,漸漸有了不同。
再聽天地間的風聲,同樣有了不同。
這界河迷宮一般錯綜複雜的水路,似乎,也有其固有格局呢…
再看搜寶羅盤,同樣有了奇異之感。
古怪…
這搜寶羅盤,似乎是主人卜道實力越高,搜索內容越多,範圍越廣…
從前寧凡沒有意識到此事,只因卜道不足,但經過機造帝的點撥,他如今的卜道修爲,似乎堪堪達到了使用搜寶羅盤最高搜索能力的最低要求…
寧凡把玩着搜寶羅盤,驚訝地現,隨着他卜道略有精進,這搜寶羅盤居然能無視界河磁力,進行方向定位與物品搜索了…
之前有磁力干擾,可做不到此事呢。寧凡本還道所謂的,只是徒有虛名,卻原來,弱的不是搜寶羅盤,而是寧凡自己…
卜道達標的寧凡,拿搜寶羅盤隨意一搜,忽然面色一變。
在這搜寶羅盤之上,竟出現了數十個黑色光點,直指界河水下!
那些黑色光點,無一不是末法時代極爲少見的八億陰沉木,且各位置的陰沉木,數量似乎不少啊!
八億陰沉木,八億年纔可成形,是無量丹藥方里最難得到的主材料!
無量丹,則是萬古修士提升修爲最重要的東西!
一塊巴掌大的八億陰沉木,便能引仙帝勢力的爭搶。
寧凡難以想象,這河底究竟有多少八億陰沉木,僅這數日水程所包含的陰沉木儲量,便足夠近百名碎念巔峰晉級萬古仙尊了吧!
整個十一水路,又該有多少陰沉木?
這是何等驚人的礦藏!
可惜都握在水中異族手中呢…
寧凡忽然有些明白,異族爲何會有那麼多的萬古老怪了,簡直殺之不盡。
不僅僅是因爲異族繁殖能力強,更因爲異族有揮霍不盡的八億陰沉木,有揮霍不盡的無量丹主材料,可源源不斷製造強者!
“若能深入水底,將這些陰沉木全部掠奪就好了,可惜…”
寧凡一嘆。
水面上的磁力便已極強,水底磁力更是水面之上的數十倍不止。
寧凡連在水面上確定方向都做不到,進入水底,將更將迷失方向吧。
不過他如今卜道達標,搜寶羅盤倒是可以拿來確定方向,雖然藉助羅盤確定方向的過程比較費時間,倒也未必不能在河底行走的…
但他還有任務在身。
且河底異族仙帝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更可能有準聖。寧凡可不認爲,異族仙帝都是他抓到的那種膿包貨色。
其中,肯定有如今的他,尚無法企及的強者!
“若我也有黑繩那般龐大的氣血就好了,便是遇上準聖,對方也難以將我擊殺,我可從容來去,自保無虞…可惜,我獲得煉神鼎、焚煉爐的過程都很順利,偏偏這氣血葫蘆,卻怎麼都找不到…放眼東天,竟無任何一絲此物的消息,連古籍都沒有絲毫記載,想要修出黑繩那種氣血,幾無可能…”
自從見識過黑繩的變態氣血,寧凡對於氣血葫蘆的熱衷,還在煉神鼎、焚煉爐之上。
在等待暗族報復的數十年中,他暗中蒐羅了東天絕大多數的葫蘆法寶,卻無一是氣血葫蘆。
說到葫蘆…
寧凡一翻手,又取出了先天紫葫蘆。
此物,是他當年初入東天之時,切神藏切出來的,是煉製先天法寶的良材。
看到這先天紫葫蘆,當年和燭弓相處的一幕幕,恍如重現,歷歷在目。
他想起了燭弓,想起了眼珠怪,這兩個二貨,現在應該在北天吧,以眼珠怪對與蒼生的守護執念,大概不會對北天的界河亂局視而不見的。連天荒巨門的火道都敢冒死去闖的人,怎會對北天之亂熟視無睹…
想起眼珠怪,寧凡難得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目光重新落回先天紫葫蘆後,又有了幾分凝重。
這先天紫葫蘆令他感到凝重,自然不是因爲它是一個煉寶良材。煉寶之事,寧凡算是徹底放棄了,無他,他沒有時間耗費幾百幾千萬年,煉製一件先天下品法寶,想要這種法寶,直接搶不是更快麼?
讓他凝重的,是先天紫葫蘆帶給他的詭異感覺。
似有一絲牽動他的神靈血脈…
但此葫蘆,又絕非傳說中的神靈神器——氣血葫蘆。
你問寧凡怎麼知道這些情報的…
當然是因爲他和葫蘆聊天了啊。
“我問你,你是不是氣血葫蘆?”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紫術僞器…我是紫術僞器…我是紫術僞器…”
“紫術僞器是什麼?莫非和氣血葫蘆有關?”
“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麼…你只是一個葫蘆…有什麼事情能令你感到高興嗎?”
“我是紫術僞器…我是紫術僞器…我是紫術僞器…”
“我再問最後一遍,什麼是紫術僞器…”
“哈哈,哈哈,哈哈…”
又笑…
寧凡好似神經病一樣,和先天紫葫蘆對話了半個時辰,卻問不出一點有用信息。
除了紫術僞器,就是哈哈哈哈,這葫蘆就不會說第三句話…
寧凡深感怪異。
已真正決定踏上神靈路的他,分明感到這先天紫葫蘆與他的神靈氣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那關係不深。
但確實存在。
這不是氣血葫蘆。
但或許,包含了某種尋找氣血葫蘆的線索也未可知…
紫術僞器。
紫術…
紫術…
這紫術二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寧凡閉眼沉吟,片刻之後,忽然一震。
他當年從紫鬥仙皇那裡感悟到的風煙一指,不就是以紫術爲前綴的麼…
紫術,紫術…
…
寧凡正自沉吟,身後卻有一大堆東天修士面面相覷。
他們不理解寧凡在幹什麼。
和一個葫蘆自言自語?如果不是知道寧凡是一個智力正常的天才修士,他們大概會以爲寧凡是一個…神經病…
“寧道友的愛好真是奇特,居然會和葫蘆聊天,莫非此舉暗含某種大道不成?聖人以萬物爲芻狗,寧道友卻反其道而行之,以萬物爲友,與萬物交流。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如此奇異的修煉手段,真是聞所未聞,令人佩服啊!”
“上士聞道,躬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爲道…此言正是此意!真正的大道,定是與衆不同的,豈是常人可以理解!我等弗如遠矣!”
雷仙真君等人歎服不已。
當你崇拜一個人到極點的時候,就算他真的只是一個神經病,你也會覺得他是一個無人理解的天才…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如人言道,無需理解。
在這般戰後羣情振奮的氛圍當中,下一關,遙遙在望,卻已無人畏懼異族來戰…
因爲,寧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