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母親...”
從昏迷中逐漸的清醒過來，一股從未有過的虛弱感涌上楊戩的心頭。
但詭異的是，在這種全身虛弱的難以動彈之時，楊戩卻是有着一種別樣的溫暖，就彷彿...
“母親——”
楊戩的腦海中頓時的閃過了一道身影，雙眸猛然睜開，整個人直接清醒了過來。
之前的那種虛弱感也好，那溫暖也罷，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
無邊無際的空曠虛空。
而在這一瞬間，一道金光陡然在他的額間綻放，瞬時間，周圍億萬萬里的無盡虛空，都彷彿被他看在了眼中。
“這...”
楊戩對於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探查方圓億萬萬里對於一尊大羅金仙來說並不困難，神念探查範圍也遠不止這種程度。
但...
此時的楊戩，只不過是瞥了一眼，就連絲毫的法力都沒有催動。
下意識的，楊戩擡手摸向了額間...。
果然。
在不同於雙眸的視野當中，出現了楊戩的一隻手。
“天眼...開了？”
楊戩心中生疑，只是不等他細想，一道低沉的聲音陡然在他的身旁響起。
“不用摸了，哪隻眼睛，屬於你了！”
“誰？”
楊戩陡然一驚，整個人頓時汗毛直立，連忙運氣法力，進入了臨戰狀態。
一道背對着他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楊戩的臉上有着難以置信之色。
他竟然...被人摸到了身後都沒有察覺。
這怎麼可能？
先不提他此時額間天眼正不停的觀察着周圍億萬萬里虛空。
就是他大羅金仙的實力，也不至於被人悄悄摸到了身後，如果不是對方說話，他甚至都發現不了對方。
“敢問前輩是什麼人？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楊戩雙手作揖，恭敬行禮沉聲問道。
但神情卻沒有絲毫的鬆懈，渾身法力運轉，保持着隨時能夠發動攻擊的狀態。
“前輩？”
聽到楊戩的聲音，那背對着楊戩的身影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了楊戩。
那面容，不是昊天天帝，還能是誰。
而在看到天帝面容的瞬間，楊戩臉色陡然大變，憤恨之色充斥雙眸。
“昊天，你還我母親！”
高聲怒吼着，楊戩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向着昊天衝來，那一聲渾厚的大羅法力沒有絲毫收斂。
虛空在震顫，強大的神通在醞釀着雷霆一擊。
但...
對於昊天這位聖人之下第一人來說...楊戩，太弱了。
弱到他根本不需要出手。
昊天只是看了楊戩一眼。
沒有楊戩動手的那般浩大聲勢，甚至...就連有沒有動用什麼神通都不知道。
楊戩便整個人癱軟在了虛空當中，再無絲毫向着昊天攻擊的力量。
不，此時的楊戩，甚至就連張嘴說話的力量都沒有。
這就和之前他還沒有醒來之時的那股虛弱感極爲相似，但即便如此，楊戩那佈滿了血絲的雙眸依舊死死的盯着昊天。
面對楊戩的恨意，昊天無動於衷，向着癱軟在虛空中的楊戩飄去，神情淡漠。
“楊戩...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抓走了你母親，恨我讓你們一家分離，但是...”
昊天來到楊戩的面前，單指抵着楊戩的眉心天眼，令其與他對視了起來，望着楊戩那滿是血絲充滿着恨意的雙眸。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昊天面色一冷沉聲道，那抵着楊戩的手指微微發力，直接將楊戩彈飛。
楊戩在虛空中直接翻滾了起來，全身無力的他無法動彈，無法呼喊。
但那額頭上不停的冒出的冷汗，充分的說明了，昊天的那一彈指，並非只是玩鬧而已。
然後...昊天的身影出現在了翻滾的楊戩一側，一根手指伸出，和之前的場景一模一樣，昊天的單指點着楊戩眉心的天眼。
昊天那淡然的目光與臉色蒼白的楊戩充斥着恨意的眼眸對視着。
“你和你那個父親從我的身邊奪走了我的妹妹。”昊天輕聲說着，單手再一次將楊戩彈飛。
然後，楊戩再一次被昊天停住，昊天依舊單手抵着楊戩眉心的天眼。
雖然接連重擊天眼令楊戩這個大羅金仙疼的渾身直冒冷汗，但他的目光卻依舊倔強無比，死死的盯着昊天。
目光中，沒有絲毫動搖，依舊是那滿滿的仇恨。
對於楊戩的仇恨，昊天根本沒有絲毫的在意，而是看着楊戩眉間的天眼，數息之後，才輕聲道。
“萬年大羅...你真以爲這是你的資質逆天到了震驚洪荒嗎？”
“這天眼跟隨着你也已經有萬年之久了，我想，你應該還不清楚這天眼是什麼東西吧！”
“天眼...”
楊戩心中一頓。
昊天說的沒錯，雖然這天眼跟隨了他萬年之久，但實際上，他的確不知道這天眼究竟爲何物。
即便是他有問自己的師尊，但他的師尊也只是說這是一件極爲珍貴的寶物或者神通，卻認不出這是何物。
不過，楊戩也一直沒有太過在意。
雖然一時間弄不明白，但這天眼曾經救過他數次，而且長在他的眉間，他也遲早會弄清楚。
但此刻，看着昊天的神情，楊戩的心中卻是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天眼...是我送於我妹妹瑤姬，也就是你母親的寶物，是她突破大羅的唯一希望。”昊天輕聲說道。
聲音雖輕，但落入楊戩的耳中，卻宛如晴天霹靂一般，令他那一直倔強維持着的仇恨目光都動搖了。
“沒有想到吧！”昊天輕聲說道：“你以爲的天生神通，天生靈物，實際上是你母親送於你的。”
“而且...還是你母親突破大羅的唯一希望。”
本來此時應該全身無力的楊戩，卻是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雖然細弱蚊聲，但毫無疑問，那的的確確的就是楊戩的聲音。
“什...什麼意思？”
“我倒是小看你了。”昊天望着面前的楊戩，眼中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
他施加在楊戩身上的手段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即便是準聖，被這般束縛，恐怕都難以動彈，但楊戩區區一個大羅，竟然還能掙扎着說話。
不過，看着癱瘓在虛空當中不能動彈的楊戩，昊天也是突然失去了繼續玩弄的意思。
抵着楊戩天眼的手指緩緩的收了回來，看着楊戩的目光，昊天輕聲的講解了起來。
“瑤姬的資質很差...差到了她如果自己修行的話，說不定連天仙都成不了。”
“她那太乙金仙的修爲，全都是依靠着我提供的資源硬生生的堆上來的，但...”
“這也就導致了瑤姬她不借助外力註定突破不了大羅金仙，但藉助外力突破大羅的話...”
“除了極少數連我都得不到的寶物外，使用外力突破，將註定瑤姬不會有着更進一步的可能。”
“而天眼...是我唯一能得到的能令瑤姬突破大羅金仙，並且改善瑤姬的資質，甚至能令她有望更進一步，成就準聖的寶物。”
“但他卻在這時候遇到了你那個該死的父親，並且有了你...”
“原本，瑤姬她找到了愛人，有了孩子，哪怕這個丈夫只是個凡人，對於我這哥哥的來說，即便心裡不舒服，但也應該祝福。”
“但瑤姬，她卻是將唯一能令她突破的希望，將天眼給了你...”
“既然你已經突破了大羅金仙，相比你應該能明白突破大羅金仙，以及未曾突破大羅金仙的察覺。”
“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昊天輕聲說着，但那之前面對昊天的折磨都沒有色變的楊戩，此時卻是眼眶發紅。
不同於之前對昊天的仇恨，此時的楊戩那眼中的恨意，全都是對着他自己的。
雖然心中仇恨昊天，但作爲一個修士，一個大羅金仙，楊戩明白此時昊天所言並非是謊言。
“明白了吧！你母親，還有你們一家人受的的罪，都是因爲你。”昊天輕聲的在楊戩的耳邊說道。
“都是因爲我...”
“我...我奪走了我母親的希望？”楊戩雖然無法動彈，但他的心中卻在怒吼。
無與倫比的自責涌上了心頭。
雖然平日裡沒有太多的表現，但實際上，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是對自己萬年大羅金仙的修行速度自傲的。
也正是因爲這般修爲進步速度，才讓他對於救出他母親有着無比堅定的信念。
但這一刻...
狗屁的天才，狗屁的萬年大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母親的贈予才能做得到的。
而且，他母親受的罪，也都是因爲他的關係。
他的信念，在這一刻，碎成了齏粉。
望着此時的楊戩，昊天的臉上才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雖然他答應了瑤姬，不會殺死楊戩。
但...
楊戩現在可是活的好好的。
望着楊戩如今的模樣，昊天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將楊戩弄成如今的模樣，他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至於事後，楊戩是會一直這樣，還是會走出來，他已經不會再去在意了。
一步跨出，昊天便已經是來到了幽冥地府之外，轉身看着幽冥地府，昊天臉色清冷。
原本他此次前來，是想要取回天眼之力，將其融入瑤姬魂魄，投入輪迴，轉世重生。
同時也是洗去楊戩這萬年對於天眼之力的浸染，令天眼能瑤姬完美相融。
但最終...
瑤姬雖然投入了輪迴，轉世而去，但天眼之力...卻是依舊在楊戩哪裡。
昊天的眼中一抹黯然之色閃過，轉瞬即逝，其出現與消失的速度，甚至連一尊準聖再次，恐怕都捕捉不到。
昊天便已經恢復到了那副威嚴滿滿的天帝模樣，眼中一抹冷意寒光閃過。
雖然這一次的目的沒有到達到，但卻並非是沒有收穫，最起碼...
他總算是得知了算計他，算計他妹妹瑤姬的人是誰了。
算計？
沒錯，就是算計。
雖然瑤姬乃是凡人出聲，雖成仙神，但卻始終有着一顆凡心，但...
一尊太乙金仙，又怎麼可能真的看得上區區一個凡人。
而且還心甘情願的自封法力，化作凡俗，與那凡人生下了孩子。
這纔是昊天此次真正震怒的原因。
只不過這次動手之人，隱藏的很好。
即便是他多次回溯過去，在時空長河中查探了無數次都沒有能探查到兇手。
不過...
能瞞得過他，卻不代表能瞞得過聖人。
“妖族，就這樣好好的沒落下去不好嗎？非要再生事端...”昊天低聲呢喃，眼眸中寒光閃爍。
“還有...闡教！西方教！”
當然，最後的這一句，昊天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在他的心間響起。
……
洪荒天外天！
天地胎膜前，昊天凝望着遠處的浩瀚混沌，沒有絲毫猶豫，便直接一頭扎進了混沌之中。
矇頭在混沌之中急速飛馳着。
剛踏入混沌沒多久，昊天便在這無盡混沌之中感受到了絲絲縷縷的道韻，那道韻就彷彿是在指引他一般。
昊天臉上頓時一喜。
隨後便追尋着那一縷道韻進行。
不多時，遠處一座昊天無比熟悉的道宮映入了他的眼中。
紫霄宮！
作爲曾經他帶了億萬年的地方，昊天怎麼可能會不熟悉。
“大老爺他老人家沒有忘記我。”
昊天的眼眸中頓時流露出了無比激動之色。
原本就極快的速度頓時暴增了三分，飛快的向着那紫霄宮飛去。
但當昊天來到紫霄宮前，那原本的急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理了一下衣物，才一步步的向着紫霄宮走去。
來到紫霄宮門前，昊天‘撲通’一聲，便直接跪拜了下去，心中的委屈憤怒頓時涌了上來。
“大老爺，你要爲童兒做主啊！”
昊天的頭直接便磕了下去，帶着哭腔喊了一聲。
然後便跪在這裡沒有了動靜。
至於做什麼主，昊天相信，洪荒之中，沒有事情能瞞過他的大老爺。
數息之後。
一道雖然冰冷，卻令昊天心中頓時一暖的聲音響了起來。
“癡兒...已成天帝，便要又天帝的樣子，又何須以童兒自居。”鴻鈞的聲音從紫霄宮中傳了出來。
“大老爺，不管童兒變成什麼樣，童兒永遠都是你的童兒。”
聽到鴻鈞的聲音，昊天眼眶瞬間通紅，淚水不爭氣的直接流了下來。
如果這事情說給洪荒之中，天庭的那些仙家，恐怕一百個裡得有一百零一個不會相信有這種事情。
那個天帝...怎麼可能會哭？
紫霄宮中，鴻鈞看着在紫霄宮外哭的跟個淚人一樣的昊天，雖然臉上神情沒有變化，但也是微微嘆了口氣。
“也罷！”
“既然已經成了天帝，就要又天帝的樣子...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明白嘛！”
鴻鈞的聲音傳入了昊天的耳中。
“謝大老爺！”
哭成淚人的昊天直接拜了下去，眼淚雖然停住了，但那眼眶卻依舊通紅。
“回去吧！”鴻鈞輕聲道。
“是！”
聽到鴻鈞趕人，昊天也不敢遲疑，再次一個響頭，才起身離開，踏入了茫茫混沌之中，回返洪荒。
紫霄宮中。
鴻鈞看着昊天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諸聖速來紫霄宮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