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九轉金丹?傳聞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哪怕準聖境界修士瀕死都能直接救活的九轉金丹?”
蕭蘭在旁忍不住小聲嘀咕,楊戩看了她一眼,翹着她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稍微有點……
算了,他先前也想忽悠顆九轉金丹來着,雖然被玄都大法師無情識破,並沒有得手。
敖心珂去而復返,眉間依然有着散不開的擔憂,挽着楊戩的手臂,一齊看着玄都大法師爲武王救治。
九轉金丹玄妙無比,藥效雖強,卻可不傷凡人之軀體魂魄,頗爲神奇。
敖心珂傳聲叮囑:“夫君,九轉金丹若能解此禍,也當拉下面皮求一顆來護身。”
楊戩頓時點頭,小命要緊,他自不會在乎什麼麪皮。
再說,跟玄都大法師論這些就見外了,他們差不多也有一絲絲孽緣——玄都曾經夢中去過楊戩老家之事。
等了片刻,武王總算緩緩睜開雙眼,起身對着牀邊的兩位大能拱手道謝。
“孤方纔雖不能言語,身周之事大多能聽能見,多謝丞相與兩位上仙搭救。”
玄都卻道:“武王暫且靜養幾日,我方纔雖用九轉金丹護住你魂魄,卻無法根除這般頑疾,接下來這些時日,你每日清晨、落日時分都會頭痛難耐,需過三四十日方可痊癒。”
一旁廣成子輕輕點頭,而楊戩則在玄都口中聽到了少許訊息。
按玄都預計,或是推算,要破萬仙陣、奪來六魂幡,大概需要一個多月的功夫。
而且,每日通天教主祭拜六魂幡,就會讓寫了名諱的六人痛苦不堪——四位聖人估計不會受其影響,但楊戩和姬發卻要遭些苦痛折磨。
姬發有九轉金丹護着,自己反倒是要硬抗。
這六魂幡的威力,估計也就楊戩自己能體會到了……
“貧道告辭。”
“兩位上仙慢走……”
武王掙扎着從軟榻上坐起,玄都擺擺手,已和廣成子走向殿外。
楊戩道:“大王,我去送兩位師伯離開,便回穿雲關應敵了。”
“丞相勞累,孤心不安矣。”
“大王多保重,”楊戩拱手行禮,隨後帶着敖心珂追了上去,蕭蘭自然是亦步亦趨的跟着,看能不能跟着楊戩蹭點油水。
出殿外,廣成子與玄都大法師果然在雲上等着。
楊戩本想讓敖心珂回家中等候,但敖心珂卻緊緊抓着楊戩手腕,執拗的要跟去穿雲關。
她這次是當真爲楊戩性命擔心,畢竟楊戩這次要面對的,是通天教主,是洪荒最頂端的存在。
“師伯!”楊戩厚着臉皮湊上去,滿臉嚴肅,“我之前是真的差點昏過去,全憑自己硬抗了過來!”
玄都滿臉正色的看着楊戩,道:“非是我不給你九轉金丹,實在是老師特意囑咐過,讓我用九轉金丹保武王性命,讓你親歷這般折磨,對你元神有大裨益。”
楊戩一臉無奈:“這可是要命的經歷……”
“九轉金丹只是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前保住武王性命,”廣成子嘆道,“師叔所用非道法,十分歹毒,也非道法可提防。若七七四十九日之前不能阻止師叔,你與武王都危矣。”
“不錯,”玄都大法師也道,“爲今之計,便是合闡、人兩教之力,儘早攻破截教仙人佈置的大陣,阻止師叔祭練六魂幡。”
廣成子寬慰道:“楊戩師侄,你與其在這裡發愁,不如立刻回穿雲關點兵,大軍前推,以周國之國運,抵消少許截教大陣之威能。”
玄都一掃衣袖:“快些去吧,時不我待!”
這一唱一和,當真讓楊戩一句話都插不了嘴。
敖心珂還道一句:“夫君,兩位師伯言之有理,咱們先去督促大軍東進罷。”
楊戩點頭應允,又問:“師門仙人何時能來陣前?”
“待大軍東臨,自當趕至。”
“周軍剛破穿雲關,需歇息幾日……”楊戩沉吟幾聲,道一句,“不如這樣,三日後出兵。”
蕭蘭在後面小聲道:“後天便可以了,將士精氣神一日一夜便可恢復圓滿。”
“就三日吧,”楊戩嘆道,“若截教衆仙齊至,所佈置大陣定十分厲害,咱們先琢磨幾日纔是。”
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蕭蘭並未多堅持,而廣成子便許諾讓闡教之中最擅陣法的仙人明日一早便趕去穿雲關。
“師侄不必着急,老師已命我發了檄文,”廣成子道,“闡教在外遊歷的門人弟子會盡快趕回洪荒助陣,這次鬥法,說不得會有哪般後果。”
廣成子的這聲低嘆,讓楊戩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按理說,闡教與人教合力,三清中的兩位聖人同時出手,萬仙陣與通天教主如何能敵?
但從廣成子話中透露出的意思,此戰需由闡教門人弟子破開萬仙陣,只有對上通天教主時,兩位聖人老爺方纔會出手相助。
看着駕雲西去的兩位師伯,楊戩思索片刻,方纔說句:“走了,回穿雲關商量對策。”
敖心珂說去家中一趟交代幾句,讓楊戩先行;蕭蘭卻說跟着敖心珂去楊府逛逛,反倒是扔下了楊戩獨自東去。
一路上,楊戩飛的不快不慢,最開始還在思索應對萬仙陣的策略,到後來反倒是開始欣賞洪荒壯麗山河,不自覺沉浸其中……
入穿雲關前,楊戩停下身形,眺望着東面。
夜空也被五彩斑斕的元氣所渲染,元氣的匯聚依然沒有停下,而在六百里外的仙力波動,反倒是漸漸歸攏、統一,從無序變得渾然有序。
萬仙陣已經佈置妥當了?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楊戩低喃着,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底氣,想讓自己擔心都擔心不起,轉身落去總兵府。
此時,總兵府中也頗爲熱鬧。
木吒與雷震子已趕來此地,倒是辜負了楊戩當初將他們派去邊路大軍的苦心。
前堂中正有幾人爭吵,似乎是在商討應對萬仙陣之法。
但楊戩也沒多說此事,進了前堂,對在此地聚集的衆將、闡教仙人們拱手打了個招呼,就坐回了主位。
“在商量什麼?這麼熱鬧?武王已平安無事,諸位不必着慌。”
“大師兄,”雷震子立刻道,“截教佈置下如此大陣,但大陣輕易無法挪動,咱們爲何要冒險東進?不如直接在西南殺入朝歌城,了結了封神劫難!讓他們這般大陣都做無用功!”
楊戩含笑點頭,看向了方纔和雷震子爭辯的木吒,木吒也站起身,對楊戩做了個道揖。
“大師兄,我說的可能不對,但我卻覺得,這截教大陣不能放任不管。”
“哦?”楊戩笑着問了句,“何出此言?”
木吒有點尷尬的一笑,“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截教仙人不可能不明白雷震子師弟說的這些道理,他們直接擺出重重大陣,層層佈防,那定然是有咱們不得不去破陣的理由……大概是如此。”
雷震子皺眉道:“哪般理由?”
楊戩嘆道:“武王性命。”
雷震子一愣,周將盡皆愕然。
“丞相,你不說武王已無恙嗎?”
“連丞相都無法……”
楊戩手一攤,也不瞞着衆將,將此事和盤托出,“武王若隕,我也難以倖免。截教聖人老爺用了一面幡旗,寫了我與武王,還有其他四位曾破朱仙劍陣的聖人名諱在幡上,每日祭拜,七七四十九日就可讓這六人魂飛湮滅。”
凡人將領盡皆聽不懂這些,但哪吒等闡教弟子盡皆變了面色。
“師兄你沒事吧師兄?”哪吒蹦起來就過來打量楊戩,被楊戩一巴掌拍了回去。
“還死不了,今天只是第一日!”
“聖人不死不滅,我等不用多擔心,但師兄你與武王性命,卻不得不顧……”
雷震子沉聲道了句,自顧自坐下來,就開始閉目苦思。
楊戩見前堂氛圍有些沉悶,笑着道了句:“不必心憂。”
“師兄遭逢這般劫難,”黃天化低聲道,“咱們若不心憂,豈不是太沒良心了點?”
“管他們什麼刀山火海、萬仙來朝,這大陣破了便是!”哪吒抓着火尖槍,一副要去幹架的模樣,“誰還沒個聖人老爺了?咱們大可不必怕他們!”
衆將連連點頭回應,一個說今夜就安排斥候查看,一個說咱們也研究些陣法,保準能克敵制勝。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衆人不斷商議,越說越是興奮,彷彿他們已經旗開得勝,着就要開始慶功了。
楊戩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並未言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互相大氣。
壓力誰都有,這些凡人將領、闡教仙人,未嘗比他壓力就小了。
正坐着,一道玉光劃過夜空,從東面而來。
楊戩擡手相招,這玉光落在楊戩手中,自是傳信玉符。
東面來的?
莫非是截教的戰書?
楊戩將玉符拿在手中,思量少許,方纔讀出裡面的訊息。
‘妲己攜商國之傳國寶印,自朝歌城出發,前往臨潼關,代帝辛西征。望早做策應,以備不測。’
楊戩面容頓時陰暗了幾分。
傳國寶印,就是帝辛的玉璽嗎?這東西乃是鎮壓周國氣運的寶物,被妲己帶來臨潼關……
這帝辛也不傻,將周國國運都壓到了萬仙陣上,倒是真給楊戩增加了些許麻煩。
楊戩將玉符捏碎,正思索是否要勸武王親自東征,就聽關外傳來一聲長嘯。
“楊戩!還活着就出來接下這鬥法的戰書!”
金靈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