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心穩定之後,雲中君纔是又將這飛雲渡的都統,給叫到了鎮守府中。
wWW★ttκǎ n★℃ O
這都統,其名爲冉健柏,乃是一條水蟒化形,他的修爲,距離長生天仙,也只得一線之隔而已,只差一個機緣,便能夠引動天劫,得證長生。
其人性格細膩,統兵有度,飛雲渡上一任鎮守,提拔他做了飛雲渡水軍的都統,執掌飛雲渡的一萬水軍,飛雲渡和譚山、永山之間的戰事,都是由此人操持。
這兩個月來,劉琦玉藉着飛雲渡鎮守府中的法陣,抵住譚山和永山兩位山神的壓力的時候,也是多虧了冉健柏率領水軍,將飛雲渡的水域,牢牢守住,不曾被譚山和永山染指。
再一次進入鎮守府的時候,冉健柏的內心當中,充滿了忐忑——“我這水軍都統,怕是要做到頭了!”
冉健柏暗自想着,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無論是哪一位水神上任之後,第一件事,自然便是收攏手中的權柄,培植親信,將一方水域,徹底的納入到自己的掌控當中,而種種的權柄之間,兵權,無疑是重中之重,尤其是飛雲渡這般的四戰之地。
對於水軍都統之位,冉健柏當然是不願意放棄的,畢竟,成爲水軍都統之後,他也能夠享受到來自於飛雲渡鎮守府的氣運庇佑,在這氣運之下,他無論是修行的進度,還是成就長生的可能,都不是白身能夠比擬的。
冉健柏進來的時候,雲中君正在思考,這長灘河和秋玉湖之間的不同。
秋玉湖的體制,給雲中君的感覺,類似於諸侯的分封,連安,是秋玉湖的‘君王’,而各個統領,則是‘君王’麾下的‘諸侯’,這些諸侯們,有着相當大的自主權,同時也享受着他們所鎮守的那一片地域當中的氣運。
而這長灘河中的體制,則類似於中央集權,所有的權柄,都集中於河神與鎮守的身上,他們是這水域當中,唯二的兩株大樹,而在他們治下,所有的修行者,無論如何的位高權重,都只是依附於這兩株大樹上的藤蔓,只要他們願意,一個念頭,便能夠黜落這些修行者所有的榮耀……予取予求,不外如是。
最直觀的對比,便是秋玉湖中,那些統領的氣運,是源自於秋玉湖,而不是源自於連安,但在這長灘河中,水軍都統的氣運,是源自於鎮守,源自於河神,而不是源自於長灘河。
戰時的情況下,長灘河這種集權的統治,比起秋玉湖而言,自然是更加的優異,能夠叫長灘河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起來,應對來自於任何一個地方的威脅。
但這種優勢,並非沒有代價——在所有的權柄偉力,皆歸於河神鎮守,二者之下,所有的修行者,都沒有什麼自主權,他們身上的偉力,隨時都有可能被剝奪的情況下,長灘河之類的地方,就很難願意有其他的長生天仙們,前來此間。
龍族神庭雖強,但也不至於是強令一位長生天仙,拜服於另一位長生天仙的腳下。
……
冉健柏進入正殿的時候,雲中君正站在臺階之下。
臺階之前,正殿地板上,有云光將飛雲渡千里流域,以及飛雲渡兩側的譚山和永山映照出來。
雲中君立於之前,就好像是將整個飛雲渡連同譚山,永山都踏在腳下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拜見鎮守。”冉健柏的身上,同樣是裹着甲衣,見了雲中君,冉健柏便是單膝拜倒。
“這位鎮守,是在看飛雲渡周遭的地圖?”
“聽聞這位鎮守,才一上任,就有主動用兵,以求進取之意,莫非是真的?”作爲執掌飛雲渡一萬水軍的都統,冉健柏對飛雲渡周遭的地形,自然是瞭解無比。
想到這一點,冉健柏的內心,也不由得是激動了起來。
對於他們這些水軍而言,功勳,纔是最重要的東西,只要有足夠的功勳,一次證明他帶兵作戰的能力,那就算是離開了飛雲渡,他也不愁找不到棲身之地。
而想要在戰場上證明自己,最好的辦法,便是主動進取,往外面攻出去,而不是守禦——相較於進攻而言,守成之輩,再如何的滴水不漏,外人給他的評價,都會不由自主的下調一個等級。
但在短暫的興奮之後,冉健柏又是變得黯然。
既然雲中君有了主動進取的意思,那麼兵權,他必然是不可能放過的,這樣一來,就算是接下來,有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機會,也和冉健柏,沒有太大的干係。
像這種機會,任何人,都會將之給自己的心腹,而不是留給一個才見了一面的人——而且這人,還是上一任鎮守所留下來的老臣。
“來這邊。”雲中君擡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帶忐忑之意的冉健柏,朝着自己身邊,指了指。
“謝鎮守。”冉健柏道,然後在白朮的背後停下,距離白朮三步左右。
“都統執掌飛雲渡水軍,已三百餘年。”
“對飛雲渡周遭的局勢,必然是清楚無比。”
“都統以爲,我飛雲渡,若是要對譚山、永山用兵的話,該從何處着手?”雲中君指着腳下的河山問道。
“這……”冉健柏看着地圖,面帶爲難之色,沉思之後,冉健柏纔是咬了咬牙,壯起膽子道。
“鎮守,飛雲渡和譚山、永山之間,一直是雙山主攻,飛雲渡主守。”
“加上這一段時日以來,雙山的山神,頻頻其氣機驚擾。”
“蒙鎮守賞賜,如今大軍軍心雖然安定,但氣勢,卻尚有不足。”
“守禦或可無礙,但進取,只怕有些……”
糾結了不知道多久,冉健柏纔是出聲勸道。
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奉承雲中君的想法,將他那些相處了三百年,能夠彼此託付後背的袍澤,至於九死一生之境。
“若鎮守執意有所進取的話,也當在令大軍歸心之後,方可有所作爲。”
大殿當中,沉默了下來,只有那地板上,飛雲渡的千里流域,光影不時的閃爍着,將雲中君和冉健柏的臉色,映照得明滅不定。
“哦?”良久之後,雲中君纔是緩緩的出聲。
“若是由你繼續執掌水軍的話,什麼時候,能夠令大軍可堪進取?”
“……”聽着雲中君突兀的話語,冉健柏陡然之間,將瞳孔睜大。
壯起膽子,忤逆了雲中君的想法之後,冉健柏就做好了被一擼到底,甚至於被趕出飛雲渡的準備,他渾然沒有想到,在忤逆之後,雲中君非但沒有對他有什麼處置,甚至是連他手中的兵權,都不曾罷黜。
他能夠很清楚的察覺到,雲中君的這一句言語之後,冥冥之間,有玄妙莫測的力量,從雲中君的身上,垂落下來,將他籠蓋其間——這,便是飛雲渡鎮守賜給水軍都統的氣運,只要他願意,那麼這氣運,頃刻之間,便會落到他的身上,而不是如此時一般,只是將他籠蓋。
“十年!”
“只需十年,我便爲鎮守練出一支敢戰的大軍來!”冉健柏的肩上,泛起一抹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