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人員被重組分配了一下,龐統被留下,追命回了村子,展昭騎着追月去了縣衙,白玉堂不與人爲伍所以獨自決定去找吃的。
冷月自然是留下跟小小一處,忙了一個晚上,驚嚇了一個晚上,蘇小小總算是依偎在樹下蜷縮着休息了一會。
展昭這樣走其實她挺不放心,後來聽他說,只是去縣城報官,順便再買些吃的她纔算安心。
追命復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才縱身離開,心裡多少有些不爽。
小小爲什麼對展昭特別好?他也傷了,爲什麼不見她在走的時候多看他一眼?
說不清是一種什麼心思,總之他覺得,他跟展昭的待遇應該一樣,可是現在明顯就是不一樣!
人都走了,這邊一下子安靜下來,冷月對龐統和龐煜都未多加理睬,她只是走近小小然後倆人靠在一處假寐。
這麼折騰是個人都會累,不過也有例外,龐統站在路邊的大樹下看着,清晨的陽光在蘇小小的臉上印出一圈淡淡光澤。
他從來就沒有這麼平和的去看過一個人,哪怕是個女人,龐統微微眯了眼睛,收斂起一身的戾氣,心也跟着安寧起來。
龐煜在一旁無語的看着自家哥哥,在他有限的記憶裡,他哥的眼裡從來就沒有女人這一說,他哥的世界裡只有兩種人,一種可殺之人,一種是可用之人。
看了一會,龐煜實在有點受不了了,他朝蘇小小她們走了兩步,然後小聲道,“小小……”
蘇小小根本就沒睡着,有人走過來她聽見了,一睜眼正好看見龐煜期待的眼神,什麼意思?
“那個……嗯……你餓嗎?”他其實挺不想說話,特別是在他哥眼皮底下,可這折騰了一個晚上,拜託他還是個病人好不好!
“啊?”蘇小小看了龐煜一眼,然後就明白了,“你的乾糧吃完了?”
“跑的太急,那有空帶什麼乾糧。”龐煜沒敢多說,要是那人不是他哥,不是龐統,他估計早就翻臉了。
蘇小小一臉欽佩,這話他都敢說,她突然覺得這公子哥沒那麼討厭了,這麼沒心沒肺的一個人,討厭都是多餘。
一邊的龐統臉色陰鬱更甚,本來展昭和追命一致讓他留下他就已經不滿,現在又聽龐煜說這話,一肚子的火差點就點着了。
要不是看着他是親弟弟的份上……龐統這個恨,爲什麼龐煜竟然會是他親弟弟!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可以不管他,唯獨他不行!
瞅着龐統臉色鐵青,蘇小小心裡突然很同情他,不過同情歸同情,她還是很想大笑三聲,真是……她乾咳了兩聲用以轉移注意,“我說……那個……龐少爺,我們也餓,可是……”
蘇小小起身望了一眼冷月,見冷月搖頭,她也只能聳聳肩,她本事再大也不能憑空變出吃的,她只是個廚子,不是魔術師。
餓就行,龐煜滿意的把視蘇小小身上移到龐統身上,他不是沒看見他哥的臉色,不過以他對他哥的瞭解,這會兒他應該是想着哪能弄到吃的。
果然,龐統咬着後槽牙瞪了龐煜一眼,然後道,“你們在這裡不要分開,我去附近看看有什麼吃的沒有。”
天色已經大亮,蘇小小訝異莫名的看着龐統揹着光走進林子,果然還是血濃於水麼……
龐煜看着他哥走了,拍拍衣襟坐在樹下衝着蘇小小道,“以後我就叫你小小吧,咱們怎麼說也算共過患難,以後在京城,有我龐煜在,就沒人敢欺負你!
”
蘇小小還在想着龐統吶,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她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和着她混了半天,最後倒是跟這位少爺混成了“生死之交”?
冷月皺着眉撇了龐煜一眼,要不是少爺吩咐過不能動他,她早就一刀解決了這個麻煩,她將蘇小小拉着走到較遠的一棵樹下,少爺說了,小小腦子不夠用,得看着點。
冷月護着蘇小小在樹下休息,龐煜豪氣干雲的說完,見沒人理他也覺得悻然,不過他雖不知道冷月是誰,可那一身的殺氣他不會看不明白。
這妹子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辣手,不惹也罷,他還想活着回京城吶。
三個人各懷心事的等,索性沒再有什麼追殺他們的出現,此事不能多想,不然誰都覺得窩囊。
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個大俠外加一個護國將軍,竟然一夜之間讓人追殺的如此狼狽,這也真難怪龐統心中難平,這口氣他當然是咽不下去。
蘇小小隻是擔心,龐統會不會獨自去找那些人,展昭和追命都還沒有回來,若是龐統單獨行事怕會凶多吉少。
索性快到中午的時候龐統拎着一隻山雞從林中出來,看樣子他是累了,冷峻的臉上帶着少許的疲態。
一隻山雞當然是不夠,不過有總比沒有強,蘇小小起身朝龐統走去,“將軍,你歇會吧,剩下的事我們來做。”
龐統點點頭沒說什麼,只是將手裡的山雞交給了蘇小小,這片林子不大,又靠近大路實在沒什麼動物。
蘇小小和冷月拾柴回來追命也回來了,他翻身下馬將手裡的東西往蘇小小跟前一攤,頗有些得意的道,“看看,你的寶貝我都幫你找回來了,厲害吧。”
“你回小院了?”蘇小小看見追命的手上拿着她的布卦,還有那個小鍋,這些東西她都是前一夜丟在小院裡的東西。
“是啊,”追命點頭,“我不止回了小院,還去了趟祠堂。”
若不是去祠堂,他應該還會再回來的早些纔是,不過心裡憋氣,所以他又把可能的地方翻了一遍,果然還是發現了可疑之處。
龐統閉着眼睛在一旁聽着,眉頭微動,聽追命的語氣,應該是有所發現。
這附近沒有水源,冷月只能先將水袋裡的水燒來用,布袋裡還有些作料和一小袋的雜糧面。
這還是蘇小小護食,特意留在布卦裡以備不時,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展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蘇小小正給龐煜熬粥,看見他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展昭三個時辰在大澤村和縣衙之間走了個來回,平常要走上四個時辰的路讓他三個時辰不到就都走了一趟。
大澤村隸屬彭澤縣,彭澤縣的縣令五十多歲,看着也還算老實敦厚,展昭表明了身份以後他倒也是禮數週全。
一邊聽展昭說,一邊吩咐着府內的衙役分頭查查,這樣一來展昭纔算踏實一點,之前的種種疑慮也消減了不少。
從縣衙裡出來,展昭又在街上買了些吃的,一路趕回來正好趕上吃飯。
他將吃食都交給了蘇小小,然後和着龐統和追命說了一下剛纔的事,追命也將自己在村裡的發現說了一遍,展昭和追命覺得,不然一行人就先去府衙落腳,怎麼樣也算多個照應的人。
既然現在已經表明身份,知縣也答應在驛站給他們安排一個住處,這樣一來他們也可以放心的繼續下面的事。
正商量着,白玉堂無聲無息的出現,冷冷的說了一句,“別想了,那個縣令跟他們是一夥的,說不準,現在已經有更多人埋伏在府衙之內,只等這麼你們去了。”
“什麼意思?”展昭不解。
“沒什麼意思,”白玉堂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看着衆人道,“我在府衙多等了一會,你走以後,那個縣令派了親信出後門,我跟了一段,不過跟丟了。那人應該是去送信纔是。”
這裡,展昭追命是皇差,龐統是將軍,他們對官府自然信任,不過白玉堂從來不與官府爲伍,他對官府的信任也有限,所以他特意在展昭之前埋伏在了縣衙,果然讓他看見了另一番情形。
白玉堂性情雖然乖張,但他從來不說謊,這一點展昭比誰都清楚。
展昭皺眉不語,這樣一來,他們剛纔的計劃現在完全沒用,而且還可能因爲身份的暴露而腹背受敵。
“你跟他說了我們此行幾人沒有?”沉默片刻,龐統突然問了一句。
展昭想了想,搖頭,他只是將大澤村的事說的詳細,至於他們自己,他也是略提了一下想要先找個地方安頓,旁的倒也沒有多說。
“既如此,不如就還是去吧。”龐統無所謂的說道,“吃過飯,你和龐煜追命就去府衙,既然有人在等,就別讓人家空等。”
話未說完,龐統的眼裡已經閃過寒光,龐煜聽的心只打顫,明知道有人對他們不利,還要去自投羅網,他哥這是想幹嘛。
龐煜不明白,不過其他人倒是都瞭然於胸,現在事事被動,這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呃……那個……”蘇小小小心翼翼的擡了擡手,“我們也去好不好?”
“不好!”追命盯着她說了兩個字,展昭和龐統雖然沒說話,但意義也應該一樣。
蘇小小想了想,這事她還真不是添亂,她去有她去的好處,“你們先聽我說,現在是男的丟,女子也丟,經過昨天晚上他們一定有所警覺,如果我也去,他們說不定更容易中計,你們想想是不是。”
蘇小小說的不無道理,但展昭和追命就是不想讓她涉險,而龐統則是覺得,這事根本就是男人的事,女子本就不該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