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我猜中的表現。
我思考着說什麼可以讓我逃過一劫。
剛纔情急之下我想到前些天一個騷擾我的客戶,叫李青,家裡好像挺有錢的,他跟別人不同的是,頗有“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竟然多次嘗試對我下手,還差一點真的讓他得手了,我好像被下了藥,腦袋暈暈乎乎的,心裡想要不就這樣將就着吧,但是那傢伙實在太噁心了,噁心的笑,噁心的身上的味道,我承認我是有些潔癖,但也恰好手邊有個酒瓶子,一衝動就打在了那人腦袋上,當時血流了一地。不過好在最後我先報警說是正當防衛,我又躲得快,才堪堪逃過一劫。
如今細細想來,八成是來尋仇了,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次我主動帶着點討好地吻了吻他的脖頸,睫毛顫了顫道:“對···對不起。”
見他還是沒有動靜,我吞了口唾沫語無倫次地繼續說:“那天···我不該那麼衝動,我不該打他,真的很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才二十歲,我雖然上沒有老但是下有···哦不將來可能有小啊,您可憐可憐我···”
“噗嗤——”那個男人竟然笑了,空氣都震顫了一瞬,我覺得我剛纔的發言很可憐很悲催,一點都沒有搞笑的成分,我分不清他是故意逗弄我還是嘲笑我還是真的開心。我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眸觀察那人的面部表情,可是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圈漆黑的輪廓。
忽然,那個男人逼近我,輕輕在我耳邊道:“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下來。”
他在黑夜中的視力比我似乎好很多,我有些夜盲。我渾身不受控制地輕輕顫了下,我大膽地上前一步主動摟住他。我主動解開了衣服,迷迷茫茫中,我輕聲喊了一句:“對不起···”
或許我們真的是有深仇大恨吧,他聞言,更猛了些許。我咬牙忍受着,我希望他此時把怒火發泄出來,然後···然後就不要我的命了。
我的命一點也不好吃,我的前二十年一直都很悲催。
我朦朦朧朧地想,也許我也朦朦朧朧地說出來了,因爲我一直在想辦法換取這個復仇者的同情。
“你是不是以爲這樣就能逃過懲罰?”他低沉的嗓音宛如鬼魅般在我耳邊炸響,我被驚的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但我因爲想不到怎麼面對,一直閉眼瑟縮着。
“嗯。”我實事求是地呢喃。
“告訴你,沒門。”
我的心仿若瞬間墜入了冰窟,冷颼颼的。我害怕得牙齒睫毛一起亂顫。
最後,他把我攬在了懷裡,摟得緊緊的,宛如情人般,我感受到他冰涼的肌膚,我覺得他一定也能感受到我心跳如鼓,他一定能識破我裝昏睡的詭計。
良久,他的手緩緩劃過我的臉頰,他的手很粗糙,很冰涼,我不知道是他的手太涼還是我的臉發燙。
“樑溫如。”
這一聲叫得我心裡咯噔一聲,這是我的名字,溫如溫如,母親希望我不管春寒料峭,始終溫暖如春。可是自從母親在我十歲那年死後,我的心,早就不再總是溫暖的。我是個自私又狠毒的女人,爲了生活,我也可以不擇手段,也可以出賣自己。
“夜天堂幕後老闆,你裝什麼清高呢。”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我苦心營造已久的外殼擊個粉碎。
我停止了我顫動的睫毛,我不再裝作無辜可憐少女來博取綁匪同情,因爲那隻會招致他的嘲笑。我十多歲就是不良少女了,我的膽子天生比旁人大。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裝了?”他冷笑一聲。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着他。
我的眼睛早就不是之前的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眼睛淡漠,冷靜,或許正如我內心深處一樣。
“你父母已經逝去,你卻還能上着好學校,開着豪車,住着豪房,吃着大餐,你當真以爲,這些一點都不奇怪嗎?”
我是有些錢,吃喝不愁,但是我一直隱藏得很好,沒有他說得那麼誇張。看來我這次真的是碰到硬茬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我既沒有懊悔也沒有生氣,只是想着該怎樣脫身。
我誠懇地道:“對不起,我是哪裡得罪過你嗎,我真的很抱歉。相信你也知道,我母親在我十歲就去世了,我父親早年被人打成了個殘廢,我別無所求,我···只是想自保。”她混過黑,不少事也是幫兇,她不是很確定到底是哪一件事,雖然李青那件事嫌疑最大。
“切,得了吧,你難道不是爲了···錢?”他一把將我推開,他那個眼神讓我內心很受傷,彷彿我是一件再破爛不過的衣服。
“可是錢再多,也買不回自己的尊嚴吶···”我喃喃自語。
我的手維持着被他推開的姿勢,呆坐在牀上,我的手指骨節泛白,摳進牀板裡,這是我內心痛苦時的緩解辦法。
“不管你相不相信,今年年底,我就準備不幹來着···我想和過去做個告別···如果我以前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會負責的···”我雙手抱膝,狀似有些無助地呢喃。
他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不住地笑着。雖然是在笑,但是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幅度還是不是很大,我還是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般好忽悠嗎?我比你整整大十歲呀小妹妹,我知道,一旦進入這裡,便猶如一腳邁入深淵地獄,想脫身,哪有那麼容易呢。”他宛如逗弄貓狗般輕輕劃過我的鼻尖。
我的手頓了一下,泄氣地四仰八開地躺在了牀上,自顧自地說着:“不可能嗎?可爲了他,我想試一試···”
我說的那個他是我男友——吳明宇。一想起他,我的臉色禁不住明快了些許,小腳兒輕輕晃了下。我是在酒吧遇見他的,他好像被朋友忽悠了,來了這種地方,他顯得侷促不安,不住地搓手。我上前和他主動搭訕,他很快對我有了好感。
“下次別來這種地方了,你不適合這裡。”臨走時我對他說,他笑了笑,從那以後,卻經常來找我,他說他喜歡我。
我晃動的腳忽然微微一頓,想起前幾天,他突然對我說小如,你可不可以不幹這行了?我才知道他家是非常傳統保守的,恐怕很難接受我。
所以我才決定“改邪歸正”。本來辭職信我都已經寫好了的。可是···眼下自己有沒有命活着都是個未知數。
”他是你那個男友嗎?“他問我。
我不奇怪他知道我們的事。只是——
我渾身打個寒戰,我使勁抱住他的腰,保持一種跪姿,以一種近乎哀求的方式對他道:”求求你,別傷害他···有什麼你衝我來···跟他沒有關係···“
他撇撇嘴,眼神飽含深意地看着我,手指又似乎憐惜地輕輕摩擦着我的臉道:”你這副樣子,如果被他看到,他是不是會回心轉意呢?“
回心轉意什麼?我知道明宇因爲我的身份會遭到親人的反對,外人的恥笑,所以我暫時和他撇清了關係,思考過後我不顧一切地寫了那封辭職信,現在被他抓來這裡也不知道幾天了,明宇會不會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你會殺了我嗎?”我擡頭怯怯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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