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箭計劃最終獲得通過,這樣的消息讓身處前線的東北國防軍總司令蔡鍔上將高興不已,這顯然是一個真正的好消息,而他和東北國防軍也早已爲此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在中央軍部的電令下達後,蔡鍔就迫不及待的召開前線指揮官全體會議,將張自忠、傅作義、劉亞昭、衛立煌等人都召集過來。
此時的東北國防軍指揮總部已經遷移至漢城,依託仁川港、仁川機場和多條鐵路幹線進行補給增援,全軍總兵員擴大至170萬規模,下轄11個空軍師,其他可供調遣的本土沿海空軍師4個,海軍方面由中央聯合艦隊負責配合,本身下轄一個朝鮮巡防艦隊。
全軍裝備的輕型坦克1.1萬輛,身管火炮1.33萬門,火箭炮2748輛,步兵裝甲車和兩棲裝甲車總計1.57萬輛。
美國馬修.李奇微將軍說過,朝鮮南部的地形過於複雜,大部分的地方連輪式車輛都無法通過,很多地圖上標註的道路根本無法通行。
東北國防軍同樣面臨這樣的問題,但是帝國陸軍擁有規模龐大和水平極高的工程部隊,通過扶持北方朝鮮政府大量徵調朝鮮民工負責修路,一方面是修路,另一方面就只能靠大規模的空投和航空運輸來增加補給輸送。
宋彪在這場第三次中日戰爭之中充分吸取了美國人在韓戰中的教訓,整個戰爭在作戰和修整之間打打停停,條件具備就打,條件不成熟就停下來做戰爭籌備工作,以一種很穩健的方式逐步向前推進,並沒有任何冒進的意圖。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東北國防軍在朝鮮南部以日軍遺留的軍用機場爲基礎,修建了漢城、仁川、光州、全州、清州五個大型的軍用機場中心,調入五個空軍師進駐,加上原有的濟州、元山、信川三大空軍機場,對日本已經實現在北部的層層環形壓制,使得日軍根本無法阻止有效的空軍大規模攻勢和防禦戰。
各集團軍的前線指揮官和參謀長陸續乘坐專機、火車抵達漢城,隨即就乘車前往總指揮部,只有陳武將軍率領的第四集團軍防禦線較爲深入,已在前線同日軍多次交火。軍情緊急不便回來,由副參謀長徐尉前來參加會議外,其他如傅作義、衛立煌、張自忠等人都陸續抵達漢城機場。
所有人都是在4月17日的這天上午抵達,到了總指揮部就直接奔赴會議室,衛立煌和第二集團軍新提拔的參謀長白崇禧來的最早。他們的任務也完成的最早,後面基本沒有他們太多事情,頂多就是作爲預備力量和穩定後防。
風水輪流轉,如今終於輪到傅作義帶領他的第一集團軍上陣了,傅作義自然是很高興,早早也乘坐一架運輸機抵達,到了總指揮部之後也顯得頗爲意氣風發。
傅作義正好在會議室的門口遇到了張自忠和衛立煌。見到兩人就熱情洋溢的帶着參謀長劉亞昭上前同他們握手,滿面紅光。
同張自忠握手之時,傅作義忍不住的笑道:“藎臣兄,如今這一仗雖然要是以我第二集團軍爲主力。但你的第三集團軍也是精銳雲集,若我們兩軍合力左右夾擊,則破敵在望,翻手之易爾!”
張自忠笑了笑。指着傅作義調侃道:“你太得意了,別在這裡大意失荊州。”
傅作義呵呵一笑。辯解道:“我豈敢大意,只是這熬了一年才輪到我第二集團軍以主力之勢全線進攻,憋了我整整一年,等之不及啊。”
張自忠贊同道:“深有同感啊,宜生賢弟。”
說到此處,他邀請傅作義一起進入會議室,又補充道:“總司令在裡面恐是等我等多時,還是先進去見總司令吧!”
“也好!”
傅作義答了一聲,同張自忠又邀請衛立煌等人一同而行,軍人是靠成績說話的,衛立煌的資歷相比他們倆人是比較低的,但在此前的漢城攻勢中,一鼓作氣打到了全羅南道,雖說很多人覺得換了自己也能是一場大勝,只是能否勝的如此之漂亮,實在也無多少把握。
今時今日,大家見到衛立煌也是多有敬佩之意。
傅作義心裡也是憋足了一口氣,衛立煌的戰績確實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表面的得意之下,他內心裡其實有一個很強烈的較勁的慾望。
他想要打一場非常漂亮的東南決戰,徹底將日軍驅逐出朝鮮半島。
進入會議室裡,傅作義等人就見到蔡鍔正和參謀長劉賡雲等人在大地圖前參量問題,有副官上前彙報說他們都到了,蔡鍔和劉賡雲兩位陸軍上將回過頭正好見到諸人,此時即將正式對日軍發起最後之大決戰,諸人的興致都很高漲。
“你們來的好快啊!”
蔡鍔讚歎一聲,這就邀請傅作義等人先坐下來。
傅作義、張自忠諸位則一起上前敬禮彙報,隨後纔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來,既然該來的都來了,蔡鍔和劉賡雲也不再單獨討論下去。
蔡鍔手中有中央軍部和帝國皇帝正式簽署的作戰令,這就將軍令讀了一番,通知在座諸位正式的決戰日期在5月中旬,具體的作戰時間會在戰前三天緊急通知。
將作戰令讀完,蔡鍔就將自己的老花鏡重新取下來,同在座的這些帝國陸軍中將、少將們說道:“如今一切條件都已經成熟,東南戰區的事情也不會再拖下去了,第一、第三、第四,三個集團軍同時從三個區域發起進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更多的兵力和輕重武器的投入,以及空軍的大範圍優勢,將日本東亞派遣軍切割成六個區域,各部在空軍和本部的支援下輪番殲滅日軍,將日軍徹底驅逐出朝鮮半島,爲後續登陸日本本土作戰奠定重要之基礎。”
當過多年的國土資源大臣。此番的蔡鍔比年輕之時要沉穩很多,他年輕時還能算是穩重之人,可也經常會出一些略顯急躁的舉動,很奇特,看起來是非常穩重,偶爾會突然做出一些不那麼穩重的事情。
如今的蔡鍔在這些方面要好了很多,畢竟年齡帶給他的除了日漸衰老的身體和老驥伏廄的壯志外,還有那些教訓、經驗、人脈、知識、榮譽、失誤……,老牌的資深上將總是有資深上將的優勢。
蔡鍔說了一番四平八穩的話。心裡也在琢磨着一些事,其他人倒是特別的有精氣神,等着這最後的決戰都有很長的時間了,就盼着早點將日軍趕下海。
戰爭有奇正之道。
第三次中日戰爭和第二次中日辛亥戰爭之間的一個最大的差別就在於中日實力上的對比,中日辛亥戰爭時期。帝國剛建立,國力尚弱,面對已是工業國的日本,帝國只能採取不惜一切代價,拼盡一切力量以求速戰速決的整體戰略,而到了如今的第三次中日戰爭時期,中日實力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線。而日本的先天性的缺點就是戰爭資源嚴重需要從海外進口,這就使得中國可以打一場以互相損耗實力爲基礎的逐步推進的環形封鎖戰,最終將日軍封鎖在本土島內活活耗死。
在戰略上,中國的這種戰略就是正道。
在戰術上。中國則是充分利用軍工業和國家科技、兵源的優勢,積極推動新戰術的進步,既可以打裝甲機械化陸軍的重點和線式突防閃電戰,也可以打多點進攻的亂箭戰。還可以在戰術規劃中採用多線分割,重點圍殲的攻堅戰。
依靠強大的軍工業實力。帝國已經優先保障東北國防軍的170萬軍隊全線更換m35突擊步槍,特別是在東南戰役和琉球戰役中,不管是中央軍部,還是前線總指揮部,統一的認識都是裝甲部隊在這兩個戰役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還是需要更側重於陸軍步兵的進攻。
在二戰之前,陸軍的作戰主要有兩種作戰體系,一種是傳統炮步結合體系,另一種是機械化的裝甲車與步兵的結合,二戰之後,機械化步兵、傳統炮步都需要同空軍、陸航相結合。
帝國中央陸軍在這三個體系領域的摸索都是非常深入的,蔣方震、劉賡雲、韓春麟、劉亞昭、粟彬這些老中青三代的軍事理論專家,對於帝國陸軍傳統的炮步體系也都持續的研究貢獻,特別是承上啓下的韓春麟,退居二線在中央軍事學院擔任副院長期間,一直致力於多兵種理論的研究,在傳統炮步領域也提倡“新綜合化理論”。
韓春麟的“新綜合化”理論的主要核心思想就是提倡單兵輕武器的多樣化和綜合化、輕型化,火力要猛,重量要輕,追求在區域火力內的集中和優勢,而不是單純讓士兵追求更遠的打擊範圍,打擊更遠的目標是機械化部隊、航空部隊和炮兵的工作,士兵要做的就是集中在前線發揮區域火力點優勢,依託整個體系的優勢消滅對手。
在這個理論的支撐下,帝國中央陸軍在過去的二十年間大量研製了一系列的新式單兵武器,包括像火箭筒、榴彈槍、突擊步槍、m33專用狙擊步槍等等。
火炮在帝國中央陸軍的地位相對過去是有了一定的下滑,但仍能保持在世界一流的水準,新型輕榴彈炮、加榴炮的研製和服役都比較順利,火箭炮的研製和服役工作在這幾年間也一直在加速進行。
部隊是一個體系,它的整個裝備設置都有着非常高的科學性。
隨着像105\的大口徑迫擊炮的大規模服役和改進的輕榴彈炮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身管火炮的優勢地位,帝國開始大規模的列裝m1930型口徑牽引式輕型榴彈炮和m1933型牽引式輕型榴彈炮,這兩型號的榴彈炮都是帝國陸軍炮兵力量的中樞。
像朝鮮半島東南地區的這種情況,大規模機械化部隊的突防是比較困難的,它都是山地,日軍的主要駐防也都是在高地上,坦克和裝甲車不可能從山下向山上進攻。
遇到這樣的情況,整個陸軍的戰術就必須向着傳統炮步結合迴歸。在大規模陣地戰中,炮兵是受到牽制較多的兵種,火炮的狂轟濫炸很容易將前線的地形複雜化,變得更加泥濘,步兵可以有效利用這些複雜的二次地形,而對坦克和裝甲車來說就是很大的障礙。
低口徑的身管火炮爲什麼會逐步淘汰,除了迫擊炮的發展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低口徑火炮射程太近,不能有效配合坦克作戰。要想用火炮和坦克配合作戰,對火炮的射程要求就會非常高,它必須有效遮蔽對手的後方和炮兵陣地,而不是在前線狂轟濫炸。
同樣是在山地,只要對方的防禦工事修築的夠堅固。以及建立完整的防禦體系,火炮所能起到的作用很容易被限制,除非是大口徑的重榴彈炮,而這種大口徑的重榴彈炮在山地丘陵區域也是很難前進的。
所以說,在朝鮮半島東南戰區的決戰還是要以步兵爲主體,用步兵主攻必然要承受重大的傷亡,而在戰術的規劃上。也就只能採取“圍而不殲,耗其糧草”的古典戰術,這是中國軍事哲學中最爲經典的一個篇章,斷其糧草。坐待敵斃。
要想實現這樣的計劃,在重點區域還是進行強攻,突破掉對手最爲關鍵的幾個防線,拿下最爲關鍵的高地。在可以動用裝甲兵部隊的地區儘可能的使用坦克師突防,最終實現對日軍的分割和包圍。反攻爲守,以守爲攻,坐耗日軍,逼迫日軍主動發起進攻突圍。
此時此刻,身爲東北國防軍總司令的蔡鍔上將最爲擔心的就是四個字——驕兵必敗。
特別是在這段時間裡,蔡鍔也很清晰的感覺到了這種驕傲心態的變化。
蔡鍔沉默的思索着很多事情,這幾天,他一直在尋思某種能讓部隊更爲鎮定,更爲穩定的方法,調節將士們的心態。
他沉默了一段時間才讓身邊的副官將中央軍部聯合作戰參謀部下發給各集團軍的作戰計劃分配下去,各集團軍的指揮官和參謀長都各有一份。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各集團軍都已經在密集準備新的作戰計劃,但對整個東北國防軍而言,最重要的工作還是基礎工程和防線的修建,將機場、雷達、道路、港口這些基礎設施完善,修繕鐵路橋樑,確保軍隊做好後續的作戰準備。
在這段時間裡,日軍也在瘋狂的加緊備戰,試圖利用朝鮮東南部地區的特殊地形阻擋住東北國防軍,爲日後的反攻做好準備,不管帝國陸軍是否相信日軍還有反攻的機會,至少日本的國民是相信的。
對日本人民而言,一切的困難都是暫時的,大日本帝國皇軍依然擁有擊敗中國的機會和實力,他們彷彿欠缺的只是一些運氣。
不得不稱讚日軍大本營在宣傳工作上做的非常好,極大的穩定了日本國內的民意,只是一旦東南戰區和琉球羣島失守,中國空軍力量就將全面覆蓋到日本本土,對日本實施全面轟炸,日軍大本營屆時又要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事實上,在未來的幾周內,從濟州島起飛的戰機就將對日本軍工廠實施針對性的大規模轟炸,那應該會讓日軍大本營很頭疼吧?
張自忠、傅作義這些各集團軍的軍長將軍部下發的詳細作戰計劃都翻開來細緻瀏覽,中日戰爭的大戰略早已由皇帝和中央軍部確定爲一場逐步蠶食消耗的封鎖戰,而他們和陸軍上將蔡鍔都不過是戰術上的執行者。
中央軍部此次下發的“亂箭”計劃本身就是各集團軍和東北國防軍提議的多種計劃的集合,只是戰術方向更爲細緻,所有的細緻安排都已經做出了系統的分配,各軍長只要能確保執行到位即可。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指揮。
蔡鍔很寂靜的等着諸位前線指揮官將各自的作戰計劃安排看完,軍部方面已經做了非常多的準備,如果各集團軍和東北國防軍還有認爲不妥之處,一週之內都可以同中央軍部提議,但是任務必須完成,各集團軍要在何時攻下哪些陣地,補給運輸工作和其他後勤保障工作。俘虜安排工作等等都會有規定。
各種必要的要求都可以增提,最終無法完成作戰計劃的要求則就是失職。
按照中央軍部的規劃,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集團軍將同時在東南戰場對日軍發起進攻,其中確實是以第一集團軍爲主力,重點由第一集團軍從清源郡發起進攻,佔領報恩郡、尚州、龜尾,最終同第三集團軍會師大邱,而第二集團軍和第四集團軍都屬於邊線配合作戰,從北部、西南部發起滲透進攻。吸引日軍分散兵力,使得第一、第三集團軍能夠佔據兵力優勢圍殲日軍,切斷日軍各部之間的聯繫。
簡單來說,劉賡雲和蔣方震策劃的這份“亂箭計劃”就是兩路夾擊,兩路包抄。分別在六個區域針對日軍主力進行圍殲戰,將日軍切開成六截,圍殲兩部,只要四路進攻之中有一路是成功的,那就能有效切斷日軍整個戰區的補給能力,再經過爲期一個月至兩個月消耗戰,最後發動總進攻。殲滅日軍在朝鮮半島的所有殘餘兵力。
蔡鍔默默的等了十多分鐘,直到諸位指揮官都將手中的作戰計劃看完,他才同身邊的劉賡雲參謀長頗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又開口說道:“諸位。我蔡鍔打了一輩子的勝仗,訣竅無他,唯有無論敵弱敵強,必當重視之而已。日本之長一直都在於中下層軍官的拼死效力。勇悍無比,東南戰區都是山地。可供我軍裝甲部隊發揮的餘地很小,故而此戰從開始就註定多爲白刃血戰,犧牲之大在所難免。我希望你們都能做好萬全之準備,不可有驕兵之敗。此番皇上親自電令於我,東南之戰不可有失,如今大局已是極度有利於我等,只要不犯低級之錯,必可橫掃日軍,若是你們諸位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有所閃失,敗於驕兵和備戰失誤,則必當重罰。”
稍加停頓,他冷麪無情的端起身旁的茶杯喝茶,隨即才補充道:“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不管是帝國,還是軍部和內閣,國內已爲諸位做出了一切努力,你們成則是一代名將,名垂青史,敗則是錯失良機的民族之罪人,空有千軍萬馬卻連狼狽賊寇都不如的帝國中央陸軍之敗類,輕重與否,你們自己權衡,不要以爲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一定能功成名就。如果你們在這段時間裡還敢有所怠慢,那可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
蔡鍔不是陳武那種性格比較粗暴的人,但也算是很強硬的老男人,當年爲了騎兵之事和皇帝都頂上了,而且,他在軍中的資歷聲望和功績也不是劉賡雲能比的,更不是在座的傅作義等人可比的。
他板着臉,如此無情的說着這番話,對在座的諸位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如果換一個人,換趙庭柱、張亞虎這兩位更強硬的資深陸軍上將過來,效果恐怕更厲害,“聲望”這種東西在軍隊內部還是很厲害的東西。
這幾位資深上將其實都是很厲害的,非常能坐得住場面,傅作義、張自忠的資歷在他們身前連提鞋都不配,比蔣方震、蔡鍔、趙庭柱、張亞虎、陳其採再低一級的就是章駿、劉賡雲、韓春麟這一批,早年還有張顯仁、蕭星恆、王廷楨、吳祿貞……這一批基本都退役了,留下來的蔣蔡趙張陳五位都是軍功和聲望特別高,作用就是在國防軍之中鎮場。
說句難聽話,蔡鍔當年升陸軍中將之時,在座的這一幫軍長還沒有一個是校官,張自忠的資歷算是比較深了,那時候也就是一箇中尉。
蔡鍔確實也沒有拍桌子大聲喝罵,但他這麼一冷臉,說幾句重話,連傅作義和張自忠都頗有種坐不住的感覺,而蔡鍔則繼續很冷漠的掃視一圈。
其實蔡鍔心裡也是非常憂慮的。
他前幾天去陳武的第四集團軍視察,同陳武一起商談過東南戰役之事,陳武當年同日軍打的是很厲害的,雖然陳武那個時期的戰績很漂亮,可日軍當年的那種悍勇拼命的陣勢還是給陳武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陳武給蔡鍔的建議就務必要壓住場面,一定要準備的更爲充分,真正在東南戰區打起血戰,傷亡可能會非常大。
除了陳武,宋皇帝和趙庭柱也發電給蔡鍔。讓他務必小心日軍利用山地戰區的特殊地形發動搏命反撲。
特別是皇帝的電令,讓蔡鍔的神經繃的很緊。
見會議室裡一片沉默無聲,劉賡雲就和張自忠說道:“你們都表個態吧!”
張自忠當即起身道:“請總座和參謀總長放心,我等必當竭盡所能,絕不會讓日軍成爲漏網之魚。”
傅作義和衛立煌等人也匆忙起身,一起表態道:“請蔡總司令和劉參謀總長放心。”
劉賡雲則笑道:“正因爲不放心,我和總司令纔要開這個會,你們的能力是肯定沒有問題的,我們軍事上的部署和籌備也沒有問題。戰術的規劃和設計同樣沒有問題,現在比較擔心的就是怕你們因爲此前的連續大勝而輕敵,平地作戰,日軍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給我們提鞋都不配。這並非誇張之詞,但是在山地作戰,他們還是很厲害的,有一定的特長,而且敢打敢拼,所以務必要謹慎,戰略上。我們可以藐視日本,小日本沒有什麼可怕的,戰術上,我們要高度重視日本。爭取每一仗都竭盡平生之才華和一切之精力,爭取將每一仗都打的非常漂亮。”
“是!”
傅作義等人再次答應下來。
劉賡雲參謀長這才示意大家都坐下來,頗有感懷的補充道:“諸位,你們之中多是我的學生和舊部。我在這裡多說兩句,我和蔡總司令一生軍伍。未嘗有敗績,如今這一戰結束了,我們也就要正式退休了,故而希望你們一定要慎重,務求盡展才華,多加謹慎和萬全之準備,也算是讓我和蔡總司令有機會體面的退役吧。”
他和蔡鍔頗有點你唱紅臉,我唱白臉的味道,一硬一軟。
聽了劉賡雲的這一番話,傅作義、衛立煌、劉亞昭等人心中都是頗有感慨,歲月不饒人,資深上將這一批終究也到了要離開中央陸軍的時刻,若是等他們真的離開了,大陸軍之時代恐怕也就到頭了。
如今在中央軍部,海軍和空軍的地位都已然是空前提高,陸軍前番雖然有漢城大勝,還是無法同海軍的幾次大勝利相提並論,舉國關注的焦點也確實是海軍,海軍陸戰隊的編制也是一擴再擴,大海軍之計劃總算是讓陳厚甫那一批人給得逞呢。
蔡鍔其實也有這種危機感,只是以前吃過騎兵的虧,如今不方便再說什麼,他和劉賡雲說道:“其他的閒話,我們就不說了,還是抓緊時間說一說戰術上的規劃吧。”
劉賡雲微微頷首,起身走到掛着指揮作戰地圖的牆壁前,拿起指揮棒指着大邱的位置,同所有人說道:“此次的亂箭計劃就是兩路強攻,兩路協攻打之戰術,在整體戰略層面追求迅速推進,佔領大邱,切斷日軍前線各臨散陣地同指揮部之間的聯繫,切斷日軍補給線。第一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當在戰役啓動一週內突進到龜尾會師,日軍防禦之重點在洛東江上游的星州、漆谷一帶,預計將會在這裡發生決定整場戰役轉向的大規模的攻防戰,這裡的地形對於我軍的機動車輛極其不利,爲此,我軍採取了一種新式的裝備,即在輕坦克t15的基礎上拆除炮塔結構,只架設一挺重機槍,通過極大的減輕重量可以保證這一裝甲車的迅速推進,在道路條件合適的情況下,步兵戰車雖然可以通行,但是考慮無坦克的前插和配合,以及道路條件的狹窄,中央軍部的命令是放棄裝甲戰車的主體作戰地位,這就意味着前線部隊的損傷會比較重,而空軍會給予更多的支援,海軍也會在近日對海峽實施更爲全面和頻繁的封鎖戰,阻止日本對日本派遣軍給予充足的補給。”
各位指揮官靜靜的聆聽着劉賡雲參謀總長的解說,彼此心裡則早都有了準備,
因爲地形過於複雜,繼續向東推進的過程根本不適合機械化部隊作戰,甚至連mt22輕型坦克的推進都變得很困難,爲此只能採取一種極端的方式,將部分退役的t15坦克的炮塔拆除,儘可能減輕重量,使之成爲一種可在這種複雜山地環境中也能自由通行的裝甲車輛。
當然。帝國中央陸軍並不害怕這種地形,只能說在這樣的地形中作戰,帝國陸軍和日軍的差距就會被極大的縮小,爲了增強裝備和戰術上的優勢,帝國主要的對策還是加強了突擊步槍和火箭筒的配備,包括在火箭炮車輛的定型上都考了履帶火箭炮這種奇特裝備。
除此之外,帝國將強攻日軍碉堡和陣地防線的更多任務轉移給空軍,由空軍的強擊機g2\205承擔這種重任,而在主要的對地攻擊武器則是航空火箭彈、燃燒彈和25mm口徑航空機炮。
此次亂箭作戰就是要以空軍和步兵的配合爲主。但是這一作戰方式在此前僅在福建進行過幾次演習,中央軍部對此的把握並不大,如果實際戰果不是很理想,最終就只能繼續依靠士兵的勇敢拼搏和基層軍官的前線指揮了。
劉賡雲現在已經來不及處理這些事了,他所能做的就是將作戰任務更細緻的分配下去。不管諸位集團軍的指揮官們如何執行,不管屆時要付出多少犧牲和傷亡,也一定要拿下大邱,第一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務必在作戰計劃發動後的三天之內在龜尾完成會師,加上14個新編步兵團的兵力強行突破日軍在漆谷和星州的防線,在一週之內拿下大邱,否則。整個亂箭計劃就將走向失敗。
在此之前,劉賡雲同蔡鍔已經討論過一旦未能突破大邱的各種補救措施,辦法還是很多的,但他們希望不要出現這樣的局面。
此次的亂箭計劃中還有一個值得關注的地方是空軍的兩個空降師都會出動。但這兩個師的戰時指揮權還是交給了東北國防軍,由蔡鍔親自指揮調度,屆時也必將參加大邱會戰。
將所有的作戰計劃都給諸位陸軍中將們解說一番後,劉賡雲放下指揮棒。重新走回到會議桌前,道:“大邱會戰事關重大。我軍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此外還有一件事,軍情部已經確認了最新的消息,日軍可能在東南戰區使用化學武器,而空軍在朝鮮海峽擊沉的一艘補給船中也發現了日本的化學武器。中央軍部已經通過一些渠道和日軍發出了警告,如果日軍使用化學武器,我們也必然要用化學武器報復,目前,部分毒氣彈已經運送到了濟州島,隨時可以發動報復戰,但我們還是要儘可能地做好一切防備,防止日軍狗急跳牆的使用毒氣彈。”
聽到這番話,大家倒不是很驚訝,此前就一直有傳聞說日軍可能會使用化學武器,在攻陷漢城之時就已經在日軍彈藥庫中發現了一些芥子氣毒彈。
化學戰並不可怕,只要防範程度高,警覺性高,部隊就不太可能遭受嚴重的創傷,帝國陸軍在這方面一直有長期的研究和投入,並不怕和任何國家打化學戰,而且帝國可以空襲日本本土,這是一個極大的優勢,對日本來說也是很難承受的壓力。
因爲關係到整個戰役的成敗,此次的作戰會議開的時間很長,蔡鍔、劉賡雲和下面各集團軍的指揮官一起討論了近兩個小時,前線的情況是千變萬化的,衛立煌等人不可能長期留在漢城,明天就要乘機返回各駐防地,晚上又再次開會討論。
等到晚上深夜零點左右,各集團軍的軍長、參謀長纔回去休息,資深陸軍上將蔡鍔在傅作義要走之前,忽然開口讓他單獨留下來。
等包括劉賡雲在內的其他將官都離開了,會議室裡就剩下蔡鍔和傅作義兩人,蔡鍔親自起身爲傅作義重新泡了一杯熱茶,邀請傅作義和他一起坐下來再談點事。
傅作義很不敢當的匆匆接過茶杯,道:“豈敢勞煩總司令。”
蔡鍔卻道:“你是天子門生中的第一屆,也是這第一屆中第一個升校官和將官,如今也可能是第一個升上將軍銜的,由此可知皇上和軍部蔣總參謀長是何等之厚愛你。”
傅作義平生對此還是特別自傲的,只是在蔡鍔這位老一輩的資深上將面前,他還不敢有任何的傲慢之處,當即很謙虛的答道:“承蒙皇上厚愛,無以報答,唯有一死以效疆場而已。”
蔡鍔覺得很有道理的微微頷首,隨即就道:“既然你有這樣的覺悟,知道皇上待你至厚,此番有機會就一定要抓住,我觀諸將之中,唯有你的氣焰最高,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實話實說,你帶的第一集團軍並非是帝國陸軍之精銳王牌,比之日軍,我以爲除裝備精良外,其餘並無優勢。所以,率領這樣的部隊打最艱難的攻堅戰,你就最要謹慎了。”
傅作義微微覺得有些不妙,繼續答道:“總司令所言甚是。”
蔡鍔神情凝重。
他沒有去第一集團軍視察過,但是劉賡雲去過,回來之後頗有微詞,劉賡雲的感覺就是認爲第一集團軍有點懈怠,要說傅作義治軍嚴謹之事,倒也是那麼回事,可劉賡雲從上至下感覺到的卻是另外一種說不出的浮躁。
這樣的發現讓劉賡雲覺得很不妙。
所以在這一整天的時間裡,蔡鍔都很仔細觀察傅作義、劉亞昭兩人,基本的一個判斷就是傅作義自身是有點輕敵。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裝備、兵員的問題都不可能再有較大的變化,指揮官也是固定的,唯一的差別就是從指揮官和將士們心態,能不能頂住困難,能不能有敢打敢拼的精神很重要。
蔡鍔、陳武、張亞虎這一批資深上將對部隊的精神狀態是非常關注的,可能傅作義自己覺得他的部隊沒有問題,就是求戰心切,建功心切,但在蔡鍔看來就是輕敵浮躁。
對於傅作義這種高級將官,蔡鍔有些話也不好說的太難聽,他只能是再叮囑傅作義道:“你務必要謹慎,千萬不要馬失前蹄,你丟了名聲和軍威不要緊,皇上的情面可是丟不起的。用兵啊,既要藝高人膽大,又要慎之又慎,你不要看不起日軍,某些區域和某些特定的環境下,他們還是很厲害的。”
傅作義還是默默頷首,心裡倒覺得蔡鍔和劉賡雲有點過分擔心,可能是都老了,急着想退休,輸不起,心態都太保守。
蔡鍔看他好象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也就到此爲止,讓傅作義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乘機返回第一集團軍的清州駐地。
傅作義在國防軍內部一直是公認很嚴格的陸軍中將,練軍極嚴,治軍剛正,爲人也正派嚴厲著稱,對陣地戰,特別是防禦戰的研究很深入,深得高層的蔣方震、陳其採等人好評,宋皇帝也親睞有加。
人總是會變的。
隨着聲望、資歷和人脈的日漸深厚,傅作義自己也頗有那番資深上將之下第一將的感覺,他是這麼想的,他下面的人也大體會有這番得意之情,特別是在此前的兩次大捷後,傅作義也是越加有些得意。
在蔡鍔這些人的面前,他還是很收斂的,可這實際上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