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同預計消滅了武林盟,但一同入關的滿洲武士卻及時逃脫。若未央帶着鄭家兄弟以及嶽書豪,長白劍派等人一路追蹤下去,沿途不斷有密探向他報告情況!
讓若未央感到意外的是,滿洲武士的逃跑行動比想象中快得多。如果不是早有準備,這次恐怕絕難追上。
一連追了兩天,密探回報若未央對手正在前方不遠處燕山山腰中的一座民宅裡休息。據稱那民宅乃是一個當地告老官員的家,佔地頗廣,房屋林立,向來是當地的首富。
滿洲武士是不久前到的,也許是因爲連日趕路卻是疲憊,所以想找個地方暫時休息一下。於是他們連夜潛入了宅子裡,料想裡面的人恐怕不會舒服。不過據說這家人平素也非善類,慣於仗勢欺人,禍害鄉里,倒也不值得可憐!
滿洲武士大約有四百多人,藏身的宅院頗大,而且位於山中四通八達道路上,想全殲他們勢必很困難!當下若未央吩咐密探嚴密監視,讓徒弟等先一步感到燕山,自己則繞往山腳下的縣城。
頭天午後,太子帶領士兵如約已先到縣衙。終於等到了若未央,他大爲高興:“若王叔,你可算來啦!聽說你在河南大顯神通,我實在高興得不得了!”
若未央搖搖頭:“太子,正事要緊,閒話還是少說了……”
太子聽了臉上微窘,心裡暗怪他在縣官面前還一點都不尊重自己。可現在事關自己的前途,性命,也只能暫忍一時了!
當下,若未央向縣官詢問山中宅院的情況,心裡不禁暗贊滿洲武士的高明!
那宅院乃是建在一個面積很大的空地上,周遭道路非常通暢,近處全無密林,峭壁懸崖之類,連稍微激烈點的水流都沒有,可以說完全無法偷偷靠近圍攻。但如果不能速戰速決,也一定無法避免對手有漏網之魚!
顯然,滿洲武士的每一步行動都經過了仔細的考量,絕非是隨遇而安。可此番太子只帶了三千人馬,全縣差役加起來也不足百人,想在那麼大的範圍內圍殺數百強敵,這實在很不容易!
不過這一次他本是早就和太子越好,助其建功從而立足朝廷。所以他雖然知道對手厲害,但也沒帶來太多人,以防泄露消息給人詬病,讓太子反而落下勾結江湖匪患的話柄。
因此現在一切也都明白了,其實若未央原本就沒想連滿洲武士和武林盟一起消滅。就算真的交上手,他也會設法放其脫身,然後讓太子帶兵剿滅,當然那樣就會容易很多了!
不過這次的敵人卻顯然比預料中厲害,若未央對事態的顧忌顯得略有不足!可已經到了這一步,結果不能變,事先的疏忽必須設法彌補。
思索良久,若未央對縣官吩咐讓他派衙役先往宅院走一趟,對裡面的人說朝廷派欽差去慰勞寧願官兵。
自來朝廷派欽差出巡,一向都是所到之處搜刮地皮。小小縣城來了大官,縣太爺自然更少不了孝敬,地方富紳也難逃拔毛!
差役派出去,若未央讓縣官自去。太子忍不住好奇問:“王叔,你有何破敵妙計?”
看看他,若未央淡然一笑:“原本我以爲可以設法找個有利地形埋伏,以你大軍包圍敵人全殲。但這次的對手很不簡單,他們在我追趕之前已經先一步逃脫了,所以行進的速度也比我預計快。而他們現在藏身的地方,也無法有效伏擊圍捕。但如果任由他們離開,前面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關了,想再對付他們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們必須趁夜晚動手,而且必須部署周密,不容有失!”
太子聽了皺眉問:“可是咱們現在的人手,恐怕不足以包圍那麼大的地方。而且萬一行動泄露,我們很可能還會被反擊個措手不及啊?”
若未央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必須讓他們先安靜下來,然後才能行動……”
見太子臉現疑惑,若未央當即解釋:“朝廷派欽差勞軍,自然要走大路官道,而且行軍會綿延頗遠。如果滿洲武士此時上路,必然難免碰上。所以已成驚弓之鳥的他們必然會希望能安全出關,那麼今夜就必然不會有大動靜了!”
太子聽了恍然點頭:“但即便如此,以我們如今的兵力恐怕也很難周密的圍困這地方啊?”
若未央點頭同意:“所以我們必須想個萬全的計劃……”
“願聞王叔其詳!”
點點頭,若未央沉吟片刻:“今天晚上,請太子帶兵分爲五路,由五條大路緩緩上山。以錦衣衛在前,儘量不要被對手發現,我會帶人伺機攻進宅院。到時你就儘快帶兵包圍宅院,只管圍捕逃出來的敵人。記住,這次的行動關乎你自己的未來,只要走掉一個人,你自己應該知道結果……”
當下兩人商議好,若未央先走一步去匯合諸人,分派好夜間的行動。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太子按照若未央計劃把手下士兵分爲五路潛伏上山。事實也如若未央所料,這次的對手非常謹慎。在得知朝廷派出欽差出關後,爲求穩妥決定暫住一晚,等到欽差先行纔再趕路。
若未央帶領手下高手分四路間雜在官兵隊伍之間由小路靠近,仔細靜待時機。而太子聞報前軍已可看到宅院輪廓,心裡不禁暗暗擔憂,不知道若未央爲何還不行動?可他還是隻能按照若未央的吩咐行事,帶領士兵繼續緩步前進。
終有,遠遠見到宅院裡火光突然滅掉。若未央當即縱身而上,同時鄭家兄弟等人也見機衝出。宅子裡滿洲武士發覺有大批人馬上山,本想伺機逃脫,可沒想到才發現敵人就已經遭到了襲擊,只好奮力抵擋。
但就這頃刻的耽誤,太子帶領三千官兵已經把宅院團團圍住,跑出去的幾個滿洲武士還沒出門就被一陣亂箭射了回來。
宅院中房屋很多,面積也很大,四十多人雖可藉機掩護,卻也無法輕易對付十倍自己的敵人。索性滿洲武士多日逃竄,已成驚弓之鳥,突遭偷襲後只想奪路逃生。
聽到宅院中四面八方都想起了廝殺聲,若未央當即竄上屋頂,雙目鷹隼般凝神梭巡,四下查找敵蹤。
此時宅院內外到處一片混亂,即便有人才點起火把,也會突然被熄滅。宅子外面十丈遠一圈火光,也只能防止逃出宅院的敵人趁夜逃脫。
當下,若未央緊緊盯着宅院裡,手中緊握長劍,只等目標出現就馬上出手。
好半天,已經有大半敵人衝出了宅院,弓箭手已經無法阻擊,而錦衣衛暫時也還可以應付。宅院中還有幾處稀疏的對戰,可顯然自己一方是佔了上風。
終於,宅院左側一個校園中十幾條人影在黑夜中正沿着走廊潛行,而其前往方向乃是通往一片稻田的旁門。
若未央自然不會容他們逃到外面,一旦進入稻田中就再難追趕了。
當下,若未央腳下用力一蹬,如蒼鷹撲兔般迅速俯衝過去。
聽到凜冽風聲,十幾個滿洲武士大驚擡頭,但那一道彷彿月光中衝出的白影已經到了面前。頭前兩人還來不及反應,一聲沒出就已經倒下了。
近處的人見到若未央出手,立刻大喊:“猛圖,你死期到了……”“大夥加把勁,別讓一個韃子走掉……”
叫聲一起,頓時迴盪在整個宅院裡。而逃出去的滿洲武士聽到喊聲,頓時紛紛拼命回沖。但此時他們已經完全陷入重圍,進退不得。
眼見院子裡接連跳進十多人,而同伴已經瞬間倒地大半。爲首的滿洲武士當即喝問:“閣下莫非就是天下聞名的若未央,若大俠?”
若未央倒背長劍,點點頭:“正是,你就是滿洲猛圖將軍?”
猛圖點點頭,輕嘆搖頭:“此番入關,我確已見識到若大俠才智超卓,但未料到終究難逃此刻!不過有幸與當世第一高手一戰,我猛圖也可死而無憾了!”
他話音一落,鄭星大步上前:“我呸!狗韃子怎配我師父親自動手?今天就讓少爺送你上路……”
上下打量他一眼,猛圖晃了晃手上大刀笑道:“你還年輕,不是我對手,最好別自尋死路!”
“你……”
“星兒退下!”
阻止了徒弟,若未央淡淡一笑:“他說的沒錯,你還不是他對手!看住四處,不許一個人走掉。”
鄭星聽了雖心裡不服,但也不敢違背師父命令!當下十幾人分別守住幾個院門,僅剩的六個滿洲武士顯然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猛圖心知今天如果不能殺了若未央,自己就絕對難以逃生。當即暗運內力佈滿全身,打算奮力一搏!
若未央輕輕擡起手上長劍:“來吧!我會把你當成對手的……”
猛圖聽了不由心頭一寒,但眼下也不容他猶豫,當即咬咬牙,大喝聲衝向對手。
見其刀沉力猛,招式剛烈,若未央稍稍退了半步避開刀鋒,同時回劍橫削,身子半轉已經先阻住了對手的退路。
猛圖見了暗歎聲“若未央果然名不虛傳!”當下橫刀側移避開劍鋒,而大刀也順勢橫腰攔截。
若未央叫聲“好”,倒轉劍身擋住大刀,本要腳踢對方手腕,可不禁感到手腕一麻,心裡暗驚對手好大的力氣,後面的招數已經無法使出。
見他居然被逼得連連後退,嶽書豪等人不禁大爲驚愕!尤其是鄭家兄弟,他們年少得志,此番本不認爲滿洲韃子中會有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就算兇狠自己也不會畏懼!
可此時見師父竟然會棋差一招,被對手逼住後退,鄭星不由暗暗慶幸自己沒衝動出手!
其實這猛圖的名氣雖然不如很多滿洲成名將軍,但其武功和城府在滿洲貴胄中卻是最爲有名的。因爲他本來並不是沙場上帶兵的將領,而是建州內廷的侍衛總管。
當年努爾哈赤十三鐵騎個個驍勇善戰,乃是建州興起最可靠的根基,而這猛圖便是其中一人之子。因天生神力,加之後有奇遇得異人傳授絕學。而且此人生性才智極高,行事又一想周密謹慎。所以努爾哈赤對他頗爲賞識,奉爲內宮守衛統領,負責保護皇族安危。
這次因武林盟之行至關重要,皇太極希望可以務必取勝,因此纔不惜派出這內廷守護神親自帶領五百內宮精銳侍衛同行。
從入關開始,猛圖就打算自己只會在必要時纔會出手。先前幾次行動,都只是因爲面對的敵人人數太多,武林盟的確應付不及。而對他來說,蘇逸琛、祁英彤和葉聖林等都早就是手下敗將,所以從來沒放在眼裡。
不過他從始至終都不認爲若未央會是浪得虛名之輩,並且對他歷來行事風格都曾仔細琢磨。他知道若未央最擅長聲東擊西,攻敵不備,所以在指示武林盟行動的同時自己始終與之保持安全距離,隨時注意形勢發展,不敢絲毫疏於防備。
果不其然,這次若未央感到敵人無懈可擊,只好迎頭對上。但他仍舊在半途伏兵,讓猛圖吃了暗虧。可猛圖也發覺到若未央計劃周密,此行已必定要無功而返。所以他當機立斷,不做無謂的犧牲立刻帶兵退走。
而之後幾天裡他帶兵迅速趕路,力求與追兵拉開距離。直到燕山附近,感到距離關外已近。所以他決定讓士兵暫歇一時,恢復體力後全力趕回遼東。
可他料不到的是,若未央本來就沒打算把他們和武林盟的人一鍋端,所以事先前路上也早就安排好了伏兵。雖然他連最後一步也做了防備,選擇了這個開闊的地方休息,可卻想不到還是栽在了若未央一個小小的謊言上。
此時二人交手已幾十招,若未央看來猛圖的武功比德川家聲也是隻高不低。尤其是他雙臂天生神力,自己都無法輕易對招。
而猛圖如今只有殺了對手纔有唯一的生路,所以絲毫不惜力氣,雙手握着大刀舞得狂風暴雨一樣,讓若未央倉促間都無法轉守爲攻。
好半天,耳聽宅院內外漸漸安靜下來,只剩自己二人仍舊死鬥,若未央冷笑聲:“看來今天你是一定逃不出去了……”
猛圖聽了心裡一顫,手上不由頓了頓。若未央趁機挺劍出招,猛圖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雖想反擊,但卻無奈若未央一招出手接着就是攻勢連綿不絕,絲毫找不到空隙,讓他跟們緩不過手來,只能全力護身而已。
可是交手已過百招,若未央已經看清其武功路數,招招指其要害,令猛圖只能盡力自保,力氣也加倍消耗,更別提還想反擊!
又過二十來招,猛圖在若未央驚奇綿密的劍招猛攻下已經漸漸感到不支。心中感到驚懼,手上也不免現出疏漏!
若未央已經等候多時,豈容他再還手。而其他五個滿洲武士見主帥遇險,都想衝來解救。可旁邊十幾個高手,又豈容他們行動?
合圍之下,不久那五人就都已被斬殺。猛圖心裡一陣絕望,正想鼓足全力至少希望和對手同歸於盡。
但若未央可沒想跟他拼命,覷準其出手剎那,一劍斜出刺中其腋下。猛圖感到雙臂一麻,若未央順勢反手回劍上撩,輕輕劃過其頸下。
這一戰足足打了將近兩個時辰,雖全殲敵人四百多,但三千官兵也剩下不足七八百了,連若未央此來四十多人,也死傷多名,可謂慘烈!
但當官兵進入宅院清理的時候,連原本此處主人已經看不到一個活人了。而太子和幾個親信之外,誰也不知道先前衝進宅院裡廝殺的是什麼人!所以之後此時被傳爲太子乃天命所歸,行事有神明庇佑,讓神宗改立太子的心思頓消!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天明時分,太子率軍回到縣城,若未央已在縣衙內堂等候。
見了他,太子連連道謝!若未央搖頭道:“太子!我這次雖然幫了你,但也希望你明白,我本來並不在乎這天下誰當皇帝,只是不想看到生靈塗炭!所以如果你真的感激我,我不求你任何回報,只希望你日後真的能當一個爲國爲民的好皇帝,就不枉我一番辛苦了!”
太子聽了堅定點頭:“王叔但請放心!如蒙天眷小侄一日登基,必將以天下百姓爲重。還望王叔不吝相助,同爲天下造福!”
若未央聽了淡淡搖頭:“太子不必多說了,我此生絕不會皆如朝廷。如果有需要,我自然會盡力。可我生性疏懶,絕難適應官場。這一點,我相信朝陽公主也必然對你講過,所以再也不用多言了!”
太子聽了心頭不悅,但臉上一點也不敢顯露,只是連嘆可惜!
若未央並不會在乎他心裡怎麼想,反正此後彼此未必會再有機會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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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廢話不廢,身價百倍!”將心比心豈非正是人世間終極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