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武士的意外出現,讓中原武林每個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更深的陰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是更大的危機,對每個人來說煩惱都遠遠大於纔過去的危機!
不過,看起來那兩個人雖然是和丐幫與巫龍門一起來的,但彼此似乎也並沒有很深厚的交情!因爲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
掃視武林衆人一眼,嶽書豪看向若未央緩緩問:“今天月影門的莫老前輩和我們定下了三戰之約,現在雙方已經各贏一場。那麼這最後一戰我會親自出場,若公子是要代替中原武林下場賜教嗎?”
“我……?當然不!”
“怎麼?你怕了?”
淡淡一笑,若未央搖頭道:“不是!因爲每個人其實都知道,我和江湖扯不上半點關係。如果我出手就算僥倖贏了你,之後你恐怕也可以反悔!所以我今天來只不過是應三義門莫掌門的邀請,但我從未答應過會出手。所以你如果真的想和我交手,那麼至少要等這裡的事情都解決之後!”
“若公子你……”
“莫掌門!我確實從未承諾過會爲任何人在此出手,這一點你應該不會忘記,對嗎……?”
想他的確從來沒親口說出會在此出手的話,莫雋心裡頓時感到一片陰寒!
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未央走向莫流香微微頷首道:“莫老先生!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今日晚生前來雖然不能效勞,但到時可以爲各位引薦一位高手,不知各位可願一見?”
衆人詫異中,莫流香心裡連連還念,暗想他今日既然肯來赴會,必定不會只是要來看中原武林笑話,那就算他自己不肯出手,開口要推薦的人也一定是他有信心的!
一念及此,莫流香微笑點頭道:“若公子武功絕世,才智非凡,既如此說,那位高手必然是可以倚重的!但不知,公子所言高手又是哪一位……?”
笑了笑,若未央轉頭看向嶽書林:“就是這一位!或許大家對這位先生感覺很陌生,但想必在場中人應該都聽說過雲夢居士的大名……?”
衆人聽了都不由一驚!“雲夢居士”的名字雖然很少出現在江湖上,但其名聲卻是非常大的。今日上山前,莫流香本來也想去找到此人,至少可以爲中原武林助聲勢。但結果卻被擋在雲夢寺外,根本無法見到。但此時這雲夢居士居然和若未央出現,事情實在讓人非常費解!
嶽書林聽了他的話也是極爲驚訝:“公子……”
微笑搖頭,若未央打斷他道:“嶽先生!凡事有因必有果,他山之石雖可攻玉,但卻不能補巍峨瑕疵!解鈴還須繫鈴人吶……”
皺眉思索半晌,嶽書林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意!當下苦嘆聲看向嶽書豪道:“大哥!我日盼夜盼,就是不希望會有這麼一天!可惜也許真的是天意難違,你我兄弟終難免有這手足相殘的一天……”
聽了他的話,連丐幫中人,甚至有些巫龍門的人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嶽書豪看着他恨恨道:“哼!反正今日我正是爲你而來,便此時了結也省了之後麻煩!廢話少說,出手吧……”
見他雙目中熊熊烈火,但仍舊難掩極深的痛楚,正要出手,卻聽若未央叫了聲“且慢!”
衆人奇怪中,只見若未央緩步走到嶽書林身邊,伸手拍了拍他肩頭笑道:“先生,骨肉相連乃是天性所成,傷皮肉疼,總是誰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詫異的看着他走開,嶽書林感到一股暖流從肩頭瞬間流遍了全身,才明白原來若未央是趁機會暗中傳了內力給自己!而驚訝於其內力深厚精湛的同時,嶽書林更加驚奇他的內功到了自己體內竟然毫無阻礙和排斥,瞬間就和自己所修煉的天下第一奇功完美融合……
此時已來不及他多想,見兄長已經到了眼前。兩人一交手,頓時一片凌然神聖的氣息瀰漫開。
衆人驚詫中,突然白守智和白守信同時驚呼:“一清氣功……”
眼見兩人剎那間相交十餘掌,觀戰之人功力稍差點的連站都根本站不住!
他兄弟倆自幼一同長大,到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一天分開過,對彼此的武功也都非常熟悉!至今雖然已有二十餘年未見,但同樣都在苦心修煉着同一種武功。
說到底,這一戰比拼的也只是內功的深淺。而原本兩人功力相差並不多,但適才若未央暗中傳輸內力給嶽書林。
交手百招,嶽書林感到自己的功力不僅沒有消耗多少,反而有更趨純正的跡象!連原本修煉內功時感到的阻塞,費解,此時竟然也開始漸漸融通!
差異中,看到兄長額頭已經見汗,臉上頗爲詫異,但出手卻更見猛烈,不過氣息的確已經看出減弱!
一下子,嶽書林才明白若未央的真正用意!其實兄弟倆多年來修煉的都是同一種武功,雖然修煉的途徑有所詫異,但畢竟萬變不離其宗,加上彼此天賦相差不多,功力也應該伯仲之間!如此一來,除非雙方肯罷休,或者其中一方肯犧牲自己,否則最後終究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所以若未央傳內功給自己,所言也是暗示自己儘早了斷,以免手足相殘,活下來的人也會畢生痛苦!
當下,嶽書林理解了若未央的心意,拋開對兄長的不忍之心,馬上奮起功力,出手大見凌厲迅猛!
而嶽書豪心裡其實也明白自己兄弟功力應該差不多,可此時自己功力消耗極大,卻反見兄弟功力居然暴增,一時心裡大爲驚詫!
感到自己苦練了二十多年,但到頭來卻終究還是比兄弟相差這麼多,嶽書豪心裡實在又痛,又悔!
而此時嶽書林只想能速戰速決,儘快制服兄長,避免久戰消耗!看他明顯心緒有些亂了,嶽書林當即運足功力右手推出,想趁其抵擋時伺機點其穴道!可嶽書豪已經決心和兄弟同歸於盡,居然不顧自身,雙掌全力往對方頂門拍下去!
衆人驚呼中,突然一道閃電竄入兩人之間。正是若未央見勢不妙,急忙闖入兩人之間,出手接下兩人渾厚的掌力!
“轟隆”一聲巨響,衆人只感一陣天搖地動,很多人都站不穩坐在了地上。而嶽書豪兄弟倆則被反震出五丈多遠,踉蹌倒地!
再看若未央,臉上微微泛起一陣紅光,隨即消逝,皺眉看着他兄弟倆。
一時間,上萬人聚集之處,卻靜得風動可聞!直到見若未央嘴角滲出一絲血跡,葉靈驚叫聲跑過去扶住他急問:“大哥!你怎麼樣了……?”
衆人驚恐中,若未央緩緩搖頭,從懷裡掏出條手帕抹乾嘴角血漬!“放心!我沒事……”
此時,嶽書林已經從地上站起來,快步跑過來關切問:“公子!你這是何苦……?這,萬一真的傷了公子,我嶽書林實在是萬死難贖啊!”
若未央看着他微笑搖頭道:“嶽先生不必擔心!我雖受了點震盪,但並無大礙,先生無需自責%”
此時嶽書豪也站了起來,深深看着若未央問:“爲什麼?你……你爲什麼要救我……?”
凝視着他,若未央緩緩道:“我要救的不是你……,也不是他!我想救的,其實只是一份人世間難能可貴的手足之情……”
“你……你說什麼?我和他早已恩斷義絕,還何談手足之情……?”
微笑看着他,若未央緩緩搖頭嘆道:“恩斷義絕?這四個字說起來實在是何其的輕鬆?但要真的做到,卻又是何其艱難……?我知道,你恨他!但我更知道,要恨自己的親生兄弟,又是多難,自己心裡所承受的痛苦又豈會稍稍輕點?而你心裡的痛越深,也就恰恰說明你心裡對這份兄弟情義的難捨!只不過,情仇之間往往同樣的深,所以很容易在一瞬間被全盤翻轉否定。但當你否定了他,同時也是否定了自己,並且爲此深深的悔恨,痛苦,不是嗎……?”
若未央的一字一句,都想是插在嶽書豪心上的刺,眼裡終於忍不住泛出了淚光!
但他卻突然猛一甩頭恨聲道:“不!你一個毛頭小子,你知道什麼恩怨情仇?知道什麼痛苦?我和他之間仇深似海,早已沒有任何情誼可言。我所承受的,又豈是你能瞭解的?”
“或許我不能瞭解你心裡的痛!但我卻知道一點,在你心裡,一直認爲是你弟弟對不起你!可是你又是否想過?他對你所做的一切,何嘗不也是你對他做的……?”
聽了此言,兄弟倆四目交投,不約而同腦中都閃現出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是啊!從小到大的相親相愛,患難與共。直到最後反目成仇,爭奪愛情,爭奪掌門。彼此所做的一切,無論好的、壞的,其實又有什麼區別?
事實上,兄弟倆面對面就和照鏡子是一樣的。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直到彼此爲了同一個原因的相互仇視。如果真要說誰對不起誰,那麼自己又真對得起對方了嗎?
良久,嶽書林含淚走向兄長哽咽道:“大哥!二十多年了,我每天都在想,我們從小到大一直都那麼要好!可是究竟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兄弟倆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很痛心!我無時無刻不在希望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我多想能回到和從前一樣!可是,我的確不曾真正去想過究竟誰對誰錯!直到今天聽了公子這番話,我終於明白了。對於彼此,我們都並沒有錯!可是如果想起……,還有師父,還有那麼多我們的同門好兄弟……”
雖然已經相別二十多年,但血緣天性卻是與生俱來的。見到兄弟的痛楚,嶽書豪心裡也忍不住又痛苦,又悔恨!
“是啊!我們對不起的人都太多了,就是因爲我們的兄弟反目,讓師父鬱鬱而終,害的那麼多對我們好的人難過!而且……!哎!書林,是大哥對不起你啊……”
“不大哥,是我不好……”
眼看這一對都已年過半百的老兄弟終於盡釋前嫌,抱在一起痛哭失聲!所有人心裡都不禁極爲酸澀,但卻也未他們感到欣慰!
良久,後面又傳來了高偉的聲音:“龍……龍神前輩!我們……這……”
嶽書豪緩緩收淚,看向他道:“我答應過你,你爲我掀起少林混亂,我助你登上武林盟主寶座!但且不說你並未成功,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若公子神功蓋世,我兄弟二人全力以赴之力足以摧毀一座山頭,但卻仍對他毫無用處!所以於情於理,我對你已經再無虧欠……”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從今天起,巫龍門和雲夢寺、衡陽派便是一家。我對武林盟主之位從來便沒有興趣,今後你便好自爲之吧!今天我們兄弟團圓是好日子,我不想大開殺戒,你們走吧……”
武林中人見了這情景,很多人都感到反應不過來,但危機過去總是可以放心了!
高偉心知今日必定好夢難圓,狠狠瞪了若未央一眼,當即帶領丐幫數千人下山。
見他們走了,嶽書豪兄弟攜手來到若未央面前,雙雙跪倒:“若公子對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此恩此德,我兄弟必定至死不忘!今後公子但有所命,我二人必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終於解決了事情,若未央心裡卻毫無喜慰!心知他觸及了自己的傷心事,葉靈輕輕握住他一隻手,以示安慰!
微微搖頭,若未央伸手扶起兩人,苦笑嘆道:“兩位先生不必如此,晚生承受不起!其實能看到兩位言歸於好,我真的很爲你們高興!人生最痛苦的,無非正是骨肉分離!二十多年的誤會可以冰釋,能夠換回更加珍貴,更加牢固的情誼,讓彼此在未來的人生可以更加相親相愛,這比任何事都值得讓人高興啊!”
兄弟倆對視一眼,雙雙點頭!
此時原本所有人都感到了危機解除的輕鬆,卻沒想到三義門下高龍突然跳出來喝道:“你們兄弟團圓,可本門魯老慘死,這筆賬難道就這麼算了?”
看三義門下衆人大肆叫囂,很多人都露出厭惡之感!
若未央冷冷看過去,隨手一掌揮出,當先幾十個三義門下都感到被一股大力托起,直退了三丈遠近才落地!
衆人驚駭中,若未央冷冷道:“魯老先生之死,我們都非常遺憾,但真正的原因想必每個人也都明白!而就算要報仇,也該掂掂自己的分量……”
見三義門下中人都露出膽怯,莫流香心裡不禁對已故的兒子大爲傷感!
“哎!魯兄身故,這件事也是意外,畢竟大家也能看出,剛纔這位玄武法王明顯已有意收手,只是……!今日來此,大家都是心繫武林正道安危。魯兄雖死,但其也必將俠名永存。而現在,江湖來日還有一番劫難,衆位還該多做準備纔對啊……”
他話音一落,衆人立刻想起了那東瀛武士鬼榮次!而一個小姑娘就把莫雋玩弄鼓掌,還何談對敵?
想到對手的可怕,當下立刻有人大叫:“當年的事是三義門和倭寇立約,怎可算在別人頭上……?”
其實此時多數人都是同樣心思,立刻引來一片附和共鳴!
見此,莫流香心裡大爲酸澀,尤其是看出少林、武當等名門正派也顯然有膽怯之心,更是悲哀!
安鍵通環視衆人,怒道:“你們幹什麼?當年先掌門不顧生死,力戰倭寇,挽救了多少百姓?保住了多少武林同道?可如今你們居然都貪生怕死,背信棄義!就算我三義門下都不懼一死,你們以爲就能苟且偷生了……?”
衆人聽了他的話,也都想到何嘗不是?就像剛纔鬼榮次說的,莫仙穎已經死了,而他的兩個兒子都不爭氣,倭寇已經把當年的事算在了整個武林頭上。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可是……。
見衆人都把眼光投向若未央,可他好像絲毫不覺!嶽書豪微微皺眉道:“公子!鬼榮次雖是與我同來,但其實我們也只是半路偶遇。不過我聽說過,他乃是東瀛五大高手之一。一路上我與他也偶有切磋,雖然並沒真的分出勝負。但可以看出,他武功的確是高過在下……”
若未央聽了看着他笑問:“嶽先生,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嶽書豪聽了一愣!少林方丈了緣合十道:“阿彌陀佛!若公子宅心仁厚,之前相助之恩我武林正道尚未報答,今日再次仰仗公子援手,我武林正道萬衆無不心中感激!而來日之事更加是干係天下蒼生,少不得還要請公子念及上天好生之德,惠賜天下了……”
衆人聽了忙紛紛附和!
若未央淡淡掃視衆人道:“當年已故莫仙穎老先生曾爲武林,爲天下不辭辛勞。而如今,卻有人說那只是他咎由自取,反而連累衆位惹禍上身,不該讓大家分擔此禍!那麼,晚生本來也並非武林中人,此事豈非更加和晚生毫無半點關係……?”
衆人聽了都不禁又驚,又羞!
沉吟片刻,莫流香緩緩道:“若公子!今日之事以前,老夫已經聲明將要交出武林盟主之位!而如今看來,當今江湖無論武功,才智,以及聲望公子都不做第二人想了,所以……”
若未央心知他要說什麼,當即截口搖頭道:“晚生爲人閒散慣了,老先生好意晚生心領!至於今日之事,晚生已經說過,只不過是不願眼見兩位嶽先生骨肉相殘而已……!”
聽了他的話,莫流香緊緊皺眉,一時也不禁無計可施,只好向孫子使使眼色!
莫暢寧見了會意道:“若賢弟,我知道你爲人性情高潔,不喜江湖風波。但這件事……哎!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因先父而起,只恨我自己不爭氣,不能爲先父增光。但如今這件事已經非關一人一家,更是牽連天下黎民百姓。我相信你是個正直善良的人,所以就當我求你,幫幫大家吧……”
看着他滿臉悽苦,若未央心裡極爲不忍!半晌長嘆聲道:“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吧……”
聽他語氣顯然是已有轉機,莫流香連忙拉住孫子道:“好了!畢竟這件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我們也都非常慚愧!但若公子宅心仁厚,相信一定不會坐視天下百姓安危不理!今日就此別過,望公子可以早日到舍下小聚,老夫必當掃榻恭候……”
望着浩浩蕩蕩的武林衆人下山,若未央心裡很清楚!今天這件事以後必定會有後患,只不過因爲之後的麻煩,所以今天才沒有人再多提。
但無論如何,這也是自己需要去彌補的遺憾,也是自己要保護至親必須做的!只希望父母在天之靈能保佑自己,可以順利的威他們彌補人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