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見這個相貌斯文的讀書人所拿起來的衣衫,都是看似平常卻造型雅緻布料上乘的,看了看蕭容漫不經心的臉色,不由陪了小心的說道:“回這位公子的話,公子莫要擔心,咱們萬壽鎮的夢神是很慈悲的,並不經常拘了人去的。只會懲罰那些對夢神不敬的人。”
蕭容笑笑,將一件粉嫩嫩的淺綠色的衣衫丟給貞貞,又拿起一件鵝黃色的,“照掌櫃的這樣說,這夢神倒是慈悲,對於冒犯他的人,也就是拘了人去苦役,再也不讓回來而已”
掌櫃的臉上笑開了花,並沒有聽出蕭容的調侃,“公子誇獎了,咱們萬壽鎮拜這位夢神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就有了。每年也就是偶爾有幾個不敬夢神的人被拘走。其他的人啊,只要尊敬夢神,那都是一覺到天明,從來睡的香,白日裡做事情,幹勁也很足啊。”
蕭容邊聽邊點頭,又隨手爲貞貞挑了些內衣鞋襪,只不過聽那掌櫃的說完之後,回頭看了看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我看您就精神頭特別好,顯得特別年輕。不知道掌櫃的今年貴庚啊,我好看看猜的對不對?”
那掌櫃的滿臉紅光,伸出三個手指,“回公子的話,小的今年剛滿三十,嘿嘿。”
“三十,看來不像啊,倒像二十七八的樣子。”蕭容昧着良心說道,那掌櫃的看上去明明已經年過不惑,將近知天命的樣子了,“看來這萬壽鎮啊,到真的是一個長壽的好地方啊。”
掌櫃的更是高興,一迭聲的誇蕭容選的衣服好看。
蕭容話鋒一轉,問道“掌櫃的,既然這鎮子叫萬壽鎮,不知道鎮上最長壽的老人,有多大年紀了啊?”
那掌櫃的一摸腦袋,想了想,挺起胸脯道“咱們萬壽鎮上的人吶,個個長壽,最大年紀的啊,前幾天剛過了五十壽誕。”
蕭容連忙恭喜,並適時的表達了羨慕,又和掌櫃的閒聊幾句,問了那夢神廟的地址,然後爲選好的衣衫付了銀子,將裝衣衫的包袱丟給貞貞,又晃晃悠悠的轉戰下一個店鋪。
當蕭容回到客棧,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蕭容走遍了整條街的店鋪,買了衣衫,吃了飯菜,還給貞貞買了零嘴,每間店鋪都要和店掌櫃的聊上半日。當她迴轉客棧的時候,雖然臉上笑笑的,心中卻有些嘀咕。
這萬壽鎮改名叫短壽鎮還差不多。最長壽的老人是剛過五十壽誕的看上去有如古稀之年,那些看起來年過不惑的,卻全都僅僅年過三旬,全無一點壯年人應有的健碩。
蕭容心中有事,便隨意叫了些飯菜讓送到貞貞房裡,讓她試試衣服,然後安心休息,等明天上路。
而蕭容自己,卻轉身回了房間,先在布了幾層防護罩,然後才盤膝坐在牀上,平緩了呼吸,慢慢的將神識全數放了出去。
方圓二十餘里的萬壽鎮,粗看上去,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小鎮,青瓦白牆,居民安樂,街上孩童,老人怡然自得,忙於做活的青壯年也都十分活絡熱情。
可是蕭容既然知道了這些居民的模樣,大都要比他們的實際年紀老上十幾歲,乃至二十歲的時候,蕭容卻無法忍住心中的毛骨悚然。
神識經過那些居民,向着萬壽鎮外以西,離城鎮大約五里多遠的神仙凹掃去,那裡有一個煙霧繚繞的飛檐紅牆黑門的寬闊廟宇,黑門之上掛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夢神廟”三個大字。
蕭容築基之後,神識已經可以掃視周圍二三十里的地方,可是要是超過一定的範圍,就無法掃視清楚。
而那座夢神廟,堪堪在蕭容能夠掃視的範圍邊緣上。
蕭容集中精神,催動神識穿過那夢神廟的黑色牆壁,進入夢神廟之內。
夢神廟和蕭容見過的其他煙火鼎盛的廟宇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在正中的香案之後,供奉是一個渾身漆黑,面目模糊的佛像。而在佛像之下,跪了一個帶着兩個幼童的婦人。
那婦人滿臉愁容,眼睛紅腫,扯過身邊兩個懵懂幼童,按着他們的腦袋,對着佛像拜了又拜,口中還在模糊不清的說着“夢神贖罪,夢神贖罪……”
蕭容一皺眉,難道這個便是方纔成衣鋪外那個路人說的,她家大哥家的遺孀?
這個婦人顯得老實憨厚,滿臉的風霜,扯着兩個幼童的手粗糙乾裂,完全沒有半分女子的嬌柔滑嫩。而那兩個幼童,還拖着鼻涕,懵懂無知,按照孃親的指示一遍遍的磕着頭。
蕭容調轉神識,向着佛像四周探查,發現四周空空蕩蕩,並沒有廟祝之類的廟宇管事。而且無論蕭容如何感應,那夢神廟之中,始終沒有發現半分詭異的靈氣波動。
蕭容想了想,移轉神識,又將整個城鎮全部籠罩住,細細的搜查了一遍。發現幾乎在每家每戶的臥房裡,都拜了神龕,供奉了那個混身漆黑,面目模糊的夢神像。
就連這座名叫福客來的萬壽鎮上唯一的客棧裡,除了客房之外,那掌櫃的自己的房間,店小二的房間等等,也都有供奉了夢的神龕。
但除此之外,整個萬壽鎮,還真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異常。
蕭容收回神識,睜開眼睛,細細的思量了一番,伸手一翻,手掌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瑩白玉盒。
“食陰獸,屍腐之氣所化,幼獸面目模糊,所噴漆黑陰氣有劇毒,觸之全身腐爛而死。喜食屍首陰氣,擅破迷障。”蕭容摩挲着玉盒,低聲呢喃了幾句,伸手打開了玉盒。
玉盒之中,那渾身漆黑,頭頂生角的四腳怪獸正瑟瑟的縮在玉盒一角,見蕭容打開了玉盒,面容模糊的頭顱立刻轉向蕭容,嘴部的位置忽然裂開了一個黝黑的小洞。
蕭容卻輕輕一笑,伸手放在玉盒邊上,那隻食陰獸立刻跳了上來,用那黝黑小洞輕輕啜了啜蕭容的手指。蕭容感受着它那有些粘溼卻偏於滑潤的觸覺,只覺得手指有些輕癢,便忍不住微笑起來。
蕭容早在收服這隻食陰獸的時候,就已經爲它印了鎖魂印,只要這隻食陰獸的修爲不超過蕭容三階以上,就無法逃脫蕭容的精神控制,而只有其修爲超過蕭容四階的時候,才能對蕭容形成反噬。而且蕭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和這食陰獸心意相通。
因此蕭容能夠感受到它的小心和討好,所以也拿出誠意,和它親近親近。
蕭容和那食陰獸耍玩了一陣,便輕輕拍了拍的它的頭頂,用神識和它溝通起來。
可惜這隻食陰獸是剛出生的幼獸修爲低下,而且也不像小金得天獨厚那般一出生就開啓了靈智,蕭容和它溝通起來頗爲費事,引導着它交流了半天,也只知道它自有記憶起就生活在那座破廟裡,就在那日那堆篝火下方。也只能在周圍十里左右的範圍活動,一般都是吞噬一些動物的屍首,或者是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孤魂野鬼,對這萬壽鎮的一切既不清楚也不瞭解。
蕭容有些喪氣,不由得嘆起氣來:“小黑啊小黑,我給你起錯名字了,應該叫你小笨纔是”
那食陰獸卻不知道主人已經開始有些嫌棄它了,在蕭容手心中輕輕的扭動着漆黑圓潤的小身板,不是的用“嘴巴”輕輕碰觸幾下蕭容的手心來示好。
蕭容捏住它的後頸將他提了起來,心中格外懷念小金。
自從離開那幽冥業火陣後,小金就一直龜縮在那鳥影在蕭容識海中給小金單獨開闢的空間,雖然蕭容多次和它聯繫溝通,可是小金卻始終意識消沉,怎麼都不肯出來。
如果小金能夠出來,蕭容也不至於每天都和那個雖然吃了飼靈丹卻只學會了偷懶的黑馬說話,也不至於想要添加點凡人旅途樂趣,而幾乎是上趕着的留下了那個貞貞。
蕭容將那已經被她叫做小黑的食陰獸放回了玉盒,不顧小黑的祈求意念而蓋上了盒蓋收了起來,然後努力放空心情,閉目調息起來。
夜幕很快就再次降臨,萬壽鎮的夜晚格外寂靜。從戍正時分起,外間街道上就沒有了行人,而那些店鋪民居中也陸續熄滅了燈光,整座萬壽鎮,就好像一座死城,被冷冷清清的的新月光輝所籠罩着。
蕭容放出神識,讓神識在萬壽鎮上方輕輕的飄蕩着,注意着有無異常情況的發生。
一切都是那麼的寂靜無聲,除了沒有打更人出現之外,整個萬壽鎮毫無異常,蕭容的神識掃過民居店鋪,和外面空空如也的街道,卻毫無發現。
閉目打坐的蕭容不禁皺起了眉,不可能啊,這萬壽鎮的情況如此詭異,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忽然,蕭容心中一動,將神識收回,集中到一起,輕輕巧巧的伸向福客來客棧的後院,這家客棧的掌櫃的臥房。
掌櫃的鼾聲正響,而他的婆娘也在牀上呼呼大睡,兩個人睡姿甚好,身上薄被蓋的嚴嚴實實。
蕭容就將神識集中在此處,萬壽鎮里居民過度衰老的情況十分普遍,如果要有異常,那這個異常,在什麼地方都有可能出現。
終於,正在聚精會神等待異常出現的蕭容,忽然看到那供奉在牀榻斜對面的夢神的神龕上,忽然冒出了極淡的黑煙。
那黑煙淡淡的,漂浮到客棧掌櫃的和他的婆娘身邊,輕車熟路的飄到了他們的額頭上,然後輕輕的打了旋兒,便鑽進了他們的眉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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