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夜雨不足貴,喜鵲初啼恰逢春。
玉溫帳暖嬌兒軟,低吟婉轉復迎脣。
……
何爲食髓知味?
楊戩與敖心珂初次同住,半個月後方纔在梅山露了次面,精神飽滿、目光深邃,元神之力短短時間內似突飛猛進。
他喚來十二統領與梅山六友,讓他們隨時派人監察南洲風雲,假若有兩教大能大打出手就即刻去崖間稟告,又將最爲穩重的姚公麟派去東海之濱陳塘關。
大婚之前,楊戩給李靖發去了請柬,但未見李靖前來賀禮,也不知發生何事。
若非他這邊離不開,必然是要去李府長住幾年,守着哪吒長大。
爲何離不開?
新婚燕爾,正是情濃意濃,他若就此離開,未免太過辜負佳人。
當然,對外的理由是自己正在閉關參悟元神之道,而楊戩的元神之力確實一日千里、乘風破浪,衆將自不敢胡思亂想些什麼。
楊戩交代完這些,返回崖間閣樓。
離開時,還在熟睡的佳人已經穿戴整齊,她正對鏡梳妝打扮,稍後要去給母親請安。
在一旁瞧着,她越發的光彩明豔,多了幾分嬌懶嫵媚,更是讓人心難安、意難靜。
楊戩向前說是要爲她描眉畫目,結果又是一番耽誤,到了夜間纔去了瑤姬那邊……
這對新婚夫婦,一個元神道準聖修爲、龍族出身,一個則是肉身強悍、玄功小成,這般折騰也是無恙的。
若是換做凡人夫婦,瑤姬必然要對自己兒媳講一講德行,讓她不要太過黏着兒子,免得傷了兒子的身體。
但他們兩個……瑤姬也就笑笑不多說什麼,只盼着楊戩什麼時候能爲楊家添丁增女,那也是一樁美事。
用罷晚宴,楊戩拉着心珂告退。
“娘,”小嬋兒有點不滿的噘嘴,“哥哥和嫂嫂每天都不見人影,這般努力修行做什麼。”
瑤姬面色有些發紅,低聲道:“努力修行總是沒錯的,你莫要去打擾。你哥常年在外奔波,在山中的日子本就極少,他而今新婚,自是有正事要做。”
“什麼正事?”
“小小年紀,問這些做什麼,”瑤姬捏了捏女兒的臉蛋,“你呀,就在娘身邊好好呆着,哪裡都不許去。”
小嬋兒做了個鬼臉,嘻嘻笑着鑽到母親懷中,大眼中有些促狹。
哥哥嫂子在做什麼,她早就聽楚倩詳細說過了呢。
不就是雙修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和哥哥也曾在金霞洞中一起修行過呢,若是玉鼎師父不在一旁,說不定早就算是和哥哥雙修過了!
嗯……楚倩畢竟是妖族,有些話說的含蓄卻又露骨。
楊小嬋突然道:“娘,我也想去正式拜個師父,學一學本領了。”
“哦?”瑤姬攬着自己女兒,笑道:“那你便拜你嫂嫂爲師如何?她可是準聖境,嫁過來前,又在龍宮掌管萬知殿,見識淵博、本領高強,教導你自然是綽綽有餘。”
“嗯……好吧。”
“傻丫頭,娘捨不得讓你離開身邊,”瑤姬輕聲說着,楊小嬋吐吐舌尖,閉眼小憩。
梅山各處欣欣向榮,周圍幾千裡又有幾處凡人村鎮投靠而來,也已被安排妥當。
楊戩在梅山住了大半年,直到不斷有消息傳來,截教和闡教近來衝突不斷,偶有大能在虛空鬥法,楊戩每日思索思慮,漸漸有了外出之念。
如今的他算是明白,爲何帝辛寵愛妲己,能荒廢朝政;爲何總有人說紅顏禍水,溫柔鄉是英雄冢……
他還真就不斷泛起了‘此生便如此’、‘有她就已足夠’的念想。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他身在洪荒滾滾大流之中,當真無法抽身而退。
還有很多事在等他去做,也有許多人在等他的出現。總不能,娶了媳婦就忘了師門,他也需得爲自己、爲闡教,與爭上一爭。
“夫君,”輕喚聲在一旁傳來,身着一身紗衣的龍女走到楊戩身側,芳華絕代、美豔無雙,若隱若現的嬌軀着實讓人難以把持。
楊戩擡手,她靠在楊戩胸前,一同看着窗外朝陽升起。
“夫君可是要出去了?”
“嗯,”楊戩應了聲,“近來兩教衝突不斷,我身爲闡教弟子,又是封神應劫之人,也不可總是這般躲着。”
敖心珂擡頭看着楊戩的面龐,目光柔情、眼神蜜意,輕聲呢喃着:“夫君在外一定要以自身爲重,莫要讓我擔心。兩教若起征戰,出手的必然都是真正的大能狠人,你只是三代弟子,千萬千萬,莫要強出頭。”
“夫人放心,我已是天庭戰將,封神之事,與我已無太大幹系。”
“話雖如此……”
敖心珂還要說話,不料又被楊戩堵住了脣瓣……
待雲收雨歇已是正午,敖心珂怕他耽誤了正事,以‘廝守的時日還長’爲由相勸。
楊戩輕嘆了聲,點頭答應。
“我來爲夫君穿好衣物。”
敖心珂柔聲說着,眼中也有些不捨。
她將一旁擺放了半年的淡黃袍拿起,楊戩張開手臂,她慢慢爲楊戩穿上,一絲一毫都容不得褶皺。
又爲自己夫君束上腰帶、提起長靴,梳好長髮……
楊戩靜靜享受着這恬淡的片刻,任由她服侍着;待收拾整齊,便道:“夫人在山中閉關修行,若想出去走走,或是回孃家看看,便喊我一同前去。”
“嗯,”敖心珂柔聲應着,“你不在山中,我便去陪着婆婆與小姑,莫要讓人說我只是纏着你,不懂何爲孝道。”
楊戩一笑,又在她額頭落下輕吻,看着眼前的這張臉蛋,只覺得洪荒此行,當真不虛。
“夫君,將這個帶上吧。”
敖心珂手中捧着一隻項鍊,便是當初她一隻裝着玉生造化丹的那條,只不過被她重新煉製了一番。
楊戩笑道:“你莫不是在這上面刻畫了陣法,若我和其他女子說話,你都能聽聞?”
敖心珂幽幽的一嘆,看着楊戩,有些埋怨的說了句:“夫君眼中,我便是那般獨攬獨專的悍婦嗎?你若要納妾納便是,我又不會攔着你。”
“哈哈哈,瞧你這吃醋的樣子,”楊戩笑個不停,少見她生氣,笑夠了便哄了兩句。
其實納妾這種事,在龍宮、人間都是常態,甚至在俗世之中,還有各種女奴、同房丫鬟,而且這種風氣在中神州並不罕見。
但楊戩,一來真沒想過,二來……
“夫人已是三界難尋,我到哪再去找和夫人一般的女子?勿要多想了。”
“哼,”敖心珂嘴一撅,低頭躲在楊戩懷中,“你放在東海的那女子,我也是見了的……”
“你是說那少女?”楊戩這纔想起了妲己,眉頭一皺。
敖心珂堂堂準聖,感知何等敏銳,見楊戩皺眉,忙問:“怎了?”
“無事,我在想該如何處置她。”
“處置?”
“嗯,”楊戩點點頭,將自己先前算計軒轅墳三妖之事一一說了,但就算是對日日相伴、肌膚之親的娘子,也沒說自己是爲了破壞封神的軌跡纔去算計,只是說,不想看妖族得勢。
魂穿而來,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除卻了后土之外,他並不想讓第三人知曉。
敖心珂思量少許,笑道:“既然木已成舟,聖人娘娘都已出手爲那九尾妖狐做了人身,那真正的妲己,不如讓他改名換姓,我修書一封,讓她在龍宮修行。她容貌甚美,敖己尚未娶妻納妾,便給敖己做個侍妾如何?”
“尚可,”楊戩點點頭,仔細想想確實沒有其他好的處置辦法。
“夫人……”
“夫君,莫要再使壞了,我便在這等你回來,哪也不去的。”
楊戩嗯了聲,心中起了大毅力,方纔鬆開懷中的美人,踏步走出閣樓,划走一抹金光衝出大陣。
待時局平穩、洪荒重安,他再回來與敖心珂長相廝守吧。
而且敖心珂剛邁入準聖境,其實也要閉關鞏固境界、體悟準聖境的種種變化,楊戩離開,她也能安心閉關,不用再每日精疲力竭的昏睡。
其實這大半年來,敖心珂的法力雖未曾再邁一個臺階,但卻修成了龍族女子才能修的秘法——蒼龍玉身訣。
而楊戩,肉身之力雖未有寸進,甚至就差一顆玄珠就能湊夠八九七十二之數,愣是沒能凝出。
但楊戩的元神修爲,已然和大半年前判若兩人。
一個金光縱,轉眼數萬裡!
爲何如此?
自然是玉鼎真人給的那本《陰陽同流》發揮了奇效。
兩人先將此法悟透,而後每當兩人有肌膚之親,這奇法便自行運轉。
以楊戩這肉身,蘊養敖心珂的肉身;以敖心珂的元神,祭養楊戩的元神。
兩者互相追趕,又並無半點拖累,相得益彰,故而各是大有收穫。
楊戩這大半年也並非盡是每日都在牀上胡鬧,偶爾也會空閒下來,研究研究詩詞歌賦,鑽研鑽研神通法術。
修成了一門‘撒豆成兵’,將五雷正法推演到了還算高深的境界,更是在敖心珂的指點下,悟透了三生碧落訣的後續修行之路。
此時,楊戩的元神修爲已經堪比金仙道人,五雷落下,也已可傷到大羅金仙,鬥法時更增幾分手段。
最爲重要的是,三生碧落訣的元神分身也不再只會奔逃,楊戩一心多用,便可召出兩隻元神施展法術爲自己助戰。
當然,元神分身的威力待提升。
楊戩直奔乾元山,這大半年,兩教是否發生了什麼隱秘的大事、哪吒是否開始闖大禍,去問問太乙師伯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