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車門,薄澤辰提着飯盒站在我窗前。
他蓄著一頭短髮,黑色的毛呢外套敞開着,裡面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外套袖口被捲起來了些,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眼睛深邃有神,鼻樑高挺,嘴脣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後,更是猶如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偏偏,他連提着飯盒的樣子,都那麼性感迷人。
“餓了吧?”他彎着腰進了車,溫柔而認真的幫我打開飯盒,把一次性筷子用衛生紙擦了擦後才遞給我,“我會盡快找到解決你皮膚狀況的辦法的,我不會讓你成爲人類的異類,更不會讓你活在狹小的角落裡。”
我本來對他挺戒備的,可他卻突然來個深情告白,弄得我挺內疚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他見我不接筷子,便夾了一塊捲心菜遞給我,“我餵你,來,張嘴。”
“譚曉曦,走吧,我們去找當地人打聽一下太行山的事情。”小千把譚曉曦也叫住了,車上只剩我們兩個人。
薄澤辰耐性的舉着筷子,“電燈泡都走了,只剩我們兩個人了,所以別害羞,快點吃吧。”
他的寵愛,細心得猶如照顧一個孩子,我內心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張開了嘴巴。
那這頓飯,卻吃得我五味雜陳。我總在想,是不是該給他一個機會,對我坦誠?
吃好飯,他又擰開果汁餵我喝。吃飽喝好後,陳大腳他們還沒回來,我內心深處做了很久一番交戰後,最終總算是問出了口。
“那天在寺廟,我看到雲遊大師給了你一卷類似佛經的東西,你能借我看一看嗎?”我側頭,內心彷徨,儘可能笑得自然。
“恩。”他點頭,並未否認,“但那不是你能看的東西。”
“爲什麼?”
“不讓你看,自然有理由的。”他輕輕揉着我的後腦勺,語帶溫柔的說,“我發現,自打寧市出來後,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就好像我是個騙子,而你時時的想要揭穿我一樣。”
他先下手爲強,把我的臺詞搶先說了,我只好說,“也許變的不是我,而是你。”
“即使我再變,我也是你老公,保護你、珍惜你始終是我的第一要務。”
薄澤辰都這樣說了,那這個話題只能到此爲止了。
我們都沉默着沒說話,氣氛有些壓抑,我扭頭看着窗外,好像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然後,他開始翻東西。先是摸他的口袋,然後又是掀車墊子,就連座位的縫隙都沒放過。
我下意識的攥緊口袋,總覺得他這詭異的行爲有點異常。“你找什麼?”
“玉佩。”他的眼睛狀似無意實則明晰銳利的盯着我。
“什麼啊?我……我沒見過。”我最終錯開他的眼神,沒有信心和毅力與他對視。
“是嗎?那譚曉曦脖子上那條細深的勒痕是哪裡來的?”薄澤辰說着雙手環住我的腰,我知道他已看透我的謊言,下意識的想轉移玉佩,可他快我一步捉住我的手,把玉佩從我手中奪了去。
我急紅了眼,憑什麼我有點秘密他都能猜透,而我明知他撒謊騙我卻沒能耐拆穿?
我自愧能力不足,更惱怒他對我的所謂愛和溫柔是建立在謊言和利用之上的。我也不管不顧了,直接撲到他身上去搶。“還我!那是我的東西,你還我!”
“這是我的。”他本就是個變化莫測的鬼,又刻意躲我,我哪裡能搶得過他。
我累得氣喘吁吁,心裡的火和怨又增了些。“薄澤辰,你怎麼能紅口白牙的說謊呢?這東西什麼時候是你的了?”
“從現在起。”他看起來比我還要生氣,言辭命令我,“這東西你別想覬覦。”
覬覦?不就是偷的意思麼?他竟然給我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我真的特別生氣,可氣到一定程度就會變得特別冷靜,誓要爭出個輸贏。
我擡眼看着他,連睫毛都沒眨一下。
“黑影魅影說了,這是我的。”
我一直重複這句話,說了多少遍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他的表情越來越冷,繼而是憤怒,後來是忍,在忍不住後,他“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我臉上。
他竟然打我?
我捂着臉,情緒複雜的看着他,憤怒、失望、恐懼……更多是卻是不服。
我許可,10歲成了孤兒,也沒了家,舉目無親,夾縫裡求生存。所有的人欺我、騙我、凌辱我,他們的言語侮辱似一把把尖刀,不停的削着我的皮肉。
我一直再忍,忍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總有一天要成爲強者,要把那些曾經受過的傷害10倍甚至是100倍的還回去。
但我最終沒被仇恨佔據,我試着忘記過去的陰暗,可薄澤辰這一巴掌,卻把我新仇舊怨都打出來了。
我許可竟然越活越弱,還成了社會中被家暴的那類女性?
女人由於身體構造的不同,天生註定再強悍的女人力氣都不敵矮小瘦弱的男人,何況我的老公,還是一個功力深不見底的鬼!
“薄澤辰,”我狠狠的叫出他的名字,“你今天敢打我,我就敢休夫!”
我趁他發愣的功夫,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玉佩,迅速戴到脖子上。我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薄澤辰,從此以後,我和你恩斷義絕。”
說完,我拔腿就跑,鑽進人羣裡飛肆狂奔。
我知道,我跑得再快都跑不過會飛的鬼,但我可以跑到人多的地方,讓他不敢造次。
不知何時,圍着我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像看猴子似的對我議論紛紛,舉着手機對我狂拍照。
這是傍晚的6點鐘,冬日的餘暉就快要落山了,星星也出來了,城市設計精美的路燈也點亮了。
那些人,把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我的雙腿卻來越沉,逐漸邁不開步子了。
“小姐,需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嗎?”有一個年輕人湊過來問我,我想說不用,可嘴巴竟然只能發出“呃呃呃”的聲音。
我是怎麼了?難道又是薄澤辰搞的鬼,讓我無法說話?
他控制我的腿不讓我跑,還控制我的嘴巴不讓我說,他怎麼這麼殘忍,是因爲我休了他懷恨在心,就要把這羞辱徹底還回去嗎?
很快的,我的身體突然熱了起來,同時也變得僵硬了。
那種僵硬感,從雙腳開始漫上來,似乎有種不知名的東西開始漫上來。
當它漫上膝蓋的時候,我雙腿一彎,整個人都跪了下去。
更多的人舉起了手機,快門聲和閃光燈弄得我整個人心煩氣亂,我想我明天會成爲全國甚至是全世界的名人了。
突然,“啪啪啪”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我撐着疼痛和不適擡頭,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圍着我的人,驚慌尖叫。
“怎麼整個城市都沒電了?”
“手機也關機了,重啓不了。”
“該不會是世界末日吧?”
“這個女人我剛纔就覺得奇怪,她該不會是外星人吧?”
“那UFO呢?UFO應該馬上就會來救她。”
……
人們的議論,令我更加驚慌,我不敢動,又怕被人踩到。在我心慌之際,有一股力量突然摟住我的腰,把我帶到了天空。
落日的餘暉,餘光點點透着一絲光,可陷入黑暗中的城市卻令人慌亂的抱頭亂竄,沒有人注意到飛在空中的我。
“主人,該是你回來的日子了,你別怕,挺過這番苦楚,你便會獲得新生。”這聲音,和我手機上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我真想問誰是你主人了,你快把我放下來,可我的嘴巴依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放開她,如果不想死的話。”另一個熟悉的聲音竄入我的耳朵,下一秒,我投進了他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