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648年,令狐安然設計得手,李恪弒父篡位,二人各懷鬼胎般一拍即合,利用阿史那賀麗引出突厥追兵,再假傳聖旨誘得李承乾出兵古城,促成李承乾和李川兒相聚大漠,孤身犯險。最後早早派遣突厥大軍埋伏於古城四面,誓要藉機除去二人,各解心頭之恨。
令狐安然乃舊時青山派四傑令狐君之女,而後輾轉反側流落大漠十餘年,修的一身本領,藏身突厥,一心想報復大唐,如今接着與李恪聯手,除掉李世民,圍剿李承乾與李川兒,正可謂血海深仇,一朝得報。
而李恪身爲大唐三皇子,城府不淺,機敏隱忍。早有人言,此子頗有當今聖上李世民的風範,文武雙全,韜略於胸,此番,更是作出了效仿當年玄武門之變的計策,弒父篡位坐擁九州。天地變幻無窮,大唐早已變色。那這滾滾紅塵,蒼茫天涯,又會如何呢?
卻說不忘生救走啞兒之後,蕭衍一路無話,策馬行在最前,陸展雙與楚羽生本想出言勸解,怎奈幾番開口,都被男子冷冷背影擋了回去。三個時辰左右,李川兒一行人穿過山林,踏過黃沙,終於來到了三十里開外的一處營地。
“報!!!”前方一名負傷的哨騎孤身奔來,“回稟少主!前方便是將軍府門下武林人士的營地了。”
“這些個武林大派,那日在鳳凰閣還吹噓爲國效力,率軍出征,此番李承乾一人獨守古城,他們卻躲在幾十裡外。”楚羽生不屑冷笑。
李川兒想了片刻,馬鞭一揚,淡淡道,“左右不關我們的事,等會到了那江湖人士的營地,我們再商議今後打算,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那李恪。”
“少主所言極是。”陸展雙看了看身後的殘兵傷者,卻不免低眉輕嘆,片刻催馬跟了上去。
“三個月前,那時出師大漠,尚且壯志凌雲。”楚羽生見着衆人疲憊的表情,頹敗的裝容不免心中感嘆,他們一路出玉門,經大澤,行草原,踏黃沙,三千將士一路高歌,越金山,遊王庭,突厥五試尚且歷歷在目,得勝而歸。怎奈靑格里被伏,石子河交兵,到了今日,所剩之卒不過百餘,還是受着自己父親兄弟的庇佑這才僥倖活了下來,他們每行的一步,都是那石子河兩千家兵用鮮血染出,如今剛剛逃出三十里,他們又得知了那石子河的慘事,不知此刻軍心如何還能再戰?
“我們輸了麼?”李川兒和蕭衍並肩而行,眼見面前的營地越來越近,“我本想在李承乾和李恪兩虎相爭間,一舉奪取天下,這纔在琉球養軍多年。”女子神態蕭瑟,眉目透着悲涼,“我以往劫銀殺人,都是眼都不眨,怎麼自從張猛的事後,我竟狠不下心...關鍵時候,還得靠臭小子幫我拿主意?還有那賀麗...若不是我狠不下心,心存僥倖,又怎會瞧不出令狐安然的圈套?”
“我們沒有輸。”蕭衍此刻終於開口,“不能讓石子河的弟兄白死,不能讓張猛和張濤白死。只要你平安回到西州,聯手長孫順德和薛仁貴幾位將軍,便可率大軍討伐李恪這逆賊。”男子雖然淡淡行在女子身旁,可似乎早已看出她的疑慮。
漫天黃沙,蕭蕭瑟風,這天地,和二人兩月前行來之時,已然變了模樣。
“蕭衍。”李川兒撫着青絲,“這一路,走了多久,有你在,甚好。”
“走吧。”蕭衍擡頭輕嘆,“這一路,還有多久,我都在,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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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炷香後,衆人來到了這營地門前,只見幾個武林人士捧着酒壺,酣然而睡,哪有一分一毫防範的架勢。
蕭衍李川兒見了此番狀況,不免搖頭苦笑,隨後安排衆家兵暫歇,又引着楚羽生和陸展雙等人到了這大營的主帳之前。誰知還未入帳,那觥籌之聲,曼舞之音早已傳入耳中。
“呵!他們的李將軍還在古城廝殺,這些個酒囊飯袋倒是舒服的緊。”楚羽生不屑罵道。
“上次武林大會,擂臺上城海幫鍾定被蕭衍殺了,李承乾沒有拿他是問,必然讓這些攀附權貴的江湖宵小起了間隙。”李川兒淡淡道,“這幫貪生怕死的小人,又怎麼會去幫李承乾廝殺?”
“不錯。”蕭衍點頭肯定,“這些個大門大派便是無利不起早,別說他們不知道李承乾的處境,便是知道了,有又幾個有膽子去救的?”
“咦?怎麼西邊的營地沒有這歌舞之音,似乎還有些哨兵守備?”李川兒不解道。
“我打聽了一番,似乎那西營是凌雲堡、俠客門、九連寨、碧火教幾個新晉門派的地方。”陸展雙回道。
楚羽生接口道,“出征時我曾聞,自從三個月前蕭小子大鬧長安,中原武林似乎升起一股革新的氣息,很多平日裡不聞名的小門小派,也敢露頭了。”
“這事我也略有聽聞。”陸展雙點頭道,“雖說不是什麼大門大派,凌雲堡、俠客門、九連寨、碧火教,這些名不見經傳的門派倒也隨軍出征了,不知道又想分幾杯羹。”
“他們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蕭衍聽到這裡,默默的回過頭來,“我在覃昭子的筆記中曾看過這凌雲堡、俠客門、九連寨、碧火教的名號,他們雖沒有青山派與古禪寺那般遠近聞名,可也是一百年內的武林老門派了。”
“可怎麼這些年來,我都沒有聽聞過?莫非也被老皇帝剿滅了?”楚羽生不解道。
“這些個小門小派肯定也惹過是非,被朝廷追捕,因而歸隱山林。我想,怕是蕭衍大鬧長安擂臺後,這些江湖小派感到武林涅槃,卻又從出江湖了。”陸展雙回道。
“有理。”楚羽生緩緩點頭,拍着蕭衍笑道,“小子,看來你那一番大鬧,倒是爲武林開了一片天。”
“走吧。”李川兒也不再問,邁步入營。
“恩。”蕭衍點了點頭,側目看着楚羽生,回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推翻李恪,否則他再效仿李世民搞什麼天下大同,那一片天也遲早沒了。”
四人入了大帳,只見酒宴尚行,歌舞漫漫,幾個歌姬偏偏轉起。主座上長歌坊門主白長風舉杯豪飲,侃侃而談,在座衆人談笑風生,紛紛滿酒相應,絲毫沒有出征沙場的氣氛。只有東南角七八位陌生面孔神色肅穆,也不言語,只是端端坐在席間,惹人生奇。
衆人擡目幾掃,烏石寨餘萬丘、長歌坊白長風、福鏢門石震、白馬寺了空,那日在擂臺上的門派賊子一個也不少。
“哼,好個武林爲國出力。”楚羽生冷冷罵道,“前線軍士還在浴血奮戰,這些賊廝卻喝的好生痛快!”
“羽生,一會別提李承乾遭遇突厥的事。”李川兒眉色沉穩,淡淡提醒道。
“怎麼說?”楚羽生一愣,不解道。
“你姐意思,若是這些攀附權貴的宵小之徒知道了李承乾的困境。”蕭衍低聲回道,“他們怕是樹倒猢猻散,不僅不能幫我們回到西州,還會藉機攀附李恪,繼續他們的富貴美夢。”
“不錯。”陸展雙亦是點頭,“這些個宵小賊子,哪有忠義可言,弄不好會反戈相向。”
“原來如此。”楚羽生明白過來,“那...那還是暫且隱瞞下來,等着回了西州,再作打算。”
“恩。”李川兒點了點頭,見着白長風滿面酒氣,衆人皆已沉醉在這歌舞佳餚之中,除了東南角幾個新面孔發現了自己的出現,其他所謂的武林好漢皆在痛飲高歌,哪有一點俠客的模樣。
“川兒等我片刻。”蕭衍也看出此間污濁不堪,根本無人識出李川兒到訪。男子眉色忽沉,當下身法一轉,到了主座之上。
“你...你是?”那白長風得了將軍府栽培,早已統領長安武林大小事務,此番隨着李承乾出征北漠,更是得了統領江湖各門的職務,可謂風光滿面,早已忘了之乎者也。此刻,他見着一個黑袍道士唐突般出現在自己面前,也不行禮,不免心頭不悅,當下暴喝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軍營?!”
“他是?!”席間衆人看了片刻,除了餘萬丘、石震、了空反應過來,其他各路宵小皆是出聲謾罵,責備這黑袍道士不懂禮節,罪不可赦。
“喂!臭小子!你是何人!?”
“就是!膽敢在此造次?不知道這兒是中原武林的羣雄宴麼?”
“呵!來個找死的!不勞煩餘寨主,石門主和了空大師出手,讓在下去拿他。”說話這人身長七尺,面容粗獷,酒氣沖天,正是那日武林大會上的靈州張萬巖。這大漢還未等這白長風應聲,便提起馬刀奔了上來,“小子!你可知白門主是什麼身份?!”
“慢!”席間只有石震等人瞧出厲害,他趕忙出聲提醒,可話音未落,只見那黑袍道士袖袍一擺,頃刻間手上便了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誰有本事說與我聽聽?”蕭衍冷冷般側目掃了眼衆人,寒聲道。
“這...”
“大膽!!!”
“來人!抓刺客!”
“此人武功不弱,大家併肩子上!”
蕭衍一招斃了張萬巖,單手提着頭顱,任由背後那殘缺的身軀落到在地,眨眼,這大帳中如炸鍋一般沸騰起來,席間自稱武林好漢的高手口中謾罵開來,有的更是手提兵刃,互換眼色,若不是礙於這黑袍道士武藝高超,怕是早早就奔上前去搶了功勞。
“慢!!!”石震見着羣雄躁動不已,趕忙大臂一揮,朗聲道,“此人是四王爺的貴客!不可無禮!”原來,這石震早在那日鳳凰閣中就認出蕭衍和李川兒的來歷,若不是長安武林大會有李世民撐腰,他又怎會和蕭衍作對。如今出征在外不說,這蕭衍大鬧武林大會後竟然全身而退,他心中自然知道此人不太簡單,不僅武藝絕頂而且還有四王爺李泰作靠山,若是等罪了他,怕是今後難有好路可走。
“原來是四王爺的貴客,有失遠迎!失敬失敬!”了空和尚見着蕭衍不請自來,又在席間隨性殺人,也趕忙出言相勸。要知這黑袍道士當日在擂臺上力敵千軍,掌下亡魂何止數百,若是得罪了這位煞神,怕是帳中所有人都得送命。
“四...四王爺的貴客?”白長風酒過三巡,只能迷迷糊糊般瞧着面前黑袍男子,“什麼...什麼貴客?”
蕭衍冷冷看着對方,也不答話,過了片刻,忽然拇指一推,長刀似要出鞘,只把在座衆人看的一驚。
“蕭衍!”李川兒看到這裡,明白男子是見不慣衆人無禮,怠慢了自己。可若是把白長風也殺了,只怕惹得這些宵小的提防和怨恨,徒增禍事。
蕭衍聞言,手中修羅心一定,緩緩落入鞘中,“狗東西,今天看在少主面上,饒你一命。”言罷,轉身回到李川兒旁,如煞神般舉目打量着席間衆人。
“饒...饒?”白長風依然醉醺醺般搖頭晃腦,不知所然。
“白老!醒醒!”石震當下大喝道,“四皇子到了!!!還不行禮?!”
“四...四皇子?”白長風聞言一愣,手中酒杯似拿捏不住,只見他左手一抖,那酒杯竟然一分爲二,摔落而下,灑得自己一袖酒香。
“什麼?!”衆人擡目看去,不免背脊發涼,原來蕭衍剛剛那一刀早已出鞘,只不過自己沒有看清罷了,若不是這黑袍道士手下留情,如今落下的又何止是那酒杯?
“白門主喝過了,讓在下給你醒醒酒。”楚羽生得了李川兒的命令,身法幾轉到了他面前,舉起那酒壺蓋頂而下,只把白長風激了個寒顫。
“四...四...四皇子?!”白長風這下終於清醒過來,他見着帳門口立着的三人,領頭者錦衣白袍,龍紋加身,不是那四皇子李泰,還是何人?白長風嚇得雙腿一軟,趕忙連滾帶爬般從主桌上滾了下來,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小...小的不知道四皇子大駕光臨,有...有失遠迎...還望..還望恕罪。”
“白坊主。”李川兒也不前行,只是淡淡立在原地,冷笑道,“本王若不是身有要事,定然論你這大不敬的罪,給你千刀剮了。”
“小人該死...該死。”白長風知道厲害,此番惹下大禍,趕忙用力磕頭。此間衆人也明白蕭衍身份,盡皆啞口不言,自顧自的坐在席上。
“好了好了。”李川兒擺了擺手,“本王不請自來,也有責任。”女子冷冷笑道,“我得了你們李將軍的命令,明日一早就要返回西州通報軍情,你們須隨我而行,不得有誤!”
“遵...遵命!”白長風頭如搗蒜,磕的大帳中碰碰直響,他此刻得了李川兒諒解,趕忙獻殷勤般爬了過去,“小..小人這就..這就去準備,明日一早,肯定...肯定出發。”
“甚好。”李川兒擡目稍稍看了看衆人,淡淡轉過身去,“各位英雄好漢,隨軍出征突厥也是幸苦萬分,還望不要喝得太多,醉死沙場了。若是那樣,本王回去還得給你們請個戰死的功勳。”言罷,女子只覺此地污濁不堪,當下行出營去。
“喝吧喝吧,我這朋友手狠了些,你們只要不惹他,便沒有性命危險。”楚羽生笑了笑,回頭拉着蕭衍,也往外行去。
陸展雙沉眉打量了席間片刻,也冷哼一聲,轉身欲行。
“這..這位大人...”白長風趕忙出聲問道,“不..不知...李將軍現在...”
“你們李將軍還好,不過你們若是這般下去。”陸展雙冷冷道,“怕是會招他怪罪。”
“是..是...白某知..知錯了...”白長風連忙哈腰點頭,“可...可不知四王爺帶...帶了多少人馬?”
“你只管辦好差事,其他你不該知道的,我勸你別問。”陸展雙瞥了他一眼,也不多留,邁步出營。
“諾...諾...”白長風連忙允諾,伸手擦着額頭冷汗,心知今日對着四王爺無禮,若不是身上還有差事,怕是難有活路。可心頭依然有些不解,這李泰放着金山大道不走,怎麼會從此地繞行回那西州。
頃刻間,四人來了又去,還取了靈州張萬巖的性命,不禁引得席間猜忌紛紛,不知是何原由。就連那了空和石震亦是對視片刻,心中不解,爲何這四王爺會唐突般出現在自己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