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走後,就連高長恭和鄭氏私下來問,高延宗也只說是她性子倔心氣高,和他確是有情,但不肯與其他女子共事一夫,更不願委屈做他的妾室,又不忍讓他遣散其他女眷,這纔再次跑了。
於是他這四哥四嫂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是一邊勸高延宗寬心,一邊暗歎着他與漣漪的有緣無分。
高延宗表面上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妥,只是偶爾獨自一人的時候,會回到之前漣漪住過的廂房裡待着,瞅着他從她身上搶來的白玉簪子,不聲不響就是幾個時辰。
高延宗便是偶爾也會感慨了,不想自己遊戲花叢,終也是栽了一回,不知道使得他傷神的那始作俑者,現時在哪裡?在做些什麼呢?
孫漣漪回到周國之後,着實有一段時間都不習慣宮裡的生活。
她偶爾也會想起高延宗,只是每每這苗頭一冒出來,孫漣漪就覺得自己好笑,好不容易擺脫了那難纏的男子,還想他作甚?
一轉眼又是一年,冬日裡下了好幾場大雪,似是掩蓋了一切喧囂,卻難以掩住宇文邕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正坐於席上看奏摺,忽而起身將手中的物件大力地摔在了地上,在靜謐的宮殿裡發出了一聲不小的動靜。
孫漣漪一踏進殿裡,便看到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被宇文邕的怒氣驚到,卻又皆不知爲何,都先跪了下來,也不敢看宇文邕,只縮着身子瑟瑟發抖着,生怕再出什麼岔子惹怒了這九五之尊。
只有孫漣漪卻
是眼神平靜的,她緩步走到了宇文邕的面前,先是朝着他一笑,然後彎下腰將他先前丟棄的奏摺拾起,輕拍幾下之後放回到了案几上,轉過身子朝着身側的其他人說道,“皇上整日爲國事勞頓,許是乏了想歇會兒,你們都先下去吧。”
衆人相互看了看,見宇文邕似乎是默許了,這才陸續走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
孫漣漪拉着宇文邕又重新坐下,自己站到了他的身後,半跪在軟榻上伸出手輕捏着宇文邕的肩膀,瞅着他側臉都能看出的緊皺着的眉頭忽而笑道,“邕哥哥,是什麼事把你氣成這樣?”
“這個宇文護,依仗舊日有功,久居要職也就罷了,平時他狂妄自大還敢用命令的口氣跟朕說話朕都能忍下,他所委任的人都是他的黨羽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他們之中還沒有一個稱職的,整日不幹正事,貪污腐敗作威作福!現在還要朕拿我大周百姓的血汗錢來給他宇文護擴大府邸,他何德何能?”宇文邕雖是氣不可遏地控訴着,但是看着孫漣漪的明眸善目和清麗笑容,氣倒是已經消了不少了。
“邕哥哥別惱,氣壞了身子可是更讓那老狐狸偷着笑了。”孫漣漪柔聲地勸着宇文邕,眼波流轉,一計上心頭,“邕哥哥,我記着,太后的生辰快到了吧?”
“是呀,就在下月。”宇文邕側過頭望着孫漣漪帶笑的模樣,一陣疑惑,“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這一回,你就交給宇文護去辦。”孫漣漪擡手摸了摸宇文邕
的眉頭,似乎是想展平了那煩憂,“辦得好,是他的本份,辦不好,也丟的是他的臉。雖是給了他中飽私囊的機會,但是畢竟是太后壽宴,那麼多人盯着,他也不敢太過妄爲。國庫經此一趟,怎的也是有了一定的消耗,他若是馬上又上奏執意要修他的府邸,邕哥哥覺得,世人會怎麼看他?”
“你這小丫頭,雖是玩地手段,倒是替朕想了個好辦法。”宇文邕這纔不禁笑了起來,然後一把按住了她在他臉上的手,握進了掌心裡,“漣漪,你這等聰慧,若是個男子,朕早就賜個官給你做了。”
“我不想做官,才懶得操那份心呢!而且自古就說後宮不得干政,雖然我並非後宮中人,可是怎麼說我也打小就在這裡長大,除了閒來看看邕哥哥的兵書,也看了不少真切的勾心鬥角,後宮衆人是爭皇上的寵愛,朝堂上的大臣是爭權力地位,看似有天壤之別,其實本質卻是一樣,都是在想方設法地爭來鬥去,實在無聊呢!”孫漣漪從宇文邕身後繞到了他的旁邊坐下,“漣漪就只有一點小聰明,邕哥哥可是比漣漪勝過百倍,我不被你嫌棄,被說是班門弄斧就不錯了,偶爾能冒出幾個點子幫到邕哥哥是運氣好,大的謀略可是想不出,邕哥哥方纔是氣急了,才糊塗這麼一小會兒的,我只是趕得巧了。”
“是呀,趕得巧了,能巧過你這張嘴嗎?恭維的話朕聽得多了,你就少說點兒吧。”屋裡雖是燒着爐火取暖,但是畢竟地方大,孫漣漪進來有一會兒了,手卻還是冰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