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冷眼蒼生漠虛悲,遊戲人間真性情!

若未央離開峨眉到底有什麼事要辦?其實很簡單,就是真的放心不下孟雨!

他倒也不是擔心孟雨會遇到什麼危險,畢竟憑她的武功江湖上能對她構成威脅的人並不多,何況還有個入道在旁邊保護!

但是入道雖然表面是個高僧的樣子,但實際上和任何一個世俗間爲愛所癡的男人一樣。如果說他願意爲孟雨去死,若未央好不懷疑!但如果說他能阻止孟雨因爲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若未央更情願去祈禱老天保佑!

事實如此,寄望於一個已經失去自我的人保護一個讓他失去自我,而且已經失去理智的人,這就等於是飲鴆止渴!

不過他帶着**雪的目的,還是希望不一定非要自己親自出現。但兩人才出峨眉派,迎面就被入世和入悔攔住。

畢竟入世好歹和他說過話,此時看着臉現疑惑的兩人合十道:“阿彌陀佛!敢問若公子,這是要往何處……?”

見到這倆和尚,若未央心裡不禁滿是奇怪!但此時這情形,該回答不知該怎麼開口,不回答又說不過去!

看他臉上尷尬,入世微微一笑又道:“公子宅心仁厚!原本是極善良的,即便對人冷漠,也只是爲了不忍讓人傷痛更深。但公子也明白人世苦海,深陷其中實在難以自拔啊……”

若未央聽了一愣,沉吟問:“兩位大師在此,是專門等在下的?”

入世微微一笑點頭道:“正是!家師因知公子雖惡言趕走了孟施主,但也必定會心中擔憂其安危!因此特命貧僧二人在此等候,好讓公子安心!如今孟施主和入道師弟已經回到了寺中,想也無礙!”

若未央聽了不禁暗暗鬆口氣,當即拱手道:“多謝海惠禪師幫忙!在下感激不盡!”

“哎!本來入道師弟已經告訴了貧僧等孟施主與公子的淵源,並且提醒了貧僧等不可讓孟施主得知公子在此。但說來慚愧,正因貧僧師弟一時不慎,私下閒談時爲孟施主所聽到,因而纔會惹下這番事端!如此說,貧僧還要向公子道歉……!”

“不敢!大師言重了……”

“然而家師因知公子大事在身,與本寺無力相助公子義舉,家師深感抱歉!但如果能爲公子照料一下後顧之憂,也算是本寺一番心意!”

若未央心裡此時仍有很多好奇!憑入世來說,他們對孟雨和自己之間的事瞭解,這本來不是問題!但通常情況下,他們這樣的得道高僧本來是不該對世俗男女之情很熟悉的。

看出了他的疑惑,入世輕嘆口氣,才緩緩把事情說了出來。而這一說,不由得更讓若未央心裡又奇又苦!

原本入道稱海惠禪師爲“師伯”,乃師正是海惠禪師的師弟,靈鷲寺本來也就是玉皇寺的下院。兩家來往雖然並不頻繁,不過倒也向來是同氣連枝。

幾天前入道突然帶着孟雨來到了玉皇寺,看他竟然帶了個女子來,重僧人都大爲好奇!但更讓他們驚愕的是,入道此來居然是要求海惠禪師允許自己還俗,另外派人去當靈鷲寺方丈。他要還俗的原因,就是要娶孟雨!

本來海惠禪師並非拘泥迂腐的人,他向來主張一切隨緣,有心入道,無心便去。那既然入道凡心未泯,勉強他留在佛門也是徒惹煩惱,有何益處?

可海惠禪師也感覺事情似乎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入道才終於向他坦白!說明自己從小就一直愛慕孟雨,所以繼承靈鷲寺,也只是恩師的遺願!

本來孟雨一心鍾情若未央,如果兩人可以結百年之好,自己也一定會祝福他們。可是若未央對孟雨卻毫無愛意,以致孟雨一直鬱鬱寡歡,形容憔悴!自己不忍見孟雨痛苦,所以決心還俗,立誓要守護愛人一生。

對此,海惠禪師表面上並未反對,但卻還是勸他們在玉皇寺多留一陣子,也好再仔細想清楚。如果入道仍舊決心還俗,自己也不會阻攔。

實際上只有他自己和死大弟子知道,說起來海惠禪師也曾有過和入道類似,但心意相反的經歷。

無巧不巧,海惠禪師少年時的戀人,恰恰就是孟雨的仙師!

其實海惠禪師少年時本也是在靈鷲寺出家,和孟雨的師父也是自小相識。可他從始至終一心向佛,從未對那癡心女子有過半點愛意。而之後他來到玉皇寺本院,爲的是希望能追求到更高深的道義。但他也沒忘了要照應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所以自己當上了玉皇寺主持之後,就讓師弟去接任了靈鷲寺的方丈。

這些往事倒也不用多說,只是孟雨此來本也想好入道還俗之後便和他成親,然後一生不在離開百鳳門,徹底忘了對若未央的一片癡情!

可是當她無意中聽到入世等人的聊天,知道若未央居然就在峨眉山,她終於忍不住心頭的依戀,還是衝向了峨眉派。而入道知道以後自然不放心,便緊隨其後。

海惠禪師也感到事情比較棘手,便帶了弟子前來暗中觀察,以便適當的時候可以援手幫忙,好歹別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也就是說,峨眉派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之後孟雨跑出峨眉,傷痛欲絕中果然看得出有些失常,於是海惠禪師及時出手點了她昏睡穴,見入道出來便讓他一起回了玉皇寺。

不過海惠禪師料準了若未央雖然無奈之中氣走孟雨,但也必定會因爲擔心要暗中出來保護,所以留下兩個弟子把事情告知,好讓他安心!

聽完入世說的,若未央心裡不禁頗爲感嘆!雖說同是所謂的“得道高僧”,但想必海惠禪師,那少林寺衆多高僧實在妄稱天下佛門之首,裡面的和尚更是簡直不值一提!

暗暗嘆息,若未央誠心拱手道:“多謝海惠禪師和各位大師的一番心意,在下必當銘記於心!日後貴寺若有差遣,但請吩咐,在下一定盡力而爲……”

入世聽了點點頭,沉吟着道:“其實,家師確實是有件事希望公子可以代爲打聽消息……”

“大師請講……”

點點頭,入世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夜公子誤入本寺,貧僧以爲公子是歹人也曾提過本寺失竊之事,而此事確實屬實!事實上本寺所丟失的乃是一塊上等黃玉,並非出家人貪戀財物,乃因這塊黃玉關係極大,更是本寺數百年傳承,所以急欲找回!”

聽了他的話,若未央點點頭問:“那不知大師可有玉石的圖樣?給在下看一看,日後也好利於辨認!”

入世點點頭,從大袖中取出一張圖紙遞過!

若未央接到手裡打開一看,心裡不禁感到一絲異樣!其實從圖樣看,玉石也看不出什麼特異。即便材質名貴,可單從圖紙也是看不出的。不過圖樣上玉石的繪製極爲清晰,絲絲雕琢簡直可以說巧奪天工,極其的精細……!

雕琢?若未央奇怪的意識到,自己對這黃玉的雕琢似乎很有感覺!

“敢問大師,這玉石可是貴寺始傳之物?或者說來歷有何可考?畢竟天下間各種珍稀寶玉很多,能多些瞭解也可便於尋找,至少不會找岔了……”

入世聽了點點頭,想了想沉吟道:“這個貧僧也確實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這黃玉乃是本寺自數百年前傳下,歷代方丈都對其來歷視爲絕密,從來不曾透露!”

“那……,這玉石雕工精細,而且看似並非中原樣式?”

“不錯!據說此玉乃是來自西域,貧僧雖然不懂玉石質地,也並未親眼見過,但也只上面的雕工應非中原所常見……”

若未央聽了心裡似有所悟,當下點點頭,答應會盡力幫忙尋找。

眼看兩個僧人上山,很快就沒了蹤影。**雪沉吟着道:“公子!雖然外形不同,可這玉的雕工技藝,似乎和掌門所傳的很像……”

若未央看向她心頭不禁一顫,立刻明白了心裡對樣式的奇怪感覺。但更重要的是,和這黃玉雕工相似的,並不僅僅只是父親傳下來的白玉……!

好歹確定了孟雨安全,若未央也能放心了。不過既然已經走出來了,倒也不必急着回去。

帶着**雪一路進了山下城裡,兩人發現今天城中居然到處都是乞丐,而且其中竟然還可以見到不少六袋品級的弟子。

奇怪的找了家酒樓坐下,兩人由上俯瞰街道。丐幫中人向來以乞討爲生,在江湖上雖然一直很囂張,可平時在民間還是都很本分的。不過此時這城裡的小巷衚衕竟幾乎全都被丐幫弟子佔滿,如此粗略估計此時城裡的丐幫中人恐怕不下上萬之多!

正疑惑着,小二過來給兩人添水,**雪當即問:“小二哥!麻煩打聽一下,今天這城裡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乞丐呢?”

小二愣了下,隨即嘆道:“哎!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廣西鬧了大災,洪水沖垮了無數田地,搞得全省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到處逃難。現在不只咱們這小城,恐怕天下間哪都差不多少了……”

小二走了以後,**雪看向若未央沉吟道:“公子!如此大災,百姓到處逃難,如果丐幫的人趁亂混在災民裡鬧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若未央心裡也正好想到這一點,點點頭反問:“那小雪,你有什麼想法?”

**雪沉吟下,緩緩道:“如果是以前,公子說句話,本門救濟一下災民並不爲難,但如今恐怕……”

若未央聽了淡淡一笑,沉吟片刻招呼小兒,要了紙筆當即寫寫畫畫封好了一封信交給**雪!

“小雪,帶着這封信到杭州行營的驛館,交給裡面管事的武官。然後你就暫時留在城裡好了,等事情都解決我們就會去跟你匯合!”

**雪聽了雖然不願,可既然是他吩咐了,那也只好接了信而去。

**雪走後,若未央坐在樓上憑欄下望,暗想那些正沿街乞討的應該至少大部分是災民沒錯,而那些盤踞了小巷、衚衕的則應該就是丐幫中人!

略一沉思,若未央計上心來,暗想不如沒事拿這些丐幫弟子開個玩笑……

閒逛大街,若未央接連走過了幾條衚衕,大致估計今天城裡的丐幫弟子不會少於三千。而在這些人中,品級最高的就是六袋弟子,還沒發現更高的人物!

終於,若未央在一個不大不小的茶社對面小巷口正準備拐進去,突然一隻黑乎乎的髒手向擋住他:“這地方爺們包了,要走繞路去……”

見小巷裡此時有二十多個丐幫弟子,不過其中輩分最高的也只才四袋。

轉念中,若未央昂首道:“天下間包客棧,包飯館的多了,可光天化日之下包這大街的還從未聽說過。你們這分明是強佔街道,否則可有衙門的官文?再說了,我家就在對面,過了巷子就是,你們憑什麼說讓我繞路?”

那乞丐聽了一愣,似乎也沒料到竟然碰上了個愣頭青!但想跟這樣的書呆子多說無益,便嚇走就行了!

“喲呵!哪來的窮酸,拿官府壓老子!告訴你,這天底下還沒有老子不敢佔的地方。識相的就趕快滾蛋,否則小心老子打斷你狗腿……!”

見此時周圍開始慢慢聚集起看熱鬧的百姓,若未央更加一臉正氣凌然:“放肆!區區乞丐也敢如此張狂,難不成這天下還真沒王法了?你說什麼?想打斷我的腿?哼!告訴你,本少爺十六歲就考中了秀才,依大明律便是上了大堂也不用跪,你敢碰我一下,管保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些乞丐在城裡霸佔道路已經有兩天了,搞得城裡百姓雖然都很氣憤,但看着這羣凶神惡煞,一般老百姓又敢怎麼樣?而此時見有人和他們槓上,圍觀人羣立刻嚷嚷起來,大聲呵斥着那羣乞丐!

此時乞丐們也有點坐不住了,畢竟他們只是乞丐,不是強盜,平時生活還是要靠向百姓乞討。如果因爲一點點小事被城裡傳開,說自己橫行霸道,那可實在不妙!

本來那乞丐已經準備不願跟這書呆子糾纏,就讓他過去算了!可此時另一個乞丐突然氣呼呼過來:“哪來的窮酸?再囉嗦看老子打走你……”

眼見一直肥碩的黑手抓過來,若未央心裡暗暗厭惡,運氣鼓起胸前衣襟,和那乞丐髒手微微一碰便立刻向後仰倒,徑自坐到在地上。

這一下,四周百姓的罵聲更大了。羣丐此時都感覺有點騎虎難下,而那個倒黴蛋心裡還正奇怪自己是怎麼推到這書生的?

正吵着,人羣中緩緩走出四個公差,見了眼前情形也都臉現詫異!

若未央一見公差立刻撐起來一下拉住爲首公差的手,同時暗中塞在其手裡一塊黃金!

那公差微微錯愕,若未央當先道:“差大哥,兄弟雖然只是個秀才,但也知道我大明律法森嚴,豈容這些乞丐如此放肆,到處佔地爲王?請差大哥爲我等鄉里主持公道,一定要好好懲治這羣叫花子……”

看周圍百姓一陣陣附和,顯然是這羣乞丐已經極大引起了公憤。

瞥眼看了眼手中金子,那公差立刻舉起手裡的鐵鏈一下套在那爲首乞丐脖子上大罵:“臭要飯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打人,打得還是秀才相公!走,今天你這官司好打不了……”

說着,那公差又是“啪啪”兩巴掌打在乞丐臉上。而其他三個見了,也立刻過去對着一羣乞丐連打帶罵。

實際上,這些丐幫弟子當然不會把區區四個公差放在眼裡!但無論如何,天下間從來沒有過乞丐在大街上打公差的道理。而如果自己等人此時動手,那豈非成了乞丐造反,恐怕這全城的乞丐的都別想好過了。

當下,那些乞丐只能一邊捱打捱罵,一邊大叫哀求。直到四個公差把他們用鐵鏈連成排帶走,圍觀的百姓紛紛追在後面用東西砍他們,若未央心裡暗暗冷笑!

很快城裡的氣氛就平靜了下來,而百姓經此一鬧很快傳遍了全城,都紛紛鼓足了勇氣沒事也專往那些小巷、衚衕裡走。而丐幫雖然狂妄,但一來不願和普通百姓衝突,二來也絕對不能和官府頂撞。半天下來,除了被關進牢房的乞丐,其他丐幫弟子紛紛退出了城裡。

若未央此舉其實只不過是想給這些乞丐個教訓,而另一方面自己不久就要去對付那些盤踞樂山的青城黨羽,有這些丐幫弟子在背後,他怎麼會安心呢?

正走着,若未央突然發現前面人羣裡有兩個人影迅速一閃,而感覺那兩人自己似曾相識,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下意識跟了上去,若未央發現那兩人武功路數很奇特,不似中原武學。不過其武功修爲確是極強,但憑行動推斷,其中年長之人的武功恐怕不在入道之下。

跟着兩人一路到了近郊的一個小村外,若未央遠遠看着兩人並未進村,而是轉向了另一邊的山路。一路跟上去,若未央看着他們走進了一座廢棄的小廟。

略一沉思,廟門突然打開,裡面十多人先後衝出來。若未央一愣,剛想躲開,但見對方顯然是發現了自己。而同時他看到廟後面一條人影一閃即逝,雖然快,可那人影自己卻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正想追過去,可眼前十多人已經到了近前。爲首一個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見了他似乎也有點詫異,但隨即臉上就變得很恭敬了!

“我當是誰?原來是若公子,幸會!”

此時若未央也想了起來,原來此人正是當初深夜中曾圍捕馬震父女和洛應明的紫微宮中人。

說實話,若未央真是從心裡不願意招惹紫微宮!但此時自己是尾隨人家來的,總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是各位……”

笑了笑,那中年人微微頷首道:“若公子大老遠跟在下到此,不知有何見教?”

被直接一問,若未央臉上不禁現出絲尷尬!他肯定不會愚蠢到說自己只是閒逛到了這,而且如果說自己只是路上無意中看到了他們,心裡感覺好奇所以才尾隨過來,這也實在有點無理!但面對這些異人編謊話絕不是聰明的做法!

果然如他所想,實話實說之後,這些人反而是馬上就接受了!

“若公子果然不凡!當日中夜偶遇,來去倉促,未得與公子深談,在下深感與高人失之交臂遺憾!今日有幸得再遇公子,若夢不棄,但請公子入內一談如何……?”

想了想,若未央感覺這些人似乎也並非奸邪,當即點點頭道聲“打擾!”跟着諸人走到廟裡,而進了裡面若未央才發現這廟倒也不像外面看起來的破舊!

至少到處還都乾淨整齊,好歹不用他擔心連個坐的地方都難找。

分賓主坐下,那中年人當先道:“向來在下實感失禮,兩番相遇,都未及表明身份!在下達倫,身爲紫微宮宮主坐下特使,這是在下師侄,伊斯提……”

點點頭,若未央還是決定對他們開門見山:“紫微宮名震天下,流傳上千年,威名少有匹敵。但據在下所知,紫微宮好像在幾百年前就突然銷聲匿跡,從此未再現世間。不過各位也不用擔心,在下也並非喜歡探人私密之人……”

達倫聽了微笑點頭道:“若公子無需介懷!以公子的聲望武功,我等自然是相信公子的爲人品行!況且紫微宮已數百年未到過中原,此番在下等前來也只是爲了些私事,絕無干涉中原武林內政之意,還請公子明鑑!”

有些事往往真的讓人很無奈!比如像現在這樣,雙方都是開門見山,什麼都直截了當。但既然已經說清楚彼此毫無妨礙,那這天也就實在是有點聊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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