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前。
一朵雲帶來兩尊大神,着實讓守門的四天王捏了把汗,也讓那羣天兵天將一個個挺直腰桿。
雲上,楊戩與雲霄左右站着,間隔稍微遠了些。
“師伯自行入內吧。”
雲霄看了眼楊戩,似乎疑惑楊戩爲何到南天門而不入。
她已然被楊戩說動,出山助楊戩一臂之力,去黑靈國中做與孔宣差不多的差事;楊戩耗費這麼多口水,總算爲黑靈國覓得了一員大將。
楊戩如何破開的太清禁制,她沒問,卻已知曉楊戩的實力遠超她所想。
這倒讓楊戩有些小小的失望,雲霄說打也不打了,讓他少了個探究自身實力的機會。
“你不進去?”
“不了,有些事回頭再與師伯言說。”
雲霄輕輕頷首,雲瑤仙衣輕輕晃動中,朝着南天門走去。
“咳!”魔禮青壯着膽子喊了句,“還請雲霄娘娘止步,若無天庭公文,非天庭的散仙不可隨意進出南……”
楊戩在後輕笑了聲,魔禮青話語頓時咽回了肚子裡;四天王對視一眼,猶猶豫豫的退開。
“雲霄師伯不過是來探訪兄妹,諸位去凌霄寶殿稟告一聲便可,”楊戩有些懶散的嗓音傳來,“只需告訴殿中仙一聲,我此時站在這的並非化身。”
“這……是。”
魔家四兄弟當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竟對楊戩行禮應了一句,仿若下屬一般。
其實也不礙什麼,洪荒說到底還是以強者爲尊,楊戩此時有受他們一禮的資格。
一羣天兵天將潮水般散開,這般場面自然嚇不到雲霄娘娘;她蓮步輕搖,飄入南天門中,隨後身影一閃而沒。
四天王連忙命人去凌霄寶殿稟告,這殿中有幾何震動,暫且不提。
且說楊戩就在南天門旁尋了個不錯的角落,攝來一張石凳,坐在雲端,靜靜的對着天邊出神。
天庭之外,便是一片無垠的星海。
星辰掛在虛空之中,一條銀色的星河奔涌而過,天河便仿若是真靈長河在洪荒的縮影;當然,兩者沒什麼聯繫,只是楊戩想的多了些。
星辰,日月,凡人遐想之所在,修士愣神之去處。
月中的嫦娥仙子曾得見真容,與太陽星有關的金烏一族,楊戩也會過了陸壓道人。
說起來,陸壓道人也不知去了何處,不過此人行徑有天炎道子壓着,應當不會鬧出太大的風浪。
而陸壓之母,當年的羲和,不知與如今的太陰星君嫦娥仙子,到底誰能豔高一籌……
楊戩自然沒忘,他最早所知有關那些強敵的訊息,便是洪荒將會有一場‘由死而生’的劫難,那些曾經在洪荒驚豔了一代又一代修士的大能,似乎在隕落之後,還有再次歸來的機會。
只可惜,是作爲敵人歸來。
幽冥澗之變,很明顯是和這個‘由死而生’的劫難有關。
楊戩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該不會是洪荒整體太弱,弱到那些強敵根本懶得現身,就想以這般手段直接覆滅洪荒吧……
也未免太小看了他們一些。
楊戩攥着拳,拳鋒之上涌動着少許金光,金光掩藏着七彩玄罡,仿若一把長劍藏鋒於鞘。
“第四重……也算是觸到了真正瓶頸。”
楊戩輕聲喃喃了句。
不變金身訣入門之後進境之迅速,讓楊戩都有些不敢置信。
其實細想,楊戩肉身早已被八九玄功推到了一個可怕的境地,不需再次打磨,只需稍作‘補充’,修爲進境自是快了些。
甚至於,楊戩無時無刻在思考的,只是如何讓兩門玄功同時加持自身。
正出神,遠處星空中的銀河捲起漫天波浪,一行天兵天將,騎乘天馬,於天河之中遨遊而出,朝着南天門奔行而來。
就算是掌管天河的水軍,要回天庭,依然需要走大門,不能從天河直接鑽回去。
這就是規矩,天庭的方圓。
好巧不巧,楊戩就在這些天馬行進的路途之上;且楊戩本就難以用神識探查到,這羣天兵天將臨的近了,方纔發現南天門的異常。
一道身影坐在雲中,肉眼能發現,神識卻無法窺見。
南天門的守門兵將一改平日裡的散漫德行,此時竟渾身緊繃,氣勢凝聚,彷彿是在迎接玉帝的檢驗。
“停下!”
統帥這羣天河水軍的天將大喊一聲,這羣水軍迅速勒住繮繩。
看這位剛晉升幾百年的天河大將,那是威風堂堂、春風得意,英俊的面龐之上寫滿了快意。
身着銀鱗甲,坐下烏黑馬。
春風拂俊面,肩扛九齒耙。
若問此人哪般跟腳,卻是近來數百年天庭炙手可熱的‘新貴’,領兜率宮敕封道門護法,號北斗四聖,天庭任職天河水軍大統領,天蓬元帥是也!
見一仙人坐在雲中擋住去路,天蓬並未覺得自己是天河統領、北斗四聖、道門護法、天庭元帥就高別的仙人一等,他天蓬不是那麼蠻橫霸道不講究的仙人!
於是,天蓬騎着天馬向前,溫聲道了句:“這位仙人,還請讓一讓去路,大軍前行,多有冒犯。”
“哦?”雲中坐着的那人擡頭看了過來,嘴角頓時勾勒出少許弧度。
馬背上的天蓬元帥先是一愣,而後滿額頭掛着黑線,對着雲中坐着的楊戩各種嘴角抽搐。
天蓬:莫開口,莫開口,咱們就當兩不相識啊大佬……
楊戩笑道:“我倒是誰這般威風,竟然是天蓬元帥,又見面了。”
天蓬身體一顫,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滿臉灰暗,雙目之中一陣無神。
完蛋了,他風光了剛一陣的‘仕途’……
楊戩是誰?那是玉皇大帝心中的一根剛刺,但凡和楊戩有些關聯的,比如那些闡教封神之人,基本現如今連凌霄寶殿的門都摸不到。
莫說和楊戩走得近,只要和楊戩多說兩句話,在天庭會落得哪般下場,天蓬如何能不知?
就算不會明着懲處,但暗中肯定會於他打壓啊……
“苦矣!”天蓬長長的一嘆,倒是索性自暴自棄,跳下天馬,向前對楊戩做了個道揖,“見過真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方纔驚擾了真君修行,還請真君勿怪。”
楊戩如何看不透天蓬這點花花腸子?但楊戩並未點破,反而笑道:“許久未見,世間已是滄海桑田,天蓬元帥春風滿面,可是又有了好事?”
“真君見笑,見笑,那不過是年少不經事……”
天蓬頓時尷尬不已,剛想順勢找個話題繞路離開,楊戩卻主動道了句:“元帥這是在巡遊天河?”
“小仙職責所在,每十年要將天河巡查一遭。”
“既然如此,也不耽誤元帥做事了,”楊戩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一步邁出,身影出現在了千丈之外,讓開了雲路。
咕……
天蓬元帥狠狠的嚥了咽口水。
您老讓出來的路,誰敢走啊!
天蓬對楊戩做了個道揖,然後下令全軍朝着側旁另開雲路,繞過楊戩,唯恐避之不及一般,朝着南天門浩浩蕩蕩行去。
“這八戒,當真是不負盛名。”
楊戩笑着搖搖頭,揹負着雙手,想着自己幾百年前與女媧娘娘相商之事,也不知女媧安排的如何了。
這次回洪荒,本就不能耽誤太久,還要趕回去繼續修行不敗金身決,倒是不能‘親眼’看到那猴子出世了。
不過化身看到的,和他真身看到的,說實話也沒什麼不同。
這羣天庭水軍很快在南天門消失不見,楊戩閉目靜思狀,實則心神回到了還在麒麟崖下的化身那。
讓化身繼續回返灌江口,推算時日,距離他和女媧娘娘定下的石破天驚之日,只剩百年。
百年啊。
洪荒應該不會有太多變化,就跟現如今差不多吧。
石猴吸納了十多元會的日月精華,被聖人老爺們發現之後,又直接用大陣爲石胎聚集靈力。
不客氣的說,這石胎,應當算是上古至今所誕生的先天生靈第一跟腳。
只要調教得當,將石胎積累的靈力化作法力,一尊高手便能迅速出世……
原本的石猴被佛門算計的死死的,如今的石猴,除卻被佛門算計,還背上了楊戩與女媧的期待。
或許這兩股勢力衝突之間,也能爲它帶去一線生機。
等了兩日,雲霄駕雲而來,看楊戩的目光多了幾分不同,少了一丟丟的冷意。
“走。”
她口中只有一個字,楊戩卻是欣然而笑,將墨梭拿了出來。
“師伯還請入內。”
雲霄輕輕皺眉,道了句:“你先行回返,我沿路看些風景過去。”
“那,也好,”楊戩對雲霄拱拱手,道了句,“玄都城再會。”
雲霄點點頭,楊戩也不拖沓,鑽入墨梭之中,駕着墨梭徑直離開了洪荒。
只是眨眼,就消失在了雲霄的神識之外。
“怎的已是這般厲害。”
雲霄幽幽的嘆了聲,並未去別處走動,追向了墨梭離開的方向。
她或許只是不相和楊戩獨處罷了。
此一去,就要時刻面對混沌海的兇險與艱難了。
飛到天邊,雲霄扭頭看了眼這片天地,道心漸漸恢復平靜,毫無漣漪。
剛要進混沌海,雲霄突地察覺到東勝神州處突有異常,一股驚人的靈力波動衝盪開來,東勝神州整個大地都在震顫,似乎是被人用力搖晃着地脈。
連帶着,五部洲各處大地震動,天庭竟也搖晃不寧。
輕咦一聲,雲霄掐指推算,隨後輕輕搖頭。
與她無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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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飛入混沌海中,再無蹤跡。
灌江口,此時已離開洪荒範圍的楊戩,心神猛地迴歸此處的化身,跳到雲上,朝着東面眺望。
霞光亂墜,雲生雲滅。
怎麼回事?
爲何提前了百年?
楊戩並未着急,只是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那虛菩提……
“哼!”楊戩冷哼一聲,本體並未折返,只是讓化身藏在雲中,朝東海之濱緩緩靠近。