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姚嘉兒剛關上房門,就忍不住問紫頻。
紫頻搖了搖頭,皺眉道:“皇后娘娘像是猜到了什麼,永樂宮上下都有所防範。不僅如此,紫茂眼尖,也發覺咱們宮裡忽然多了些生面孔,顯然是在盯着您。”
“哼!”姚嘉兒鄙夷道:“就知道皇后是防範着我這麼個心思,沒想到她自己卻憋不住,一下子就顯出來了。”
“貴人,咱們好不容才熬到這份上,說什麼都不能有閃失啊!貴人不如還是謹慎一些吧。”紫頻禁不住心慌,生怕姚貴人沉不住氣被皇后抓住什麼把柄。如此一來,整個永安宮都要給鄧貴人陪葬了。“主子容奴婢說一句刺耳的大實話,其實鄧貴人已經……即便是主子您要爲她做什麼,她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雖說死者爲大,可是活着的人才更大緊吶。眼見着小皇子一日一日的長大,貴人您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奴婢實在不明白,爲什麼要爲了她,斷送您自己的前程呢?”
側首睨了紫頻一眼。姚嘉兒沉默的看着她。
這目光讓紫頻覺得很陌生,甚至說有些可怖。“貴人怎麼這樣看着奴婢,是不是奴婢說錯話了?”
“你說的沒錯。”姚嘉兒輕嗤了一聲:“鄧貴人是對我深情厚誼不假,我要爲她報仇,爲她討回公道也絕對是出自真心。只不過我做什麼,都會先考慮到勝兒,考慮到我自己的前程,斷然不會爲了別人讓自己犯險。紫頻,你跟了我這麼久,竟然還不瞭解我的心思嗎?”
聽她這麼說,紫頻舒了口氣:“貴人能這麼想,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多怕貴人您光顧着爲別人着想,傷了自己。”
姚嘉兒輕輕抿了抿脣:“不會的,你放心就是。”
紫頻輕微屈膝:“那奴婢去預備沐浴用的香湯了。”
稍微頷首,姚嘉兒的心緒有些遊移不定。好好的,陰采女爲什麼會動了胎氣呢?皇后不是將她保護的好好的麼?
紫茂端着滋補的湯進來,見姚貴人正在出神,她腳步輕了一些。
但滋補湯的香氣還是讓姚嘉兒察覺:“都這麼晚了,怎麼還送這些東西過來?”
“貴人在靈宮操勞到現在,奴婢心想您肯定是累了,若是胃裡空空的也難就寢。小皇子就是呢,若入夜必得要吃的飽飽的才肯睡。”紫茂笑盈盈的說:“所以奴婢就端了些熱湯過來。”
“下回告訴乳母,入夜之後少喂些奶水給勝兒。”姚嘉兒平淡的說出這句話。
“爲什麼?”紫茂很是驚訝:“不是多吃一些才能快點長大,身子也更結實嗎?”
姚嘉兒搖了搖頭:“有句話你恐怕沒聽過。都說要想小兒安,三分飢與寒。何況,勝兒並非是普通的嬰孩。生在皇家,看似衣食無缺,要什麼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恰恰是這種看似無缺,會造就他性子軟弱、平庸甚至經不起半點挫折,終究一事無成。”
這些話很深奧,紫茂並不能都聽懂,且她覺得姚貴人這樣對待才滿月不久的小皇子,似乎有些苛刻了。“貴人不如喝些湯早點歇着吧。”
姚嘉兒從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方纔說的話這丫頭根本不懂。不過也無妨,反正她自己心裡有主意就是。“你先下去吧。”
“諾。”紫茂也不說什麼,快步的退了出來。
姚嘉兒拔下了頭上的銀簪子,在那湯裡攪和攪和,隨後看着簪子的尾部有沒有變色。好半天,簪子還是一如往常的光亮,她纔算是稍微安心。
身邊的人,未必要個個聰明機敏,但必須要忠心耿耿,否則籌謀的再好,也不過是旁人的囊中之物罷了。
湯沒有毒,姚嘉兒也沒有喝,只是默默的走到窗邊,等着紫頻過來。她得叫人把被皇后叮囑這個消息轉告周雲姬,不然這戲就沒辦法往下唱了。
這時候,清河王府裡也是相當的不寧靜。
劉慶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吃不喝,只是不停的寫着什麼。
地上到處都是被他寫滿字跡的竹簡,有的卷着,有的攤開着。他根本就停不下來,除了寫還是寫。那種感覺瀕臨瘋狂,好像只要筆一落地就會死一樣。
門外,訾全和美淑一直焦慮不安。
他們想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希望清河王能開門。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處。
自從她的死訊傳來,他就滴水未進的把自己關在書房裡。
“訾全,你想想辦法啊。”美淑急的眼睛都紅了:“再這麼下去,清河王非病倒不可。”
“王妃恕罪,並非是屬下不願意想,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訾全也很沮喪:“屬下從來沒見過王爺這樣難受,除了上次……”
像是咬住了自己的舌頭,訾全馬上閉嘴了。
“除了上次鄧貴人入宮對麼?”美淑知道他要說什麼,心裡也是難受的不行。“不管是爲什麼,咱們總要勸一勸纔可。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對啊,人死不能復生。
美淑心裡忽然覺得鬆快了不少,那個讓她夫君心動的女人已經走了,從此以後,她能省心了。可是爲什麼,當知道小姐遇刺身亡的消息時,她的心會那麼痛?
之前思柔幾次傳消息過來,請她找清河王幫忙,尋找小姐的下落。她都陽奉陰違,答應了卻沒有付出半點行動。這時候,心裡竟然不免有些後悔。
“夫君,妾身求您了,您就開門吃點東西吧。妾身特意爲您準備了好些你喜歡的佳餚,還有兩罈子百年佳釀。不如臣妾陪您好好的喝些酒吧?”
門裡的人仍然沒有半點回應。
美淑是真的把好話說盡了,心裡不免煩躁。
“清河王明知道那個人和您沒有半點關係,爲什麼要爲了她的事情傷心?她如今的身份是陛下的貴人,哪怕是一命嗚呼,也是陛下的魂。您爲什麼要爲了一個根本毫無關係的女人,把自己弄得這麼悽慘,王爺,難道您就不能爲自己想想麼?倘若陛下知道您這樣,會怎麼想?難道您不懂什麼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嗎?你怎麼可以把你自己大好的前程都斷送在這個女人身上,你以爲這樣,能夠挽回她嗎?別說她已經死了,
就是她仍然活着,也不會再選擇你!”
這番慷慨激昂的話,瞬間就讓空氣凝結了。
訾全完全聽傻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卻本能的往後躲了躲。生怕殃及池魚。
美淑腦子裡也是嗡嗡的亂想,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方纔都說了些什麼。但是她可以肯定,裡面的人一定都聽清楚了。
就在她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敞開了。
劉慶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前,顯得那麼憔悴那麼孤獨。“她曾經是你的主子,你陪着她一起長大,你換掉她給心上人寫的信箋,隨後陪着她入宮,你甚至得到了她曾經無限渴望的身份,成爲清河王妃,然而現在她死了,你卻在這裡說風涼話,言談之間哪裡有半點爲她傷心呢?美淑,本王從來沒想過你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卻竟然,你真的這般無情!”
這番話,一字一句的戳在美淑心上,難受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清河王是以爲妾身一點都不傷心嗎?”
“並不是本王以爲你不傷心,而是你根本就不傷心。”
劉慶滿臉的憤怒,看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將她撕碎。
美淑萬萬想不到,他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清河王這是在怪妾身嗎?那妾身倒是要問一問了,是誰去陛下面前說,如若我平安無事,就請陛下爲我們賜婚?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當時爲什麼又要做這件事?你現在怪我,就因爲我沒有向陛下請求撤銷賜婚對麼?可是你不清楚,這件事是小姐的心意,是她要成全我。你說我沒有爲她的死難過,那是因爲你不瞭解我,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我身上,那麼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讓你覺得滿意。可是小姐,我最瞭解小姐的心思,她是不願意讓身邊的人爲了她而難過的。更不會讓身邊的人爲她冒險,爲她賠上命。正因爲我瞭解,纔會如此苦口婆心的規勸清河王。至於您是否領情,您說了算。”
心都在顫抖,美淑只覺得喉嚨很痛。
然而就在她轉過身的一瞬間,清河王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像是寒冰化作的利劍,直接往她的後心紮下去。
“訾全,拿筆來,本王要休了這個賤人!”
美淑猛然轉過身,看見清河王眼中無比刻毒的怨恨,整個人都懵了。她萬萬想不到,清河王竟然會將小姐的死帶來的怨恨,完全加諸在她身上。
“請主子息怒,這件事萬萬不能。”訾全連忙跪下懇求道:“主子與王妃乃是陛下賜婚。如今宮中新喪之期還未過,主子忽然向陛下提及此事,豈不是叫陛下生疑麼!再者,古往今來,天子賜婚無不是一段佳話,鮮少聞聽休妻之事,如此一來,便是冒犯了天威。陛下原本就對主子您頗有戒心,怕就怕借題發揮,將這件事情鬧大。再說王妃並沒有什麼錯,總不能……”
訾全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慶就忽然走過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了美淑的咽喉。出於本能,美淑當即用雙手去掰開劉慶的手。
許是學過武的關係,美淑的力氣極大,指甲劃過劉慶的手背,留下了幾條血痕。
“謀害親夫算不算惡行?”劉慶一把搡開了她,舉起了自己的手背。“讓她這樣的女人留在這裡,叫本王噁心。去拿筆來!”
美淑滿臉都是淚,她心裡有多愛這個男人就有多痛。“除非是陛下金口玉言,取消這婚約,否則我絕不會離開清河王府,哪怕是死!”
“你以爲這樣就能唬住誰?”劉慶只覺得可笑:“醒一醒吧,你的清河王妃美夢徹底被粉碎!”
“那你就直接殺了我好了。”美淑脣角含笑,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這樣,比你直接拋棄我更能讓你覺得痛快。而我也會徹徹底底的記住你的好處,至死都不會忘懷!反正小姐已經死了,我陪她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訾全完全看的傻眼了,沒想到清河王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偏偏王妃又是個性子執拗寧死不屈的。後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溼完了。“主子,屬下求求您了,千萬莫要盛怒之下做決定。王妃待您是真心的好,您是自己盲了眼睛,蒙了心纔會看不出來。可您不能這樣辜負王妃,若真的這麼做,不是要將王妃逼上絕路嗎?”
“你不必替我求情。”美淑冷笑了一聲:“他哪裡會有心呢?他的心,早已經跟着鄧貴人去了。哪裡還會還肯去顧及別人。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總算看清楚我心心念唸的這個男人,原來他是這麼無情的一個人,虧我還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要緊!”
美淑攥緊了拳頭,雙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心中滿滿皆是怨恨。“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你以爲我不敢嗎?”劉慶猛然伸出了手,一把鉗住她細而白的脖頸。那力氣,是真的足以讓她斷氣。
“主子,屬下求您了,您千萬不要衝動。”訾全跪在地上,連連叩首:“王妃沒有錯,這件事情根本就與王妃無關。您光顧着自己傷心,沒瞧見王妃因爲這件事情寢食難安,清瘦了多少,您不能就這麼做,這豈不是要把人的心傷透了?”
美淑一動不動,也不再掙扎,就這麼直直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儘管越來越難受,她卻死命攥拳忍着,說什麼都不肯願意反抗。好像能死在他手裡,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心裡這麼想,不禁覺得悲涼……
夜色凝重,若非門前挑着的數個燈籠,她也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臉。
而這燈籠的火光,絲毫沒有耀出他眼底的暖意,只是亮着而已。
眼看着美淑閉上了眼睛,劉慶才鬆開手。
他這一鬆手,美淑便嘭的一聲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妃!”訾全嚇得不輕,這若是清河王妃就這麼死了,可怎麼向陛下交代。
“回頭找根繩子把她吊上去,再派人入宮稟告一聲,就說清河王妃忠心向主,已經跟隨鄧貴人去了。”這話很冰冷,完全沒有任何溫度,劉慶恨毒了面前倒着的這個女人。若不是她擅自更換了綏兒的信箋,他現在可能已經帶着綏兒安居在某處,兒女繞膝。
一想到這裡,心裡的恨就像熱油鍋裡濺進去了冷水,一下就炸開了。
“主子,您這又是何苦呢!”訾全很是難過:“自從王妃入府,就一直勤勤懇懇的侍奉在您身側。事無鉅細的爲您打點每日的衣食住行,常常熬夜爲您縫製新衣裳,做鞋墊靴子,就是一口清粥小菜,王妃也要親手爲您準備。她說能爲你做這些事,很幸福,哪怕您根本就不領情……這些事奴才成日裡看着,都覺得王妃是真心待您。可是您怎麼能夠無動於衷,未免太博輕了一些吧!”
“住口!”劉慶已經失了常性:“你若是再替她說話,你就陪她一起去吧。本王決定的事情,且輪不到你來多嘴。”
說完這句話,劉慶轉身進了書房,關上門繼續寫他心裡的痛。
訾全知道無論如何是勸不住清河王了,卻也不想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於是擡着皇子妃送回了她的廂房。拿出了身上的藥,放在她鼻子前面好一會。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陽穴的。
美淑才幽幽的醒轉過來。
看見訾全的那個瞬間,她真的很想哭。
只是爲什麼要哭呢,她又沒死,憑什麼要哭!
“王妃千萬別怪清河王,屬下從未見過清河王做這樣糊塗的事情。只是這個關頭,王妃也別再和王爺硬碰硬了,對您沒有任何好處,倒不如您先離開王府幾日,去別的地方緩一緩。等王爺消氣了,屬下再去接您回來。”
訾全的話在理,美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劉慶。
她愛他愛的可以爲他送命,可是他卻恨她入骨,巴不得她斷氣……
“明日一早,我就去鄧府。小姐薨逝,鄧夫人一定很難過。”美淑撫摸這自己的脖頸,那個被他掐的很疼的地方,滿心的難過:“如果我的命能換回小姐,我情願……”
我情願早早的就把她掐死,讓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爲清河王的心上人!
這個時候,美淑心裡的恨已經凝聚的太多太多了,她恨鄧綏毀了她的一切。
“也好吧。”訾全無奈的嘆了一聲:“王妃千萬別難過,屬下以爲,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一定會的。”美淑並沒有哭,反而是笑:“我是怎麼一步一步支撐到今天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放棄,除非嚥氣!”
看着清河王妃如此的堅決,訾全心裡稍微舒坦一點。起碼這個女人不會自行了斷。“時候不早了,屬下告退。”
美淑沒在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看他離開,關上了門。
“鄧綏啊鄧綏,你都已經死了卻還能讓他這般癲狂。我真是小覷你了!”美淑手裡攥着恨,想起那個男人青面獠牙,妄圖弄死自己的樣子,她的心就抑制不住的顫抖。“我活着的時候,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現在你死了,那就別怪我爲自己打算了!”
天剛矇矇亮,她就收拾利索,來到了鄧府。
鄧府不比往日的花團錦簇,處處皆是白布,空氣裡瀰漫着燒紙嗆人的味道。
“去通傳一聲,就說清河王妃前來拜見鄧夫人。”
守門的小廝已經不是從前那一個了,所以他根本就不認得美淑。但聽說來人是清河王妃,便也不敢怠慢,急急請了進去。“王妃您請,夫人吩咐過,來爲鄧貴人弔喪的貴客直接迎進門來。”
“有勞帶路。”美淑處處顯出了得體的樣子,彰顯她如今的身份是清河王妃。此時這種心情,和當年走在這府裡截然不同。如果鄧綏現在還活着,她也不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鄧綏有什麼了不起,再怎麼了得也不過就是皇帝的妾室而已。
而她,卻是陛下金口賜婚給清河王明媚爭取的夫人!
“夫人。”美淑看見鄧綏的母親陰寧霜,快步走上前去。
“美淑,是你……”陰寧霜看見她的時候,不免驚訝:“你怎麼過來了。哦,對了,應該稱呼你一聲清河王妃。”
依足禮數,陰寧霜向她行了禮。
“夫人這是要折煞我了。”美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享受這滋味。“小姐出事了,美淑特意回來看看,夫人您千萬要節哀。只是這兩日,我心裡一直很難過,原本該早些過來的,卻讓我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看着美淑眼底閃爍的淚光,尹寧屬哪個不由得嘆氣:“我綏兒命苦,竟然走到了這一步。也虧得是你思柔,與她自幼的情分,纔會如此哀痛悲傷。”
陰寧霜握住了美淑的手,輕輕的在她手背上拍一拍:“我知道綏兒不會走遠的,她一定在某一處默默的看着咱們。你切莫悲傷過度傷及自身,若是綏兒得知,也會不安寧的。”
美淑含着淚,默默點頭。只是猛然擡起頭,發覺陰寧霜眼底一點淚意都沒有,只是有些傷懷罷了。
“對了,清河王妃若是稍後能進宮,能不能替我給思柔帶句話?”陰寧霜問。
“夫人請講。”美淑很好奇,她的反應怎麼和清河王截然不同。
“我聽說因爲綏兒的事情,思柔差點就犯下大錯。你替我告訴她一聲,千萬不要衝動。若是綏兒知道,也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度日,而不是因爲綏兒再去涉險。否則綏兒也不會覺得安寧。”
“夫人的話我都記住了,稍後入宮,我一定親口轉告思柔,還請夫人寬心。”
“多謝你了。”陰寧霜衝她微微一笑。“請清河王妃去看茶吧,我還要留下來陪一陪賓客。”
“不必了。”美淑已經沒有留意:“我還有事情。”
如此,陰寧霜也沒有多留:“王妃得空一定要回來坐一坐。”
“好。”美淑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只覺得這裡已經很陌生了。她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再也不可能給別人當丫頭,再也不會活得那麼卑賤了。
離開了鄧府,她就直接入宮了。
清河王府是回不去了,唯有這宮裡還能住一住。
且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爲什麼鄧夫人一點也不傷心。這其中會不會還有什麼她並不知道的奧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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