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輕輕吸了口氣,眼前的泰嶽雷主,金身第二境的煉體境界,足以讓他氣息一滯。
以他玉命巔峰的煉體境界,加上屍魔之身的力之極限,都猶遜『色』泰嶽一籌。
這黑塔般的漢子,周身泛着純金之光,肉身好似成了一個金人,並刻滿大道紋路。
他立在那裡,彷彿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的一拳,便是雷十一都法接下,必定重傷!
至於楚南風等人,則直接在泰嶽雷主的氣勢之下,連退數十步,才穩住身形,根本抗衡不了泰嶽的霸道氣勢。
“此人不但是金身體修,更將金身修至第二境…此人很強!此人血氣帶金,令我隱隱有所明悟…煉體之道,起步是銀光十層,而後纔是銀骨,錘鍊的是骨,之後是玉命,錘鍊命魂,到了金身,便是錘鍊氣血…氣血麼…”
寧凡心中自語,目中卻毫懼『色』,一步邁出。
泰嶽雷主的氣息,每一絲都足以鎮壓山河,鎖住長空。
但隨着寧凡五指一抓,一片片金身氣勢似琉璃粉碎,傳出崩碎聲,就此被破去。[
“好,我接你一拳!若我傷,我要你…一滴金身血!”
“金身血?可以!若你能在本尊拳下不死的話。”
見寧凡破掉自己氣勢,更應下自己比鬥,泰嶽目『露』讚許之芒,深深看了寧凡一眼。
他看出寧凡真實的煉體境界,是玉命巔峰,突破金身還遙遙期,但憑藉詭異的屍魔體質,可一戰真正的金身第一境。
寧凡索要他的泰嶽的血。自是爲了體悟金身境與玉命境的不同。
一滴血而已,若寧凡的實力可讓他滿意,給他一滴血,助其體悟金身境界,又何妨!
“接拳!”
泰嶽一步邁出。其氣勢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好似刀劍般銳利,震得數死靈匆匆倒退,扯空戰場,不論敵我!
數山峰被其氣勢鎮住,好似被斧劈過。攔腰截斷,巨嶺坍陷,河流斷流,似被仙錘碾壓夷平。
泰嶽的雙目中,一絲猩紅的兇芒升起,其周身好似金人。精氣遮天。拳芒一動,立刻發出驚天裂地的崩潰之聲。
一道純金的拳芒,劃過天際,震碎一層層雲霄,虛空在這一刻被其碾碎,大地在這一刻開始地震般崩碎。
那一道拳芒由遠極近,不過是瞬息之間。寧凡一步迎上,目『露』滔天戰意。
這一拳,很強!足以一拳鎮壓雷十一!
這便是天雷塔中幾乎問虛敵的存在麼!
“雷甲,現!”[
寧凡周身,驟然浮現金『色』雷紋的雷甲,白袍金甲,好似成了一個天將。
在這雷甲覆身的一刻,其肉身防禦力立刻提升至一個恐怖的地步。
三階金甲,可擋沖虛一擊,一路行至22層。他已平白獲得十萬元雷,三階朝着四階的晉級,也已走了一般。
這種級別的防禦,便是普通沖虛老怪的攻擊,都可視了。問虛老怪的攻擊,根本法震破此防禦!
足以鎮壓雷十一的拳芒,轟在雷甲之上,發出滅世一般的可怕轟響。
風雷倒卷,大地被拳芒席捲,一片腐朽、蕭索,但立於拳芒中心,寧凡卻毫髮未損,處於不敗之境!
其防禦力,已在數元雷的滋養下,達到一個恐怖境界!
良久,拳芒散,寧凡散去雷甲,淡淡道,
“閣下拳芒,我已接下,閣下應諾之事,該完成了!”
嘶!
縱是泰嶽本人,都不禁駭然地吸了口氣,其他高手,則一不是震驚模樣。
他們皆看出泰嶽一拳厲害,足以瞬殺任何窺虛,足以鎮壓雷十一級別的問虛。
如此強悍的拳芒,寧凡竟憑雷甲之術、完全接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雷甲並非法寶,而是一種法術,凝鍊元神之雷、成雷甲護體不敗的法術!
他們終於明白,寧凡爲何處處蒐集元神之雷,想必爲的便是這種玄奇秘術!
一絲深深的挫敗感,浮現在泰嶽雷主的心頭,他閉上眼,沉默。
這一拳,他動用了十成氣力,並未動用體術。
但從這一擊判斷,即便他施展強悍體術,也攻不破雷甲防禦。
這雷甲防禦,已然逆天,便是沖虛中的高手,也會覺得棘手。
“你,可以上二十三層!”
泰嶽睜開眼,帶着不甘與頹敗,並指如劍,在臂膀上一劍刺過,將一滴金『色』血『液』收入玉瓶,連帶之前的備禮,俱都贈給寧凡。
金身之血,皆只在皮膚中的細小血管中流淌。
以泰嶽如今的煉體境界,也不過凝聚了五百滴金血而已。
寧凡點點頭,泰嶽雖說行事霸道,但還是個願賭服輸之輩。
他收了備禮,吞了元雷,淡淡掃了玉瓶金血一眼,不再言語,邁入二十三層的傳送陣。
“周道友又讓老夫大開眼界了…那元雷之甲,防禦當真逆天,泰嶽破不掉此甲,應龍多半也法得手的。道友與應龍的決戰,怕已先天立於不敗了。”
“也僅是不敗而已…應龍傷不得我,我卻也未必能傷應龍的。譬如那個泰嶽雷主,我可防禦其攻擊,卻未必能傷他,縱然是皇氣殺伐之劍,也未必能攻破其肉身防禦…終究還是限於境界…想要滅泰嶽,或許只能動用第三指…”
“什麼第三指?”雷十一狐疑道。
“沒什麼,最後一層雷宮了,下一層,便是應龍所在…”
寧凡等人收住腳步,前方依稀出現一重重森嚴防衛的死靈高手。
一見寧凡等人前來,立刻大喝道,
“來者止步!莫雷雷主有令,周明道友若欲借傳送陣,需回答雷主一個問題。不論答案能否令雷主滿意,但凡回答,閣下皆可通過傳送陣!”
言罷,便有千百個持戟化神,披甲衝來。將寧凡等人重重圍住,首當其衝的,有20名窺虛,1名問虛。
出聲的正是雷宮問虛,此人雖有問虛修爲,卻並非莫雷雷主。而是莫雷雷宮的大統領。
“回答問題?該不是要變着花樣打一場吧!”雷十一『露』出黃牙,猥瑣一笑,眼中卻戰意滔天。
寧凡不置可否,只目光淡淡一掃圍困修士,一擺手,止住躍躍欲試的雷十一。
“回答什麼問題?”寧凡向那大長老言道。
“來人。取雷主手令,禮物,筆墨!”
大統領眼『露』凝重之『色』,喚人取來數物品。
有烏金竹葉,有元雷,有銀品金品之雷玉,這些自是禮品了。
除此之外。更有人跪在寧凡身前,持一木盤,上盛放筆墨紙硯。
除此,更有一封手令,書於紙上,只有一個字…
‘雷’!
“這是什麼鳥問題!”雷十一撇撇嘴,貌似輕浮,眼神卻有一絲凝重,似乎看出了些門道。
“抱歉,雷主正在閉關。只說問周明道友問題,留下這一個字,並未說具體要詢問周道友什麼。”大統領歉然道。
“妨,我明白他的意思。”
寧凡左目紫星微閃,目力幾乎可洞穿一筆‘雷’字的所有法力軌跡。
這一個雷字。每一筆都有法力留存,每一筆,都蘊含着莫雷雷主的雷道。
但所有雷力勾畫成字,卻並不圓潤,字裡行間縱有一絲滯澀之感,法圓融完滿。
之所以法令雷力完美,只因莫雷未晉入沖虛境界,尚是問虛修士。
這一個字,是一個提問。
莫雷想問寧凡,他如何才能突破雷道桎梏、『摸』到沖虛瓶頸!
“有意思。”
寧凡沒有寫下任何字,只是拿起那寫着雷字的紙,驟然撕碎。
“大膽!”
大統領目光一怒,只道寧凡狂妄。
莫雷雷主備好厚禮,送寧凡登二十四層,僅僅是詢問一個問題而已,且不論答案是否滿意,都會放行,要求並不過分。
但寧凡卻視莫雷的請求,公然撕碎莫雷手令,疑是在打臉。
士可殺,不可辱,大統領縱然知曉寧凡厲害,也欲與之一戰了。
便在這時,遙遠的雷宮中,忽然傳出一道徹悟般的嘆息,淡淡的言語,好似一道雷光劃破長空,令道,
“共伯,住手!小友的答案,我很滿意…他說得對…”
出聲者,正是莫雷雷主,在聲落的一刻,化作一道仙風道骨的老者,飄然現身,目『露』感嘆。
“小友的道悟,果然非常人可比…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老者抱拳,目『露』感謝。
“能幫到閣下,周某亦感到欣慰道。”寧凡抱拳回禮,說出之語,讓數高手大感莫名。
“呃…爲何此子撕了雷主手令,雷主不怒反謝…此子究竟給了雷主什麼答案?”
大統領茫然不解,同樣不解的,還有數高手。
在場高手,唯有那猥瑣的雷十一,稍稍明白了些什麼。
雷十一隱隱看透莫雷的提問真意,問的是如何悟雷道、晉入沖虛。
但雷十一看不懂寧凡的回答,撕碎紙張又是何意?
寧凡與莫雷打着啞謎,答案也唯有二人知曉。
而後,在莫雷的命令下,所有高手比恭敬地送寧凡等人前往傳送陣。
只在離去時,寧凡忽而大有深意朝某個方向一笑,自語道,
“有意思,此行會多兩個幫手麼…”
在衆人離去後,大統領滿腹狐疑地問道,
“敢問雷主,你究竟問了周道友什麼問題?他又作何答覆?”
“我問他,如何突破沖虛。”當着諸位屬下,莫雷直言不諱,不以爲恥。
“什、什麼!雷主乃是堂堂問虛高手,且幾乎是問虛敵,爲何要向一個尚未煉虛的小輩請教這個問題!他不過化神而已,怎會知曉如何突破沖虛境界?”大統領愈加不解。
“此子修爲雖是化神,但對虛空的明悟。早已突破問虛,這一點,以你的道悟是看不出來的…且尤其讓老夫在意的,是此子對雷道的領悟。老夫突破沖虛,最大的難題。不是對虛空的領悟,而是對雷道的領悟。老夫的雷道,始終有一絲法完滿,聽聞此子修有太素雷帝的秘術,故而試探一問,也並未報有太大希望。但此子答案,着實讓我意外…修雷萬年,今日老夫纔算是茅塞頓開!”
“那周道友不過是撕掉雷主手令而已,哪裡曾回答過什麼問題?”
“這便是最好的回答…老夫於紙張之上書字提問,那一個雷字,便是老夫所有雷道。而那紙,則是天道…老夫的雷,處在天道之中,但天道之下,老夫不過是一介死靈,論如何精研雷道,終究有那麼一絲缺憾。是永生法比上活人的,這,便是天道的意志,不可抗衡…這缺憾,實際上法彌補,除非老夫轉世重修。這一切,老夫心知肚明…所以論周道友在紙上書寫任何字眼,都是困於天道內的,法幫助老夫所以,他撕了紙。撕了老夫的雷道,亦撕了天道!”
“這、這…”大統領似有所悟,又恍然不解,只覺得這撕紙的小小的行爲,蘊含的道理太過離經叛道!
“他的回答。只有一個!‘道若阻我,我便棄道!天若阻我,我便撕天!’這,就是他的回答!老夫修雷萬年,今日才茅塞頓開,老夫太過執着於死靈身份,太過執着於雷,執着於天…這些執着,可棄!需要堅定的,只有突破沖虛的決心!”
莫雷言罷,一股浩瀚的氣勢漸漸升起。
他,距離突破沖虛,不遠矣!
“來人,備戰!我等即可出戰,征討應龍!”莫雷忽然下令,震驚數高手。
“什、什麼!雷主征討應龍,難道是爲了援助周明麼!”大統領驚詫道。
“不錯,此子解我困『惑』,我當還他一個人情。”
“那雷主爲何不直接與之同去…”
“若老夫與他同去,便和那雷十一一樣,屈於其膝下…老夫雖可助他,卻非他屬下,老夫有老夫的驕傲!你也是如此麼…泰嶽!”
莫雷言罷,目光忽而一凜,向一旁隱匿虛空掃去。
登時,那隱匿之處,現出一個黑塔大漢,哈哈大笑,正是泰嶽雷主。
“哈哈!還是莫老兒眼光毒辣,竟然看出本尊隱匿於此!”
“眼力毒辣的,可不止老夫一人,那周道友多半也看出來了。他離去之時的話語,想必說得便是你我。”
莫雷嘆息,他真有些『摸』不透,寧凡骨齡才五百歲,爲何道悟、心智皆如此妖孽,連二人有相助的意思都能看出,多半也明白二人不明面幫助,是放不下面子,怕被人說成寧凡手下吧。
畢竟不是每個老怪,都能和雷十一一樣,厚顏恥,不怕別人非議。
“老夫幫他,爲的是還情,你幫他,卻是爲何?若你懷了不軌之心,休怪老夫手下情,與你出手!”莫雷冷聲質問道。
“出手?哈哈,莫老兒,我勝不了你,你也勝不了我!我樂意幫他,且也想宰了應龍玩玩,這就是我出手的原因,愛信不信!哈哈,本尊去也!”
泰嶽仰天大笑,獨自一人,揚長進入傳送陣。
莫雷目『露』古怪之『色』,嘆息搖頭,亦領人入傳送陣。
這麼多年,他還是看不懂泰嶽,此人太過隨『性』了。想挑戰你,天王老子也敢一戰。想幫你,又沒有個正當理由。
但莫雷可以預想的是,寧凡的實力,加上他與泰嶽的援手,血戰二十四層,不會敗。
“卻不知那應龍此刻,是否已經坐立不安了…”莫雷淡漠道,彷彿對應龍生死,毫不關心。
…
二十四層,應龍雷宮。
幽深的沼澤中,一條帶翼黃龍,聽聞一道道稟報之後,目光震怒,龍『吟』震碎一片片長空。
“不可能!此子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衝破二十三層雷塔防禦,來到我二十四層!這絕不可能!”
他怒意未消,又有數道傳音飛劍倉皇飛至,每一道飛劍,俱都是求饒之聲。
“龍王救命,水關告急!”
“水關已破,鐵龍城被圍,求龍王援手!”
“驪山被夷平…”
“神霄谷被破…”
一道道傳音飛劍,一不是被屠被滅的噩耗。
應龍王怒意更甚,從來只有他追殺他人之理,什麼時候,他追殺之人敢如此狂妄,到他的地盤,殺他的手下!
“來人,本王要親自出擊,誅殺此子於二十四層!”
黃龍振翼飛起,黃芒一閃,化作一個黃袍大漢,面『色』陰沉似鐵。
但不待他親自出擊,又一道墨『色』飛劍,疾馳而來,在龍池炸開,傳出一道冷漠聲音。
並非其屬下的戰報,而是…寧凡的聲音!
“應龍子,你死期已至!”
“豎子狂妄!”
應龍王大怒,他法忍受,自己竟被一個化神小輩如此挑釁。
便在其震怒之時,龍池之外,一道道震天動地的鬥法聲,由遠及近。
寧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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