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咱修肉身就不修心境了?楊戩嘴角一撇,若不是他心境修爲出色,剛纔恐怕已經破口大罵、連爆粗口了
自己剛纔,怎麼會那麼氣憤難平?
應該是被燃燈等人的無恥激怒了吧,那種憋悶……
明明知道這幾個日後會投奔西方教,甚至很有可能本就是西方教安插在道門中的內賊,他們借封神大勢,竟當着他的面去直接折損道門大能,還出手那般狠辣……
罵就罵了,又如何?
大不了就打一場,儘早撕破臉皮!
楊戩雖在心中各種罵人,但還是忍着沒繼續發作。
眼見雲霄前衝而來,他用剛恢復的少許力氣大喊一聲:
“傳我軍令,大軍退回都城!”
楊戩的聲音飄蕩在周軍上空,各軍將領立刻按楊戩昨晚囑託,後軍變前軍,在這片原野上開始急行軍,有條不紊的撤退着。
三霄前衝,燃燈一聲:“已斬趙公明,諸門人拿下此三女,亦不失爲大功一件。”
停在遠處的十二金仙中,懼留孫與慈航立刻前迎。
廣成子遲疑少許,見赤精子因離着太近,也不得不向前迎戰三霄,略微點點頭。
頓時,廣成子、黃龍道人、清虛道德真君、道行天尊一同迎向前方。
衆三代門人弟子,若在軍中的,已按楊戩嚴令,立刻回退;但不再軍中的,卻停在原地,繼續欣賞大能亂戰。
趙公明剛隕,三霄又來。
而三霄合力,以三才佈陣,三姐妹配合默契無間,雲霄更是不弱於有定海神珠在身的趙公明。
雙方神通交匯,當下又是一場惡戰。
闡教十二金仙動了十位,除卻立在遠處的太乙真人,以及高空中煉丹……不知何時已經失去影蹤的玉鼎真人。
太乙真人性情本就有些乖僻,此時不出手,也無人會說他什麼。
而玉鼎真人已非同等人物,廣成子也不會對他隨意發號施令,無人敢說什麼。
玉鼎去了何處?
自然是楊戩身旁,他正要帶楊戩離開此地,似乎已經預料到將發生何事,負手看着衆同門圍攻三霄
楊戩卻猶豫了一陣,低聲道:“師父……”
“無妨,她們傷不到我。”
言下之意,似乎玉鼎已經推算出九曲黃河大陣之事。
楊戩頓時不再說什麼,對師父的本領,他自然是信服的。
玉鼎溫聲問:“你先前道心失衡,所爲何事?”
“弟子見趙公明之慘狀,心中氣憤難平。”
“你心懷道門,這很好,”玉鼎嘴邊帶着輕笑,“但需時刻記得,洪荒發生的種種,皆在天道的監察之下,也都在諸位聖人老爺眼中。莫要迷失本心,也不必操心太多事,到頭來徒兒你便會發現,只是徒勞罷了。”
玉鼎的話語溫潤入耳,說的也都是些楊戩心知肚明的道理。
楊戩輕嘆了聲,盤腿坐好,“師父,有時我當真忍耐不住。”
“若到忍無可忍,自是無需再忍,這其中的分寸,爲師相信你定能悟透。”
楊戩聞言輕輕點頭,看着師父的側臉,突然覺得……
師父好像比最開始自己剛見時,英俊帥氣了很多。
那張方臉漸漸的瘦了些,面容多了幾分輕靈空幻的氣質,身形也比先前挺拔了許多。
面由心生,原本的師父因大道之傷,沉寂修行,道心若死水。
如今卻是漸漸的被楊戩帶的‘活潑’了些,道傷已愈,在原本厚重的氣質之外,又有了幾分逍遙之感。
這般,倒是利於以後找幾個師孃。
“爲師去媧皇宮時,曾聽聖人提起一事,”玉鼎輕聲道,“今後若爲師突然不在你身旁,切莫去尋,做你該做之事便是。”
楊戩頓時一怔。
一般來說,說這話的人,都……
“師父所說之事,可是死而復生?”
玉鼎看了楊戩一眼,似乎有些詫異,“你從何而知?”
“天炎道子曾與弟子說起過,”楊戩沉聲道了一句。
玉鼎在側,他們師徒二人的交談自不會被旁人聽去,楊戩倒也不用太顧忌,將天炎道子所說之事盡數言明。
“師父,此事當真?”
“自是不錯的,那天炎道子此時尚未成聖,這一劫便是避不開的。”
楊戩頓時默然,坐在那一陣思索,卻感覺自己毫無頭緒。
“不必心憂,洪荒的天,還塌不了,”玉鼎擡手將本命小鼎取出,其中飄出了十顆丹藥。
玉鼎真人拿了三顆給楊戩,笑道:“這些便不都給你了,稍後還有大用。”
“師父,我拿這些也沒什麼用處……”
“去幫小嬋改些體質,”玉鼎真人道,“媧皇宮中的那位聖人有意收她做弟子,你讓她服了造化丹藥,用玄氣助她脫胎換骨,送去媧皇宮便是。”
楊戩頓時大喜,“真的?師父怎麼現在才說,那丫頭倒也有幾分福分。”
玉鼎笑而不語,並未多解釋什麼。
毫無徵兆的,天地元氣突然變得渾濁不堪,漫天颳起黃沙,各處捲起龍捲,席捲百里之地。
還好楊戩讓周軍急退,大軍勉強躲過了這般天災。
“走,”玉鼎真人輕喝一聲,左手摁住楊戩的肩膀,楊戩只覺眼前光影變化,卻已經出現在了空蕩蕩的周軍大營轅門前。
楊戩立刻站起來,雙目綻放神光,看着那邊似乎已經塌陷的天穹。
雲霄果真動手了?
楊戩心底也不由爲這般情形所震撼。
也不知三霄如何做到的,一邊與闡教衆仙鬥法,暗中卻佈置了這麼大的手筆。
一股自遠古而來的龍威突兀的出現,仿若要壓碎南瞻部洲,四海龍族盡皆震動,天庭之上雷霆陣陣,地府之下陰風慘慘。
轉眼間,大陣已立!
小半個洪荒的元氣涌向此地,元氣卻變得污濁不堪,仿若清水混沙,令修士無法調動。
雲霄的清嘯聲貫穿天地,混元金斗顯威,將周圍數道圍攻她的身影直接收了進去。
而後,雲霄將混元金斗抓在手中,扔入腳下已立好的九曲黃河大陣。
混元金斗哪怕再強,也難困住數位闡教十二金仙,但云霞只需要那短短的一瞬,當混元金斗將蓋子再啓,幾道流光衝出,道行天尊、懼留孫、文殊廣法天尊、慈航真人,已入了九曲黃河大陣!
“諸位師弟小心!”
廣成子低喝一聲,番天印對着雲霄砸去,身下撒落無數劍光,試圖破開大陣。
“哼!”雲霄嘴角帶着冷笑,不去多管那些劍光,素手上揚,打向了番天印。
身旁,金蛟剪與縛龍索在兩個妹妹的催發下,竟逼退了數道身影,讓他們無法合攻雲霄。
番天印咋下,一襲霓裳裙的雲霄身周光芒涌動,裙襬與長髮輕輕飄揚,擡手間,竟將番天印阻攔了一瞬!
廣成子眉頭一皺,冷不防腳下一空,低頭看去,那混元金斗不知何時已經飛到了他下方,將他直接吸入金斗之中!
“下去!”
雲霄一聲低喝,身形一閃,那數十丈長寬的番天印直直的落下,砸在了陣中。
金斗倒轉,廣成子急忙衝出,卻同樣一頭栽進了九曲黃河陣。
“大師兄!”黃龍失聲喊了句。
“只是入陣,莫要驚慌!”赤精子沉聲說着,陰陽鏡翻轉,刷向雲霄。
雲霄身形連閃,混元金斗依法施爲,將赤精子、黃龍道人、普賢真人、靈寶大法師接連送下了大陣。
清虛道德真君想起先前太乙師兄傳聲所說種種,頓覺不妙,但他五火七禽扇卻難抵擋混元金斗之力,同被扔下大陣。
“燃燈!”雲霄眼中恨意勃發,徑直殺向燃燈。
燃燈眉頭一皺,果斷轉身,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不見。
卻是早在廣成子失陷大陣時便開始施展遁法,此時走的倒也是瀟灑。
雲霄一陣氣極,只能將火氣灑向下方。
轅門前,某對師徒在那悠然看戲……
玉鼎真人輕咦了一聲,道:“此陣當真玄妙,爲師竟也有些看不透。”
“師父莫要去闖,此陣非同小可,據說可困聖人。”
“這般話語,只是謠傳罷了,這見不得便是最難解的困陣,”玉鼎如此道了一句,“此陣似是遠古龍族所煉大陣,其中必然有發動陣法的陣圖。我已傳聲讓你太乙師伯來此相護,我去陣中援護你師伯師叔一二。”
言罷,玉鼎真人身影破開虛空,徑直闖入了九曲黃河大陣。
“師……”
楊戩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只能目送自己師父入陣。
憑師父的本領,沒事吧……
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