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飛騎傳令

七天之後,關於李靖的情報,被整理了放在楊素案頭:

初七,李靖離開司竹園宅第,寄宿玉津園一旅邸一陋室。該屋一無增飾,僅可避風雨,臥則芻藁而已。李靖自作炊事。所食不過野菜粗粟。

初八,李靖去弓坊,觀看匠人調膠上弓弦竟日。

初九,李靖布衣步行至刀劍鋪,自薦打鐵,助刀劍匠打刀劍竟日。

初十,李靖接收馬邑軍士騎馬送來衣物一包,銀兩二十兩。當爲李靖此前存於軍中薪銀。李靖去錢局兌銀三貫。購布衣一套,芒鞋三雙。酒一壺,蠟燭十支。筆墨紙硯等物。花錢一百一十七文。

十一,李密過邀,兩人在玉津院西小酒店飲酒兩時辰。飲酒十斤,食胡餅七個,牛肉二斤。李靖堅請作東,花錢四十五文。是夜,李靖讀兵書通宵。

十二,李靖晨煮粥一大碗,以刀劃爲四塊,食一塊。讀書至晚,復食所劃冷粥一塊。夜,邊讀書,邊爲書作傳疏。其間食粥兩塊。

十三,經查,李靖所撰傳疏,爲《陰符經傳疏》,得其七頁,其所撰傳疏內容,抄錄於下……

楊素看完情報,復翻閱李靖所撰《陰符經傳疏》文字,讀到一半,拍案而起:

“好!說得真好!唉,若得此人,勝得雄師百萬!”

“這人簡直是個瘋子。放着名園豪宅不住,美酒嘉餚不用,偏去住那等破地方,日食一粥!又跑去看膠弓上弦,又跑去無償幫人家去打鐵。”

“獨孤城”裡,綠綺向紅拂講述着她的的異見異聞。

“是嗎?”紅拂聽後,若有所思地道,“……若真是如此,這人……就開始有點好玩了。”

“哦,他在夢裡還叫過你的名字呢!”蘭兒道。

“叫過我名字?”紅拂不意這人還跟自己有關,聽後心不由猛地一跳。

綠綺笑道:“這人好生奇怪,他對我說,除了在司徒府見過你一面外,從沒見過你。但他作夢,夢見了你,並說你要拿刀殺他!”

“有這等事?”紅拂聽後暗地稱奇,“他怎會如此想呢?我與他無冤無仇……”說至此,心裡別的一跳,一震:呀!不好,莫要不是楚國公楊素、柱國將軍楊玄感他們,要我去殺他?

紅拂頓臉色陰鬱下來。

“命令。”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奔到紅拂面前猛地停下,騎士將一紙命令擲向紅拂,拉轉馬頭急馳而去。

紅拂拾起裝有命令的密信,依“獨孤城”所授殺手規矩,先檢查過火漆封泥,後撕開信封,心中忐忑不安地打開,飛快掃了一眼內容。

只見上面是畫有楊玄感花押的文字,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一行草書:

“帝已啓蹕北歸。速飛騎司徒府,急。”下面有一小字,注道:“毀。”

紅拂看畢,將命令合入掌內一研,手一揚,命令已成白色紙屑,細如雪末灑下。

紅拂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胸上,按抑着怦然直跳的心,她知道,她日夜等待的那場大戲,幕終於拉開。自此,她將捲入雲詭波譎、危機四伏殺機重重的宮中風雲場,若有一步行差踏錯,將身辱人死,陷入萬劫不復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