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時,天地靈氣躁動激盪,天地間火力充沛,最適合陽、火屬性的功法修行。
八九玄功並無屬性之分,看似單一的修體法門,卻又包羅萬象、蘊含大道至理。
每當金烏升起,楊戩都會面對朝陽吐納,借一絲微弱的金烏之力,淬鍊自己的肉身。
少頃,天地大亮,那絲躁動漸漸變成溫暖。
楊戩緩緩睜開雙眼,一股金芒悄悄消散,他仔細感知己身,又攥了攥拳……
氣力,還是沒有增長嗎?
似乎他卡在了單臂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極限,無法再進一步。
歸山半月,全無突破。
其實,走到這一步,八九玄功第一重已經大圓滿,他完全不用擔心根基不牢,可以開始下一重的修行了。
但楊戩依然覺得,自己並沒有觸碰到八九玄功第一重的極限,這種‘不滿’的感覺揮之不去,讓他漸漸有些煩悶。
又靜心體悟了半月,楊戩總算明白了——
他觸碰到的、阻礙他氣力增長的瓶頸,是這片天地所設下的限制!
是天道定下的阻攔!
楊戩暗下決心,自己必須打破這層阻攔,不然接下來的肉身修行,很有可能會對氣力的增長有更大的限制。
他以後可就靠這把子力氣行走洪荒,事關重大啊!
“就以半年爲期吧,半年若是都不能突破,那我多停留在這個境界也沒什麼用……”
楊戩嘆了口氣,若半年後,他依然沒能邁過這道坎,自然就會開始修行八九玄功第二重。
吐納片刻,起身而立,沐浴日光之中,開始演練拳法。
拳法演練了兩個時辰,楊戩跳入山谷,揹負巨石行走,繼續熬骨煉筋。
就算氣力暫時不增長,他還是繼續悶頭修行。
倒也不能說楊戩不聰明,畢竟是在獨自修行,沒有師父指點,也沒有同修一法的師兄弟交流。
更何況,他修道才幾年?
“哈!”
喝聲如雷,楊戩在山谷空地上開始揮拳踢腿,動作兇猛,時而似那猛虎下山,時而如那鯤鵬展翅。
一拳崩碎青石,楊戩靜力體悟,嘴角露出了些笑意。
這套自己總結提煉的簡單拳法,越來越剛猛了。
可惜,這拳法太過普通,對他實力沒什麼太大的增幅,只能讓他出拳的速度提升幾分,讓他騰挪跳躍時都能找到出手的機會。
修行玄法、熬骨煉筋,讓他得了一身力氣,而‘武’卻讓他找到了充分利用這一身力氣的方式。
楊戩這套拳法打的有模有樣後,不由得,又動了去城中偷師的心思。
“若是更高明些的武術,想必對力量的運用也更加巧妙,能讓我這身力氣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吧。”
他眼中有些嚮往,隨之搖頭輕笑。
凡人以爲修士高高在上,其實不過是對力量的理解和運用不同罷了,他這個大能的徒弟不也偷偷學習凡人的武藝嘛,雖說是個例,沒什麼代表性的個例。
生靈存在天地之間,遭受天地磨難;想要生存,既要體悟天地,更要和天地抗爭。
這片大千世界行將就木,天地靈氣消散,已經不利於修行,那些大修士也不多見了。
正因如此,‘武道’興起,凡人若想變強,都會去習武。
習武的人越來越多,總有一些讓人驚豔的天才,開創出種種流派,時間一久,自然百花齊放。
這片道統不存的天地,武道已經發展了不知道多少年,對於楊戩來說,這其實是現成的寶庫。
楊戩隱約已經明白了,師父所說的‘大造化’,具體是指什麼。
而他又想到,在後世神話故事中流傳的楊戩,用的是一杆三尖兩刃槍,每次出手對敵,並非施展神通千里取敵首級,反而更像是凡間的將領,揮舞着長槍撲上去肉搏……
這般說來,武藝,他楊戩倒是非學不可了。
尤其是現在每日修行都不得寸進,長此以往,必然挫敗他修道的信心。
堅持修行的同時,轉移視線去學武,倒也能緩解一番壓力。
接下來的半個月,楊戩每天都會走出洞府、走出大山,去那座凡間大城中。
他打聽習武之地,得知這所大城十分偏僻,不算太繁華,沒有什麼門派紮根,能習武的地方,除了城外軍營,也就是那座武館了。
楊戩猶豫了一下,並未直接拜入武館。並非是他放不下修士的架子,實在是不喜歡被人呼來喝去,不得自由。
這一偷師,可就停不下來了。
楊戩晚上回山修行,白天就琢磨武藝。
他趴過武館的屋頂,意外撞到過武館館長的小老婆和那個人到中年的武館大師兄私會,也看到幾個武館弟子欺負一懦弱少年。
他去過城外軍營,看到過升騰而起、凝結成雲的龐大血氣,也偷學到了軍中將領給部下演練的殺人拳法。
等這些都學的差不多,凝練出了幾招幾式之後。
做完這些,也只是花費了他半個月的功夫罷了。
悟道比學武可要玄妙多了,楊戩資質不又低,更善於總結、舉一反三。他習武的速度若是被人知曉,說不定會有不少所謂的大門大派,派人來收這個弟子……
漸漸的,他對這些招式已經不得滿足,打起了城中高手的主意。
“高手,”楊戩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夜,最後勉強鎖定了一個人物。
那個中年侯爺。
宴會當日,那侯爺的氣力遠不如狐妖,卻憑藉招式的巧妙拖住了一隻兇狐。
雖然這侯爺後面也受傷頗重,可那些招式如今楊戩回憶起來,確實是比他現在掌握的武技要高明許多倍。
“回去問問?”
楊戩也沒怎麼猶豫,畢竟他上次還救了那侯爺一命,直接去拜會,應該會被那侯爺接見。
這次,他沒有翻牆,光明正大的站到了侯府正門,擡頭一看,宅前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尚德侯府。
楊戩提步要進,守門的那隊將士目光有些驚疑不定,出聲呼喝,攔下了他來。
一名將領慎重起見,偷偷拿出了一卷布帛,悄悄對比布帛上的畫像和楊戩的容貌。
“何人敢闖侯府!不要命了嗎!”
楊戩也不着怒,開口道:“我有事拜會這位侯爺,還請通報一聲。”
那呼喝的將領直接大怒,楊戩這般不卑不亢的態度,在他看來就是對侯府、對他們的輕蔑。
“好膽!侯爺是你說見就見的嗎!左右都有,杖責三五棍,給我打離了他!”
楊戩劍眉微微皺起,他並不想和這些將士動手,就想離開此地,去上次的院牆那翻過去。
卻聽人羣后面傳來了一聲着急的大喊:“住手!都住手!”
那抓着布帛畫卷的將領衝了出來,一腳把那個叫囂的傢伙踹飛,對着楊戩又是抱拳、又是欠身。
“得罪,得罪。敢問您可是當日救下侯爺的少年英雄?”
楊戩嗤的一笑,怎麼就成少年英雄了?他可不是那個金剛芭比小哪吒。
楊戩只是說了句“當日確實是我”,侯府門口瞬間炸開了鍋,那激動的兵衛高喊着通報,就如一道導火線蔓延而去,直接將侯府炸的震了三震。
不多時,王侯小跑着親自出門相迎,侯府內的門客、將領匯聚一堂,將楊戩熱情的圍了起來。
見到此景,楊戩頓時……有點尷尬……
他可是來找這位侯爺‘請教’的,此時反倒是不好開口了。
他不要麪皮的嗎?
心中一嘆,楊戩稀裡糊塗的,就被那位魁梧的侯爺拉進了侯府,去那天的殿中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