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端坐在牀上,心中卻在想着變得奇怪的方師兄,忽然想起幾年前要打劫她卻反過來被她所殺的那兩個修士,今天的方師兄,和那兩個修士,好像都有同樣的一種氣勢,一種殺伐之氣。
蕭容心中一驚,心中隱隱有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念頭,雖然覺得荒謬,可是那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像紮了根一般的,蕭容怎麼都無法忽略過去,便索性將自己的所有法器和符籙全部取出,清點整理一番,萬一有個什麼事情,也好迅速應對。
蕭容手上現在只有兩三件趁手的高階法器,一件是遮天錘,一件是藍靈水珠,還有一件震魂棍是上次那兩個修士留下的,後兩件蕭容雖然已經煉化熟悉,卻不敢輕易取用,生怕被人看出,剩下的那些中階法器雖然數量頗多,可是對上高階修士卻是沒有實質用處的。那麼除此之外,就只有利用手上的三倍法術符,以及那個還從未施展過的“一級域殺”的咒殺之法了。
蕭容設想了幾種對敵辦法,分別將相應的手段在頭腦中演練幾遍,正打算再集中精力,試着和小金聯繫,看他修煉進度如何的時候,忽然覺得石屋晃動了幾下,之前放在石桌上的啓陣令牌忽地有了一道裂紋,蕭容臉色一變,飛快的往自己身上拍了兩個護罩,全力放出神識感應外面的動靜。
石屋外,如白晝般明亮的廣場上,站在廣場通道最邊緣的方師兄正將手中的什麼東西隨手拋出,遠處祝師叔一臉怒氣的出了石屋,而籠罩在整個紫英礦場上的防護光罩不時的被砸出一個個巨大的凹陷,護礦大陣不時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巨響,光罩變得忽明忽暗,已經搖搖欲墜。
蕭容連忙出了石屋,剛纔她的猜測變成了現實,這個方師兄真的有問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現在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顧不上保存實力了。
蕭容出了石屋,手中連續揮出一打已經激發的“穿心刺”三倍法術符,直直的砸向正在閃避祝師叔的方師兄,符籙出手並不去管攻擊效果,蕭容已經取過兩張傳音符,快速的講了幾句,就扔進了礦洞,讓齊大壯和趙師兄也有個準備。
祝師叔畢竟是築基中期的修士,雖然是感應到防護大陣對人破壞而匆忙間趕出來,但是看見那方師兄竟然身手靈活的接連避過兩三道穿心刺的法術流,完全不像平時煉氣期九層該有的修爲境界,心下也已經明白方師兄恐怕已經換人做了,震怒之下手掌一翻,一道大量冰刃閃閃的法術流徑直砸向“方師兄”。
這扮成方師兄的,是一個煉氣期大圓滿境界的無極海野修,一貫單打獨鬥,靠着運氣和模仿變幻別人相貌動作的獨家手段來騙點靈石法器之類的勉強過活,一年前才和無極海以搶劫爲生的野修強盜,築基初期的丁春搭上了線,今天看見一個煉氣期九層的玄英谷小修士落單,便順手做了一單,不成想一搜魂,得知那小修士竟然駐守玄英谷靈石礦場,那礦場也就一個築基期中期的修士,和四個煉氣期小修士在駐守,他和丁春一商議,便決定冒險做上一筆,他想撈上大筆靈石後就閉關衝擊築基期。
誰成想他雖然順利的扮成那煉氣期九層的小修士進了這紫英礦場,也瞞過了那個築基中期的高階修士,可是那個煉氣期十層頂峰的女修卻對他格外多看了幾眼,看來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便和丁春聯繫上,決定提早動手。
誰知道纔剛破壞了一個陣眼,就被一連串的符籙砸個正着,這符籙比他平時所見厲害的多了,蘊含靈力竟多出好幾倍的樣子,那“方師兄”只能心中暗自咒罵着,騰挪閃移躲避那鋪天蓋地接連不斷的符籙法術流,期間連激發法器抵抗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當他發現祝師叔的攻擊時,祝師叔的冰刃術已經到了眼前,而此時身邊也滿布着讓他躲得無比狼狽的穿心刺法術流,那扮成方師兄的修士不甘心的狂嘯着,瘋狂的雙眼四下掃視,卻實在找不出一絲逃生的縫隙,就這樣被祝師叔的冰刃術和蕭容之前發出的穿心刺三倍法術符接連擊中,變成了一堆碎肉。
從石屋晃動到蕭容發出傳音符,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情,祝師叔見那“方師兄”被殺掉,並未過去查看,只是衝到被那人破壞的陣眼邊上,試圖修復法陣。
蕭容早已遠遠看見那人的儲物袋掉落在一旁,見祝師叔並沒有收取的意思,便運起靈縛術將那儲物袋吸到自己面前丈許遠的地方,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的轉移到自己的百方儲物袋中,然後將沾滿點點血跡和碎肉的儲物袋遠遠拋在一邊。
這時,齊大壯和趙師兄也衝出了礦洞,祝師叔已經放棄了修復法陣,因爲不但陣眼破壞嚴重短時間內無法修復,而且那護況大陣被接連猛擊之下,在最後一次顫抖後終於崩潰了,整個大陣光罩猛然間全部潰散,原本如同白晝的廣場猛然沉浸在夜色之中。
護礦大陣被擊破了,一個高高瘦瘦渾身戾氣的築基初期修士突然出現在廣場上空。
祝師叔見狀,心知按照着大陣被攻破的強硬方式來看,雖然對方看起來是築基初期的修爲,只怕是有着厲害依仗手段,便飛快的將三個儲物袋扔向蕭容等三人,喊了一聲:“我拖住他,你們各自憑本事離開,在谷內玄英殿會合。”
蕭容剛接過儲物袋,便看見祝師叔已經上去迎戰,而她下意識轉頭一看,就看見齊大壯和趙師兄已經頭也不回的架起飛劍,朝着兩個相反的方向逃去。蕭容便直接運起隨風步,撿了東北方向徑直逃去。
蕭容一口氣跑出十幾裡,才架起飛劍,轉向西北方向飛去,雖然玄英谷是在正西方向,可是蕭容恐怕那修士如果得手,會直接朝着正西方向追來,所以還是選了西北方向,雖然看起來繞遠,但是畢竟多了一絲安全。
剛纔齊大壯飛往東南方向,而趙師兄是選了正西方-也就是返回玄英谷的直線方向,不知道他們二人如何了,更不知道祝師叔現在情況如何了。但是想想既然祝師叔叫他們先走,那麼肯定那個看起來是築基初期的修士十分厲害了。
蕭容心中思緒雜亂,全力驅使着飛劍,只盼望着儘快返回玄英谷,或者是遇見門內的長輩也好啊。
可是蕭容飛行了兩三個時辰,天色都已經泛白,周圍還是空無一人。
蕭容一邊飛行,一邊分出神識掃視周圍和一遍遍的檢查十方儲物袋中的法器和符籙,好像這樣就能讓她覺得更加安全一樣。
天色漸漸大亮了,正值繁春時節,絢爛的朝陽下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舒展着身姿,炫耀着各自美麗,蕭容心中卻越來越沉,一股強烈的靈氣波動夾裹着沖天殺氣自她身後飛快的逼來,那速度之快,蕭容估計在百息之內,直接就會被那靈氣波動逼近身邊,難道是那高瘦修士追了上來?
蕭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方是築基期修士,自己纔不過是煉氣期十層,雙方的差距不是一點兩點的事情,而是有着無法逾越的鴻溝。現在對方施展全力追趕自己,被追上是毫無懸念的事情,而且,一旦自己被追上,只怕凶多吉少。
不如冒險一拼,置之死地而後生!
蕭容索性停下飛劍,迴轉過身來,加固了一遍身上的防護罩,冷冷的注視那股靈氣波動襲來的方向。
毫不意外的,果然是那高瘦修士追了上來,那修士見之前逃走的那個煉氣期十層的小女修,就這樣俏生生的立在飛劍上,粉嫩嬌柔的俏臉上一片冷靜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嗤笑她盲目的膽量:“哈哈,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竟然在這裡乖乖的等着我,難道還想與我一斗不成?快乖乖交出那老頭給你的靈石,老子賞你個好死。”
事到臨頭,蕭容竟然真的冷靜下來了,她手中暗暗各自扣了兩打穿心刺三倍法術符,冷冷的說道:“怎麼,前輩認定晚輩不能與前輩一戰嗎?“
高瘦修士嘴角一獰,哈哈的笑了起來,眼中卻一片嗜血的冰冷,:“哈哈,與我一戰?好啊,沒有關係,我無極海丁春手下亡魂無數,多你一個也不算多,還剛好可以和你那兩個同門做伴。”
蕭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丁春口中‘兩個同門’到底是指的誰,只是猛然扔出手中已經被激發的兩打穿心刺法術符,符籙剛一離手,便又將遮天錘取出拋在半空激發起來,那遮天錘滴溜溜的在空中一轉,便呼嘯着漲大到三丈餘長,黑壓壓的將蕭容整個護住。
此時蕭容扔出的穿心刺法術符已經變成無數道尖銳無比,長約尺許的鋼荊鐵棘,烏壓壓的朝着丁春劈頭涌來。
丁春咋一見也是嚇了一跳,這穿心刺法術雖然不稀罕,可是如果百十道穿心刺法術同時激發,都朝着他打將過來,還是能讓他手忙腳亂的。
但是丁春畢竟是在殺戮場裡走出來的,又有着不俗的依仗手段,見狀只是疾速後退,同時扔出一枚手掌大小的血紅石印。
那血紅石印被丁春拋上空中,便隨風急速漲大,隨着血紅石印的膨脹,一股股血紅迷霧瀰漫開來,周圍空氣好像都被那血紅迷霧吸納進去一般,變得離奇扭曲起來,初升的朝陽也變得暗淡起來,丁春高高瘦瘦的身影在血紅迷霧中若隱若現,場面詭異恐怖起來。
而激射過來的穿心刺法術流一碰到扭曲的空氣,便無聲無息的瞬間消失,也好像被吸納到那血紅迷霧中去了一般。
蕭容見狀心頭一顫,三倍法術符是她最有力的依仗手段之一,沒想到卻寸功未建,便被那丁春舉手間就破掉了,丁春卻哈哈大笑起來,只是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狠毒:“很好,很好,你很好,竟然一上來就逼得我動用着靈寶逆靈印,剛纔那築基中期的小老頭都沒有你能耐。你放心,小美人,等下我抓到你,會先把你當做爐鼎練功,然後再慢慢的將我的手段一樣一樣的讓你品嚐個夠,免得辜負了你今天的上佳表現。”
蕭容雖然知道那丁春嘴裡說的狠毒,是帶着要讓她害怕從而放棄抵抗的意圖,可是她畢竟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女子,心中還是越來越害怕的,儘管蕭容外表看起來仍然冷靜,心卻已經有些亂了,神識探進儲物袋,卻在藍靈水珠和無數張的三倍法術符之間來回掃視,拿不定主意該用那一種手段纔好。
忽然,蕭容發現自己之前扔出的兩打三倍法術符,雖然已經快被對方周圍的血紅迷霧吸納乾淨了,可那一直說着狠話的丁春,卻是躲在那血紅迷霧中隱藏不出,不由心中一動,看來這三倍法術符也不是寸功未建,起碼可以拖延時間,而自己使用符籙用到的些許法力,怎麼樣也要比對方使用的那血紅石印需要的法力少得多,只怕最後自己也不是沒有生存的機會。
想到這裡,蕭容取出符籙不間歇的砸了過去,反正她儲物袋裡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