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
楊戩仔細推算了半夜,方纔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出關之日,應該是在兩年半之後,而這個時間段內,他的寶體不可移動,也不可中斷,因爲根本無法中斷。
如今,他唯一放在真身上的心神,就是壓抑體內玄龜寶血的吸納速度,全力吸納周圍的靈氣,以免到後面因玄龜寶血的藥力消耗完畢,產生其他的變數。
原本楊戩以爲完善的準備,在同時凝結九顆玄珠的海量消耗之下,也隱隱有點經不起消耗。
還好楊戩另有佈置,讓敖心珂在這裡準備了大量靈石和散靈陣,讓此地狹小範圍的靈氣比崑崙山還要濃郁幾倍,也可吸納化爲自身之力,填補玄龜寶血之不足。
這兩年半,該如何拖延?
雖說如今有了費仲和尤渾兩張牌可用,但楊戩最擔心的還是那位聞太師。
商朝朝政,如今都是聞太師一手掌控,文武大臣對帝辛失望之餘,也都唯聞太師馬首是瞻。
而偏偏,帝辛最後的理智,讓帝辛也對聞太師言聽計從……
‘若聞仲不死,商難平定。’
但此時想殺聞仲實在太難,需等聞仲西征時再做此圖謀。
而當前讓楊戩感覺最棘手的,便是佳夢關魔家四兄弟;魯雄被殺,聞仲緊跟着就會派佳夢關四將前來討伐,若尤渾與費仲無法及時回返朝歌城,那當真麻煩了。
若自己不出手,憑哪吒三兄弟和黃天化,決然不是這四大天王的對手,總不能危急時刻都讓自家夫人出面,那也未免太丟人了些。
爲了今後在夫人面前保持雄風,楊戩下了決心,直接讓哪吒把費仲尤渾送去朝歌。
哪吒福源深厚,又有太乙真人暗中相護,料想不會有什麼差錯。
武王宴羣臣的第二日,楊戩便將費仲尤渾喚到軍中主帳,看這兩人神氣活現的模樣,直接將留影寶珠拿了出來……
幾句話聽完,幾幅畫面閃過,費仲和尤渾面色大變,噗通兩聲直接跪在了楊戩面前。
“兩位大人這是做什麼,”楊戩含笑問了句,“爲何跪着說話?”
費仲冷汗涔涔:“我、我……丞相大人,我們兩個酒後失言,您千萬不要當真……”
尤渾渾身發抖,“還請丞相大人高擡貴手啊!”
“兩位大人莫要着急,發生了何事?不如詳細與我說明?”楊戩輕笑着,身體無法動彈,只得喊道:“嬋兒,過來與我揉揉腦袋,近來軍務繁忙,我當真是有些乏了。”
“是,”楊小嬋嬌滴滴的應了句,走到楊戩身後,爲哥哥‘輕輕’摁壓。
楊戩道:“兩位大人可知,周先王離去時,曾對我家大王說過那般言語?”
費仲尤渾兩人連忙搖頭,各道不知。
楊戩便將文王臨死前對姬發說的那番言語完完整整的講了出來,直說的費仲和尤渾兩人有點發愣。
“兩位大人還請將這些回帝辛陛下面前稟告,”楊戩拱拱手,道,“我周國絕無心造反,先前幾番大戰,我等都只是退守西岐城,無法坐以待斃罷了。”
費仲顫聲道:“那,那若是那些大臣問起來武成王之事,又該如何解釋於他們聽……”
楊戩道:“你們便說,武成王出朝歌時就有些懊悔,竟與大王也動了武,只是木已成舟也不得回返,只能來西岐爲帝辛陛下監察周國,以贖罪罷了。”
這話,不只小蟬兒聽笑了,費仲和尤渾兩人也是苦笑連連……
“若如此說,他們可否能信?”
“兩位都是聰明人,具體如何,路上想吧。哪吒?”
“在!”哪吒在賬外邁步進來。
楊戩道:“送兩位大人回朝歌城,莫要讓人半途謀害。”
“多謝丞相不殺之恩!”費仲高喊一聲,對楊戩一陣磕頭;尤渾反應慢了半拍,但有樣學樣,也是對這楊戩各種磕頭。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他們如今唯一的活路。
楊戩拿着他們的把柄,那留影珠和留聲珠,若是被扔去朝歌城中,定然是讓朝歌城大亂,他們必然會被暴怒的大王丟去喂蛇!
必然還會禍及家人,連坐親友……
哪吒臨行前,費仲和尤渾眼巴巴的看着楊戩,都在等楊戩開口。
“兩位大人莫要怕什麼,”楊戩淡然道,“這兩顆珠子只能保留三年,三年之內只要商軍沒有一兵一卒出現在我西岐城下,這兩顆珠子便會自行炸散。
費仲尤渾同時鬆了口氣,又對楊戩一陣點頭哈腰的告辭,被哪吒一左一右拽着,衝向了朝歌城。
送走這兩位,又過了兩日,楊戩聽聞費、尤二人已經在朝歌城中帶起了一陣煙塵,楊戩這才下令讓鄧嬋玉自行回返青龍關。
據說聞仲聽聞兩人沒死,怒極攻心,大病了一場。
讓聞仲氣到吐血的,卻是接下來的兩個月內,在朝歌城所發生的一件又一件大事……
尤渾與費仲二人安然回返之後竟然老實了很多,每日都進宮拍帝辛馬屁,聞仲也拿他們束手無策。
沒多久,朝歌城開始流傳一則典故,名爲‘賢侯遺詔’,說的是西伯侯姬昌歸天時,將其子姬發叫來,一番叮囑。
一句‘不可聽諸侯挑唆,以臣伐君’,讓聞仲都是默然無語,自覺姬昌爲寬厚長者。
畢竟,帝辛曾對姬昌做出那般失格之事……
聞仲雖感慨姬昌不易,卻並未放棄西征之事,物色各處關內總兵、帶軍之將領,依然未曾瞧見滿意之人。
那魔家四兄弟本領雖強,但聲名卻沒傳出千里之堤,聞仲對他們四人並不熟悉。
但讓聞仲沒想到的卻是,正當他在籌備第四次西征之時,帝辛那邊卻掉了鏈子……
隨着西伯侯的遺囑在朝歌城瘋傳,武王派來使者,奉上美人、寶物,讓帝辛龍顏大悅,爲姬發頒了嘉獎旨意。
聞仲連夜進宮求見,在帝辛面前苦苦勸說,帝辛這次,卻絲毫沒聽心中去。
“老師,”帝辛看着聞仲,道一句,“寡人當真不知老師爲何如此忌憚西岐,但那西岐老王,空有聖人之名,還不是一樣食子保命?”
“大王,此事絕不能混爲一談。”
帝辛冷笑了聲,“老師如何以爲我伯邑考之事?哼,那伯邑考頗有姬昌之風,假以時日或許能號令各地諸侯,寡人這才先動手,隨便找了個理由將他剁成了肉醬!那姬發小兒,不足爲慮矣。”
聞仲一陣默然,嘆道,“大王,我欲親征西岐……”
“老師不可,”帝辛擡手阻攔,道,“一則若朝歌城無老師坐鎮,我心難安;二則西岐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聞仲質問:“那一幫都是亂臣賊子,還如何計議!”
“老師如何覺得,西岐便是亂臣賊子?”帝辛道,“東伯叛臣姜文煥攻我遊魂關數年,南伯叛臣亦然!唯獨西岐,並無叛臣之心,並未陳兵五關……”
“大王何以如此糊塗!老臣告退!若大王不許征伐西岐,便將老臣革職便是!”
聞仲長嘆一聲,跺跺腳,直接行禮甩袖告辭而去。
帝辛面色有些陰冷,坐在王位之上。
他與聞仲議事,殿內從不留人,今日亦然。
良久,帝辛冷哼了一聲,面色不快的起身走向大殿之後,去尋自己的愛妃解乏。
而帝辛所要去之地,那位越發嬌媚的美人坐在琉璃鏡前,梳妝打扮,沾紅畫眉。
她面前的梳妝檯上正擺着一封書信,而令人不解的是,這書信只是一張白布,皮革信封上寫了個‘戩’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也就是這封信,才讓她昨夜苦勸了大王一夜,用盡了渾身解數,甚至動用了妖法魅惑……
信雖無一字,但她卻明此爲何意。
阻大商討伐西岐,以此功勞,日後若她身隕,則可入封神榜中。
這,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對鏡描妝的美人輕輕一嘆,身後卻傳來了帝辛那溫柔的呼喚聲;她扭頭看去,笑面逢春,心中的煩憂卻也少了許多。
很快,朝歌城中開始盛傳帝辛與聞仲君臣不和,聞仲因舊怨非要討伐西岐,帝辛難得‘明智’一次,覺得連年討伐西岐,太過勞民傷財,未免有些窮兵黷武。
大臣、百姓對此事都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這消息是從何處傳出來的。
身在朝歌城中,自然感覺不到,有一隻無形中伸過來的大手,正在悄然撥弄着朝歌風雲。
西岐,軍營。
柏鑑下了岐山,來稟告楊戩封神臺已經建築完好;楊戩卻並未拿出封神榜,只是讓柏鑑去守着封神臺,靜待他消息。
楊戩爲了拖延聞仲的步子,做了諸多謀算,一步又一步環環相扣。
僅憑費、尤二人的巧舌如簧,如何能讓帝辛質疑聞仲?
那再加上九尾狐的蠱惑,朝歌城百姓的悠悠衆口,還有武王親筆寫下的思過信,又如何?
楊戩這招釜底抽薪,用的不可謂不高明,聞仲調兵遣將之事變得異常緩慢,尤渾與費仲兩人也按楊戩的指使,幫帝辛收回些許兵權。
最起碼朝歌城周圍的百萬護國大軍,漸漸回到了帝辛的掌控。
而後,帝辛開始大張旗鼓的推行並不完善的新政,聞仲只得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面,儘量勸說……
眨眼間,兩年半的期限已經過去兩年。
聞仲討伐西岐之心不死,門下弟子也發現了佳夢關魔家四兄弟的強悍修爲。
與此同時,帝辛也漸漸被聞仲說服,九尾狐與費尤並未繼續勸說,以免惹火燒身。
楊戩更不知的是,他身隔萬里,在朝歌城中搞風搞雨,而一雙眼睛,就在西岐之外,一直注視着楊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