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當真是遇到瓶頸了。
楊戩在西岐久住,每日用化身上朝、打點西岐上下政務,不過數月便令西岐上下煥然一新。
但他自身心神卻沉浸在玄功妙境,時時不能突破。
還好,瑤姬和敖心珂也在府上,楊戩每當心煩時,和母親說說話,與妻子溫存一番,心情便能漸漸恢復。
前幾日,楊戩真身終於出府一趟,只因文王要升他的官,直接拜相。楊戩按俗世慣例假意推脫幾次,也就答應了下來。
文王下令爲楊戩翻修楊府,待相府落成,周國百官、文王百子盡來祝賀。
楊戩從善如流,風度翩翩仿若謫仙,又與武王姬髮結交一番,也算是君臣盡歡。
待送走他們之後,楊戩又開始了之前的日子,化身去處理政務,真身在家閉關修行,參悟玄功妙境。
雖一直未曾領悟到突破極限之法,但自身對八九玄功的體悟又精進了許多,實力稍有進步,總算聊勝於無。
小嬋兒當真是玩瘋了,西岐各地都知神仙相府有個古靈精怪的丞相之妹,嫉惡如仇又有仙法傍身,令各處的惡霸豪紳畏若神明。
楊戩也不去管她,只是讓楚倩看好了,若是遇到有姓劉的想接近自家妹子,先抓住毒打一頓,再送到他面前。
這一夜,天有大星自東方墜落。
文王派人請楊戩宮中議事,楊戩這才得知,朝歌城死了一位肱骨重臣。
比干。
回去的路上,楊戩心中忽有所感,閉目靜思,忽見一隻金色卷軸漂浮在九天之上,一道白影在雲中飄舞,最後鑽入了這卷軸之中。
一聲低沉的嗓音在楊戩耳旁迴盪,彷彿如天地鐘聲奏響。
“文曲星,歸位。”
楊戩一陣啞然,剛想仔細看那捲軸在何處,卻已不見卷軸去了何處。
天書,封神榜!
第二日,楊戩諫文王,出兵討伐崇侯虎,文王猶豫了一番,卻還是被楊戩勸服答應。
崇侯虎是帝辛的心腹,除掉他便是拆塌大商的一角。
崇侯虎和北部二百路諸侯貌合神離,又執政不仁,治下百姓流離失所,路旁常有餓死之骨。
西岐出兵征討雖有仁義之德,但西伯侯和北伯候畢竟爵位相同,無出師之名。
但楊戩歷數完崇侯虎幾大罪過,又直接了當的說,除了此獠可令天下歸心,周國滿朝文武同時激動的請命,文王不答應也不成。
文王又想親征,但楊戩單獨與文王會面,言說了幾句,文王立刻下令改讓姬發爲主將。
楊戩和姬昌所說的,無非就是如何培養姬發,而姬發素得文王喜愛,文王姬昌年事已高,又自知天命何時,如何會拒絕楊戩的這般提議?
所謂君臣,大抵都有猜忌。
楊戩在西岐名望漸漲,又這般年輕,若一二十年後,楊戩架空他姬家,也並非不無可能之事。
故而文王本打算親征崇侯虎,便是爲了節制楊戩的功勞和名望。
楊戩對這些都是看破不說破,簡單了當說如何鍛鍊培養姬發之事,姬昌大喜之餘,對楊戩也更放心了一些。
當下,西岐打點數十萬兵馬,向東北開拔。
楊戩將自家家眷都留在周都城,小嬋兒本來要鬧着一同出來遊山玩水,被楊戩板着臉呵斥幾句,就去抱着母親哭鼻子了。
雖說只是凡間征戰,但也會有血流成河、百萬枯骨,楊戩實不願自己妹妹看到這些……
崇侯虎聽聞兵信,即可調集百萬大軍,朝着渭水進發,顯然對西岐無懼。
朝歌城中,聞仲討伐北海大勝而歸,眼見大商國運微弱、重臣所剩無幾,痛心疾首之餘,諫十策於帝辛,帝辛卻也只是應付幾句,偏護妲己。
聞仲雖怒,卻恪守臣子之本分。
有聽人來報,說西伯侯與北伯候起了征伐,聞仲本想親率兵馬相助崇侯虎,但東海又反了東靈王,聞仲與黃飛虎相商之後,領軍再去征討。
這位商朝最後的頂樑柱,當真是忙裡忙外的不得空閒。
楊戩對此怡然不懼。
哪怕聞仲真的領兵前來,西岐大軍遭受兩面夾擊,他也有戰而勝之的自信。
大不了親自出手,將來討伐的將領一個個斬首,兵無將如何成勢?
數月後,兩軍相會於一處平原之上,在三座大城環繞之地各自拉開陣勢,互相放緩速度,有些謹慎的挺近。
兩軍交戰前一日,周軍主帳之中,十多將領與姬發同座,商議軍事。
姬發來前得姬昌叮囑,凡事都要聽從楊戩之命,不可逾越。故此,姬發率先問一句:
“丞相,崇侯虎有雙倍於我的兵馬,這一仗如何打?”
“殿下安心便是,今次不過小試牛刀,”楊戩像模像樣的開始說排兵佈陣,聽聞楊戩這一計又接一技的,姬發總算鬆了口氣。
第二日,兩軍擂鼓,楊戩身穿長袍,站在一處戰車上,仙氣十足的到了陣前。
“崇侯虎何在?”
“哼!你是何人?就敢見我家大王!”一大漢騎馬越衆而出,指着楊戩就是一聲喝罵,“亂臣賊子實當誅!”
楊戩目光一凝,身後跳出一道身影,正是騎馬持劍的直健。
堂堂大羅金仙,要去跟凡人武將拼鬥?
確實如此。
那大漢喊到:“我乃!”
“你稍後便是幽冥亡魂,不必報名了,”楊戩淡然說了句,打斷了這將領的呼喊。
直健躍馬前衝,那大漢見狀也不甘示弱,舉着大刀衝殺了過來。兩名將領錯身而過,劍光橫斬,直健半點仙力都不用,便直接將那大漢的大刀斬斷,順便砍下了首級。
崇軍頓時大驚,而直健返歸陣中,楊戩褒獎了一句,記下了伐崇的首功。
崇侯虎在中軍見了直健的威勢,當下遍體生寒,忙問左右謀臣。
“那戰車上的年輕男子到底是誰?”
“大王,他應是姬昌老賊前些時日剛封的丞相,據說是神仙中人,頗有才幹。”
“殺我愛將的又是何人?”
“這個,實在不知。”
“混賬!”崇侯虎一排座椅,道:“誰去斬敵一將,壯我軍威?”
當下,崇侯虎手下的大將黃元濟請命出戰,馳馬到了陣前。
楊戩直接點名:“南宮將軍,還請再立一功。”
西岐名將南宮适越衆而出,道一聲“末將領命”,躍馬迎上。
這就是純粹的凡人鬥武了,楊戩看的一陣昏昏欲睡,卻要保持那種鎮定自若的模樣,當真累人。
雲上,幾個闡教仙人見到這一幕,盡皆笑言。
黃龍道人嘖嘖稱奇,“楊戩師侄還真是厲害,做什麼都有個樣子。”
“大抵這便是靈性,”清虛道德真君笑着言說一二,“咱們也該謀劃些許,助師侄一臂之力。”
“今日先不忙,”靈寶大法師笑道,“不如咱們打個賭,猜一猜楊戩師侄今日會不會用仙法玄功破敵。”
黃龍道人沉吟幾聲,道:“應當不會,若直接出手滅殺百萬大軍,恐惹無邊業障、犯下滔天殺戒,也會虧損自身氣運。楊戩師侄不像這般魯莽之人。”
清虛道德真君也道如此,靈寶大法師立下賭約,這三位闡教大佬在雲上開始盯着楊戩是否會出手。
“誰也不得暗中給楊戩師侄傳聲!”
“這是自然,咱們還心疼那一兩件寶物嗎?”
黃龍道人嘴角頗爲抽搐,他可沒多少寶物,當然心疼……
下方,南宮适斬了黃元濟,周軍士氣大陣,各處都有快馬傳達戰況,原野各處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楊戩擡手一指,三軍齊動,周軍之中立起數十座木杆高臺,百名背後插着大旗的甲士爬上高臺,揮旗號令。
這算是楊戩給周軍的一點福利——旗語。
數十萬大軍全線開戰,主將原本也只能用鼓聲、鑼聲,宣告何時進攻、何時退兵。
但有了旗語,數十萬大軍皆能在最短時間內得知主將命令。
楊戩抓過一杆大旗,血紅旗幟晃動,全軍開拔出擊。又將大旗交給姚公麟,姚公麟揮出旗語,大軍在原野上進退有度,緩緩變化陣勢。
崇軍盡皆一臉茫然的看着百丈外昂首挺進的周軍,彷彿對方纔有兵力優勢一般。
崇軍擂鼓,百萬大軍一窩蜂的衝了上去,殺喊聲響徹原野。
洪荒俗世人族何止數十萬萬,這般場面其實也不算太大。
周軍擺出玄龜大陣,崇軍衝的雖猛,卻如同浪花撲打礁石一般,剛短兵相接就是全盤崩碎。
姚公麟神識掃遍全場,不斷揮舞旗幟,指揮數十萬大軍橫衝豎突,不過一個時辰便將崇軍殺的全線潰敗,亂軍奔逃。
楊戩下令乘勝追擊,數十萬周軍避開各處城郭,一路直插崇侯虎老巢——崇城。
半個月後,北伯候所率二百鎮諸侯半數倒戈,向周軍納降,周軍分兵征討各方,楊戩與姬發率十萬大軍兵臨崇城城下。
“丞相當真神人!”
姬發此時還沒能緩過神,看楊戩的目光一臉崇拜。
楊戩笑了笑,隨手一招,將一杆長槍攝來手中,道:“殿下,此戰首功不可讓與旁人,殿下當親斬崇侯虎。”
姬發一愣,楊戩抓着長槍,突然對着前方擲去。
長槍槍尖頂着一顆火球,眨眼掠過十里,直接釘入崇城的城牆之上,沒入一半槍身。
姬發遠遠眺望,並不知楊戩剛纔做了什麼,正要開口詢問,那崇城橫亙數千丈的正面城牆仿若沙土一般,轟然倒塌!
“殿下,請。”
姬發頓時一陣口乾舌燥。
而云上,當那城牆坍塌的瞬間,黃龍道人心中也有一面牆轟然倒地……
靈寶大法師哈哈大笑,“拿來拿來,師兄師弟可別賴賬!哈哈哈!這必然算是用了玄功仙法破敵!”
“這傢伙!”黃龍道人一陣咬牙切齒。
地上,正目送姬發率軍前衝的楊戩,莫名感覺脊樑骨有些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