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袍少年看着那金烏蚰,怒火已經平息,完全安靜下來,靜靜等着金烏蚰的開口。
金烏蚰隱在硬殼中的小眼睛卻只是眨巴了幾下,自顧自的轉過頭去,張口噴出一口靈氣,將方纔被它用妖力護住的放在石臺上的靈草,盡數的籠罩住,然後猛力一吸,全部的吸入了口中,一副並不把銀袍少年放在眼中的樣子。
可是銀袍少年卻已經不再爲這等細微末節生氣了,敢用墨玉晶芝做餌,對自己瞭解的這麼透徹,那就應該是自己熟悉的人,也就是說此地不止這金烏蚰一個敵人,越是大難臨頭越是平靜,心中念頭動得越快,這幾乎已經成了銀袍少年的本能那裡。
見金烏蚰仍舊自顧自的搖頭晃腦,銀袍少年微微一笑,先行開了口,聚聲成束穿透濃稠死水遞了過去,“閣下用計將本尊引來,不會只是想讓本尊欣賞閣下的靈草吧?還請閣下將同伴叫出來吧,遮遮掩掩,有違妖修的豪邁作風。”
金烏蚰扁平嘴巴不懂,銀袍少年耳中卻響起一個陰森沉鬱的聲音,透着一股從骨子裡發出來的粘滑,讓銀袍少年很是厭惡,“白前輩好肚量,竟然已經看穿了晚輩的小伎倆,實在是佩服。只不過,若是要見晚輩的同夥,還請前輩將晚輩打敗”
銀袍少年在金烏蚰說出“白前輩”三字的時候,就不由的眼眸一縮,渾身殺氣激盪,護身的佛光護罩上的佛光頓時爲之一盛,竟然瞬間蔓延到了三丈方圓,佛光激烈延伸張揚,被佛光出擊的四周灰暗死水中污穢,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這種盛怒之下的氣勢威壓卻是一瞬即逝,銀袍少年一向陰沉的俊美臉龐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閣下客氣了,閣下修爲高深不輸本尊,這聲前輩可是折煞本尊了。”
詞句雖然謙遜,卻有“本尊”二字不離口,這銀袍少年,白慈,還是無法拋卻九階大修的尊嚴和麪子。
金烏蚰卻上本截龐大身軀忽然一動,緩慢的直起身來,帶動得身下污泥潭中污泥翻動。
白慈微一皺眉,就退後了幾步,這情景實在考驗他的忍耐力。
金烏蚰卻是寬大頭顱一晃,面前憑空出現一根兩丈多長的黑棍,上面污痕斑斑,還粘連這不少污泥。那金烏蚰也不變幻身形,直接以妖獸身體直接驅使那黑棍,在死水中那麼一轉,將四周攪動的更加渾濁,就直接向着銀袍少年攻去。
白慈就地取材,直接雙手連招,護體佛光護罩上面佛光突出兩股,被白慈急速變幻法訣的雙手引導着,變成一根和那黑棍相同長短粗細,只不過是由佛光靈氣凝化而成的佛光靈棍,向着那黑棍迎了上去。
黑棍污穢,佛光聖潔,二者相剋,拼得就是金烏蚰和白慈的妖力高低和雄厚程度了。
說時慢,可是實際上一切都是眨眼之間的事情,若是此時有觀戰者,就會發現那外形污穢的金烏蚰只不過是頭顱一晃,就有一個兩丈多長的漆黑長棍掄起擊向不遠處那個弱質少年。而弱質少年也不甘示弱,竟然雙手動彈之間,就有一根散發着神聖佛光正氣凜然的金色長棍迎向了那擊來的烏黑長棍。
二棍相擊,好像被人扔出了強力雷珠爆炸了一般,餘波轟然四散,有那黑棍的污濁,也有金色佛光,二者相互纏繞,又此消彼長相互消磨。
但是究其根本,佛光畢竟是神聖光潔,剋制污穢,而白慈修爲大降,又知道敵人還有後院,自然不敢小覷加倍小心,一上來就用了厲害手段。
一擊之後,白慈的佛光靈棍沒有什麼變化,金烏蚰的黑棍卻憑空細了好大一圈,肉眼可辨,而且上面污穢全部不見了蹤影,露出裡面黑黝黝的本體來。
暫時佔了上風之後,白慈分出神識掃視四周,時刻注意動向,手上法訣卻是不停,佛光靈棍一晃,向着那金烏蚰又擊了過去。
金烏蚰自然調動黑棍防禦,卻有好像是早就想好了對付白慈這人的對策,還留在污泥潭中的下半截身體猛然甩動,大塊大塊的污泥就從泥潭中飛出,向着白慈就砸了過去。
饒是白慈已經平靜下來,想要平心靜氣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情況都不會動怒,可是生性好潔的他能夠爲了墨玉晶芝進入這死水之中,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現在又被敵人緊抓他的弱點,弄來這麼多噁心的污泥砸過來,實在是……
白慈臉色一沉,怒聲喝道:“豎子手段,實在卑鄙”
話音剛落,白慈雙脣緊閉,眼睛圓睜,頭頂懸浮的那個灰白色圓球忽然光芒大作,發出絲絲縷縷的纖細佛光,穿透白慈的佛光護罩向着那污泥潭就射了過去。
那密密麻麻的佛光如此厲害,砸來的污泥遇上佛光,頓時就消融了去,連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
而佛光仍舊毫不停留,直接射向那污泥潭中,隨着佛光的射入,那污泥潭中的污泥頓時飛速消融不見,金烏蚰扁平大嘴一張,股股靈氣噴向那些佛光,卻不但沒有阻止佛光的攻勢,就連它直接的靈氣都被佛光吸納了去。
白慈冷哼一聲,這金烏蚰乃是污穢至極的妖獸,讓它修煉到七階圓滿,簡直就是老天瞎眼了,腦子還這麼不好使,那佛光剛好能夠剋制天下污穢,它還自動的往上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金烏蚰的阻止沒有起到作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污泥潭中的污泥消失得一乾二淨,就連這洞穴之中的死水都向被過濾了一遍一樣,變得清澈透明,彷彿剛剛從活水源頭流入一般。
一直以來踩了狗屎還不能甩掉的感覺終於消失了,白慈鬆了口氣,覺得渾身暢快起來了,不由嘴角含笑,手中法訣動得更快,在清澈淨水之中顯得更加耀眼的佛光靈棍更是佛光大放,高高擎起,向着遠處那怔立不動的金烏蚰就迎頭砸了下去。
金烏蚰全身硬殼就是最好的防禦護罩,剛纔佛光大作,不但淨化了污泥和死水,就連它身上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污穢都一併消融了去,現在的金烏蚰,二十多丈的身體盤在水中,全身硬殼黝黑髮亮,顯得氣勢熊熊。
可惜真實情況並非如此,不但金烏蚰的黑棍被佛光消融了去,就連它本身也被佛光困住,動彈不得,這一物降一物的定律讓它並沒有什麼機會來發揮它的自身實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迎頭砸來的佛光靈棍。
噗的一聲悶響,佛光靈棍砸中那金烏蚰堅硬的頭顱,雖然它的頭顱完好,可是它的兩隻小眼睛卻承受不住這種猛烈擊打,頓時從眼眶之中爆裂出來,同時一股摻雜了碎裂內臟的污血從它扁平嘴中噴出,竟然是活生生的被那佛光靈棍砸爛了內腑。
佛光靈棍砸實之後,仍舊緊貼在那金烏蚰的頭顱之上,白慈左手輕巧一抓,一個寸許大的迷你金烏蚰就從那佛光靈棍之下,掙扎被白慈給抓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金烏蚰的元神像是沒有想到自己一身本領還沒有怎麼施展,就落得個肉身破滅的下場,掙扎不從,想要從白慈的攝取之術中逃走。
白慈嘿嘿冷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的掃視四周,若是金烏蚰有後援,怎麼能夠任由同伴被自己殺掉,元神也馬上就要被自己所得,卻還不出手?
周圍沒有絲毫其他氣息,難道是自己多慮了?白慈一手攝住金烏蚰的元神,另一隻手伸出,運氣如刀,徑直劈向金烏蚰堅硬的腹部,剛纔他還吞吃了墨玉晶芝呢。
“撲哧”一聲輕笑詭異響起,白慈頓時收回手刀靈光,同時用更多的靈氣將金烏蚰的元神緊緊捆縛住,將它往自己的身邊拉扯。
不料一股勁道突如其來,竟然也拉住金烏蚰的元神和白慈角力,金烏蚰的元神被定在半空中,一會兒向着白慈這邊移動數尺,一會又向着相反的方向再一動回去。
“閣下何不現身,鬼鬼祟祟做這等小人行徑?”白慈目光閃爍,開口相激。
“叔祖勿惱,小子頑劣,唯恐叔祖責怪,故而不敢現身”一個清朗男聲響起,就在白慈的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眉目俊朗,氣質溫和,眉心之間一顆小痣,顯得有些風流,嘴裡說着惶恐言語,卻是笑得開心,絲毫不見愧疚。
“是你?”白慈恍然大悟,“方纔那股七階大圓滿的妖獸氣息,是你發出來的吧?你果然狡詐,竟然隱身在這這金烏蚰之後,讓我以爲這金烏蚰實力強勁,一上來就讓我耗損了這許多法力”
那男子仍舊是滿臉溫和笑容,卻是雙手一前一後絲毫沒有放鬆對金烏蚰元神的控制,嘴裡卻是謙虛笑道:“叔祖見多識廣眼力敏銳,小子若是不多動些腦筋,又如何敢在叔祖面前賣弄?只不過小子還是沒有想到,叔祖竟然能有佛修大能的舍利子,而且還隱忍至今才發作,讓小子費盡了心機佈置的這一切損失殆盡,實在是損失慘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