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爲難(下)

“好小子!身法果然非同一般!”令狐安然高讚一句,身法再轉,頃刻閃至蕭衍身後,兩刀上挑,勁力深沉,行到一半,招式驟散,卻又化爲五六層刀影,不知所指何處。

“劍步合一,是劍法配合着步法,亦或是步法配合劍法,二者主次分明,雖可互換,可也脫不出這般變化...”蕭衍側身躲過三五刀影,忽然腰間一冷,彎刀已然近身,他一驚,此刻再提長刀修羅心卻是爲時已晚。蕭衍未及多想,趕忙凝指點去,只聽砰然一聲,指刃相交,自己小臂一震,不免退後三步,“好個碧水劍意...你這不是人劍相協,倒是渾然一體!”

“知道就好!”令狐安然冷笑片刻,彎刀一低,擡起左手道“我用手作刀,再來!”話罷,單手爲刃,點地騰身,片刻劈、刺、點、掃,竟然用左手化出了漫天劍花。

“什麼?瞧不起人麼?”蕭衍心頭一沉,有些不悅,當下收回修羅心,二指一凝,玉虛玄冥,應勢而去。

“指力破空,銳利透甲,一般兵刃怕都不能相敵。”令狐安然讚道,“看我淤泥化物,落水碧天!”她嬌喝一聲,兩招劍意融爲一式,透過重重劍花,凌空逼近蕭衍胸前。

“這兩招在長孫一夢使來,都是分步而至...如今卻被她同時使出...”蕭衍此刻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原來這碧水百花的劍意到了化境,卻是有劍無劍自成一脈,“楊天行也曾單手擬出無形劍氣...那麼這兩招又幹嘛非要用劍呢?”他點了點頭,當下運起身法,足下踏點,斗轉星移,竟然憑藉着身法堪堪躲過了女子的兩式殺招。

“好小子!身法還能再變!”令狐安然殺招不中,也是停下劍法,負手而立,“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明白這青山空冥決的意思了。”

“有些明白了,不過你的應該還未成。”蕭衍笑道。

“哼。”令狐安然不屑道,“若是已經練成,你剛剛還跑得掉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蕭衍答道。

“是麼?”令狐安然聞言大笑三聲,拍掌道,“有趣,果然有趣。”言罷,足下一點,又擡起彎刀逼近身來。

“嗯?”蕭衍一愣,不敢輕敵,單手橫刀,專心守住周身。

“小子,你知道這一局關乎是麼?”令狐安然趁着和蕭衍貼身過招的機會,低聲說道。

蕭衍側身避過一掌,橫刀劈出,笑道,“關乎這結盟。”

“不錯。”令狐安然一刀未中,單掌又被避開,此刻見着對方出刀劈來,也只能退身以避,“可你知道,就算這五試你們贏了,還是難逃一死麼?”

“什麼?”蕭衍聞言一驚,只見對方招式依然未停,彎刀挑月,兩招取上。

“我聽賀魯密言,**此次出征,勢在必得,派使節來,也是打探打探消息罷了。”女子兩刀挑去,只見蕭衍反刀負後,單手握住自己手腕,點地而起,借力騰空,翻轉而避。

“這麼說也不錯...李世民着實難解,明明派兵出征,卻又派什麼使者!”蕭衍躲過兩招,落地一掌拍出。

“輸了,結盟不成,兩家頓時進入交戰的狀態,你們也是難尋活路。”令狐安然前足一點,後腳立穩,左掌推上,接過一招,“就算結盟成了,兩家都知道,這是互相麻痹的法子,就看誰先撕破臉皮。”

蕭衍和女子對過一掌,側步緩了緩,太刀橫腰,斜出而刺,“有理...不過若是結盟成了,賀魯會翻臉麼?”

“哼,我剛剛在斑雲身邊,聽得清清楚楚。”令狐安然彎刀一沉,“鐺!”,二人兵刃相交,互送內力,此刻衣袍蕩起,目色低沉,“你若不信,可以不顧我的提醒。”

“你是說賀魯早已作好開戰準備,無論結盟與否,我們四皇子都難逃一劫。”蕭衍此刻緊握長刀,和對手拼起了內力,“那怎麼辦?”

“我倒是有個辦法。”令狐安然答道,手上收了三分勁力,蕭衍感應過來,也回之幾分,“那賀麗公主,喜歡你們皇子,可從此着手。”

“你是說,藉着賀麗對我家皇子的仰慕之情,化兩家戈爲玉帛?”蕭衍知道對方不是有心比武,倒是商量更多。

“化干戈爲玉帛?這倒說不上,可是還你們一條生路,倒是尚可。”令狐安然冷冷道。

“如果此人所言不虛...那麼我們一進這突厥牙帳,已經九死一生了?”蕭衍沉眉不語,死死盯着對方,“這人行事乖張,怕也沒有如此簡單,不過這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蕭衍雙目一沉,脫口問道,“按你這麼說,那爲何不在我們入營的時候,就截殺我二人?”

“**長途跋涉,攻突厥金山王庭,這都是細作來報。”令狐安然答道,“族中除了託納斑雲這樣的主戰派,還有其他的主和派,如果不尋個理由,難以服衆。”

“那贏了五試結盟,賀魯礙於主和派的勢力,又怎麼會翻臉呢?”蕭衍不解道。

“結盟罷了,當年渭水之盟也不過如此,只要尋個理由,挑起戰火亦是輕而易舉。”令狐安然笑道,“比如牙帳的士兵突然死了幾個,你說是懷疑你們唐人,還是懷疑突厥人自己?”

“原來如此 ....那這意思看來...這五試倒是可有可無...”蕭衍沉眉道。

“也不能如此說,”令狐安然再撤去兩分內力,笑道,“小子,我問你,你打算讓你們四皇子死麼?”

“你有何計策?”蕭衍打量對方片刻,皺眉問道。

“我二人戰平,雙方便是三平一勝一負,無人取勝也無人落敗。”令狐安然笑道,“這樣既不是勝,也不是敗,突厥人肯定想不到。”

“那麼,結果會如何呢?”蕭衍不解道。

“那時,賀魯定然也沒有想過對策,我們尋了喘息之機,便可以鼓動賀麗,讓她保下李泰。”令狐安然冷冷一笑,答道,“你別忘了,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者她對你們四皇子,怕早已暗懷情愫。”

“這...”蕭衍埋頭苦思,好不難解。

令狐安然生怕露出馬腳,當下側步而退,朗聲道,“聽聞你自創了一路掌法,不知道和我青山派的素雪綺羅掌相比,能有幾分勝算?”說着,她衝蕭衍眨了眨眼,雙掌寒風凜凜,柔勁綿綿。

蕭衍見着對方也不用那彎刀,反而以掌相對,當下裝腔作勢,修羅心回鞘而收,“素雪掌法?呵!這青山派的絕學,使來讓我瞧瞧!”言罷,單掌取腰而上,九天若下掌,暗合星辰鬥轉,一招“摘星式”對了過去。

二人掌風相接,頃刻間對過十餘招,令狐安然只覺對方招式詭變,不似尋常路數,“小道士,你考慮好了沒?”

蕭衍見着對方只拿出五分勁力,當下也收了幾分變化,低聲道,“若要戰平,也不是不可...但這事...”他雙掌急出,內吞外翻,接下對方寒柔勁力,不免偷偷看了眼李川兒,“沒有四皇子的答覆,我不敢擅自做主。”

“那好!我便隨意賣個破綻,讓你贏下,看你那四皇子是生是死!”令狐安然冷笑道。

“你...”蕭衍此刻左右爲難,不知不覺似又進入對方圈套,可他沉思片刻,若這突厥可汗當真下定決心一戰,那李川兒便是送上門的人質。

“到底怎麼說!你給個答覆吧!”話罷,令狐安然已然失去耐心,雙足踏地,勁力陡然催到十成,兩掌翻覆延綿,沉沉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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