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評選誰和誰之間最談得來,那麼就家庭裡來講,母女之間談話的時間絕對超過父子、母子或父女的,這大概源於母女之間總是顯得比別的關係更加親密無間的緣故吧,當然這跟她們都比較擅長談話也有關係。
總之,那一夜,潘小妮和自己的母親聊到很晚纔去睡,她們談話的內容非常的蕪雜,包絡家庭生活的諸多方面,鑑於比較私密和瑣碎,就不一一記錄了。
第二天早上,潘小妮一家依舊早早的起來。
生意要做,門口的地面要處理,一家人都閒不住。張陽也放棄了自己的晨跑,過來幫忙。
從鄰居家借了一把鎬,張陽開始撬花磚。花磚已經鋪了多年,有些本就已經鬆動,十分好撬,這活兒倒是累不着。關鍵是花磚下面原本是有些水泥砂漿的,要打新地面最好把這層砂漿去除,把它底下的那些骯髒的散發着臭氣的泥土挖掉,換點兒新土,然後夯實了,再製作一點兒混凝土鋪在上面,最後漫上水泥砂漿。
門口這一片兒也就是十幾個平方,看着好像不大,但真正弄起來還是很麻煩的,費勁的很,尤其是張陽本身就是個公子哥兒樣的人物,根本沒有幹過這樣的活兒。
剛剛揮了一會兒鎬,鎬把兒就把自己的手給磨出了血泡。看的潘小妮好不心疼。
幸好,店裡今天早上實在沒什麼生意,下過幾碗麪條之後,老潘就過來從張陽手裡把鎬給要了過去。他幹活兒是把好手,這點兒活在他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一會兒的功夫,隨着他手起鎬落,那些花磚啦,砂漿啦,泥土啦,全都被他給翻起來了。
花磚搬到一旁,砂漿和泥土用鐵杴鏟到別處,堆成一堆兒,用自家的三輪兒車去城市的偏僻處找了些泥土,填在原處,平整好,用腳踏完,再拿一塊磚使勁兒地夯實了,又去建材市場買了些砂石水泥,由店裡接出一個水管兒,把水泥和砂石混合好,用鐵杴一下一下的剷起來,均勻地鋪到原來的地上。
用鐵杴拍實在,上面攤上一層細砂漿,等水揮發了,在水泥砂漿將凝未凝之際,用新買的泥瓦匠專用平板搓平,待水泥面兒平的猶如一面鏡子,這工程就算完成了。
這一工作過程說起來都要用幾分鐘,做起來更是用了大半天。
也就是說,老潘一上午的時間光忙活做這件事兒了。這還不算完,他還要在這個他辛辛苦苦完成的工程周圈兒扯上一個長布條圍成的隔離帶,防止別人踩踏。最後還得把產生的垃圾裝上他們家的三輪兒,拉到垃圾站去。
張陽和潘小妮沒有等到他這個工程完工就走了,因爲他們都要去上班。所以說,這個工程基本上就是老潘和周喜娜他們老兩口兒完成的。
等到中午張陽和潘小妮回來的時候,看着這個已經完工的工程,張陽和潘小妮都對老潘讚不絕口,他們說,老潘完全是一個技術超棒的泥瓦匠兒,他在這兒下面條真是被埋沒了才能。
老潘對於他們的誇獎笑而不語,周喜娜說話了:“好啦,你們兩個就別誇獎他啦,他也就是幹這點兒活還行,真要讓他去幹泥瓦匠,保準不出一天就得回家來。”
“爲什麼啊?”潘小妮不解地問。
“傻丫頭,你也不想想,別說這活兒有多累,就說那工作的環境吧,大冬天西北風再猛也得在外頭凍,大熱天日頭再毒也得在下面曬,你想想,就你爸,他幹嗎?”周喜娜解釋道。
“這都不是事兒,關鍵是工頭太不是東西了,動不動就罵人。要是光吃點兒苦受點兒罪的,你老爸我還真不發憷。”老潘爲自己不幹這種技術活兒而辯解道。
“要我說也是,這種活艱苦不說,從業人員還低人一等,咱們這有家有業的,纔不去做那種工作呢。另外,爸這炒菜做飯的手藝不也挺高明的,哪至於去做這粗老笨重的活啊。”張陽爲自己的老丈人幫腔道。
“這倒是,哈哈,我也就是閒扯,你爸他都這歲數了,我可捨不得叫他去吃苦受罪。”周喜娜也笑着說。
“不行,要是這麪館兒的生意不好的話,我真就幹這行兒去,現在建築工人工資大漲價,據說比博士領得都高呢。”周喜娜一疼惜他,老潘還來勁了。
“得了吧,還來勁了你,別在這兒說這站着不嫌腰疼的話了,人家建築工人什麼工作條件,出多少力氣,流多少汗?你也就是說說還行,真叫你幹去,你幹嗎?”周喜娜聽自己的老公說話要不着邊際,馬上對他進行了鎮壓。
老潘可不想守着自己未來女婿的面兒跟她爭辯,弄得面紅耳赤的,只好笑笑不吱聲了。
看出自己老丈人有點兒尷尬,張陽趕忙打圓場:“你看,爸,媽,這地也打好了,咱們看着它,它也幹不快,咱們還是別在這兒挨曬了,屋裡有我和小妮買回來的菜,還有我從超市捎回來的酒,爲了慶祝這工程完工,咱們去喝點兒吧。”
“又喝,昨天不是剛喝完。”周喜娜帶着笑批評自己的女婿道。
“哈哈,媽,昨天不是光我們幾個喝的,爸他不是沒去嗎。”張陽嬉皮笑臉的回答。
“喝吧喝吧,唉,真那你們沒辦法,這女婿倒好,對你的脾氣了。”周喜娜輕輕拍了老潘的背一下,把他推進了麪館兒。
老潘不急不惱,笑呵呵地隨着她的手掌的推力走進了店裡,在一張放置好了碗筷兒和酒菜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周喜娜和張陽他們也坐了下來,張陽趕緊拿起酒瓶把蓋子擰開,給老潘和周喜娜還有自己各倒了一杯白酒。
確實是好酒,剛倒上,酒香立刻瀰漫了開去,充滿了整個屋子。
潘小妮坐在桌邊,看着坐在對面的張陽,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桌面的那個位置有一個小瓷杯。
“幹嘛?”張陽故作不解地問。
“滿上。”潘小妮笑嘻嘻地說。
“啪”,周喜娜輕輕地在潘小妮背上打了一下,佯怒道:“小丫頭片子,喝什麼酒?喝酒就喝酒吧,自己不會倒?真沒規矩。”
“什麼規矩?那咱們家每回不都是老爸給你倒酒?”潘小妮很不服氣地問。
“哈哈,還是遺傳問題。”老潘被自己女兒逗樂了。
周喜娜紅了臉,而張陽有點尷尬,稍微一愣神兒,順手拿起酒瓶給潘小妮斟滿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