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客散,兩行紅炬,接引劉備入房。燈光之下,但見槍刀簇滿,侍婢皆佩劍懸刀立於兩旁,嚇得劉備魂不附體。
管家婆:貴人休得驚慌!夫人自幼好武,常令侍婢擊劍爲樂。
劉 備:我看着心裡發怵,請撤下去好嗎?
管家婆:(向裡屋)夫人,嬌客不安,撒了吧!
孫尚香:(從裡屋走出)打了大半輩的仗,還怕幾件兵器嗎?
劉 備:怕倒不怕。只是這新婚宴爾,總有點的不和諧。
孫尚香 (一揮手)撤!
[管家婆及侍婢下。
劉 備:這就舒服多了。
孫尚香:劉備。
劉 備:夫人有何吩咐。
孫尚香:你居然敢騙婚!
劉 備:這話從何說起?做媒的女方是呂範,男方是孫乾,喬國老證婚,你母吳國太主婚。怎麼會是騙婚呢?
孫尚香:不要以爲我在深閨之中,什麼都不知道。我哥、周瑜、孔明、你,打的都是荊州的主意。對不對?!
劉 備:以前是。自從見了夫人廬山真面目就全變了。
孫尚香:此話怎講?
劉 備:我聽呂範說你,“身雖女子,志勝男兒。常言:‘若非天下英雄,吾不事之。’”我劉備不敢以英雄自居,可也不是狗熊。夫人不但‘志勝男兒’,且是四大美女之一。
孫尚香:另三大美女是誰?
劉 備:第一位是浣紗的西施,隻身入吳迷惑闔閭,爲越國雪恥立下汗馬功勞;第二位是出塞的昭君,爲大漢贏得百年和平;第三位是離間董卓與呂布的貉嬋,爲大漢除一大害;第四位就是夫人你了,將會助劉備成一番大業。她們只會文,夫人文武雙全、色藝雙絕,比她們更上層樓。
孫尚香:(笑)你的嘴巴還挺甜。少給我灌迷湯。
劉 備:劉備所言,句句是實。
孫尚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劉玄德最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劉 備 :冤枉!天下人誰不知我劉備是情深義重之人?
孫尚香 :你對男人情深義重,可對女人呢?張飛鞭打曹豹,引發其女婿呂布襲徐州,你的家眷被扣城中。可張飛隻身逃出,關公埋怨“今日城池又失,嫂嫂又陷了,如何是好!”張飛被羞欲拔劍自刎。你上前抱住張飛,奪劍擲地,說了一番令天下女人寒心的話:“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
劉 備 :(用袖子擦汗)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尚香,那甘夫人,靡夫人怎麼能和你比?都是些鼠目寸光,只知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女流之輩。既沒有沉魚落雁之容,也沒有文攻武衛之能,自然在我心中不甚重要。你則不然,劉備得你,如虎添翼,如水得魚。
孫尚香 :(冷笑)你得諸葛亮呢?
劉 備 :諸葛亮是條鯉魚,我借他可以跳龍門。夫人是美人魚,你會讓我返老還童!
孫尚香 :(笑)誰信你的鬼話。
劉 備 :夫人不信,我可以發一毒誓。(跪下)我和尚香,今晚結爲夫婦,永不相棄。在天願爲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不求同年同月生,只願同年同月死。
孫尚香 :劉備,你好狠毒!你年過半百,我剛十八。你七十歲死,我才三十八。你要我爲你陪葬啊?
劉 備 :夫人,劉備多有冒犯。我的意思是——
[劉備捂着頭,蹲在地上大哭。
孫尚香 :(厲聲)你哭什麼?
劉 備 :夫人,我的意思是——你早於我亡,我會哭死;我早於你死,又怕你年紀輕輕守寡。因此,左右爲難才痛哭流涕!
孫尚香:(笑)起來吧。你也是一方之主,在一個小女子跟前,又跪又哭,成何體統?
劉 備:(破涕爲笑)只要能逗千金一笑,我還跪。
孫尚香 :夫君,你稍等,我去鋪牀。(轉身進裡屋)
劉 備 :可嚇死我了。這哪是女人呀?簡直是老虎!
孫尚香 :(突然轉回來)你說什麼?
劉 備 :我說——這屋裡好像有老鼠。
孫尚香 :(大笑)你就是老鼠。
劉 備 :那你呢?
孫尚香 :我是貓!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