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哇……”
打翻的紅燭落卷,漆黑的夜色裡,烏鴉的眼神也難以將一切都看得清晰。
“而今皇帝昏庸,正是復國的好時候。”不速之客總伴着不長眼的烏鴉一起來,這二者在卷前這位衣着樸素的繡女眼中沒有什麼兩樣。
不過都是一些咬着破敗的血肉,循着死氣而來的傢伙罷了——只是這羣人困了母親一生,現下里又在自己身邊陰魂不散。
女子默然坐在繃好的繡片面前,面前擺着早已繪製好的圖樣。那圖樣上女子佩劍,被適才那傾倒下來的燭油浸上了血色。
畫外的女子也不急着去處理,藉着順大敞的門戶撒進來的月光,收拾着手上的繡線:“一隅偏安,對於我來說已經滿足,至於你們要求什麼復國,兵在你手上,又何必來找我?”
假死是逃不掉的,從一開始在的農戶家就是身側這些人安排的,被架在了“復國”高臺上的女子並非沒有試過逃離這一切,可不過是換來那些在她身邊的無辜人死了一輪又一輪……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喜歡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不想權勢的人,離不開所謂的宿命,只想安靜的活下去的人,卻無端被牽連。
“生在宇文家,這是姑娘的使命。”來人依舊俯首跪在宇文敏身側,kk7uM若是女兒身生在尋常農家,怕也難生得姑娘這一雙柔荑。”
來人的話裡話外其實算不上威脅。不過是太懂宇文敏敏感的內心,知道這句話放在後者心裡,會掀起怎樣一番波動。
於宇文敏擡起眸子,望向黑暗裡可能潛藏着來客的方向,可實際上,那裡只有籬笆上的一隻烏鴉。
“你們若是願意,我也能連這一雙手都沒有,不是麼?”
“一切的決定權都在姑娘手裡,姑娘如今實在是稚嫩,做事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來人隱遁於夜色之中,風聲再起的時候,烏鴉也隨之遠走。宇文敏站起身來,重新挑亮了燈燭……
“聽你口中一直喃喃,這個給你。”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從來不假,等到淵唳雲再睜開眼的時候,早已經在一處不知名的山上,一擡頭就是裴鳴月遞過來的劍。
“我不會。”
把劍放到月光下的枯草上,裴鳴月又一次坐下來,把手搭上琴絃。
這下淵唳雲的目光倒是同月光一道落在那魚皮劍鞘上了。修長的劍身像是小時候記憶裡那片竹子中的一杆。
琴音很穩,至少在正常人的耳朵裡不會有半點兒遊離在外的音聲。裴鳴月再沒有半個眼神落在一直沒有什麼正面迴應的人身上。
長風破雲,一團團黃霧一樣的存在在月亮四周纏繞着。星光劃開天幕的地方,天色早被映成了一片青紫色。
“你們都因爲我是他?”
“可我不是他。”
裴鳴月應當一直是分出了心神在淵唳雲身上的,又或者可以說這琴本就是爲了後者彈的:“沒有人有心思去找什麼替身。”
“他的那些紙啊、水啊難道就不是替身?”
“你就是你。”此言一出,裴鳴月自己也不做聲了,甚至把膝頭的琴都收斂在錦囊裡,站起身來口中念着些沒有實指的言語。
瞥見那些天上的顏色爭先恐後的向裴鳴月身邊聚攏,淵唳雲別過頭來:“果然都是一樣的奇怪。”
沒見過正經的書卷,淵唳雲也不至於連街巷裡傳得那些故事都沒聽說過。那些能吃小孩,把人弄得癡傻的存在,也是這樣在山野之中吸食着什麼……
只是,我就是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